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憑什麽覺得她不會離開……
“你來一趟老宅,今天陪我一起出去,陪幾位長輩喝喝茶。”
聞母說道。
“啊,可能今天不行啊,我今天有點事要忙,一時走不開。”時初妤拒絕道。
“你有什麽好忙的?你的任務就是和時夫人打好關系……”聞母不滿的說道。
時初妤抿了抿唇,她的确不忙。
這不過是借口。
她并不想和聞母一起去參加那些裝模作樣的茶會,全程攀比,抑壓得很。
“那您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忙了,再見。”時初妤唇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等聞母繼續将接下來的指責說出口,就率先挂了電話。
時初妤看着暗下來的屏幕,就像是心裏的一塊沉重的石頭被移開了。
三年裏,她活在聞母的挑剔中,久而久之,她對聞母有種發自內心的懼怕,聞母稱得上是她三年來的噩夢。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挂斷電話……
她想象着聞母大發雷霆的模樣,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管他呢,反正就要離婚了,這種讓人窒息的婆媳關系也不用費盡心思去維護了。
——
聞母的确氣得不輕,她坐在沙發上,捂着額頭,口中是細碎的抱怨:“天哪!她這是瘋了嗎?挂我電話?哎喲,我的頭,氣死我了……”
聞母臉色鐵青,越想越氣,她抖着手,說道:“打電話給聞樾,我要讓他看看,他娶了個什麽樣的好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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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管家于叔勸說道:“算了,五少爺這個時候應該在忙,您打電話過去可能會打擾到他。”
聞母遲疑了。
是啊,聞樾性子淡漠,對什麽都涼薄得很,他一向不會把心思放在她們婆媳關系上,甚至每次她一提起時初妤,他總是會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他并不喜歡聽她責備時初妤。
聞母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裏面有些不對勁。
聞樾不像是護短的人啊……
他似乎對時初妤,總帶了幾分特殊。
聞母搖了搖頭,否定了心裏的想法。
她見過聞樾對待喜歡的人是什麽樣子,完全沒了平常的冷靜理智,認死理地固執。
甚至為了娶她,能夠和父母對着幹。
鬧得人盡皆知,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他有多喜歡那個女人……
而對時初妤,遠遠達不到當初那種瘋狂。
……
聞母的一通電話,讓時初妤對于離婚更加迫切了。
她想早點去淺水灣将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到時候一到合同上的日期,就能和聞樾離婚,從此摘下“聞太太”這個标簽。
這個标簽華麗又沉重,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時初妤和趙阿姨說了一聲,就換了鞋子打算出門。
趙阿姨連忙叫住她:“時小姐,等一等,今天的早餐你拿着路上吃吧。”
趙阿姨手裏拿着兩個保鮮盒,其中一個裝了吐司,吐司上面抹了草莓醬,聞上去清甜可口。
另一個保鮮盒裏裝的是一些應季水果,都處理好了,打開就能吃。
時初妤接過,溫柔道謝:“謝謝趙阿姨。”
趙阿姨高興地說道:“不用謝我。這是時先生特意吩咐的,說是你最近可能不太吃得下飯,就讓我盡量弄一些簡單的營養餐。”
時初妤沒想到,這種事情時凜都放在了心上,還特意囑咐了趙阿姨。
她心底滑過暖流,手指慢慢縮了縮,抱緊保鮮盒。
在她絕望無助的時候,能遇到時凜和時獻,當真是她此生最大的幸運了。
時初妤将保鮮盒放在帆布包裏,和趙阿姨道別後,就出門了。
時凜這套房子,是在一個高檔小區,距離她的工作室非常近。
走過一條街,路口不遠處就是時初妤的工作室。
她剛走出路口,就看到了一輛賓利停在了工作室不遠處。
她皺了皺眉,覺得有些熟悉。慢慢走過去,看了一眼車牌號,與印象中的對上了號。
聞樾的車。
她透過車窗往裏看,就看到了仰躺在駕駛座上的男人。
他閉着眼,似乎睡着了。
時初妤想了想,彎腰輕輕敲了敲車窗玻璃。
這是二環,他的公司在市中心的CBD,兩個地方相差太遠了。
更何況,要是為了公事,也向來是別人等他,沒有他等別人的時候。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是來找她的。
聞樾睜開眼,陽光熱烈,他剛醒,不适地皺了皺眉,不過一瞬,他就舒展開了眉頭,眼神淡淡地看向車窗外,見是時初妤,眼睫微揚,不自覺帶了幾分溫和。
他打開車門,長腿邁出車子。
時初妤聞到了濃烈的煙味,她皺了皺眉,看了一眼車內的中控臺。
煙灰缸裏裝滿了煙頭。
她下意識問道:“你怎麽抽那麽多煙?”
聞樾向來自制力很好,他不會放縱在煙酒中,覺得煙和酒都是麻痹人的意志的,所以無論是抽煙還是喝酒,都淺嘗即止,不會過度。
他這個人,做什麽事都冷靜自持,過分理智。
聞樾見她有些難受,他往後退了幾步,說:“最近公司有點事,一時煩躁就多抽了幾根。”
他的嗓子被煙熏的有些粗粝沙啞,一句話說得很慢。
時初妤問一句,也不過是習慣使然。三年來,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他身上,如今一時半會兒,也改不掉。
她笑了笑,只是說:“注意身體。”
禮貌又疏離。
聞樾等着她接下來的關心,可時初妤卻只是問道:“你來這裏有什麽事嗎?”
聞樾放在腿邊的手不自覺蜷了蜷,他說:“你說要去淺水灣,我來接你。”
其實不是,他昨天回了公司,可輾轉反側睡不着覺,本想開車兜兜風,可不知不覺就把車開到了這裏。
反應過來,他已經将車停在了工作室門口。
很奇怪,剛剛如何也睡不着,可一靠近工作室,就有了睡意。
曾經挑剔如他,無法忍受一絲一毫的不舒服,現在坐在駕駛座上都能睡着。
時初妤覺得這句話有點奇怪,她并沒有和聞樾說過具體日期,他來這裏就不怕等不到她嗎?
不過她也沒在意,她說:“不用了,我坐地鐵去就好了。”
這段距離她走過無數次,從來都是她一個人,現在也不需要別人的接送。
聞樾喉結滾了滾,沙啞道:“外來車輛進不去淺水灣,難道你要自己把行李搬出來嗎?”
時初妤愣了愣,是啊,她差點忘了這一點。
她看了一眼聞樾,見他神色淡淡,似乎載她一趟不過是舉手之勞。
她咬了咬牙,禮貌道:“那多謝你了。”
聞樾漫不經心地擡了擡下巴,喉間溢出一抹輕嗯。
車內是濃重的煙草味,聞樾一上車就打開了車窗。
清風拂過,帶走了車內的煙味。
時初妤轉頭看着窗外,側臉恬靜又溫柔,陽光灑在她臉上,她閉着眼,微微揚着下巴,沐浴在溫暖裏。
聞樾眼角餘光看着,心裏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
他收回目光,煩躁了一晚上的心無端平靜了下來。
似乎待在她身邊,他總會很容易就平和下來。
時初妤是個性格溫柔的人,像是春水,緩緩淌過,細膩無聲。
從前從不覺得,似乎他篤定時初妤不會離開他。
聞樾轉了下方向盤,唇角無聲勾了勾,有些自嘲。
溫順乖巧的小貓咪,也有露出爪子的時候。
他又憑什麽覺得時初妤永遠會留在他身邊呢?
賓利停在淺水灣的時候,時初妤無意間掃了一眼手機,發現比平常多用了一個小時。
不過她也有些不确定,因為她從來沒有坐車走過,一趟從工作室到家門口的完整路程。
聞樾先下了車,快步替她開車門。
時初妤看了一眼他,輕聲道了聲謝謝,其實聞樾教養很好,只不過沒幾個人能得到他這麽體貼入微的對待。
快要離婚了,她竟然還能享受到聞樾的體貼。
時初妤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反正不太好。
再次踏入這棟充滿了她審美的房子,難免還有些觸動。
這棟房子裏的所有東西,都是她親自挑選的,盛滿了她對未來生活的期待。
何嫂聽到了動靜,走了出來,看到客廳裏站着的兩個人,高興道:“太太,您回來了?今天您有什麽想吃的菜嗎?我現在去買。”
何嫂以為兩夫妻和好了,此刻很高興。
時初妤搖頭:“何嫂,你別忙活了,我不在這裏吃午餐,我收拾一下東西就走,不會很久。”
何嫂愣了下,問道:“什麽意思?”
時初妤抿了抿唇,溫聲道:“我要搬出去了。”
何嫂驚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聞樾,見他目光平靜,顯然并不意外。
何嫂聽到這個消息,心裏還有些難受,沒想到,兩個人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雖然有些驚訝,但她卻并不意外。
女人啊,一旦想開了,斷舍離,有時候比男人還要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