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話說長青剛出世時,感到屋內氣氛緊張,以為自己是個殘疾之人,遂用神識小心的探視自己。這一探視,可謂晴天霹靂,饒是已經活過好幾百年的心境,也被砸的暈暈乎乎。不敢相信,不願相信,負面情緒滾滾而來,體內先天真氣急速行走,有撐破經脈的趨勢了。最後已是走火入魔了。
先前說過三生石能使人活三世而記憶不失,更能讓主人擁有當世絕頂的資質。像上兩個世界的先天道體就是那個世界的頂尖體質,而長青今世的身體更是這個世界的最強體質之一,只要擁有合适的功法就能達到這個世界的頂峰。
長青今世的身體就是先天陰陽道體,只要同修太陽真經與太陰真經,待到大成就能自然證得帝果。可謂天生的大帝,與先天混沌體不相上下,更稍勝于荒古聖體。畢竟大成聖體可戰大帝,大成混沌體力壓大帝,但畢竟都不是成帝。只是先天陰陽道體要數十萬年才能一現,且要與太陽真經、太陰真經配套,體質才會得到完全的發展,所以自古以來幾乎就沒有出現過大成的先天陰陽道體,也就基本不為人所知了。
當然,這些不是現在的長青所知道的了。他只知道自己是雌雄同體,擱到現代來說就是雙性人,正為這個而走火入魔來着。
現代的雙性人可不是先天陰陽道體,先天陰陽道體那可是數十萬年才能一現,先天陰陽平衡,世上的那些都是陰大于陽,或者陽大于陰的,差之毫厘謬以千裏。話說回來,長青也已有上百年的歷練,心境不應如此差才對,怎麽會如此不堪呢。這就是大道的玄妙了,一飲一啄皆由天定。你擁有了如此際遇,怎麽會沒有相應的劫數呢。
長青上兩世之所以能很快融入世界,前世更是一路修行以來,雖偶有磨難,但于心境上一路暢通無阻,無有心魔。就是因為識海中的三生石,雖長青不得而知,但也時刻保持着他心靈的清淨無垢,于修行之途上持續精進。當三生石消失,又擁有如此體質,怎能不遭天忌。這次的走火入魔,就是大道的考驗,過了當可繼續修行,不過則萬事皆休。
幸而在最後的緊要關頭,長青這世的母親的一滴淚水将他從深淵中拉了出來。否者,不用多久,當靈魂寂滅,體內先天真氣狂暴而死。可即便如此,他體內的經脈也遭到了重創,不知要溫養多久才能恢複過來。
長青內心自嘲道,我心境何時這般脆弱了,上百年的修心真是白費了,能再活一世已是得天之幸,還如此不知足,當被天棄之。又暗自堅定,就算如今這般殘軀,吾亦将于道之一途上走下去,看看道可有盡頭。調整過來的長青這才有功夫神識外探,觀察外界。
剛出生的嬰孩雙眼還不能睜開,就算是長青也是預估要到九日後才能睜開雙眼。現在神識只能離體三米,古色古香的屋內,那還是在古代,就是不知是何朝代了。這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美麗婦人,就是自己今世的母親了嗎,就算自己身有殘疾,但看她雙眼透出的心疼、憐惜與愛意,一點都不嫌棄自己,又于危難關頭點醒自己,吾今世當侍奉她到終老。
想到這邊,長青就想着安慰母親,但不知能做什麽,手腳踢動了會,就想朝她無齒一笑。但前世已是當了上百年的面癱,嘴角抽了一下,還真沒人看出他笑了。婦人只當長青活潑好動,心懷安慰,幸好孩子很是健康的,笑得越發慈愛了。
滿月那天長青今世亦被賜名為風長青,據父親的說法是風氏子弟稀少,希望長青能夠開支扇葉,風氏長存。而長青也已明了今世所在何地,現今為明永樂帝繼位三年。自家姓風,一個稀罕的姓氏,家住山東鄒平縣、章丘交界處的長白山下。家裏是書香世家,有三百多年歷史了,父親一輩的只他一人,已是三代單傳了,在前朝有多人金榜提名,投身廟堂。風家占地百畝,有千傾良田,酒樓、金鋪十幾家,是山東的大族。
今世的父親叫風淩雲,是一個面如冠玉,風流倜傥,長身玉立之人。待人溫文爾雅,文才風流。但因前朝末期,先祖厭倦廟堂的勾心鬥角,稍不留意就是九族全滅的下場,就立下族規:凡後世子孫皆不得投身廟堂,如有違背者收回姓氏,死後不得葬于祖地。
所以,雖然風淩雲文才非凡,卻也沒有科考做官,但他也是當世一大學者,想投入門下者不知凡幾。母親姓孔,叫婉玉,是山東孔家子弟,就是孔聖人的後人。今世父母可謂是天賜良緣,一對羨煞旁人的璧人。
時光如白駒過隙,長青現今已是九歲了。因他身子的不同,在他身邊的人皆是孔婉玉精挑細選的,四歲以前洗浴等事,更是自己與劉媽親自上手。當然四歲以後就是自己動手了。現今知道秘密的人也只有他們三人而已。長青也早已知道了當初母親身旁的人是劉媽,是自己母親的奶嬷嬷,帶着母親長大,母親嫁人後也跟着過來。
繼承父母優良基因的長青,生的粉雕玉琢,面容精致,雖只有九歲,但也初見長達後是多麽風華絕代。有一點不好,就是從前世帶來的“面癱之症”,長青幾乎不笑,讓人有一種清靜疏離之感。有次孔婉玉很是逗弄他,長青也只是應付是的折開了嘴角,但就是這樣也讓孔婉玉覺得有種雪後回春的感覺,更是讓孔婉玉在逗弄長青的這條路上走了下去。
值得一提的是,兩年前長青有了一個弟弟,這個弟弟是健康的。而孔婉玉也沒有因為多了一個健康的兒子而疏遠長青。且這個弟弟也沒因長青氣質冷漠而疏遠,返到因為他周身的先天之氣而老是纏着他,弄得長青煩不勝煩。
長青體內的經脈也在九年中好了大半,估計再過八、九年因該完全康複了,畢竟越往後,好得越慢。這幾年中長青也在父親的安排下進書院讀書了,雖然這些都早已精通。要知道長青的學問可算是當世第一了,畢竟在前世逍遙派的變态教學中學了幾十年,又獨自研習各類雜學,游走紅塵過百年了,各種學問都到達了世間頂峰。但不想父母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他也只是保持比尋常孩童稍微聰慧點而已,稱得上天才,但不是神童。
長青的居所前有一片青竹林,一條小溪蜿蜒而過,竹林中間有一間竹亭。亭中傳來清越、悠揚聲,聞之令人心神寧靜。林間飛鳥寂靜。長青身穿青衣坐于亭中,前方擺了一張古琴,有五弦,是最古老的琴樣。一雙似羊脂白玉般的小手正在上面飛舞。這是長青前世在逍遙派時最喜歡的樂器。琴,相傳由人祖伏羲氏所創,彈奏時好似有與自然交融的感覺,很能鍛煉心境。
他現在所彈的乃是《流水》。其意境深遠,傳達了高潔、坦蕩、奮發的精神追求,表現的是點點清泉彙集到江湖大海的意境。
“哥”,“哥”……
遠處傳來的叫喊聲,使沉醉于琴聲中的長青清醒了過來,也驚飛了林中飛鳥。長青嘴角微下垂,做出了一個無奈狀,很是可愛,可惜無人看到。起身後,又恢複成了一個面無表情的冰山之花。
只見前方奔跑來一個穿着藍衣的團子,嘴裏一直叫着“哥”,跑到亭中後也沒停下,一下就挂到了長青身上。一點也沒受他清冷氣質的影響。
“哥,娘親叫你呢,快跟我去吧,我一刻也沒停的就跑來了。”說完大眼忽閃忽閃的,好似在說快表揚吧。長青摸摸他的頭,把他放在地上,牽着他的小手,踏上古幽小徑。這一路上還能聽見那藍衣團子在不停的說着。
一路穿過彎彎曲曲的亭臺廊院,進入主屋內。只見裏面蹋上坐着一位婦人,婦人身旁站着一個老人,正是孔婉玉與劉媽。老天似乎非常偏愛這位女子,九年過去了,歲月仿佛沒在她臉上留下絲毫,只是周身氣質愈加高貴典雅了。一見長青他倆過來,就立馬站了起來,走過去,牽起長青的手,回到榻上,對長青道,“天涼了,要多穿件衣裳。”
長青回道,“是,娘親。”
孔婉玉又對着二兒子說道,“瞧瞧你汗都出來,是不是又跑着去的?”說着拿起帕子替他擦着汗。
藍衣團子躲着跑開了,委屈着回道,“我是趕着去叫哥了嗎,不是娘你叫我去喊哥的嗎?”
孔婉玉笑着道,“好好好,是為娘的不是。”又對着劉媽道,“劉媽,帶着二少爺去洗簌幹淨。”
待兩人下去後,孔婉玉才鄭重的對長青道,“青兒,你已經九歲了,按你父親的意思,是要給你定一門親事,是孫家的嫡小姐,為娘知道你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所以想聽聽你的意見。”
長青起身給孔婉玉躬身行了一禮回道,“兒這輩子早已立志獨身一人,只想寄情于山水之間……”
還沒說完只聽孔婉玉急道,“那怎麽行,我兒身邊怎能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為娘還等着你給我抱孫子呢?”
長青回道,“娘親也知道我這身子,兒不想毀了一個姑娘的一生。”
只見孔婉玉紅了眼,哽咽道,“是為娘沒給你一個健全的身子。”
長青安慰道,“怎能怪娘親,個人有個人的緣法,老天給了兒這般身子,也許于另一方面會所得甚多。兒只求娘親能幫兒拖個幾年。”
孔婉玉抱住長青,好一會才道,“好”。
也不知道孔婉玉怎麽對風淩雲說的,反正直到長青十八歲那年,風淩雲一直沒提。而在長青十八歲生辰那日,當風淩雲才提出了要為長青娶妻之事,沒想到第二日,長青就留書出走了,說要去走遍名山大川。當然每月都會有一封家書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