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只是替身

這個家完全是靠時初妤的付出維持現狀,如今時初妤态度冷淡下來,這個家也就冷冷清清。

一連兩天,聞樾與時初妤都未曾開口說話,兩人似乎達成了一個默契。

——先開口的人便落了下乘。

打破這個僵局的是聞母的一個電話。

時初妤的手機不停地震動,低緩悅耳的鈴聲響了二十幾秒,她才咬牙接起了電話。

“喂,媽。”她低低喊道。

對方似乎對于時初妤沒有立刻接電話有些不滿,語氣裏帶了抱怨:“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時初妤輕聲道:“剛剛有事,沒聽到。”

聞母在那邊冷哼了一聲,說:“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茶會茶會不參加,上流社會的交際也不上心,這樣也沒看你和聞樾來看我。”

聞母很不滿時初妤,硬件條件譬如家世上不得臺面,人情世故上面又木讷得很,不主動喊她,她不可能會主動出現在她眼前。

時初妤假裝沒有聽到聞母的諷刺。

她每次打電話,總得數落幾句。

剛開始她還會傷心難過,甚至每每被批評了,她都會盡力糾正,可聞母總是不滿意,下次換了一個方面繼續挑刺。

次數多了,她也就明白了,她不是聞母心目中完美的兒媳婦,這是原罪。

無關乎她是否努力,她一直都入不了聞母的眼。

時初妤悶葫蘆一樣,默不作聲。聞母說了幾句,也就讪讪地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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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

無趣。

“周六有一場名流聚會,你和聞樾來一趟吧。”聞母說。

時初妤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意識拒絕:“媽,我周六可能來不了。”

聞母沉默了一下,繼而聲音刻薄:“時初妤,你既然嫁給了聞樾,總得有一個聞家主母的姿态吧?周六那場宴會,各界名流都會來,你難道要讓聞樾一個人來嗎?你是沒什麽,可外人會怎麽看聞樾?他們只會說你們夫妻二人感情不和!聞樾當初的選擇是錯誤的!”

那邊頓了頓,語氣有些生硬:“你已經讓聞樾做錯過一次了,不要再讓他的人生抹上污點。”

說完,那邊忿忿地挂了電話。

時初妤看着結束通話的手機屏幕,眼神黯了黯。

聞樾那邊似乎也接到了消息,給她發了一條微信。

【聞樾:周六我有事,你能一個人去吧?】

時初妤的手突然握緊了手機,不知道聞樾是真的有事,還是不想和她參加宴會。

畢竟兩人算是在冷戰。

時初妤想到宴會裏那些所謂的名媛,腦袋就有些大。

一個個看不起她,鼻孔朝天,冷嘲熱諷。

她實在是不想去。

可聞母那邊下了死命令,她和聞樾在冷戰,可在外面,兩人還是得維持體面。

至少不能讓聞母知道兩人在鬧矛盾。

否則,又會是一場不亞于世界大戰的災難。

她看着聞樾的消息,內心很掙紮,半晌,她輕輕打字。

【明天你能陪我去嗎?】

我一個人害怕。

她第一次提要求,也是第一次在聞樾面前,表達“她需要他”的意願。

微信聊天框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時初妤等得手心冒汗,好一會兒,那邊才發過來一行字。

【聞樾:不行。我走不開。】

時初妤突然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她嘴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果然是聞樾的作風。

冷酷無情,毫不動搖。

時初妤本該難受,可最近一顆心,起起伏伏,跟過山車一樣,這點小事竟然激不起她的任何情緒。

……

周六如約而至。

這一天本來是時初妤去醫院換藥的日子,可聞母一聲令下,她就得穿上昂貴的禮服,去參加一場無人歡迎的宴會。

聞樾雖然人沒來,卻派了司機過來,是他的貼身秘書,周葉。

周葉恭恭敬敬地将車門打開,解釋道:“夫人,聞總今天有事,他讓我來把你送去帝景豪庭。”

帝景豪庭就是這次名流宴會的舉辦地。

時初妤提着裙擺,彎身進了車子,溫聲道:“我知道了。”

周葉看着時初妤盛裝打扮的樣子,都有些不忍。

他是聞樾的貼身秘書,對于聞樾的事情,無論私事公事,他都知道。

今天公司并沒有大事,至少沒有一定需要聞樾的親自處理的事情。

可這樣一個重要的宴會,聞樾竟然缺席。

讓時初妤一個人參加。

那些虎豹豺狼,還不得把她欺負死……

時初妤沒有錯過周葉眼裏的同情,她神色淡淡,一顆心毫無波瀾。

賓利平緩地行駛在路上,她偏着腦袋看向窗外,今天天氣不太好,天空中飄着幾朵烏雲,天光都被遮得嚴嚴實實。

有一種風雨壓城的壓迫感。

漸漸地,樹木稀疏開來,到處是連綿不斷的草場,這是高爾夫球場,富人們最喜歡設的一塊場地。

帝景豪庭是一座別墅群,此處山好水好,大多是一些有錢人修身養性的避暑勝地。

常常也會有人在這裏舉辦宴會。

畢竟這裏設施齊全,馬場球場,有的是地方給大家玩樂。

繞過一座女神雕塑的人工噴泉,一座豪華的別墅映入眼簾。

它前面的空地上已經停了很多豪車,看來今天這場宴會規模不小。

周葉将車停了下來,“夫人,您先下車。我今天一天都在這裏待命,您結束了就給我打電話。”

時初妤點了點頭,柔聲道:“你要是覺得悶,也可以一起進去。”

周葉笑了笑:“不悶,您快進去吧。”

這還是第一個讓他待命期間讓他去玩的人。

時初妤看了他一眼,彎腰下了車。

她站在臺階下,深吸了一口氣,才提腳往上走。

別墅裏的裝潢極盡豪奢,璀璨奪目的工藝吊燈,沉穩大氣的真皮沙發,還有随處可見的古董字畫,無一不透露出一個字。

壕。

裏面有專門領路的女傭,她們負責将客人領至合适的區域。

時初妤将手中的淡金色請柬遞給女傭,女傭看了一眼裏面的人名,再擡頭,語氣恭敬了很多。

“聞太太,您随我來這邊。”

時初妤溫和颔首,跟在女傭身後。

兩人不停地繞,大概十分鐘才走到了一個大房間前。

女傭輕輕敲了敲門,才将門打開。

裏面的說話聲寂靜了一下,一個個投過來的視線,都是意味不明。

聞母坐在沙發上,中間的位置。

她一襲珍珠白禮服,脖子上也戴了一串色澤明亮的珍珠項鏈,整個人雍容華貴,很有氣勢。

時初妤上前打招呼:“媽。”

聞母剛剛還在說笑,臉上的笑容都還沒得幾收斂,此刻也不好拉下臉來,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嗯,來了?”

“來了。”時初妤說。

兩人一時之間就沒有繼續聊下去話題。時初妤只能悶悶地站在原地,沒人招呼她,她也就無法融入其中。

她本想找個理由離開,可剛挪動了一步,其中有個人就擺擺手:“快到這裏來。”

說話的是個和聞母年紀差不多大的女人,一身深藍色的旗袍,高貴典雅,華貴美麗。

是個很優雅,有氣質的女人。

時初妤以前從未見過。

女人的身份似乎很高,她這樣一說,剛剛還帶着嘲諷的衆人,就都收起了嘲諷。

時初妤趕緊走過去,在她身邊坐定。

女人仔仔細細地看了她幾眼,笑意溫柔:“我看你很面善呢!小姑娘,叫什麽名字啊?”

“時初妤。”

女人愣了一下,道:“與我先生一個姓呢。”

時初妤心裏對女人的猜測就有了底,恐怕她就是時凜時獻的母親。

“時夫人好。”時初妤笑着喊道。

時夫人,也就是陳晚柔,回了一個笑。

她覺得有些奇怪,她對這個小姑娘總有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聞母見時初妤與陳晚柔相談甚歡,臉上的不滿才收斂了很多。

時家也是豪族,與聞家不相上下。陳晚柔出身書香世家,祖上三代都是清貴的讀書人,她本人也是有名的昆曲藝術家,如今在國家劇院擔任院長。

陳晚柔不太參加聚會,她常常随劇院的人全國巡演。

這次也是趕巧了。

能夠在聚會上碰到她。

陳晚柔身為時家主母,多的是人想要巴結她,可對方向來冷淡,沒幾個人能搭上這條線。

沒想到時初妤竟然能得到她的青睐,看來也不是一無是處。

陳晚柔和時初妤說了幾句話,就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和其他小姑娘玩去吧。和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說話,也無聊。”

時初妤并不覺得無聊,時夫人說話溫聲細語,骨子裏有一種清淨淡和的氣質,讓她很舒适。

可陳晚柔一副“老母親希望孩子多交朋友才不會孤單”的模樣,倒讓時初妤不忍心駁她的意。

她順勢起身,往房間的另一頭走去。

那頭是一些同齡人。

衆人看着時初妤走過來,臉上都帶着輕視和嫉妒。

她們也想結交時夫人,畢竟時家兩位少爺都還沒有結婚,也沒有訂婚。

她們也想嫁過去。

強強聯合,家族昌盛。

更何況,時凜和時獻也都是出類拔萃的人,不像圈子裏的好些富二代,只是憑着父輩的資源,混沌度日。

若能嫁給時凜時獻,就憑着臉和身材,她們也穩賺了,好嘛?

上流圈子裏優秀的人不少,頂級資源裏,當初的聞樾也在其中。

不過被時初妤捷足先登了。她們怎能不氣?不嫉妒?

如今時初妤得了陳晚柔的好感,更讓他們恨得牙癢癢。

時初妤目不斜視地走到酒水臺前,取了一杯橙汁,慢慢喝着。

孤零零地坐在那兒,沒有一個人主動上前和她說話。

她一身米色的阿瑪尼藍色仙女禮服裙,精致小巧的鎖骨上墜着一根細細的項鏈,細鑽泛着冷光,帶着清冷的性感。

這讓衆人生出來一種感覺,不是她們孤立了時初妤,而是時初妤不屑與她們說話,被孤立的是她們。

她們捧着香槟,臉色有些不太好。

有人忍不住點了一根香煙,開始吞雲吐霧。

煙霧缭繞間,時初妤不适地皺了皺眉。

她不太喜歡煙味。

時初妤喝了一杯橙汁,就将杯子放下,起身出去透氣。

這裏遠離市區,空氣清新,她狠狠地吸了幾口氣,才覺得活過來了。

她不願離開,卻也不得不離開。

否則聞母又要指責她了。

她剛要離開,就聽到轉角處的小花園裏有人在說話。

聲音有些生氣,充滿了酸味。

“時初妤她憑什麽?先是嫁給聞樾,如今又入了時夫人的眼,難道人人都喜歡她那無辜清純的樣子?”一個女生說。

這個女生她見過,家裏是搞房地産開發的,還算是個富豪。

名字好像叫林月。

“你氣什麽?人家能吃得開,說明有心機呗!否則一個兩個地都這麽向着她?當初聞樾要死要活地要娶趙嘉妍,現在頭也不回地娶了她,沒點本事能搞定聞樾?”另一個女生譏諷道。

這個女生家裏是珠寶行業,在江城,也是叫的上號的豪門。

女生的名字好像是沈瑩瑩。

“趙嘉妍?是我認識的那個趙嘉妍嗎?”林月問道。

“昂,就那個當紅小花趙嘉妍啊。不然還有哪個趙嘉妍。”沈瑩瑩說。

“當年那件事我其實聽得不多,你也知道,我家裏這幾年才發家,當初可擠不上他們那個圈子。聞樾的事我還接觸不到多少。你要是知道些什麽,就跟我講講呗!”林月追問道。

“哎呀,那件事我不敢提,聞樾當年可是說了,不能亂說。”沈瑩瑩為難不已。

“今天聞樾沒來,我保證這件事爛在肚子裏,我會守口如瓶的,他不會知道的。”林月拉着她的手臂,不停地搖晃。

沈瑩瑩被她搖的受不了,舉手投降:“好好好,我說我說,你別晃了,我都要被你晃暈了。”

林月立刻松開手。

“當年聞樾可不像現在一樣冷着臉,那時候他性格溫和,有兩個玩得很好的朋友。一個是陳哲,另一個就是趙嘉妍。

“聞樾和趙嘉妍是在初中認識的,也算是青梅竹馬了。趙嘉妍的家境不太好,但是她為人努力刻苦,學習很好。陳哲和聞樾當時都喜歡她,不過礙于三個人的關系,沒有表白。後來陳哲發生了一場交通事故去世了,趙嘉妍也出國了,三個關系親密的人這才斷了聯系。

“不過今年趙嘉妍回國了,還是當紅小花,我覺得兩人說不定會舊情複燃。聞樾當初娶時初妤,不就是把她當個替身嗎?玩玩而已。”

“不然怎麽讓我們不能在她面前提起趙嘉妍,還不是怕時初妤聽見了真相?”

“不過時初妤知道了真相也沒什麽,她一個飛上枝頭的麻雀,肯定會死死扒着聞樾不放手。這種女人我見多了,都是奔着聞樾的錢去的。”

“舍不得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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