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

混戰持續了一段時間。

仁王采取了守勢。

他沒有主動攻擊其他人,而是在附近的戰鬥波及到他,或者其他人來攻擊他的時候,他才利用劍技和地形進行防守。

理論上他背後的土丘根本沒有任何防守效果,随便一拳頭或者一刀一劍都可以把它毀掉。不過場地裏不只是這一個土丘,仁王在選定這個位置的時候,腦子裏就做了環境建模分析,也做了對應的預案。

他将網球上的“預知”招數用在這裏,并不是去推測對手的行動,而是根據目前的地形去分析地形可能會有的變化,繼而間接地預測可能會有的攻擊效果。

這種“預知”其實類似于柳的數據網球,他自己的建模能力,和幸村的“第六感”招數的結合。

打網球的時候當然也可以用到這招,但長時間使用這種招數,對腦力和精神力的要求太高了,消耗會過大。網球比賽一打好幾個小時的,如果短時間使用這種招數,除非是賽點,否則意義不大。如果長時間用,那必須是非常重要的比賽了。

似乎是看仁王太過悠閑,再又淘汰掉兩個實力不濟,在混戰中不敵對手的人後,另外五個人達成了默契。

他們圍在仁王周圍。

背後的土丘已經被打塌了,但落下的土塊和本身場地裏有的垃圾與黏膩的黑土也可以作為防護手段。

仁王舔了舔牙龈。

戰鬥讓他興奮起來,像是自己正站在萬衆矚目的球場中心。

他的幻影是一個臉色蒼白平平無奇的中年人,此時眼睛亮起來,反而顯得這個中年人有些不同尋常。

五個圍着他的人不懂配合。也可以說是不願意配合。

他們雖然圍住了仁王,但同樣提防着其他人,就連攻擊時都盡量搶攻,又在發現有人和自己攻向同一方位時會同時退後換位。

仁王原本還想着,被圍攻會給自己很大的壓力,如果不是承受不住,就利用這個壓力進一步打磨自己的劍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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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攻擊剛過來,他就發現了這些人相互提防的現狀。

這樣的配合約等于沒有配合,只會起到負效果。

仁王自己是雙打的專家,最擅長抓住配合的人之間的默契。他沒有猶豫,順着找到的最近的破綻——不是最大的那個,畢竟要考慮效率——直接揮刀,是溟之呼吸的貳之型。

這一招原本的定位是突然的浪頭。

壹之型的靈感是潮汐,是層層疊疊,沒有結束也沒有盡頭的浪花,講究的是速度快和綿密。

貳之型的靈感,是突如其來的浪,只有一下,潑天而起,掀掉海上的船只後就沒了聲息,仿佛海面一片平靜。

這一招講究的就是招式的隐蔽,果決,同樣是速度快,這一招的快又與壹之型的快不同,需要搶在節奏點上。純粹的“速度”是沒有壹之型那麽快的,是暴起時結合了力量,将沖擊力和精神力合而為一,要有只一擊就将天捅破的氣魄。

仁王之前開發這招時,總有一種用出來的招數和想象的有一線差別的感覺。

但壹之型有了突破,連帶着貳之型也有了進展。

揮刀時仁王仿佛看到了黑暗中一線亮光。

只有一個點,只一線光束,刀和精神力都與那一線融合,刀刃向下時仿佛切開了時間和空間。

“一線天。”

是腦子裏冒出來的名字。

仁王隐約記得許多景區都有叫這個名字的景觀,但只有足夠險峻的地帶才會有這樣的名字。再想其他名字,好像和這一招都不相符了。

這一招直接切開了兩個人的圍攻,刀光将那兩個人都圈起來,吹飛出去,明明刀砍在無人的虛空,但兩個人像是被什麽炸了,又像是被什麽砍中一樣,毫無反抗之力,就那麽倒下去。

剩下三個人停住腳步,臉色驟變:“能力者?”

他們都不是念能力者。

念能力者可不是大白菜。全世界的念能力者,擺在明面上的,也就只能組成一個獵人協會。哪怕是在流星街,也不可能太多人覺醒念。他們的生存環境是很惡劣,但營養和成長所需要的養分都很不足,也沒有完整的戰鬥體系和技巧,全靠自己摸索。

如果連每年的十老頭例行招人,初選現場都會出現幾百個念能力者,那世界政府早就想辦法扔個玫瑰炸彈到流星街來了。

每組最多也就一兩個念能力者,有的組一個都沒有,有的組會有複數念能力者,這全靠抽簽。

仁王揮刀時,其他觀戰的人都以為這組沒有念能力者。

但仁王揮刀後,場內場外的人都發現了他念能力者的身份——關于這一點仁王本人其實不是很理解,到底是哪個能力讓這個世界的人認為他是超能力者呢?

呼吸法也只是特殊的修行方法吧?配合上劍技,也只能算是古武術之類的東西吧?

或許是其他能力?

……幻影?

應該是幻影沒錯了,這一招結合了生命能量和精神能量。

仁王是這樣猜測的,但沒有篤定地認為這是唯一的答案。他還在戰鬥中,并沒有分心,而是趁來那三個人停止圍攻時選擇了一個方位攻過去。

他突然轉攻,那三個人都沒有料到。在他們看來,仁王還沒有把另外兩個人“打倒”,怎麽就換了攻擊方向呢?難道不怕背後偷襲嗎?

慌亂應對的後果是他們也被仁王打倒在地。

到這一步仁王便認為自己算是晉級了,但他沒聽到“裁判”的聲音,便沒有放松警惕。

下一秒,最開始被打倒的,渾身是血不知生死的人突然躍起,從側後方對着仁王的後心就是一拳。

他沒看到仁王揮刀的一幕,也是剛清醒,并不知道仁王是念能力者,只以他的理解,認為這一招如果打實了,可以趁機将仁王的心直接挖出來。

在他動了的時候,仁王的精神力就捕捉到了他的動向。

意念比行動快,呼吸法狀态下,反應速度和身體速度都會提升,去接近意志,接近心随意動的狀态。

仁王擡手就是溟之呼吸的壹之型,這最快的一招很适合應對偷襲的場面,攻防兩端都有建樹,能在初步抵擋後通過調整刀勢來反擊。

這次把人打倒後,仁王索性放大了壹之型的範圍。

他控制着用刀,用刀勢将每個人都打暈過去。

并不是他慈悲善良,而是就這樣殺人會讓覺得沒價值。他知道這個世界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世界法則裏生命很弱小。如果是在需要的時候,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動手——哪怕他現在還沒殺過人,但仁王并不覺得自己到那個關頭會手軟。

但這是選拔賽。

在比賽裏殺人?沒有理由的?

那不成了愉快犯了嗎?

實力允許,情況也允許的前提下,仁王還是願意保持一種“僞善”的心态的。

他可是積極向上的網球新星,不想成為劊子手。

網壇奇怪的人已經夠多了,他還想做正常人。

他走下比賽場,重新混入人群中。

但這一次,他沒辦法保持之前的低調了。觀戰的人都知道他是念能力者,自然會忌憚他。

很快第一輪的混戰結束,所有通過初賽選拔的人被召集起來,站在場地裏。

一共三十幾個人,有幾個身上已經帶上了傷,也有幾個看上去體力消耗甚大。

這三十幾個人裏大概有三分之二是念能力者,不是念能力者的也還有十來個人。

這十來個人并不全來自沒有念能力者的組。實際上,有三四個人,是幹掉了他們那組的念能力者,才晉級的。

有些人的念能力并不适用于戰鬥,也有些念能力者過于傲慢,反而陰溝裏翻船。

仁王觀察到這一點,愈發謹慎起來。

他戰力保持完好,體力也都恢複了。

只是要一對一進行擂臺賽的對手實力參差不齊,如果遇到硬茬,仁王也做好了直接進入小屋,通過瞬間消失和突然出現來打亂戰鬥節奏,繼而獲得勝利的心理準備。

如果可以,他當然想要保留底牌。但如果為了保留底牌而讓自己陷于陷阱,那就成了蠢貨了。

“現在開始重新抽簽。”主持選拔的人換了一個,開始說接下來的規則,“抽到同一個字符的人是對手,贏的人進入下一輪。”

“但輸的人,如果被現場的幾位先生看中,依然能夠進入我們的隊伍。”

“同樣的,贏的人,如果不能打動上面的人,也可能會在培訓過後被淘汰。”

“這兩輪的戰鬥規則不太一樣,但都只有參考作用。”這個人說完,看了看在場的三十幾個人,“重要的不是勝負,而是自身能力的展示。”

仁王挑了挑眉,看向了這個人所說的“幾位先生”。

就在場地上方,是硬生生搭建出了一個類似看臺的場所。

十老頭本人當然是不會來的,主持選拔的按照慣例是他們手下行動隊的隊長。也是他們需要補充人手。

與此同時,還有一些小家族的族長,族中成員,也打算挑選手下。他們甚至不一定從這三十幾個人裏挑,如果有在混戰中看中的人,也可以在選拔後單獨去接觸他們。

仁王在這些人裏看到了熟悉的紅頭發。

那家夥也在?

他這麽想着,就發現西索同樣看了過來。

并且捏着撲克牌,對他比了個飛吻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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