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往事随風

這其實是蔣惟臨時起意,他剛才看到手機上的天氣預報,說過兩天寒流來臨,想起來自己那棟可以算作“遺世而獨立”的別墅,心想到時候下雪封路,十天半個月沒人,豈不是天然的孤島,方便吃幹抹淨不留渣?

好主意。

其實他本來打主意在趙洵這裏過年,只是……那一張床睡的他腰酸背痛,實在是沒辦法忍耐,他懷疑自己再這樣睡上半個月,身高會縮水十厘米。

趙洵狐疑的看着他,似乎是在打量他到底想什麽鬼主意。

“好吧,”蔣惟舉起雙手示意投降,“我只是有點寂寞了……以前都是我經紀人會過來和我過年,今年……嗯,比較倒黴。”

趙洵一下子心軟了。

他轉而征求雙胞胎意見:“你們覺得呢?”

這真是個民主而和平的家庭。

趙琰毫不猶豫追求吃喝玩樂大房子:“好~”

表情是這樣的:(^o^)/~

“你呢?”趙洵看向趙玳。

“好……吧……”趙玳慢吞吞開口。

表情是這樣的:=_=

洗漱之後雙胞胎坐在餐桌的椅子上等早餐。

“你拿什麽收買了他們?”趙洵小聲問杵在廚房的蔣惟。

“美色。”蔣惟微笑着回答趙洵。

“……說人話!”趙洵憤怒的炒菜,扯了一下圍裙,“算了別說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蔣惟:“……”

雙胞胎對冬天既愛又恨,愛是因為會下雪,恨是因為冬天的菜色很單一。哦,白菜,哦,白蘿蔔,喔~真是太讨厭了!

蔣惟在廚房打碎了一個盤子兩個碗後,趙洵把他趕去了餐桌。

蔣惟狡辯:“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趙洵關上門,不理他。

四人吃了一頓快樂而豐盛的早餐,因為趙洵把家裏剩的東西都用上了。

整形醫院過年假期會放的長一點,因為很多人考慮到做手術之後連會腫一段時間,沒誰願意頂着一張浮腫的臉過年。

傻啊。

吃完之後蔣惟等趙洵他們收拾東西,最後見趙洵只帶了一點東西,挑眉:“這麽少?”

“又不是去度假。”趙洵不甚在意。

蔣惟心道那可不一定,說不定住下了從此就不能離開了。

他感覺趙洵隐瞞了他很重要的事情,這件事情對他很重要。

所以他要想辦法解開謎題。

所以蔣惟發短信問袁紹文:你上次找的那個偵探社,還在有效期內麽?

袁紹文的短信來的很晚,直到蔣惟和趙洵他們在超市采購結束回到別墅才姍姍來遲:怎麽,介紹給你?

“嗯。”蔣惟躲在衛生間給袁紹文打電話,“我有件事想要查清楚。”

“查什麽?”袁紹文什麽都很感興趣,很想摻一腳。

“查人祖上三代。”蔣惟含糊其辭,他這件事暫時不想袁紹文知道,因為他自己也不清楚這種情緒由來,或許穩定之後會告知自己比較好的朋友。

就像青春期的男孩,确定自己喜歡的女生之後,并不會大肆宣告,反會珍而藏之。

另一頭,程斯年拿到了雙胞胎的DNA檢測報告,他看了很久。

電話那頭聲音很謹慎,“那個叫趙洵的,他過去的檔案很模糊。”

“哦?”程斯年來了興致,“怎麽個模糊法?”

“他的檔案中間一段時間出現了模糊,在二十二歲到三十二歲之間完全空白,三十二歲之後忽然出現,報告顯示他之前只是一個普通的三本醫學院肄業生,之後走後門進的現在的工作單位。”

“還有呢?”程斯年的聲音很冷漠。

“他的雙胞胎兒子是出生證是補辦的,生母不詳。”這時候聲音漸漸低下去,似乎是變得更謹慎了,“查的時候……遇上了阻礙。”

程斯年手指敲着桌子,良久,吐出一句話:“我知道了。”

那邊這時候很沉默,似乎是在等程斯年的命令。

“我妹妹那邊……”程斯年話說了一半。

電話那頭的人自然琢磨出程斯年想問什麽,“古嚴璋……”

“程嚴璋。”程斯年強調了一遍。

“是,程少爺的病情目前穩定,醫生說最好在兩個月內做手術。”電話那頭恭恭敬的問,“您看?”

這是問程斯年怎麽動蔣惟,是綁着去,還是威脅着去。

“你看報告上寫了,他們是父子。”程斯年道。

“是。”

“一個月後小朋友們開學了。”程斯年循循善誘。

電話那頭額頭上流汗,“是。”

“我想蔣惟會自動走進醫院的,對不對?”程斯年言行舉止溫文爾雅,如若不懂前因後果,還以為他是慈眉善目的小爺爺。

可惜不是。

“蔣惟好像不知道這件事。”程斯年一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我覺得這件事可以知道。”

“是。”那頭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一件事是意外收獲,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當年好像……蔣惟和喬奕生同居過一段時間。”電話那頭聲音有些遲疑,“不過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程斯年本來手正拿着瓷杯蓋,聽到這裏,手指頓時失力,瓷杯蓋掉在地毯上,滾到了程斯年的腳下。

“喬奕生。”電話那頭解釋,“就是喬笙的外甥,喬茗的兒子,趙煜的兒子……”

“夠了!閉嘴!”程斯年忽然暴喝一聲,胸膛起起伏伏,喘氣不息。

那邊噤聲,大氣不敢喘。

“不要在我耳邊提趙煜這個名字。” 程斯年的手有些顫抖,“這些事情不需要查,也不要插手。”

“是。”那邊快速回答,“還有吩咐嗎?”

“就這樣吧。”

程斯年說完,把電話扔到一邊,沒有扣回去。

他并不習慣手機,現在也極少有人會用這個聯系他。身份地位使然,如果有人想找他,勢必要上門拜訪——當然他見或者不見,需要看天氣,然後視心情而定。

七年前出國,名義上是因為想要和發妻找個地方養老,實際上,程斯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裏有一道疤痕,當年眼睜睜的看着趙煜從樓上躍下,只扯住他的衣角,未能拉住。人就這樣生生的摔下去,成為了他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

程斯年捂住自己的心口,急忙從口袋裏拿出藥,顫顫巍巍的吞下去,才好受些。

他逼得趙煜無路可走,然後懇求趙煜跟他一同離開這裏,去尋找世外桃源,如果他不依,程斯年有無數手段讓趙煜的家人不得安寧。

趙煜的回答就是一死百了。

程斯年想過趙煜無數個回答,卻從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知青返城早期,程家正當弱勢,他為了前程選擇了背叛和趙煜的感情,對當時一位當/權/者的千金示好,千般手段使出,順利上位,玲珑心肝,混的風生水起。

趙煜接到消息之後默不作聲,程斯年知道他是對自己失望了,但他知道趙煜生理潔癖,所以想着等以後他發達到足以不受任何勢力約束時,再回頭找趙煜,哪怕是囚/禁,束縛,也要将對方困在自己身邊。

沒想到這一別便是三十年。

他宦海幾次沉浮,終登絕頂,中間沒敢去找人,怕自己會受不了,怕露馬腳。等回頭尋趙煜,發現他居然娶妻生子,妻子病逝後又和妻弟在一起。

好一出坐享齊人之福的戲啊,程斯年當時只有這個想法,沒想到趙煜居然還能喜歡女人,真是沒想到啊。

他當初和發妻在一起,事前都會吃藥,婚內從未像其他人一般“家中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人皆說他是模範丈夫,哪怕妻子無法孕育孩子,也不曾提出試管嬰兒等想法,多少人贊譽。

可惜當年埋在深處的感情。

喬奕生就是趙煜的孩子,程斯年當初設計趙煜破産,讓他惹上了不該惹的人,最後債臺高築,想着逼趙煜回來求自己,結果,沒有。

欠債的死了,債可不是死的。喬奕生的雙手保價極高,業界的聲譽極高,他的名字流傳在那些嫁入高門的太太口中,人人皆是喜歡找他做整形手術,因為他那雙黃金聖手。

追債的把這雙手毀了,賠償金拿來還債。

如此,師出有名。

程斯年站在露臺上看頭頂的天空,夕陽如血,紫紅,血紅,橘黃,一層又一層的渲染遠去,好似一步又一步的人生。三十年前毅然決然的是他,三十年後毅然決然的是趙煜。

他那日從天臺離開,腳步踉踉跄跄,開車沒有注意,撞上了一個人,碾軋了對方的腿。程斯年像是身後有惡鬼追着,不顧一切的繼續向前,根本沒有管當時附近根本沒有人,這被碾軋的倒黴鬼向誰呼救,能不能及時得到治療,他只是不顧一切的離開,逃離這裏。

于是他帶着妻子去了美國,美名其曰養病,實則——是他想要離開這片載着他所有記憶和悲傷的大/陸。

知道蔣惟,是因為自己的妹妹程潋君犯的傻事。

蔣惟是古浩聲的兒子,古嚴璋的哥哥,母親蔣璟,卒。

這也是為什麽程斯年看不起這位妹夫的緣故。

古浩聲的第一任妻子是蔣璟,因為某些緣故當年兩人在鄉下,結婚證沒領,因為蔣璟的父親病重,婚宴也沒有辦,只是簡單的雙方家長走了個過場,之後有了蔣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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