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粉墨戲場】
☆、26【粉墨戲場】
李婉清本就長相出衆,天性又溫和,自小家教甚好,帶着股大家閨秀的高貴。稍加打扮,已勝出尋常女子七分。現下暗六又刻意幫她将妝容深化,平添了份妩媚氣質,煞是惹眼。
這一下,便把後宮那些女人全都比了下去。
以李婉清的長相想要得寵輕而易舉,但是她進宮之後刻意不顯山漏水,再加上秀女身份低微,至今無緣得見天顏。
粉墨已然塗好,便該登臺唱戲。
便陪她演一場又如何。
皇上今日早早就來了如玉閣,不僅因為聽聞顧銘瑄在皇後宮裏受了“委屈”,還因為顧銘瑄要請皇帝用晚膳。
顧銘瑄入宮以來,從不曾主動跟皇帝獻殷勤,這次破天荒請他,皇帝自然高興。
到了如玉閣才發現,顧銘瑄不在廳裏,只有一個女子背對大門坐在桌邊。皇帝幾不可見地皺皺眉,問道:“如玉侍君呢?”
那女子聞言似乎吓了一跳,回身瞪大眼睛看着皇帝,正是李婉清。
錢總管呵斥:“大膽,見到皇上還不下跪!”
李婉清立刻下跪道:“小女子不知皇上駕臨,請皇上恕罪。”
雖然只是一眼,但皇帝也看清了她的樣子。眉若遠黛,明眸皓齒,膚白勝雪,體态婀娜,溫婉動人。一個詞概括,就是國色天香。
錢總管伺候皇上多年,自然懂得察言觀色,看了看皇帝的樣子便知他心中所想,便道:“你是何人,因何在如玉閣裏?如玉侍君呢?”
“小女子李婉清,是新進宮的秀女。我跟銘瑄哥哥,不,是如玉侍君,自幼相識,他視我為親妹般,常常照顧有加。知道小女子也入宮後,就叫小女子來此一聚。方才如玉閣的小廚房出了點問題,銘瑄哥哥去看看便回。”
皇帝一臉色相,被李婉清的容貌購的似乎魂兒都沒了。還是一邊的錢總管叫他幾聲:“皇上,皇上,這位李姑娘還等皇上發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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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這才回過神,卻是上前将李婉清攙扶起來。李婉清趕緊縮手後退:“皇上折煞小女子了。”
正此時,暗五推着顧銘瑄進來。顧銘瑄見狀,忙道:“皇上,可是婉清妹子沖撞了您。她年幼不經事,初入宮闕,若有什麽地方得罪了您,還請皇上寬宏大量。”
皇帝色|眯眯地瞅着兀自低頭的李婉清道:“沒有沒有,婉清很好。銘瑄去作甚了?”
“啓禀皇上,随我進宮的顧流擅長做魚,今日托人去宮外買了幾條不多見的鮮魚,不料來時路上保存不善,大半都壞了。今晚的鮮魚羹是吃不了了。”
“無事無事。”
晚膳很快呈上來,跟在皇帝身邊的幾個宮人先試菜,停了小半會才開始動筷。
席間皇帝不停地拉着李婉清噓寒問暖,一雙鹹豬手占盡了便宜。李婉清得體大方從容不迫一一對答,對皇帝的觸碰也不躲閃了。
飯畢,顧銘瑄想讓暗五送李婉清回去,卻聽李婉清道:“今日對銘瑄哥哥多有麻煩,還差點沖撞了皇上,小女子于心有愧。小女子自幼受家母教導,對音律舞蹈略知一二,便為銘瑄哥哥和皇上獻上一支舞,可好?”
皇帝拍手大笑,看向顧銘瑄道:“甚好甚好,正好如玉侍君擅奏簫,你二人簫舞合一,也好給朕解解悶。”
宮人把屋子中央的桌子板凳扯撤開,騰出一片空地。顧銘瑄遣人取來玉簫,李婉清已經在空地上站穩。
“這支舞,原為《绫羅舞步》,是前朝一位貴妃所作,後經坊間改編,成了現在的樣子,喚作《霓裳舞》。配曲子的話,當屬《長相思》。”
顧銘瑄點頭,當下吹起《長相思》。
低啞的簫聲緩緩響起,周圍的人無一例外注視着從容不迫伸展身體的女子。身子轉動,長裙鋪展來,折纖腰以微步,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
姿态玲珑,翩若驚鴻。
而那聲音,空靈輕巧,猶如天籁。
……
紅顏惹天妒,
飲君相思毒。
度日如度年,
思君幾寒暑。
恨不化晨露,
一朝皆榮枯。
長袖為誰舞,
雙雙金鹧鸪。
……
那夜,皇帝未留宿如玉閣,而是帶着李婉清回了寝宮。
顧銘瑄讓阿左與暗六暗中相随,幫襯李婉清。
顧銘瑄與李婉清并不熟識,他幼年喜讀書不喜出門,後來折斷雙腿又為了修行常年不在京中,對京城這些大戶人家的孩子們并不熟識,也不了解。
他善于察言觀色識人斷物,雖然相處不久,卻也對此人的心性有些猜度。這女子識大體用情也深,知書達理性情溫婉可骨子裏卻帶着與生俱來的倔強。
為了保全腹中孩子,可抛下自尊與身體。
這女子……
究竟是怎樣的人,才能有幸得其愛慕?
而李婉清自從跟着皇帝到了寝殿,面上雖然一直維持着淡淡的笑意,但眼睛裏卻靜的像一汪死水。
任宮人帶她去淨身沐浴,任人披上薄紗送進龍床,任皇帝用龌龊的眼神看着自己。當皇帝肥胖的身體覆上來時,她終于是,絕望地閉上了眼。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淚水自眼角滑落。
然後她感覺,皇帝尚未有動作,突然癱軟在自己身上,竟然不省人事了。
子時剛過,阿左與暗六便回來了。
不等顧銘瑄詢問,阿左一溜煙兒又溜上房梁不知所蹤。
暗六道:“請四少放心,李姑娘沒有受半點委屈。現下皇上睡着了,李姑娘不好留在龍床上,已經被當值的宮人送去百芳園的屋子裏。”
顧銘瑄點頭,注意到暗六手上的傷口。
暗六瞅着顧銘瑄,顧銘瑄瞅着暗六。
暗六心底無奈地嘆息一聲,咱家四少本領通天,為何對某些事偏偏一竅不通,便道:“女子初夜都要流血的,屬下不好讓李姑娘自殘肉體,便代勞了。”
顧銘瑄恍然想起沈浩宇那夜的類似舉動,又從類似舉動想到某些臉紅心跳之事,一張俊臉霎時間通紅,直紅到了耳根。
暗六也不打趣,拱拱手徑自走了。
徒留顧銘瑄一個人在原地,臉色越來越紅。
今夜,注定是不會平靜的一夜。
鎮遠侯府。
一個穿着夜行衣的黑影極快地穿過黑漆漆的院落,巧妙無比的避開巡邏的兵士,路線娴熟地到了此刻空無一人的書房外,推門進去反手關門,一氣呵成。左右看了看,适應了一下昏暗的光線,立刻動作迅速地跑到書案前。
鎮遠侯的書案上并沒有擺放多少書籍,但卷宗和奏折及圖紙卻是不少。
那人打開火折子,就着微弱的光線一張張翻閱。
誰知才看了幾張,就聽旁邊傳來一聲細微的冷笑。
那人心下登時一驚,立刻滅了火折子屏住呼吸看向聲源。
“滅了燈又如何,我也早看清你的嘴臉了,何況燈火這東西,我也有的!”黑暗中,一燭火光突然燃起,燭光從書架後緩緩飄出來——岳謙手持燭臺,慢慢走到桌前。
那人的雙眼映着燭光,在黑暗中分外清亮。
岳謙冷哼:“那面巾,是你自己摘下來,還是老子幫你摘!”
那人只是盯着岳謙,一語不發。
“怕洩露身份?老子就幫你洩了!”
話音未落,岳謙身形如電已至那人近前,支取他面門,燭火被高高抛起,穩穩地落在書案上。那人料不到岳謙身法如此之快,在疾風撲面而來之際,只能硬生生迎上去卻已經失了先機,詫異間被逼退兩步。
那人也是個中高手,很快恢複鎮定反擊起來。
一來一往間,身形交錯。
岳謙動作極快,幾次将那人逼得毫無招架之力,但力道不足,捉住對方的同時卻反被擒住。那人很快看出他的弱點,好幾次故意露出破綻被岳謙得手,卻反過來制住岳謙,手下還在岳謙身上輕薄的觸摸,占盡便宜。
饒是岳謙練就一副厚臉皮,也被他磨得面紅耳赤,心下更是氣惱。氣息一亂,出手就沒了章法。
岳謙被對方單手擒住雙手困在背後死死壓在書架上,腿也被對方的腿困住不得動彈。岳謙努力掙紮,竟然掙脫不開,反被對方點了穴,更加無法動彈。
這樣子,非常的不正常!
岳謙惱道:“你把老子放開,若非查到你的身份,老子也不會在此埋伏你,你早就暴露了,抓住老子也沒用!”
那人聞言微微嘆息一聲,擡手接下蒙面巾,搖頭嘆息:“哎,岳哥啊岳哥,摘蒙面紗跟揪耳朵一樣,是只有自己家娘子才能做的啊……”
竟然是侯府的門房!
岳謙冷笑:“果然是你,雲國太子派來的細作!”
“暗門四少果然好本事。”
岳謙得意:“這是自然,四少早派人查到你的身份,早料到你遲早會來書房偷布兵圖,你倒也沉得住氣,小侯爺走了大半月才行動。”
“四少好本事在下知曉,可岳哥這身本事又是從何而來,難不成是四少調|教?”
“老子又不是暗門的人,何須四少教本事。老子自學成才的!”
門房搖頭:“在下雖然并非博文廣識之人,但岳哥的武功路數卻是有些印象,跟二十年前風靡江湖的采花大盜岳虛有七成相似。”
岳謙咬牙切齒:“你還真是什麽都知道!”
門房低笑:“還請岳哥如實相告。”
“老子偏不說!”
“呵呵……”那人低笑一聲,空閑的手突然摸到岳謙腰畔。岳謙大驚,那人的手已經順着衣襟摸了進去,在他大腿附近徘徊。
岳謙登時腿一軟,聲音也放軟幾分:“你、你做什麽!”
“岳哥不說,我只有把當初被訓之際所學的十大酷刑都用在岳哥身上了。作為細作,為了獲取情報,是要不擇手段的。”
岳謙別過臉,似乎不忍說起此事:“岳虛……是我老子!”
門房奇道:“在下聽聞岳家世世代代以采花為業,岳哥怎的當起了書童?”
“老子出師不利,第一朵花……采到了四少頭上!”
“然後呢?”
岳謙瞪眼:“沒有然後了!你自己不會想啊蠢豬!拿開你的鹹豬手!”
“在下的确向來愚鈍,猜不出來。”
“猜不出來是你蠢,怨不得老子!”
“我明白了。”那人忽然笑起來,“岳哥這是在跟在下玩欲拒還迎。”
說着,竟低下頭伏到岳謙胸前,隔着夏日涼薄的衣衫輕咬他胸前的凸起。
“唔嗯,你、你住嘴!”岳謙忍住渾身上下泛起的酥麻感,腰肢癱軟,整個人快要動彈不得,“我,我被四少捉住,四少,便,哈……讓我來侯府應征書童。啊……你夠了,老子已經說了!”
門房狠狠咬了一記,聽見他的悶哼聲,這才起身。
這人……這人分明是在調|戲作弄自己!
門房後退兩步,看着岳謙豔若桃李的臉,托着下巴滿意地點點頭。突然道:“岳哥在這裏埋伏,就證明這侯府書房沒有什麽可引用的東西。為防岳哥解穴之後追上來,在下決定……”
在岳謙瞪大的眼睛中,門房詭秘一笑伸手一拉,便把他的腰帶輕輕松松扯下。
“扒光你!”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