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柳瑟在羅希娜的幫助下,爬到四四方方的機器上,“是哪根管子?”
機器上橫七豎八的管子有七八根,每一根都通向不同的房間。
“嗯……”柳瑟的問題把羅希娜也難住了,這管子進入牆面後,就看不見它的走向,光從□在外的部分判斷,還真是有難度。
柳瑟見羅希娜圍着機器看了半天,也沒說話,她等不了了,“待會兒我上去之後如果很久沒下來,就說明我找對地方了,你就想辦法把許白描引出房間。”她三兩下脫去控溫服,線衫,只留貼身的內衣內褲,自己選了一根,鑽了進去。
管子裏面很窄,堪堪容納柳瑟一人,嬌小如她也只能縮着肩膀朝前,裏面非常的髒,積了很多的灰塵,嗆得她難受,又不敢咳嗽。她在管子裏蜿蜒前行,向前一會兒之後,走向忽然變了,變成垂直向上,看來,這是要上樓了。
柳瑟死死扣住兩邊,待兩只腳踩穩之後,再松手向上。她爬的非常小心,生怕管子的輕微響動會引起許白描的注意。
她很幸運,第一次就選對了,因為她聽見上方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她凝神靜聽,是許白描無疑,可是只聽見他一人一直說着,那南丁呢?
柳瑟慌亂起來,她怕南丁是不是已經被……
她加快速度,很快到了出風口,可看見出風口的樣子時,柳瑟傻眼了。
中央空調的送風管子是圓柱形的,但是它的出風口是個長方形,雖然不是特別扁長,但要通過一個成年人,只能說非常勉強。
這時,上方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警報聲。
是羅希娜,柳瑟暗想:這一定是她觸動了實驗室外面的警報,把許白描引出去。
果然,柳瑟聽見一陣急促地腳步聲朝相反方向移動,很快消失了。
時間緊迫,柳瑟來不及多想,她雙腳死死踩住通風管,雙手朝上去推出風口的蓋子。
蓋子很久沒人動了,她費了好大勁才推開。
她看着那狹窄的出口,一咬牙,沖上去,風口尖銳的地方,撞得她肩膀生疼,她沒顧上看一眼,直接先把雙手伸出去,然後是頭,最後是身子,一點一點地朝上挪,出風口的兩邊死死卡住她的身體,每向上挪一寸,都帶着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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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出來了!
柳瑟從通風口一出來,立即被手術臺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給駭住了。她沖到臺子前,看見他眼睛的地方是兩個深深的血洞,胸部以下全被打開了,連男性特征,都被割了下來,全放在邊上的托盤裏。
柳瑟驚慌失措,她慌得分辨不出這是誰。無意間擡頭,看見牆上的透明櫃子裏,阿寶滿臉血跡,被五花大綁地固定在那裏,他目光怔怔地看着這邊,像具沒有靈魂的木偶。
阿寶,也受傷了?
柳瑟被他那一臉的血跡吓到了,她沖到櫃子邊,想要打開它,但找了半天,也沒看見開關在哪,她在實驗室裏搜索一番,找到一把榔頭,跑到櫃子邊,用力一砸,把透明罩子全打碎了。
罩子被打碎後,縛住南丁手腳的鐵鎖也自動解開,阿寶沒有防備,一下子跪到地上,碎片全都刺入他的手掌和膝蓋。
“小心!”柳瑟趕緊扶住他,“你怎麽了?手腳都這樣無力,還能站起來嗎?我們得快走,我怕許白描一會兒會回來!”柳瑟抱住他的手臂,想把他拉起來。可人高馬大的他,柳瑟根本弄不動。
“許白描!”聽見這個名字,阿寶毫無生氣的眼睛,瞬間充滿恨意。
“不行,”柳瑟見他的樣子,馬上猜到他的想法,“現在你根本沒有戰鬥力,我們先逃出去再說。”
阿寶站了起來,那些碎片還刺在他的身體裏面,他卻絲毫沒有感覺。他一步步地走到北辰身邊,看見他已經面目全非的臉,他恨得死死攥住拳頭,他恨得想把許白描千刀萬剮。
“這是……誰?”
柳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她從沒有見過阿寶有如此悲憤的神情。
阿寶看向她,這是她出現之後,阿寶的視線第一次落到她身上。他的眉頭緊皺,看着她的眼神由狠戾漸漸變得悲傷,“你為什麽不早一點來?”
“我……”已經盡全力趕來了!
“如果你能早一點,再早一點,北辰他也不會是這個樣子,他也許……”阿寶的語氣哽咽,“也許能有個全屍。”
“北辰?”柳瑟不敢置信地看着手術臺上的人,“他是……北辰?天……許白描,他簡直不是人,他都做了什麽!”
“你們還在磨蹭什麽?”
忽然,羅希娜從門外跑了進來,她手裏還拿着柳瑟的衣服,看見阿寶好好地站着,松了口氣,“快點,許白描随時會回來!”
阿寶最後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北辰,拿着他掉落的犬牙,死死捏在手心,“小北,哥哥會帶着你,上戰場!”說完,他轉身便走,不忍再多看他一眼。
他身上的藥性才剛剛過去,腳步有些虛浮,剛走了兩步就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柳瑟趕緊上前扶住他,可惜她個子太矮了點,才到阿寶的胸膛,他撐在她的肩膀上,卻不敢用力。
羅希娜見狀,上前道:“讓我來吧!”
她身材高大,力氣也大,由她帶着阿寶,速度會快很多。
“不用!”阿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依舊扶着柳瑟的肩膀,努力加快速度,平穩前行。
羅希娜暗自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出來之後一切都很順利,羅希娜搞了輛車,把柳瑟和阿寶送到和高敏約定的地方,他們早已經在那裏等着了。
大家碰面後,沒有多說什麽,羅希娜還想再送他們一程,被阿寶拒絕了,“你可以走了!”
“南丁,我跟他們不是一起的,我有讓爺爺去救你們。”
阿寶不再多說,站在那兒尾巴不停地甩來甩去,明顯表示不耐煩。
“你還是先回去吧!”高敏推着羅希娜,讓她上車。
這些後加入的人都太不可信,高敏也不贊成讓羅希娜留下,現在不得不防!
羅希娜走後,他們找了個很偏僻的汽車旅館,這才開始商量下一步該如何。
“現在僅僅憑我們幾人之力,根本沒有辦法和許白描他們抗衡。明天,”南丁看看表,已經淩晨2點多了,“應該是今天,百裏漾和他師父林遠就會回來,到那時,我們更沒有勝算。必須和高捷聯系。”
“是的,我也這麽想,”高敏點頭,轉而想到什麽,擔憂道:“可我們的通訊器全部被拿走了!”
“我會想辦法。”阿寶見大家都面色疲憊,于是說道:“現在大家都累了,先休息去吧!”
“你也睡會兒吧,”柳瑟見阿寶神色不愉,“養足精神才有力氣殺敵。”
“柳瑟你還是先管管自己吧,都差不多兩夜一天沒有合眼的趕路,又獨自把南丁救了出來,你這次的表現,真是讓我刮目相看。”高敏過來拍了拍柳瑟的肩膀,翹起了大拇指。
“嘶……”高敏無意中拍到了她的傷口,她疼的瑟縮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肩膀,還有從肋骨到腰部的兩側,都火辣辣地疼。
“怎麽了?”阿寶注意到她的異樣。
“沒什麽,”柳瑟直了直身子,她不想這個時候還要因為這點小傷讓他分心,“你休息吧!”說完,柳瑟就想跟着高敏出去。
“等等。”阿寶出聲叫住她們,“高敏你先去休息。”
他把柳瑟留了下來,讓高敏先出去。
他關上門,走到柳瑟身邊,“把衣服脫了。”
柳瑟擡頭看他,見他面色平靜,卻十分堅持,只得磨磨蹭蹭地脫掉了衣服。
女性的胴~體慢慢地在阿寶面前展現:圓潤白皙的肩膀上,有一道約三寸長的傷口,纖細柔軟的腰身兩側,從腋下一直到臀部的位置,兩條長長的傷痕猙獰地蜿蜒,鮮血幹涸了,變成了暗紅色,看上去觸目驚心。
“怎麽搞的?”阿寶看見她的傷,心中狠狠揪了一下。
“其實……都快好了!”
“很疼吧?”
“已經不疼了!”
阿寶牽着她的手,把她帶到浴室,“你等我一會兒!”
他出去後,約過了半個小時之後才回來,手裏拎着一個大桶,裏面騰騰地冒着熱氣。
“你在哪兒弄的熱水?”
“樓下。”
阿寶把她放到浴缸裏站着,自己坐在浴缸邊上,拿着毛巾,小心地擦拭她身上的傷口,把血痂一點一點地擦掉。
狹小的浴室裏熱氣氤氲。
阿寶的嘴唇抿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傷口處,專注地擦着柳瑟的身體。
“阿寶……”柳瑟想跟他說話,希望他不要太難受,可說了他就不難受嗎?還是說許白描會遭到報應?她張了張口,覺得說什麽都太無力。
“……”
阿寶依然專注地處理傷口,沉默地讓人發慌。
阿寶清理好一起之後,把她抱到房間裏,放到床上,輕輕拍拍她的頭,轉身走了。
柳瑟躺在床上,聽見他又走進浴室,不一會兒,傳來嘩嘩的水聲,水聲停了之後,阿寶擦着頭發走了出來,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出了房間。
門關上的一剎那,房間裏立刻恢複到寂靜,靜得柳瑟可以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柳瑟躺在床上,身體已經非常疲憊了,可就是睡不着,她翻了幾個身,想了想,還是起來了。
她打開門,看見阿寶就站在門口,雙臂倚在欄杆上,出神地看着遠方。
聽見聲音,他回頭,“還沒睡?”
柳瑟上前,拉着阿寶的手臂把他帶回房間,“頭發濕濕的不要吹冷風,會頭疼的!”
她把他拽回房間,摁在床上,盯着他的眼睛,良久,都沒有出聲。
見她那樣,阿寶了然,“你想說什麽?讓我不要傷心,不要難過?”
柳瑟醞釀了一會,認真的開口道:“阿寶,對不起,我沒有能早一點趕到,但是我盡力了,我盡力趕來了,你也一樣!北辰死了,我也很難過,可是事實已經是事實,我們可以悲傷,可以難過,但請盡快振作起來,明天,不,準确的說是2個小時以後,你還有那麽多的族人需要你去營救,我們都還需要你的帶領。”
“你不懂的,”阿寶神色哀傷的看着她,“北辰從6歲起就一直跟着我,他就像我的另一條尾巴,甩都甩不掉。可是現在,沒有了……”
“我看着許白描,剖開他的胸膛,剜出他的心,那時候,他痛的渾身發抖,可是我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看着。”
“我曾經一直以為自己很強,到今天才發現……”
“你錯了,阿寶,你是很強,但你再厲害,也只是個人,不是神。你會受傷,會流血。”
“是,我也會傷心,會難受,就不能讓我一個人靜靜的待會兒嗎?”
“剛才不夠嗎?你要一直這樣難受下去嗎?”
“不是,我需要時間,一點時間。”
“沒有時間了,阿寶,你現在必須休息,明天還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你,”柳瑟從阿寶的手裏拿起北辰的犬牙,舉在他面前,“你說過,要帶着北辰一起上戰場,你會讓他看見,壞人應有的下場!”
柳瑟的眼神堅定,目光溫柔。阿寶看着她,默默地把犬牙和柳瑟的手,全都握在手裏,放到唇邊,輕吻,然後順從地躺下,閉上了眼睛。
柳瑟也在他的身邊睡了下來,她的身子剛剛挨到床單,就被阿寶攬入了懷中。
阿寶用力的抱緊她,頭埋在她的肩窩,嘆息地喚了一聲,“小柳兒……”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包龍星小包子提供的昵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