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個家需要女主人

淺水灣。

宴會還沒有結束,聞樾就離開了帝景豪庭。

客廳裏挂着的時鐘指針指在九點。

月色西斜,聞樾的身影隐在黑暗裏,月光灑在客廳,幽幽映着一張平靜的臉。

時間無聲無息地流淌到了十二點,一動不動等了三個小時的男人無聲地笑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怒極反笑。

聞樾拿過放在茶幾上的遙控器,摁下了開關,霎時,整座別墅的燈都亮了起來。

整整三個小時的等待,讓他第一次體會到了等人的滋味。

整個世界空蕩蕩的,好像只有他一個人,靜谧又寂寞。

而他等的那個人,什麽時候來,是否會來,都不可知……

聞樾站起來,扯了扯領帶,往二樓走去。

推開卧室的門,空氣裏還彌漫着時初妤的氣息,淺淡的,似有若無的,卻十分溫和,和時初妤一樣。

整個房間,所有的東西一件不少,甚至位置都沒有變動。

唯獨少了女主人。

聞樾握着門把手,在房門口站了許久,才走進去。

他在宴會上喝了很多酒,本該一沾上床就會睡着,可現在腦子裏卻亂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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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樾這一晚睡得很不踏實,夢裏都是時初妤的臉。

他是實用主義者,一向不注重外表。

他會娶時初妤,無非是因為她乖巧聽話,無父無母,家庭關系簡單,到時候也不會粘上來一些極品親戚。

她在他印象裏,一直都不顯眼。

安安靜靜的,像是幽蘭,開在無人的山谷。他每天回到家,都能看到她,睡覺睜開眼,眼前依然是她的臉。

這種必然就讓他覺得習以為常。

如今她徹夜未歸,身邊的床空蕩蕩的,夢裏不停變換的場景,讓他意識到。

——時初妤的臉,即便是閉着眼,他都能清晰的勾勒出她的每一寸細節。

……

時初妤是被門鈴聲吵醒的,她睜開眼,發現自己置身一個陌生的環境,還有些吓到了,後來才想起來她如今已經不住在淺水灣了。

她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早上九點半。

她慵懶地舒了個懶腰,渾身上下一片輕松。

吸了口氣,覺得空氣都變得清新了。

她和聞樾睡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不能睡到自然醒。聞樾起得早,她也想親自送他去上班,像平常夫妻那樣,也就配合他的起床時間。

結婚三年,她活得卑微小心,如今從那個家逃離出來,才發現自己當初有多愚蠢。

家政阿姨可能是出去買菜了,門鈴響了有一會兒了。

時初妤披了件外套去開門,入目的就是提着大包小包的時獻。

她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你讓一讓,我提着這些東西都累死了!”時獻氣喘籲籲地說道。

時初妤趕快讓開位置,想要幫忙提一些,卻被時獻避開:“你別動!我來!”

他看了一眼她包着紗布的手,一邊說着,一邊往裏面走。

時初妤看着他收拾東西,發現他帶來了很多食材。

時獻解釋,這是喬遷宴。

她挑了挑眉,覺得有些溫暖,喬遷宴哪裏是這樣用的?

她只是暫住幾天,等解決了事情之後,就會離開。

并沒有打算長住。

她也不好一直接受時凜的好意。那樣顯得她臉皮太厚了。

但她怎麽會看不出來,時獻在盡力地逗她開心。

就是有些笨,借口都沒找好。

時初妤在一旁笑,覺得離開聞樾也沒什麽不好,他寒風一樣凜冽刺骨,可這個世界上,同樣也有對她抱有善意的人。

“你原來會做飯啊?”時初妤看着時獻将食材都擺出來,問道。

時獻乖巧地搖頭:“不會。”

“那你買這麽多菜來幹什麽?”時初妤不解。

“我不會,但有人會啊!”時獻理所當然的說道。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

時獻驚喜地跳起來,語氣激動:“做飯的人來了!”

開門,就看到一身正裝的時凜站在門外。

他漆黑的眼眸彎了彎,沖着時初妤颔首:“時小姐。”

時初妤沒有料到,時凜竟然是下廚的人。

他渾身上下無一不是價值不菲的飾品,清冷的氣質讓他看着有些高冷,就好像他不該沾染上煙火氣。

“時先生?”時初妤驚愕地看着他。

時凜将手裏的禮物放在玄關的櫃子上,“喬遷大吉。”

時初妤覺得兩人應該是商量好了,不然怎麽用這樣蹩腳的借口。

“時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喊你時大哥,你就叫我阿妤吧,我們一直這樣先生小姐的喊,未免太生分了。”時初妤溫聲說。

時凜眉眼不動聲色地融化了些寒意,笑意溫暖:“好。”

“廚房在哪?”時凜将西裝外套脫了,将襯衫袖子挽起來。

他也只是象征性問一問,這是他的房子,格局他比時初妤還更熟悉。

時凜穿着阿姨的圍裙,有些格格不入的滑稽,連帶着就消減了他身上的疏離。

時初妤想要幫忙,可她手腳不便,只能站在門口,看着時凜切菜炒菜。

“你腳還有傷,別站在這裏了。”時凜笑道,“時獻,快帶阿妤去看電視。”

時凜趁着間隙,手腳麻利地切了一個哈密瓜,拿碗碟裝好,端給她,語氣帶了一絲寵溺:“快去吃吧。”

時初妤捧着新鮮的哈密瓜,慢悠悠地和走到沙發前。

……

聞樾晚上沒睡好,眼睑下有一層淡淡的青黑。他淩晨四點就醒了,也不知道是心存期待還是怎樣,他眼睛還沒睜開,手就伸向了身旁的位置。

觸手可及的是一片冰涼。

聞樾當即清醒了。

這一下他完全睡不着了,索性起床。

他剛開始去了書房,光盛集團規模不小,需要他處理的事情也不少,他一向是很忙的。

時間于他而言,總是不夠的。

昨天他一動不動地等了時初妤三個小時,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他不可能會因為一個時初妤,不停地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

可書房裏堆積的文件,他一拿起來,就覺得那些字扭曲得可怕,他始終無法靜下心來。

最後,聞樾不得不放棄。

他面無表情地将鋼筆扔在了桌子上,昂貴的鋼筆砸在桌面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書房待不下去了,他又從二樓下到了一樓。

他想,一定是因為時初妤做了平常不做的事情,讓他覺得有種把握不了的失控感。

他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運籌帷幄,任何事情都該由他主導。

時初妤徹夜不歸,無疑是激起了他的勝負欲。

今天不把時初妤找到,他也沒辦法安心處理工作。

聞樾坐在了昨天同一個位置上,等待無疑是焦人的,一個人呆在這偌大的別墅裏,跟個孤魂野鬼一樣。

聞樾喜歡獨處,安靜的環境能讓他冷靜下來,保持頭腦清醒。

可如今,空氣中的安靜像是一只只螞蟻一樣,爬上了他的身體,啃噬着他的耐心。無疑讓他愈發焦躁。

聞樾看了一眼還有些黑的天空,拿出了桌子上的煙盒,手指撚出一根香煙。

打火機冒出火光,映着一張冷冰冰的臉。

猩紅的火光綻放在黑暗裏,若隐若現。

天光一寸寸亮起,陽光揮灑在整座城市上,新的一天開始了。

何嫂打開門,就被空氣中的煙味弄得有些咳嗽。

她慌慌張張地脫了鞋,跑進客廳,就看到了沙發上的聞樾。

他雙膝交疊,指尖夾着一根煙,頭發有些散亂地搭在腦袋上,與平日裏的一絲不茍大相徑庭。

頹喪,又壓抑着一股濃烈的情緒。何嫂看不懂,只知道,聞樾這實在是太反常。

煙霧缭繞間,他一雙眼眸黑沉沉的,有些暴虐的怒意。

“先生?”何嫂戰戰兢兢地喊了一聲。

她其實和聞樾接觸不多,他經常出差,久不在家。對于他,何嫂是懼怕的。

其實聞樾脾氣還算好,他不會輕易動怒,他向來是以實際行動來表達怒意,而不會做一些無意義的,表達生氣的動作。

在聞樾看來,那粗魯又愚蠢。

可何嫂還是很怕聞樾,因為他氣場太強大,極具壓迫感,導致所有人見到他,總是會下意識地敬畏。

聞樾眸中似有黑霧翻湧,半晌,趨于平靜。

“何嫂,你把我出差回來後,有關于太太事都告訴我。”一開口,聞樾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可怕,跟沙礫摩擦在地上的聲音還要刺耳。

“事無巨細。”聞樾一字一句,聲音澀然。

聞樾心思敏銳,他想了整整一個淩晨,覺得時初妤是在他這次出差回來後,才變得怪異。

這期間,一定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想,事出有因,只有找到了原因,他才能對症下藥。

聞樾垂眸,看了一眼香煙的火星,片刻後,他将煙攆滅,煙頭扔進了煙灰缸裏。

時初妤消氣了,就會回來了。

這個家,還是需要一個女主人……

目前,只有時初妤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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