第20章 ☆、20再夢從前
開演唱會的那人,名叫張國榮。零一年的告別演唱會,隔了二十年,也還有人在做懷念,因為他是時代的傳奇。
最後的演唱會上的每一首歌,都銘記在喬奕生的心裏,而《月亮代表我的心》這首直白而簡單的情歌,更是将情意藏在輕慢的旋律中。
那時候張國榮身着正裝,打着蝴蝶結,眼中是深情,将他最深的情唱給他的愛人。
喬奕生和郁澤遷獲得信息的渠道很寬廣,他們從網絡和報紙上知道了他的故事,對他的大膽很是敬佩。
感情不分高低貴賤,更不區分男女,是智慧生物一種源自內心的體現,它大概是除星辰之外,和道德同時出現且并肩發展的抽象事物。在古代還寬泛的昭示在衆人眼前,如春秋時期的龍陽君,宋玉、屈原,再之後的漢哀帝董賢,不一而足。
然而社會越是發展,人便越是桎梏自己,大概是儒家興起之後,這些逐漸被排擠,再然後同性戀甚至被視為洪水猛獸,被罵作變/态。
零零年的時候,同性戀在國內還被定義為一種精神疾病,這種情況直到零一年的時候出臺《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标準》第三版才改變,不再将同性戀的性/活動視為精神疾病或者性格障礙。
然而這并不代表這個群體的社會地位就得到了認可,依舊處境艱難。
喬奕生和郁澤遷不求別人的認可,他們只想得到來自家人和親近之人的祝福。
他們在賭。
兩人訂了前往意大利的機票,在海邊的一個教堂外交換了戒指,戒指并不是定做的,而是在路途上看到一個擺攤的婦女,在她的攤位前買到這一對一模一樣的戒指,古樸而繁複的紋路,看起來大氣而漂亮。
沙灘藍天,教堂和新婚夫夫,旅館臨近大海,早上起來便能看到大海,倘若時間更早則能看到日出,這一切幸福而美好。喬奕生和郁澤遷在這次旅行中身心交付,第一次是喬奕生在下/面,都是第一次,連接吻都能磕到牙齒,最後嘴唇都是腫的。
郁澤遷的動作很溫柔,從背後進/入喬奕生的身體時,他覺得痛的要命又滿足,快/感來的鋪天蓋地,那一刻他覺得兩人只要相愛和堅持,就一定能這樣過完一生。
年輕的身體,饕餮一樣的心,初次嘗試禁果并不懂該怎麽收拾,做完之後沒有怎麽收拾,天蒙蒙亮的時候一起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結果早上起來後,郁澤遷發現喬奕生身體滾燙,他發燒了。
他急忙起床,去了廚房給喬奕生做了簡單的早餐,因為他吃不慣西餐,所以兩人都是摸索着做飯。郁澤遷的領悟能力很強,所以他先喬奕生一步,做飯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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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東西溫好,然後端在床邊,叫喬奕生起來吃飯。
喬奕生很煩躁,但還是在郁澤遷的哄人下吃喝一番,又去夢周公了。郁澤遷當時在他的耳邊嘆氣,誠懇的承認錯誤,說自己不該來太多次。當時背對着他的喬奕生其實聽到了,嘴角還有甜蜜的笑,但決定就這麽晾着他,這樣下次的時候他就能多占便宜了。
郁澤遷說去鎮上給他買藥,喬奕生只裝睡不說話。
如果知道郁澤遷回不來,他就是之後哪怕自己燒成傻子,也不會讓他去。
去旅館的路上經過沙灘,郁澤遷在回來的時候聽到有人呼救,發現原來有兩個女孩子落水,他把買好的消炎藥放在了沙灘上,然後下去救人了。
最後人救回來了,他卻再也沒上來。
喬奕生是覺得自己睡了太久都睡出了幻覺,他覺得時間過了很久,但又直覺不該,不然為什麽郁澤遷沒有回來?直到有人過來敲門,他不得不披上衣服起床,開始以為是郁澤遷沒有帶房卡,在去開門的路上又覺得不應該,因為郁澤遷不會辦這麽二缺的事,他一向聰明并且謹慎體貼。
侍應生說的太着急了,喬奕生第一遍沒有聽懂他到底說的什麽,重複了一遍之後則是不相信他說的話,侍應生以為他還是沒聽懂,耐心的放慢速度又給他重複了一遍,喬奕生直接提起對方的衣領揍他,罵他不該詛咒郁澤遷。
然而,“黑發黑眸的東方男孩,漂亮的少年”,這些還能指向誰呢?
喬奕生是昏昏沉沉的去往沙灘的,兩個女孩報警之後,警察調來了捕撈船只,在海上捕撈郁澤遷的屍體。
事實上,看到那盒消炎藥的時候,喬奕生的心理就崩潰了。他像是行屍走肉,或者等待被宣判的死刑犯,心灰意冷,面無表情。
兩個女孩不停的道謝與道歉,并且提出願意補償。
補償?喬奕生想,你拿什麽補償我?
為什麽,為什麽不是你們死呢?
捕撈作業了很久,那時候喬奕生冷靜的想,如果找不回來,他要不要也跳下去?
等将郁澤遷的屍體撈上來的時候,他已經泡的不像樣子了,周身腫/脹,五官失去了原來的樣子。連喬奕生這個最親近的人都不得不承認,這是他見過最醜的郁澤遷。
但他再醜都行,只要他醒過來。
日落将愛人的呼吸都帶走,他再也不會回來。
喬奕生抱着郁澤遷的屍體,只覺得他太涼了,他甚至拿自己的臉去貼到郁澤遷的臉上,警察覺得他瘋了。一個女孩大膽的拿手指碰了碰他,喬奕生恍若未聞。
最後發現他臉頰實在紅的不正常,女孩大膽的貼在他的額頭,喊了一聲什麽話。
喬奕生冷聲道:“滾。”
大概所有人都覺得他精神不正常,覺得他瘋了,所以叫來了救護車,硬生生的把他和郁澤遷分開,醫生差點挨打,還是警察上去阻止,然後一針下去,喬奕生直接昏迷了過去。
再次醒來他的手上注射着點滴,那時候喬奕生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然而他扭過頭,發現被救的那兩個女生在旁邊,連他們的家人也過來,向他表示感謝。
喬奕生毫不客氣的把人轟走,把紮在自己手背上的針管扯開,血滴灑在了白色的床單上,喬奕生把頭埋在膝蓋裏,像鴕鳥一樣。
這時候距離他們離開家,整整十四天。
人說十三不是個吉利的數字,因為耶稣最後的午餐,是第十三個人出賣了耶稣。其實十四也不是個吉利的數字,因為在第十三天之後,人們陷入了永遠的黑暗。
主再也不庇佑人,因為其愚蠢和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