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尾聲一棵小樹,一枚葉子(二更)……

這事田樹本想等葉尋之會議結束再告訴他。奈何她爸這邊已經忍不了,田海明不待她回應,直接給葉尋之發了條語音:“結束後立刻回來!”

中氣十足的一聲吼,田樹耳膜都有點痛。

葉尋之那邊倒是幹淨利落,很快就回複了,簡明扼要的一個“好”字。

田海明只覺太陽穴一陣尖銳地疼,他坐在沙發上,半晌都沒能說出話。

知道他一時無法接受,田樹耐心地說:“我們打算等他這次回來,就主動找你攤牌的。”

“我們?”田海明氣的直笑,現在聽這兩個字只覺得諷刺。

他那麽信任葉尋之,結果這小子幹的都叫什麽事兒?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臭小子都對他女兒做了些什麽?倒不至于懷疑他人格,可這事兒葉尋之辦的也不地道!

田樹比他小十歲,認識的時候不過是個孩子。就這,他到底怎麽下得去手?

眼見着田海明的臉色變了又變,田樹才發現她爸當真受的刺激不小,扶住他肩膀安撫道:“我要遲到了,得先回隊裏。你別多想,真沒你想的那麽複雜。”

“你知道我怎麽想了?”田海明此刻簡直像個炸-彈,易燃易爆易跳腳。

田樹收回手,“不管你怎麽想,反正我認定他了。”

田海明瞪直了眼,“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能說出點什麽,田樹給他茶杯續了水,拿上外套就走了。

在路上她給喬惠蘭打了個電話,還是将事情和盤托出。喬惠蘭不知是提前聽到了風聲,還是見識廣博壓根沒當回事,反過來安慰她:“安心上班,你爸交給我了。”

田樹心裏忽然就踏實了,誠懇地道了聲“謝謝”。

這一整天她都刻意集中精神,才勉強把隊裏的事做完。期間葉尋之給她打過一個電話,他那邊應該時間緊張,只匆忙聊了兩句。

“你爸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田樹說,“他恐怕只會為難你。”

葉尋之竟然還在笑,“沒關系,不沖你就行。”

田樹正站在自己車邊,手指無意識在玻璃上劃了個圓,“沒想到老田反應這麽大。”

“你是不是低估了自己在他心裏的位置。”葉尋之聽她聲線低落,靜了一瞬,“別擔心,我會處理好。”

田樹笑了一笑,不想讓他遠隔異地還操心自己,“唔,我沒事。”

他并沒揭穿她,正好有人招呼他會議繼續,便匆匆将電話挂斷了。

葉尋之說會處理的時候,田樹并沒想到他隔天下午就飛了回來,到青州時已經天色擦黑。

“不是明天才結束?”田樹在警隊看到他時吃驚不小,更不想因為私事影響他工作。

葉尋之看出來了,掌心在她發頂揉了揉,“提前結束了,這時候不可能讓你獨自面對。”

從小都知道他辦事熨帖,可這時候還是會莫名心動。田樹從後面抱住他,臉貼着他挺闊的肩背,“老田要是不講理,我們就私奔。”

葉尋之被她逗笑了,“好。”

見她挂在自己身上不動,他握住她的手,朝門外示意,“不怕被人看見了?”

“我爸都要拆散我們了。”田樹委屈道,“別人看就看吧。”

“這麽看,我還要謝謝你爸讓我順利轉正。”葉尋之說完,預料中地被她掐了一下。

将行李放好,兩人才去見了田海明。

見面地點就在田樹家裏,隔了一天老田同志的氣依然沒消,看到兩人手牽手出現,原本偃旗息鼓的怒火又熊熊燃燒了起來。

他臉色難看地瞪着田樹:“能不能注意點影響?”

“我們又沒幹什麽壞事。”這樣說着,田樹還是老實将手松開,不想再過度刺激她爸。

田海明坐下後就直愣愣地看着葉尋之。

“你不要怪他。”田樹率先說,“一直是我追的他。”

“閉嘴。”太難聽的話田海明到底是說不出口,可這孩子是真能護短,他還什麽都沒提呢,就在這搶着攬責。

老田怒道:“你追他他就答應你了?”

“沒有。”田樹老實說,“追了很久,他還拒絕我了。我挺傷心的。”

“……”田海明表情扭曲了下,顯然并不想聽這一段。

葉尋之在事情朝着奇怪方向發展前,開了口:“那時你在醫院問我,我确實拒絕了苗苗,所以當時也不算撒謊。但後來意識到失去她才是最痛苦的,就決心把她追回來。”

他莊重地看着田海明,“我想和苗苗在一起。”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就說服你同意。”

“你都幾歲了?”田海明也絲毫不掩飾心裏的顧慮,“這個年紀,沒多久就會想要結婚吧?她還這麽小,匆匆步入婚姻對你們未必是件好事。”

“這些我考慮過。”葉尋之坦誠道:“所以決定權在田樹。”

田海明“呵”地笑了一聲,他都懶得拆穿他閨女那點心思。交給她?難保立刻就拉着人扯證去了!

“如果将來分手呢?”

“且不論我不會讓這樣的情況發生。”葉尋之笑了下,“真的發生,難道不是我更痛苦?我都這麽老了。”

……

葉尋之也算言辭懇切,談話到最後田海明依然沒松口。

兩人離開的時候,田樹還在生悶氣,“所以到底是氣我們瞞着他,還是氣年齡差距大?”

“都有吧。”葉尋之專心開着車,“就算今天換成別人,你爸心裏也同樣不好受。老父親的心理,你不會懂。”

“好像你很懂一樣。”

葉尋之沒接這話,小姑娘沒心沒肺地,他這些年可真沒少體會這種心理。無論是周嘉言還是陸也,要不是覺得将她交給誰都不放心,他也不會察覺自己對她那點隐秘的情感。

那之後田海明就徹底搬回了家裏,每天定點定時到警隊門口接人。

田樹對此相當無語:“爸,你這樣喬阿姨會有意見。”

“你喬阿姨不知道多善解人意,少挑撥離間。”老田同志絲毫沒有棒打鴛鴦的罪惡感,發動車子前見葉尋之正好從隊裏出來,神色瞬時冷冰冰的,“就說之前怎麽那麽好心讓我搬去你喬阿姨那,原來是為了和他見面。”

田樹難以置信地瞠大眼,“我真是好心!”

“行吧。”田海明發動車子,“暫時不需要你的好心,我覺得家裏住着挺好。”

“……”

雖說兩人在隊裏也常碰面,可熱戀中的小情侶,自然是想每時每刻都膩在一起。尤其被老田這麽一鬧,兩人獨處的機會少之又少。

比起田樹,葉尋之倒是淡定得可以。最後她自己都心理失衡了,“你好像一點也不在意。”

葉尋之只奇奇怪怪地說:“過陣子就好了。”

本以為這個“過陣子”要很久,卻沒想到很快,她家老田好像就松動了。

這天下班沒在門口見她爸的車,田樹正奇怪呢。就見葉尋之将車開至她面前:“今天去約會吧。”

田樹有點狀況外,“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爸同意了。”葉尋之給她開了車門,見她猶在發愣,挑了下眉,“不想去?”

“不是。”田樹還是難以置信,“你做什麽了,他怎麽忽然就同意了?”

“也沒什麽。”葉尋之等她上車系了安全帶,才慢悠悠道,“經常去他跑步、下棋的地方找他聊聊天。”

“……”田樹才不信他真的只是去聊天。想來多半都是找他談話,試圖打動他。

末了他半真半假地扔下一句,“可能他被我煩的受不了,勉為其難同意了吧。”

田樹沒忍住笑出聲。不管他和老田怎麽談的,想來一定是妥協了什麽,否則她爸不會那麽輕易松口。

看着他仍是清風霁月的模樣,她忽然心念一動,側身過去牢牢抱住他,“葉尋之,我有沒有說過——”

“嗯?”

“我好喜歡你。”

葉尋之輕笑:“我知道。”

田樹有點不開心,“标準答案不是這樣的。”

“我記得上次你說要給小白買玩具?”葉尋之任由她胳膊還挂在自己脖子上,伸手在導航上找附近的寵物店,“正好,附近就有一家。”

田樹哼了一聲,餘光瞥見他耳根有點紅,眼裏不自覺聚滿了笑意。

原來這人是在害羞。

算了,即便他不說,她也知道他很喜歡自己。

難得約會,天氣卻一點也不給力。在寵物店買完東西,他們又一起逛了會兒商場,再出來時就下起了中雨。

雨勢不算小,看起來短時間內停不了。

葉尋之将手中的購物袋遞給她,握住她肩膀将人又往後退了點,“我去開車過來。”

田樹都來不及喊他,他已經快步跑進了雨霧中。

等她也上車,果然見他除了外套,連身上的毛衣都濕透了。

田樹有些心疼,趕緊開了空調,“其實可以等等再走的。”

“大概會下很久。”他說着遞了塊幹毛巾給她,“頭發濕了,擦一下。”

他自己的頭發也還在滴水,田樹将毛巾反壓在他頭上,“心疼我之前,先把自己照顧好。”

葉尋之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蹙着眉,一副教育自己的樣子,忽然覺得很有意思,任憑她在自己頭上忙碌。

田樹擦了一半發現他始終盯着自己,有點不自在:“幹嘛這麽看着我?”

“就是覺得我們小樹長大了。”

自從姐姐去世後,他在林遠舟面前總要擺出長輩的姿态,似乎也習慣了照顧別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被人照顧的感覺?

大概就是從她開始的,受傷她笨手笨腳地熬湯,生病不遠千裏跑去照顧……

有個人這麽不顧一切地喜歡他,還喜歡了這麽久,大概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吧。

田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繼續手裏的動作,“我本來就長大了。”

葉尋之想到什麽,眼底的笑變得更深:“嗯,檢查過,知道。”

“……”

将她送到家樓下,雨依然淅淅瀝瀝地下着,田樹猶豫了下說:“要不要上去坐會?”

她爸在不在家不确定,但看他濕着衣服走總歸有些不放心。

他手指輕叩方向盤,大概也在考量,而後點了點頭。

開了門才發現家裏黑着燈,田海明看起來是真的妥協了,連他慣常喝水的杯子都沒在家。

“我給你找身衣服。”田樹跑去自己的衣櫃,當初給他買的東西,這下倒是都派上了用場。

結果一轉身,鼻尖就撞上了堅硬無比的胸膛。

他一手按住她後腦,一手擡高她下巴替她檢查,“怎麽還這樣冒失?”

“明明你自己撞上來的……”

他黢黑的眼裏全是笑,田樹的房間還是以前的風格,衣櫃也依然是老式的那種,櫃門朝兩邊打開。于是此刻兩人就站在衣櫃內側,狹小而靜谧的一方空間。

似乎适合做一些……荒唐事。

雨珠落在窗棱上,噼裏啪啦地響了一夜。

這件事田樹一直覺得自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哪怕沒經驗,可網絡如此發達,該了解的也都了解的很透徹了。

可真發生的時候,還是有點疼。

他已經足夠耐心,也夠溫柔。

結束的時候她還是覺得自己小死了一回。

隔天困到根本睜不開眼,直到被客廳的動靜吵醒。似乎有男人在說話,她睜着眼反應了會兒,想到某個可能,立刻從床上蹦了起來。

出門一看,果然田海明和葉尋之撞見了。

葉尋之穿着她給他買的休閑裝,倒很是體面,只是她自己——

老田一看她只穿了件睡裙,臉色就格外陰沉。

以為又要迎來一場暴風雨,田海明卻只是說:“不冷麽,像什麽樣子。”

大清早發現葉尋之在他家,老田居然忍了,田樹覺得這完全不科學!

而更不科學的還在後面,吃早餐的時候,田海明和葉尋之旁若無人的聊起了天。就和從前的相處模式一樣。

田樹驚得半天都閉不上嘴。

只剩二人的時候,田樹立刻追着葉尋之問:“你到底和我爸說了什麽,他居然沒揍你?”

“你爸是警察,怎麽可能随便揍人。”

田樹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總覺得這人和她爸有事瞞着她。偏偏葉尋之不想說的話,誰也拿他沒辦法。

直到幾天後,田樹和秦亮一塊去陵城參加孟姣的婚禮。

這次見面的意義更像是一場久別的同學聚會,自警校畢業後,大家已經近一年沒再見面。

孟姣比畢業時豐滿了許多,田樹悄悄聽她說,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但婆家很迷信,不滿三個月不讓聲張,所以田樹也做了個封口不言的動作。

來參加婚禮的有不少警校同學,就連大隊長都來了。

田樹畢業後太忙,和他們聯系的少。現在聽大家聊起彼此近況,只覺得人生若夢。

才一年,大家似乎都發生了諸多變化。

她聽了會兒,沒忍住問隊長:“班長呢?一直也沒見他,群裏也很少發言。”

這話問出口,陵城本地的同學都沉默了。

隊長表情凝重,許久才說:“畢業後他參加了援藏計劃,一次巡邏任務中出了意外,一直沒找着……”

田樹腦子裏立刻印出那個在班上話最多最能抗事兒的男生。

她很難形容那一刻的感受。

從前也聽林遠舟講過,他們有同學畢業典禮就是生平最後一次見面。這個職業,任何意外都是難免的。

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邊,她還是無法接受。

因為這個插曲,大家的心情都難免沉重。這種情緒一直圍繞着田樹,直到回了青州也久久揮之不去。

她和葉尋之提起。他沉默了很久,只是幫她理了理耳後的頭發,“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決定了做,就要做好任何可能的準備。”

田樹抱住他。

這種事對葉尋之而言,恐怕已是司空見慣。

從前她只知道追逐他的腳步。在她眼裏,他是燈塔,是她前行的動力。

然而這一刻,她忽然真實地感受到了那枚警徽的重量。

……

時間不緊不慢地過着,田海明沒再阻止他們之後,兩人的關系和其他普通情侶一樣,甜蜜而穩定地進展着。

田樹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直至婚禮。

可是有一天,忽然有個難題擺在了她面前。

“援藏?”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林遠舟已經回了隊裏。葉尋之也不再是她的直屬領導。

林遠舟看她反應這樣大,擡眼意外地瞧着她:“你想去?”

田樹沉默了。

她确實想去,不止因為班長,更多的是一腔熱血和夢想。

從小在爺爺和田海明身邊長大,耳濡目染,她從不是個貪享安逸的個性。也想在這條路上走出屬于自己的印記。

可是……

“你和舅舅剛在一起,如果決定去,至少要分開兩年。”林遠舟說完,覺得這些她心裏應該都懂,“你自己考慮下。”

田樹是沒想過,有一天愛情和理想會同時擺在天平上讓她選擇。

如果十幾歲,她大概會毫不猶豫選擇愛情。可現在她早就過了愛情至上的年紀,但葉尋之對她而言也并非沒有意義。

何況他今年已經三十三歲,如果再等她兩年……

田樹陷入了苦惱中。

晚上葉尋之回家,就見小朋友在廚房準備晚餐。他走過去時她都沒發現,只低頭盯着不斷翻滾的濃湯。

“想什麽這麽入迷?”他從身後抱住她,在她偏過頭時親了她一口。

田樹乖乖地仰起頭任他親-吻,結束後才回身抱住他,“沒想什麽,就是有點累。”

“那去休息,我來做。”

“還是我來吧。”田樹說,“我好像都沒怎麽給你做過飯。”

葉尋之撐着流理臺打量她,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那今晚就讓苗苗發揮。”

晚上田樹也是總也投入不了,葉尋之花了很大功夫才讓她軟下來。

一切歸于寧靜時,他掐着她發燙的小臉問:“今天很反常,有心事?”

“……”田樹搖了搖頭。

在剛才的某一瞬間,她做出了決定,還是打算為了葉尋之留下來。

她不想總讓他一個人。兩人好不容易在一起,自己這一離開顯得他很孤單。

葉尋之見她閉着眼,睫毛輕輕顫栗,卻死不承認有煩惱的樣子,将人抱緊後沒再追問。

第二天田樹回警隊,第一時間就将答案告訴了林遠舟。

林遠舟抽着煙,像是也沒多意外,“果然還是舅舅更重要。”

“我在這也能做好工作。”田樹像是自我安慰,說完就出去了。

想清楚這事兒以後,她也沒多遺憾,反正人生總要有一些事需要妥協。

快下班的時候,葉尋之忽然出現在隊裏。田樹看到他的身影很驚喜,過去一把抱住他:“你怎麽會來?”

“接你。”葉尋之順勢攬住她的腰,“今天在外面吃飯。”

“噢。”田樹想了想,“是特別的日子嗎?”

“算是吧。”

路上田樹想了很久,也沒想出是什麽重要的日子。兩人的生日都不是,交往紀念日更不對,也不是什麽節日——

到了他訂好的餐廳,直到他拿出來一張表格,田樹才完全呆愣住,“你怎麽會知道?”

“我問過遠舟。”葉尋之就在她身側坐下,挑了下眉:“填吧。”

“可是——”

“以前你等了我很久,兩年我還等得起。”

她的每一次猶豫他都能讀懂,田樹怔怔看着他,“我會不會很自私?”

“為什麽要這樣想?”葉尋之說,“在這段感情裏,你不該做犧牲的那一方,你也有追求夢想的權利。”

田樹:“……”

“知道你爸為什麽會同意嗎?”葉尋之終于告訴她,“我向他承諾,不會幹涉你任何的決定。但這不是為了哄他開心才說的。”

心情頃刻間複雜到了極點,她糾結那麽久的事,到他這簡單兩句話就解決了。

“我應該是你的底氣,而不是累贅。”葉尋之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小樹,如果我讓你覺得委屈,那才是我作為男人失敗的地方。”

田樹離開的時候,青州已經迎來了春天。天氣非常好,去往機場的道路兩旁開着滿滿粉色的櫻花。

葉尋之幫着她托運完行李,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周圍都是同批參加援藏計劃的警員,大家都在和家人告別。

她只是衆多人中的一員。

“有空的時候我就去看你。”葉尋之說完,握住她柔軟的指節,“照顧好自己。”

“我又不是小孩。”田樹習慣性拿這話回他,他每每也只是一笑了之。

這次卻接了話,“在我這裏,你一百歲也是小孩。”

田樹看着他,忽然覺得眼眶酸澀。

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将臉埋進他胸口,“你要老實一點,雖然年紀大了,也要抵擋住一切誘惑。”

葉尋之被她說得想笑。

太多話來不及說,領頭的警員已經催促大家過安檢。

葉尋之慢慢松開手,她的手指就從掌心裏一點點滑落。她朝他揮了揮手,轉身快步朝安檢口走去。

那樣匆忙,像是怕他看到她的表情。

葉尋之站了很久才離開。

快到門口的時候,他手機響了下,是田樹發來的一條微信:【我好像有東西落在副駕的擋光板那,你幫我看一下。】

葉尋之皺了下眉,沒想到小朋友這時候還能出岔子。

他打開車門,将擋光板放下的一剎那,心髒卻像是被一拳重力狠狠擊中了。

那裏粘了一枚戒指,一旁的淺粉色便簽紙上寫了句話:等我回來就結婚。

葉尋之無聲笑了下,将戒指取下帶在無名指上,尺寸剛剛好,戒圈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他的小姑娘,連求婚這件事都要搶在他前頭。

田樹将手機關機,心情極好地看向機艙外的天空。今天的天格外藍,連片的蔚藍色不帶一絲雜質,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樣平和。

旁邊的位子有女警員落座,對方不慎将她膝頭的外套碰掉在地毯上,連聲抱歉。

田樹說了句“沒關系”,揀起時卻愣住了。

“咦,标簽上怎麽會有個葉子?”鄰座的女警員滿眼好奇,“小朋友畫的?”

田樹很久才輕聲說:“唔,我老公畫的。”

女警員愣了下,失笑道:“你老公很特別。”

那年她在機場送他執行任務,太多想說的話無從開口,只在他衣服裏畫上了屬于自己的符號。

今天,他用同樣的方式送別她。沉默寡言的男人,這葉子是他別樣的溫柔。

一棵小樹,一枚葉子。

從前她一直以為是自己依附他而成長,原來他也需要她共經風雨。

他們可以各自努力,也可以向陽共生。

這是彼此給予對方最好的愛情。

飛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窗外陽光灑滿整個城市。這一年的春天,似乎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溫暖。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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