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是男人對女人的态度……

時初妤挂了電話,覺得聞樾有些莫名其妙。

她給周葉發了條短信,就把手機放回床頭櫃,沒太在意。

關她什麽事呢?

都離婚了。

周葉看到消息的時候,還沒有睡覺,立刻穿好衣服準備出門接聞樾。

身為聞樾的貼身助理,他的手機二十四小時不能關機,他也要二十四小時待命。

就為了應付突發狀況。

周葉到的時候,聞樾的酒已經醒了大半。

他坐在路旁的椅子上,嘴裏輕輕咬着一根煙,正垂眸點煙。

可不知道怎麽回事,那火幾次點不着,他的手都有點抖。

半晌,他低聲咒罵了一聲,頹然地把煙扔在了身旁的垃圾桶裏。

周葉一臉震驚,這些天,生活極其自律的聞樾又是煙又是酒,整一個頹廢的失戀青年。

可若說是失戀吧?

聞樾和時初妤之間也看不出來有感情的樣子,完完全全的塑料夫妻。

相敬如賓了三年,一個比一個冷淡。

現在離婚了,男女各自婚嫁。分開時兩人也沒有撕破臉,算是和平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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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副模樣,讓人都有點搞不清楚聞樾心裏的想法了。

“聞總。”周葉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男人轉過頭,目光裏還有未褪的惱意,壓迫感極強。

不過須臾,那顯露出來的情緒就隐在黑沉沉的眼眸後。

他又成了那個清貴的聞家五少。

“走吧。”聞樾喉間溢出一聲輕應,就站起來,徑直上了車。

周葉繞到駕駛座,開門,啓動車輛,賓利揚長而去,消失在夜色裏。

周葉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坐在後車座的聞樾,他把窗戶半開着,手搭在車門上的扶手上。

風呼呼吹進來,他的頭發淩亂不堪,可他也不在意,任由風拍打在臉上。

有些疼。

聞樾修長的手指搭在眼睛上,像是笑了一下。

周葉看不清楚,那笑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只覺得,聞樾像是一座随時能夠爆發的火山,周身滿是不安分的因子。

周葉收回目光,心下忐忑,總覺得要不了多久,會發生些大事情。

周葉把聞樾送回了淺水灣稚後,就驅車離開了。

聞樾換了鞋,看着空蕩蕩的客廳,靜默了一瞬,才緩慢地摁亮了開關。

他的步伐很慢,似乎整個人都沒了力氣,一步一步走得毫無生氣。

他沒上二樓。

工作室的門被打開,聞樾扯了扯領帶,坐在了沙發上。

好一會兒,他望着那株仙人掌,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将鞋踢開,整個人蜷縮在小小的單人沙發上,阖着眼,沉沉睡去。

夢裏又是那個女人。

她站在樹下,望着他,唇角是溫柔的笑。

聞樾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就見那人漂亮的明眸落下一滴淚,卻是笑着說:“聞樾,再見。”

說着,身影就淡了下去,逐漸消失在空氣中。

聞樾倏然驚醒。

他坐起身,發現自己整個人縮在沙發裏,可憐的很。

這樣別扭的姿勢睡了一晚上,他現在渾身酸痛。

聞樾修長的手指搭在眉心,揉了揉,只覺得頭痛欲裂。

緩了片刻,他站起身,走出房間。

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香味,是海鮮粥的味道。

聞樾愣了一下,腳步略微加快,當他看到廚房裏那個纖細的背影時,嘴角勾了勾,剛要開口說話,那人轉過身,是一張柔婉的臉。

美麗不足,勝在氣質好。

聞樾唇角的弧度不動聲色地斂了下來。可能是因為沒有看到想象中的人,他的語氣并不太好。

“你怎麽在這裏?”

趙嘉妍手裏拿着勺子,笑着說:“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就主動來找你了。剛好何嫂要出門,就給我開門了。”

聞樾掀起眼眸,臉色帶着宿醉的蒼白,但眼神仍然淩厲,“下次未經我的允許,還是別來了。”

聞樾私人領域意識很強,他不喜歡別人不經允許就擅自闖入他的地方。

這句話很不客氣,一時之間,趙嘉妍臉色紅白交錯,委屈地咬了咬唇。

“我……下次不會了。”

明明以前陳哲還活着的時候,她也跟着他去過聞樾的房子,那時候也沒見他這樣抵觸。

她,她就以為自己在聞樾這裏還是有一定地位的,沒想到,所有的“特殊”在陳

哲死後,都消失了。

她只是趙嘉妍。

沒有陳哲的關系在,她什麽也不是。

趙嘉妍也沒有氣餒,一時的挫折并不能打敗她。

“阿樾,我熬了點海鮮粥,你昨天喝醉了,今天就喝一點清淡的粥吧?”

聞樾冷淡地說:“不用了,我不愛喝海鮮粥。”

愛喝海鮮粥的是時初妤。

說完,聞樾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時初妤在的時候,每次熬的海鮮粥,他都是會喝的。

說不清是看時初妤喝得香,他有了食欲。

還是單純的,想要和她一起吃飯。

甚至因為她改變了自己的飲食習慣。

趙嘉妍看聞樾站在原地,神情恍惚,不知道想到了誰,臉上帶着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

她嫉妒得發狂,心裏對時初妤越發怨恨。

明明最了解聞樾的是她,時初妤卻趁虛而入嫁給了聞樾,甚至得到了聞樾的愛。

盡管聞樾自己不清楚,可旁觀者都能看出來,聞樾對時初妤,是不一樣的。

那是男人對女人的态度。

想念,嫉妒,占有欲。

趙嘉妍的指尖動了動,海鮮粥有點燙,她把碗放下,輕聲道:“不愛喝就不喝吧。那你想吃什麽?我都可以做給你吃。”

聞樾蹙眉,有些不耐煩了。

“不用。”

他下了逐客令:“我這裏有何嫂,不用你幫忙,你回去吧。”

趙嘉妍聞言,眼眶瞬間變得通紅,泫然欲泣的模樣,“阿樾,我只是想要關心一下你……”

聞樾剛剛的意思,是把她當成了保姆嗎?

聞樾哂笑:“趙嘉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心思。”

這句話把趙嘉妍最後的遮羞布都扯下來了。

聞樾不是不知道趙嘉妍一直粘着他的目的。

無非是看上了聞太太的位置。

可他看不上她。

在他的心裏,聞太太的位置,只有時初妤配得上。

可時初妤不稀罕。

趙嘉妍臉色青白,沒料到聞樾直接就說出來了。

她沒想過能夠瞞過聞樾,他多精明銳利的一個人啊,她的小心思拙劣又明顯。

她也從來沒有掩飾自己的野心,隔三岔五地往光盛集團跑,讓全公司的人都在議論他們之間的關系,他的下屬,只知趙嘉妍,哪裏還記得名正言順的聞太太?

聞樾并沒有制止她的行為,這不就意味着,他默認了她的野心嗎?

趙嘉妍扶着桌子,說:“那你怎麽還讓我在你身邊晃?”

聞樾眉眼淡然:“你是阿哲的女朋友,我答應過他會照顧你。”

趙嘉妍狠狠地咬了咬牙,聲音尖細:“那你怎麽不繼續照顧下去了?”

所以,沒了陳哲,她連出現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吧?

聞樾望着她,有一瞬間的迷茫。

是啊,為什麽忽然就不願意照顧下去了呢?

趙嘉妍眼淚不停地往下落,嗓音裏帶了哭腔:“阿樾,四年前是我不該抛下你跑到國外去,可那時候我也怕啊。那些人拿着刀,天天逼着我從你這裏把光盛集團的機密偷出去。我害怕才會逃出國啊!若是我當初聽了他們的話,把光盛的機密都偷走了,現在光盛也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宏大的規模啊!”

趙嘉妍哭得很傷心,聞樾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

“所以說,我當年也沒有做錯事,我們可以繼續這樣下去啊!四年前你就打算娶我,現在我同意了,我們只是不小心錯過了四年,我們可以立刻就去結婚……”

聞樾神色陰沉,喝道:“閉嘴!”

若說他這一生中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曾經起了娶趙嘉妍的心思。

陳哲因為他死了,這成了聞樾的一塊心病。夢魇中,都是他泣血的眼睛,失去摯友的痛苦和愧疚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他有一段時間患上了很嚴重的抑郁症。

那段時間,他過得和行屍走肉沒有區別,白天他酗酒,渴望酒精能麻痹自己的意識。

可每每睡去,夢裏都是那場車禍,是陳哲四分五裂的身軀,是他那雙怨恨的眼睛……

他走不出來,那段記憶太深刻了。

他折磨自己,趙嘉妍的存在,是他救贖自己的唯一途徑。

陳哲很愛趙嘉妍,非常非常愛。

聞樾想着,娶了趙嘉妍吧,給她聞太太的位置,讓她一輩子都衣食無憂,也算是給陳哲一個交代。

這件事成了聞樾的一根救命稻草,唯一的一根。

娶趙嘉妍就成了他心底的一個執念。

趙嘉妍家境貧窮,一沒錢,二沒貌,豪門大族的聞家,如何能忍受她嫁進來?

聞父震怒,揚言聞樾要是娶趙嘉妍,這輩子他都別想繼承聞家。

聞樾自然不聽,他和父母對着幹,被聞父拿着鞭子抽了幾十下,都不松口。

滿城風雨,大家都在傳,他愛趙嘉妍愛得死去活來,非她不可。

聞樾心裏很清醒,他不愛她。

只是因為他太累了,想要用婚姻來把自己從愧疚中解脫出來。

後來,聞父病重,光盛集團岌岌可危。很多人都觊觎這塊肥肉,那段時間是聞家最動蕩的時候。

趙嘉妍卻在那個時候抛棄了他,逃去了國外。

大家紛紛唏噓不已,大難臨頭各自飛。

聞樾其實并沒有什麽感觸,也不覺得恨她。

本來他娶她,出于自私,沒有感情。

他只是有些可惜,能讓他減少愧疚的稻草也斷了。

後來趙嘉妍回國,她進了娛樂圈,成了個不大不小的明星。

他也成了光盛集團的董事長。

他像是終于找到了補償陳哲的方法。

他替趙嘉妍挑金牌經紀人,給她資源,捧着她,讓她一路順風順水地成了當紅小花。

有時候甚至還容忍她利用自己上熱搜。

那次緋聞,他明知道有狗仔偷拍,明知道趙嘉妍是故意崴到腳,他洞察一切,卻依然扶住了她,陪她做了一出戲。

只要她不過分,他一般都不會放在心上。

對趙嘉妍,他格外寬容。

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忽然不願意繼續和她有過多的牽扯了。

甚至後來,他厭煩了這種補償方式。

趙嘉妍被他一喝,淚眼婆娑地擡起眼,見到聞樾眉眼陰鸷,吶吶閉了嘴,不敢再說話。

“趙嘉妍,以後別再讓我聽到你再提四年前的事。我因為什麽打算娶你,你不知道嗎?”聞樾嘴角勾着一抹嘲諷。

趙嘉妍指甲摳了摳衣服,臉上有些難看,她含淚說:“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提了。”

她不敢再待在淺水灣,匆匆拿起自己的東西就離開了。

聞樾走到餐桌前,看了一眼碗裏的海鮮粥,滞了滞,又毫不猶豫地把粥全部倒進了垃圾桶。

空氣裏滿是海鮮的鮮味,他目無焦距地看了一會兒,想起了時初妤每次喝海鮮粥的時候,都會彎唇,整個人都沐浴着愉悅的光彩,很耀眼。

那是她為數不多的,情緒外露的時候。

盯着一個地方看太久了,聞樾眼眶有些酸,他閉了閉眼,覺得無力又疲憊。

他一向聰明睿智,剛剛記憶翻湧,他如何能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麽奇怪?

當初要娶趙嘉妍,是因為愧疚。

後來娶時初妤,又是因為什麽?

聞樾眉宇緊蹙,第一次正視起自己的內心。

當年樹下綠蔭,她眉眼沉靜,纖細的腰身束在黑色的連衣裙裏,天鵝頸線條優美流暢,整個人像是一副油畫。

讓他躁動的心忽然就沉澱了下來。

那時候他的抑郁症還沒好,整個人都是懶散又頹喪的。看到時初妤的那一瞬間,世界瞬間明亮。

他喉間有些癢,捂着唇咳嗽起來。

後來,他讓司機在她身邊停下了車。

車窗半合,他蜷了蜷手指,有一種隐秘的緊張。

他聽到了自己聲音沉穩,問她:“你要和我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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