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兩地

把圍巾收好，唐潤祁這才打開唐曉曉那封厚厚的信，現在離訓練開始還有點時間，他正好順便看看曉曉的信（可憐的曉曉，是順帶的）。

沒想到這一看看出大問題來，唐潤祁想起芊芊一切都好的信，她沒有和自己說那個歐什麽娜的事情，唐曉曉信上說她猜到芊芊不會告訴他，才親手寫信給三叔，唐潤祁知道芊芊和自己一樣都是報喜不報憂，但是那個女人沒來由的不善，需要他重視起來。

上午訓練實踐課的鈴聲響起，打斷他的思路，唐潤祁收好鐵盒子，和幾名回來宿舍的舍友下到操場開始上課。

九點，晚操結束，唐潤祁跟随衆人到澡房洗澡，直到躺在床/上，他才有時間思考起唐曉曉提到的問題。歐家是一年前回國的，唐潤祁自然知道歐海，也知道他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幺女，唐潤祁努力回想，他見過歐海一家人，只記得歐海和他的大兒子的樣子，歐海是個大胖子，看上去很是和善，唐潤祁嗤笑，真和善的話，歐海怎麽可能這麽風光？

歐海的大兒子叫歐遠喬，唐潤祁記得很清楚他娶了一個法國女人，二兒子叫歐遠恒，大哥說過他是個硬茬子，但是歐和娜，唐潤祁在黑暗中皺眉，他從來不去關心女人的名字，不是唐曉曉提起，他根本不記得歐海的女兒叫什麽。除了芊芊，他根本沒興趣關注嫂子之外的女人，當然，現在還要加上杜夫人意蓮，那可是芊芊的母親。

想了半晌，唐潤祁都沒有記起多少關于歐和娜那女人的信息，他知道的甚至比曉曉還少，那麽，究竟那個女人會為什麽無端惹到芊芊身上，難道真如唐曉曉說的那般簡單，歐和娜心胸狹窄，僅僅因為芊芊的老師更好，就起了嫉妒之心？

唐潤祁很不放心，畢竟比起歐家，杜家雖有錢，但勢力上差了不少，有什麽事的話，難保芊芊不會有危險，他不能讓芊芊受到一絲傷害。唐潤祁打算明天寫信問問大哥歐家最近有沒有什麽動作，還要讓大哥注意杜家，自己近年來的表現，相信足以讓大哥明白自己的意思，而且父親對杜世全這個合作者很是滿意，于公于私，大哥都會保護好杜家的，他擔心的就是歐家開始對上海的商界下手，那麽杜家很可能是首當其沖。

在黃埔的高強度訓練和學習，讓唐潤祁對軍事世界慢慢地改觀，那不是一個野蠻殘暴的世界，而是一個講求力量的世界，而生逢亂世的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又要如何立于世間。

自從進到兵營，再到成為黃埔的學員，唐潤祁逐漸意識到他的力量還很微弱，如今的他只是一個靠着父兄蔭庇的一事無成的家夥，他的手中沒有力量去保護他想守護的人，他只是唐家三少爺，代表的只是大軍閥唐顯的兒子，新興軍閥唐沛祁和商界新秀唐澤祁的弟弟，而不是唐潤祁。

唐潤祁現在是心甘情願地進入軍事世界，心甘情願地放下建築設計了，從前的他是多麽地軟弱，單純地以為軍人多他一個不多，但是現實告訴他，他需要成為軍人，沒有漂亮房子的人不會有問題，但手中沒有力量的人卻會過不下去。為了唐家，軍人的隊伍中必須有他，為了芊芊，他必須成為軍人，還要是一名成功的軍人。

唐潤祁攥緊拳頭，無聲苦笑，覺得自己很沒用。即使想通了，他也在不斷充實自己的實力，但芊芊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在遙遠的廣州，根本幫不了什麽忙，還要讓芊芊擔心影響到他而隐瞞歐和娜的惡意。

唐潤祁擡起拳頭，雙眼盯着它，自己能力再好，在校成績再優秀，又有什麽用，歐家的事不還是要依靠大哥幫忙，他知道的信息甚至比曉曉還少。

他現在不能再坐以待斃，被動地等待着從軍校畢業。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二天唐潤祁一早起床，寫好給芊芊、唐曉曉的回信以及給唐大哥的信。他跟芊芊直接說明，有事的話盡管讓她爹杜世全找唐沛祁，不用怕麻煩到唐家，以後無論什麽事都可以找唐家，唐潤祁用了芊芊能接受的理由，唐家和度假的合作即将更進一步，唐家有能力也有義務把杜家納入唐家的保護中，以歐家的能耐，還不能對唐家有什麽影響，最多就是應對租界時有點麻煩，當然，最後一句他并沒有告訴芊芊的。

唐潤祁又叮囑曉曉注意歐和娜的動靜，他不敢小觑女生的能力，曉曉在社交場合得到的信息比他知道的還多，唐潤祁還不忘記提醒曉曉下次上海再有什麽事情發生，都要記得通知他。

這段時間，二班同學發現，他們的班長比從前更拼命訓練和學習了，不僅早上加訓，晚操後還再次加訓到11點，“嗯，感覺身後有什麽有追趕似的。” 孫穗斌摸着下巴，看着遠處唐潤祁跑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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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唐潤祁這全校都少有的拼命操練自己，他在這個學期末的綜合測試中超過原來的年級第一和第二名，就不足為奇了，他要是成績不好的話，大家才驚訝呢。

這個學期結束就是過年，學校有十天假期，離家近的同學考完試後就打包行李趕回家了，而離家遠的學生會留在學校，但也放松自己出外游玩去了。廣州離上海不遠不近，唐潤祁原打算趕回家過年，就算只能在上海一天也可以和芊芊見面，但是，他如今打算不回上海，留在廣州，拿着唐顯給他的信來到廣州唐家軍的駐紮地，準備在軍營裏度過這個假期。

唐潤祁穿上小兵的衣服，眼神堅定，跟随隊伍出發剿匪，現階段他所能努力的正是實戰和經驗。

上海

芊芊心情低落地放下信紙，原以為唐潤祁會回上海過年，但他在信上說假期太短，他選擇留校自己學習。芊芊很是失望，但又擔心起唐潤祁的身體，他這麽拼命地學習，可是對身體不好的。

芊芊想了想，決定收集一些暖胃的藥材做成藥包寄給唐潤祁。還有新編織好的手套，原打算等他回上海後再送出去的，現在只能寄過去了。

芊芊低頭看看信中大段大段的叮囑，曉曉這妮子把歐和娜的事都告訴潤祁哥了，雖然很感激唐曉曉和唐潤祁的關心，但她還是覺得他們太緊張了。即使歐家如今炙手可熱，有租界和杜月笙撐腰，芊芊并沒有太擔心，因為從拜師宴到現在，一個學期已經結束，歐和娜都沒有再出現在芊芊面前，更不要說對她做什麽了。

芊芊曾經向老師許濟航打聽過歐和娜的消息，許老以為芊芊還記着歐小姐擠走她的事情，便很是詳細地告訴芊芊。

歐和娜之前有學過西洋畫，有一點基礎，但是許茂擅長的國畫她是完全沒接觸過，所以現在她正在忙着學國畫，打基礎。許茂對歐和娜倒很是盡責，認為擅長油畫的許老更适合教歐和娜，多次拿着她的畫去找許老。

許老對芊芊說，那歐小姐的素描對于一個業餘者來說還不錯，但比起芊芊的天賦還是差了不少，沒有芊芊的那種靈氣，而且許老認為從歐小姐擠走芊芊的事情就能看出她的品性有問題，“既然她能輕易地讓許茂拒絕收你，那麽她也同樣能讓許茂也收下你，可是她沒有，還說只能收她一人，許茂才有足夠精力教導她。她這樣做，不僅擠走了你，還有另外幾個許茂原來打算收下的學生也被拒絕，這樣損人利己的做法霸道又自私，老頭子我可不會收德行有虧的學生。”

許老身為畫壇泰鬥，還是有辦法得到許多消息的，說起歐和娜的霸道，他很是氣憤，眼睛瞪得老大，讓好幾個求學畫的年輕人由于這樣一個依靠背景的人而失去學習的機會，是他最厭惡的，這很有可能埋沒任何一個有才華的畫家。

那不厚道的許茂還是他們許家人，讓許老自愧沒有教導好家族晚輩，他運用家規懲罰了許茂，而那幾個受牽連的學生，也找到其他畫家安排好，愧疚感才略減。

芊芊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一件事，她還以為受牽連的只是自己。得知歐和娜如今沒有時間惹她，芊芊也便放下大半的心，這才認為唐潤祁和唐曉曉太緊張了，不過，芊芊甜甜一笑，他們這麽緊張，都是關心自己，讓她很是開心，也慶幸自己有這麽為自己着想的朋友。

為了讓唐潤祁安心，芊芊把從老師那裏得到的消息全寫在信上，她認為潤祁哥要關心的是自己的身體呢。

把信寄去的芊芊收拾心情，把注意力放在畫畫上。許老開始教授油畫了，只是現在芊芊在油畫方面完完全全是個新手，一切都要從零開始。許老從畫布的選擇和固定，畫筆的分類和顏料的辨識，由理論開始教授。

芊芊也很是認真地吸收着這全新的一切，油畫于她是個全新的畫種，對于她的國畫造詣有巨大作用。加上前世，她已經練習國畫超過20年，繼續閉門造車，沒有任何益處。她如今需要的是接觸新畫種，吸收西洋畫的特色，對她的畫功才能有所幫助。

有多年習畫基礎的芊芊在寒假裏很快就掌握油畫的基礎知識，許老很滿意這小學生的進度，但他并沒有進一步開始要求芊芊動手畫畫，而是要求她先大量觀摩。

“芊芊，如今你還有一個星期才開學，趁這最後一周，你随我到你子默師兄那裏去，子默天賦好，人也勤奮，如今他的油畫已經很是不錯，他之前說他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輕畫家組建了一個醉馬畫會，一同畫畫，互相學習，你這次要好好觀摩學習子默的畫作，杭州那裏也有不少優秀的畫家，你也要好好學習，多看多想，不用急着動手畫。”

芊芊很是興奮，能親眼看看子默師兄如何作畫，而且芊芊也對那個醉馬畫會很向往，能有一群朋友一起學習、交流，一定獲益良多，這次家鄉杭州之行真是難得的機會，自己定要好好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