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魈

蘇荷起先是保持距離的，只不過經過了這幾聲響動以後，她現在完完全全的倚靠在他懷裏，她咬着牙暗罵，這厮一定是故意的！

不然哪來那麽多石頭都往牆上撞！

感受着懷裏的溫香軟玉，他頓時心情大好，柯朗覺得這山洞是個風水寶地，随腳踢飛的各種骨頭也不覺得那麽煩人了。

這山洞極深，兩人着實走了許久，才到洞的最深處，柯朗一把将蘇荷放在身後，從懷裏掏出個火折子，輕輕一吹，周圍便亮了起來。

入眼的是一堆潮濕的幹草，周圍遍布了許多綠植，這些綠植裏頭，蘇荷大略數了一下，約有二十幾顆，而且估計年份都不會小，她心中雀躍的盤算着能賣上多少銀子，回頭家裏要置辦的東西，最好買上幾畝地，她不能老是買糧食吃，跟淑芬姐學種地，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定是極好的！

柯朗卻皺着眉頭，伸出手探向那堆微微發抖的幹草，指尖還沒碰到，幹草突然飛散揚起，一只似猴非猴的東西，張的鋒利的獠牙，狠狠的沖他們嘶吼了一聲，才又從幹草裏小心翼翼的抱出比它小了好幾號的生物。

蘇荷張着嘴，看着眼前長了張鬼臉的東西，“山魈？”山魈不是群居的嗎？怎麽這洞裏頭就這麽兩只？

“什麽？”柯朗防備的與其對峙，不忘詢問蘇荷眼前的東西，看樣子她像是識得。

“山魈，別稱鬼狒狒，世界上最大的猴科動物，長了一副鬼魅的面孔，臉長，鮮紅的鼻梁，鼻子兩側有深深的縱紋，一般雄……公的山魈每側大約有六條縱紋……”蘇荷悄悄瞄了一眼那山魈的兩腿間，頗為尴尬的咳了幾聲，“看樣子是雌性！”

“什麽？”他沒聽清。

“母的！”蘇荷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說母的不就得了，他又不是聽不懂。

那母山魈看兩人輕松調笑，不由得發怒，後腿一登沖着兩人攻過來，柯朗摟着蘇荷扭身一轉，便輕松躲過了它的攻擊。

母山魈見自己失了手，更是怒不可遏，伸出了利爪又一次飛沖過來，那爪子堪堪掃過柯朗的衣擺，撕拉一聲，一塊藍色的布料酒挂在山魈的利爪上。

“小心，山魈是最易怒的動物，尤其是母山魈！”蘇荷心有餘悸的低頭看了一眼柯朗的衣角，有些擔心的看着柯朗一次又一次帶着她躲過它的攻擊。

這人傷還沒大好，萬一傷口崩開怎麽辦？

蘇荷暗自懊惱自己不應該将人帶進山洞，可是眼下這個節骨眼上，顯然母山魈已經是怒極，認準了兩人攻擊，一時半刻也逃不出去，這下可怎麽辦？

眼角掃到幹草上那只小山魈，她心中一喜，扯了扯柯朗的衣袖，沖小山魈那看了一眼。

柯朗立即會意，趁母山魈喘息的功夫，一閃身，兩人已經到了幹草之上，蘇荷小心的抱起了小山魈，小家夥皮膚上的毛還很稀疏，她又下意識的看了小家夥一眼，“公的！”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蘇荷頭頂一眼，眉眼彎彎不知在想些什麽。

母山魈見自己孩子被這兩個家夥抱在懷裏，頓時怒氣更盛，聲音尖利的嘶吼了一聲，卻遲遲不敢上前，只虎視眈眈的盯着兩人，大有你們要敢傷害他，我就咬死你們的氣勢。

蘇荷把小山魈撈在懷裏當然不是要傷害它，只是覺得柯朗身上有傷，已經不宜在有動作，他們兩人現在又難以脫身，只好先抱着小山魈做把柄，讓母山魈不再攻擊而已。

而母山魈也确實如了她的願，沒有繼續攻擊，這讓她松了口氣，低頭細看才覺不對，這小山魈似乎已經不行了，眼睛緊閉，幾乎沒有什麽氣息，除了身上還有着暖意，蘇荷幾乎要認定這山魈已經死了。

“小山魈要不行了……”如果小山魈死在他們懷裏，那麽毫無疑問的，今天跟這頭母山魈就是不死不休的一場打鬥了。

柯朗倒不是打不過這母山魈，只不過看着小妮子憂心忡忡的樣子，便覺得有趣，于是起了逗弄的心思，“那怎麽辦，我感覺我這傷口像是裂開了！”他捂着胸口，面犯痛苦之色。

天真的蘇荷一下子就當了真，着急了看着虎視眈眈的母山魈，又看看懷裏這小的，小家夥大概是被蘇荷搖晃的急了，閉着的眼微微睜開，随即連連嗆了好幾聲，咳出了一些穢物，她安撫似的拍了拍小家夥的後背，沒想到有陸續嗆出不少東西，小家夥也随着嗆的東西越多，呼吸漸漸順暢起來。

蘇荷頓時眼睛一亮，驚喜的看了柯朗一眼，有救了！她顧不上小山魈的穢物有些飛濺到她身上，俯身讓小家夥趴在自己腿上，輕輕拍打，小家夥很快就連連嘔了好幾口，原本灰暗的臉色也好了不少，起碼照之前能出聲了。

母山魈在一旁頗為着急盯着，生怕這倆人一個不小心傷了它的孩子，直到見到孩子眼睛睜開，它這才放下了心，對兩人的敵意也沒那麽嚴重了。

看着在懷裏摟着她脖子吱吱叫的小山魈，蘇荷笑着摸了摸它的小腦袋，暗道瞎貓碰見死耗子，原來小山魈是吃東西噎到了，怪不得氣息微弱，要不是她晃蕩幾下，估計這小東西真死她懷裏，那他們今天走出去的幾率就太小了。

見母山魈似乎沒有攻擊他們的意思，兩人在小心翼翼的将小山魈還給它，看他們親熱的抱在一起，蘇荷不禁暗嘆，果然血濃于水，動物原來也是一樣的。

據她所知，山魈應該是群居動物，為什麽這對母子窩在這山洞裏，蘇荷終究是沒弄明白，但她弄明白一點，這母山魈絕對不是吃素的，之前沒注意到暗處那些發白的東西，如今細看才發現，那都是骨骸！

至于是人是動物的，堆的太雜亂，她看不出是否有人類的骨骸。

最終，蘇荷在母山魈的許可下把所有的參挖了個幹淨，除了太小的參苗沒帶走，剩下的猶如蝗蟲過境，好在母山魈不懂這東西，若不然指定要跳起來打她的。

晚間回到家中，蘇荷仔細的将那些參好好的打理一遍，挑出幾根留下，剩下的分了兩堆用黑布包裹下來，準備這兩日去魏三那賣了去，好為她理想的地主婆美好的方向前進。

這邊蘇荷為她的美好夢想添磚加瓦，卻沒發現柯朗那頭已是不如白日那般話多，他單手支着倚靠在炕上，視線越過靠牆那一排凋落漆的櫃子不知想些什麽。

剛才收到皇帝的手谕，命他速速回京，想來皇帝的身體時日不多，京中的局勢越來越嚴峻，看來，他真的得走了。

擡頭看着正忙忙碌碌的搗鼓那些參的蘇荷，燭火映着側臉，淡掃蛾眉，素日來回撲閃的睫羽悄悄垂下，小扇子般将那雙狡黠的杏眸微微遮住，绛唇不點而朱，像他書房外頭侍養的紅蓮，漣而不妖，灼灼其華。

蘇荷刻意的微微側過身子，将後背留給柯朗，給包裹打結的手也下意識的快了些許，感覺那道灼熱的視線毫無所覺，她冷不丁扭過身子，一副施舍的樣子靠在櫃子上，“你盯我一個下午了，今個兒看在你幫了我個大忙的份兒上，說罷，什麽事？”

望着她無賴的樣子，他失笑，“後天，你同我去個地方可好？”

“好啊！”她當是什麽大要求呢，至于盯了她一個下午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