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1)
人類,是一種很奇特的動物,或者是說,動物是一種很奇特的生物,生物是一種很奇特的高分子物質。
因為無論是人或者動物,甚至是植物,總能在所生存的環境裏分出個高低次序,做出個優勝劣汰。
而相對于低等的動物或者是植物間雖然殘酷卻也簡單的競争,人類這種靈智類高等生物之間的競争,站到了一定的高度上去看,往大了去想,卻不單是殘酷可以言喻的,而是一種複雜迂回曲折殘忍的關于力量與謀略的比拼。
帝國幾大家族分據頗遠,子代間也因為年齡的差異也并沒有很融洽的聯系在一起,如果說看見幾個大家族中的哪兩個或者哪幾個的關系變得非常的熟絡,估計公民們還沒覺得有什麽時,便有一些眼睛賊尖的人站出來跳着腳指責了,密|謀,反叛,背棄,鬥争,私|欲……什麽鐵餅子比較硬他們便想往你頭上砸什麽!
就算是身為一軍之首的上将或者是元帥或者是将軍,都不能幸免。
你能對着你的祖輩說什麽重話?你能對着為你現在的生活添了無數的磚瓦的先驅們說什麽?你又能對着這些無大過只是一心為着“聯盟”帝國盡心盡力的老人們怎麽樣?
……你什麽都做不了,除了忍着。
新紀266年九月12日中午,突然召開的聯盟帝國高層緊急會議,有關“植研與藥學審核系統的第五次升級面向帝國所有公民”一事,展開了長達六個小時的不歇不休的讨論後,落下了一個算不得好的結尾。
——中央研究院,以一整克的綜合型“強化劑”震懾全場,南邊奧斯特總督在猶豫了很久之後,選擇了支持,并且公開這次回歸帝都還有一件正事是為手中的一株正處在植研八級高階的紫芝尋找一位培養托付者,并且當場選定為既不是文官也不是武将,也不是植研所處級以上研究員的“世紀天才”卡貝爾。
紫芝,系六芝之一。神農本草所載,六芝,赤、黑、青、白、黃、紫,皆有輕身不老延年之效,生于深山,長于陰野深谷,量少而質高,旁多有強獸守護。在《植物等級科普(續)》裏,六芝,赤黑白為九級高階植物,青為九級中階,黃為九級初階,紫為成長型九級初階,不同的種類,可提取的‘聰’有區域性差別,強化方面各有奇效。
橘色的夕陽,在暗色的琉璃瓦屋頂上落下豔麗的金沙,反射出一種莊重卻也绮麗的光彩,像是要将這處歷經了266年的建築染上歷史的色澤,然後慢慢的褪淡在不斷變更的歲月裏。
司東青再次回頭看了一眼,不知為何,一聲沒有發出來的嘆息停留在了心底,悠長悠長的在心底盤桓。人啊,到底是重于私|欲呢,就算是站在為了整個聯盟帝國的高度上,也不能改變這一點,該被喊老祖宗或者是爺爺的祖輩們,一手建立了這個偉大的國度,在歷經了兩個世紀的安穩後,終究還是退卻了當年建功立業時的豪情壯志,變得專于自己手中的所得。
他們吃的鹽興許還真的比這一輩的人吃的米還多,授予晚輩們經驗卻也總也有所保留與警戒,站在“聯盟”的角度,卻在無意中成為了“帝國”的擁趸。
只是,他們有那個左右大多數人的砝碼。像是老樹皮一般的骨感的手爪上還牢牢的掌握着無數人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秘法。
那種秘法,能讓你知道這個滿是植物的綠色的星球到底是有多麽的美麗而富饒,能讓你知道人類的進化真的是只要有條件便會無休止,生命循環不休,歲月縱使無情,但你還是有可能在短期內掌握它的節奏,讓它變得纏綿一點。
沒人能抵抗得了這種誘|惑,尤其是曾經歷過心驚膽戰的開拓之路的人,他們用無數的生命和鮮血來探究出這麽一種秘法,并讓之在自己手上發揚光大而自成一體,站在所有人仰望的地方,由最開始的慈悲和憐憫,變為了如今安穩後的狹隘與貪婪。
兩個多世紀的精力與心血的付出,才有了現在的輝煌成就與地位卓然,完全能讓人理所當然的将這些輝煌當做自己人生成就的證明,所站的超然的位置,也是那麽的必然,因為付出了,因為用心了,因為擁有的太久了,因為掌控這些已經成為一種習慣或者是本能了,放下就意味着割舍,割舍就代表着放手,放手就會一無所有……
“走吧……”嘆息一般輕遠的聲音,卻是從鮮少會露出這般古井無波的神情的男人嘴裏發出。一身的板直軍裝,寬厚的肩頭扛着的金色枝條與火紅五角星,在餘晖的照耀下絢爛。司老爺子又一次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彷如古地球畫卷裏的宮殿一般壯麗雄偉的建築,悠長了輕嘆了一聲,然後頭也不回的上了飛行器。
歲月在變遷,人心也在變遷,時代還是在變遷,墨守成規,重于己利,而不願有所變|革,終究是不行的。
有利于生存的秘法,不應該只被局限在這一所宮殿一般的建築裏,這個星球廣袤的土地,連山遍野的植物,富饒而美麗,該是屬于所有人,再才是強者為尊,用實力和人格魅力,來讓別人臣服,甘于俯首。
也許在建國初期,将植研方面的大部分事交由個人,包括植研審核系統也交由了這些人升級或者是修正,就是一個不得不選擇埋下的隐患,并且明知這是一個毒瘤,卻還是不看着它慢慢的長大,然後再繼續看着它流出毒液,——只因為它長的地方實在是太關鍵。
父子兩人回到司家時,夕陽橘色的餘晖也變得有些暗淡了。在進入大廳後,一路沉默的司老爺子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讓司晉琛回來一趟。”
司東青愣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就追問了一句:“那淺之呢?”剛說完,司東青就想給自己一巴掌了,瞧他問出什麽傻話來了?智商很明顯的被剛才會議上的一群傻子給拉低了!
那兩個除開之前的三年和上學時間,從小到大分開過嗎?
答案是沒有啊!
将那長成了少年的小包子給單獨扔學校裏,能讓人放心麽?
答案肯定是不能啊!
果不其然,一擡眼,就見司老爺子正用看一個笨蛋的眼神瞧着他,瞧着真是讓人想找個地縫鑽一鑽。但好歹這元帥爺并不毒舌,收回眼神後,一臉嚴肅的去書房了,留下被別人拉低智商的大兒子嘴角抽抽的站在原地。
那黑肚子崽子回來,肯定得将他家乖崽給完完整整的帶回來啊!将近一個星期沒有看着了好吧,他家囝囝多貼心啊,肯定得帶回來的,讓人瞧着就舒心,除了長得太标致了點,身體單薄了點,簡直就是最好的兒子,木有之一!聞名帝國上下的威嚴元帥爺,也完美的淪為了一個兒控了,只要想到他家那軟萌的幺子,心裏就甜的冒泡,并且堅決不承認他是嫌棄了自家親生的但是卻被自己養變異了的四個兒女的性子,一個九尾狐貍,一個聞風兔子,一個千年冰山,還有一個冷豔霸王花。
——都是傷不起的啊。
果然還是他家軟萌的幺子最貼心了,會特意從找來提前綻放的寧神花送給自己,會給自己端茶,會甜甜軟軟的喊自己“阿爹”,還會蹙着小眉頭尤其的暖心的說“阿爹,不皺眉!”……多好的乖寶寶啊!
司老爺子在感慨中得瑟的去了書房,司東青摸了一下右邊的眉梢,轉身也走了,只是一邊走,一邊打開聯絡器,看着那雄赳赳昂昂威風凜凜看起來格外的傲嬌的白鷹展翅的圖像,忍不住挑了挑眉梢,他家黑心崽子終于有一樣東西可以讓自己很光明正大的吐槽了。
在他盯着聯絡器看的時候,學校這邊,司晉琛只感覺腦袋兩邊在凸凸的跳,只因為對面正端莊而立但是面部表情絕對的含着恐吓的文雅,正一手拉着他家那還滿頭霧水的小呆瓜,盡是控訴的問:“小琛,告訴媽媽,你們住在哪裏?”
司晉琛自然是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回答了,後面肯定會緊接着來一句“我要去!”,去看的話也不打緊,可是他完全的相信他媽|的洞察力,那般不像是合住公寓的布局,肯定會讓人懷疑。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有時間和他家小呆瓜朝夕共處的美好時光被強制性隔離。
司晉琛不回答,用沉默表達了自己的态度——我不想騙你,但是也不想說!
但終于回了那麽一點神的司淺之可沒注意到這些,在不大的小腦袋裏轉悠了半天,總算是想出了一個格外貼切的詞來形容他和他家大侄子一起住的地方。他擡眼,黑潤的大眼睛照進了一點天際的餘晖,漂亮的讓人驚嘆,但是深粉色的兩片唇一張一阖,傳出的話語可就讓人無語了。
“我們住在一個很舒适的房子裏!”
說完,回想了一下住的‘小家’裏的溫馨舒适的布局,司淺之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滿目認真的看着正微微張着嘴看着他的文雅,沒讀懂文雅眼神裏流露的難以置信和驚訝,他便偏頭看司晉琛:“琛琛,對吧?”
“嗯。”司晉琛摸了摸嘴角,将可能會讓他媽暴躁的笑意斂了下去。反正,他家淺淺也沒有說錯,的确是住在了一個很舒适的房子裏,溫馨安寧,還有一只呆呆的軟軟的小呆瓜每天晚上在裏面蹦跶,滿目驚嘆的告訴說哪棵哪棵植物又長大可很多,哪粒種子已經發了芽,或者一本正經的說哪棵已經開了花的可以拿出賣了算作入賬……
這些,他都不想讓別人知道,這是屬于他一個人的珍藏。
文雅到底是沒有機會來問出“天然呆與天然黑的親屬關系?”來,因為在她開口前,司晉琛的聯絡器便響了,接着他老公的聲音就傳過來了。
司東青說:“晉琛,老爺子讓你帶着淺之晚上回來吃個飯,剛好明天就是周末,我去接你小姑去了。”
司晉琛點頭:“嗯,馬上回來,并且我會把我媽也順便帶回來。”那個“我媽”以及“順便”加了重音,聯絡器那邊停頓了半秒,才“嗯”了一下,再,聯絡就斷開了。
文雅瞠大了眼睛,不顧氣質的抖着食指指着正唇邊含笑的自家黑肚皮崽子,半晌才抖着音難以置信的說:“你、你居然在電話裏跟你爸告狀!”
她是知道的,司晉琛在來之前,就已經跟家裏做主的打了申請,讓家裏的人別經常性的往學校跑,這點主要就是為了限制家裏唯一的比較清閑的她。她也知道,司晉琛所做的是有了自己的考量,一部分原因是學校是個不算小的半開放式環境,要為個人人身安全着想;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避嫌,身處高位,卻總是行走于校園,有“親民造勢”之嫌;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司家少帥有無數個金光閃閃的頭銜,但是“戀家”或者“戀母”這個,真心的不能有!
可是,她真的貌似有“弟控”和“兒控”之感,腫麽破?
文雅郁卒不已,再看看已經将司淺之給攏到了身邊的司晉琛,眷戀了一遍後槽牙後,走了,背影優雅端莊。算了,“兒控”什麽的真心可以改!
看着文雅走了,司淺之懵懂的擡頭,問他家大侄子:“琛琛,大姐好像生氣了?”
司晉琛淡笑搖頭,認真曝露真相:“她是要急着回家。”
“我們也要回去吧?為什麽不和我們一起?”
“因為啊,唔,她擔心你的大哥會生氣。”
“是因為大姐沒有打招呼就出門了嗎?”
“嗯……”
稍微靠後一點的侍從,面無表情的聽着這叔侄倆的對話,然後加快了腳步去追趕前面正氣呼呼的疾走的文雅。他在保持着距離跟上的時候,默默的在心裏吐糟:果然是豪門內|幕多,仁厚的司部長果然不是妻奴,夫人才是被吃的死死的那一個!
——外界傳言真是誤人啊!
至于在他走後,慢慢往住的“舒适的房子”走的叔侄倆,繼續你問我答。
“琛琛,我出門一定會跟你說的!”
“好,淺淺真乖!來,親一個!”
“要親哪裏?”
“這裏。”
“要親嘴嗎?”
“……嗯!”
“哦。”
“小呆瓜,這種事要在沒人的時候做!”
“哦,那回去再親!”
作者有話要說:唔,上一章木有看懂的,這裏只能說一點,包括這一章的前半部分的疑惑點。
是這樣的,帝國中央研究院裏有掌權的三位老人,是開國元老,因為一些原因就想牢牢的控制住研究院,相當于捏住了整個國家的生源命脈吧。然後‘聰’這種物質吧,這個時候可以當做“萬能強化劑”理解……我這個時候說不太明白,後文會慢慢闡明。
☆、【chapter 44】
黑肚皮獅子終于不算是小心卻也不算是大意的估摸出了他護着的這只呆軟的白白的貓仔的無常識下限了。
——還真的不知道“親!嘴!”代表着什麽呢!
可是,這又怎麽行呢?弄的好像自己在欺騙他家小呆瓜無知似的!嗯,必須得讓他家淺淺慢慢開竅了,好歹也有十六歲了,還一點竅不開,真是讓人等得非常的捉急!
所以,在讓司淺之這只小呆瓜主動的獻上了嘴唇後,司家琛琛毫不客氣的接納了,雖然他很想狼吻一陣,但是為了不吓到連換氣都不知道的小呆瓜,他還是放開了,然後對着有些失神的司淺之,極其認真的說:“淺淺,這種事不許對第二個人做,知道嗎?”
司淺之還有些沒從剛才那種讓人整個兒都被蒸着似的感覺中回過神,無意識的舔了舔感覺有些不自在的唇,眨了眨眼,一雙還沒完全聚焦的大眼盯着司晉琛,讷讷的點頭:“哦。”他家琛琛說的都是對的!
看着他這沒自覺的誘惑模樣,司晉琛忍不住又湊過去在他唇上點了點,再才起身,三兩下将一些必須要用的東西收進一個小背包裏,然後甩肩上,大手一伸:“走咯,回家去!”
司淺之就這樣讓人乖乖的牽着,在出門時才有些愣愣的回頭掃了一眼他和他家大侄子一起住的舒适的房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濃長的眼睫上下交錯了一下才擡起,擋住了眼裏那一瞬間閃逝的淡淡的銀芒。無論是那個好大的家還是這個舒适的小家,嗯,都和那個寬敞瑰麗的洞府是不一樣的。
他和夢中的那個少年,也是不一樣的……
司淺之擡頭看了一眼司晉琛,司晉琛也剛回頭,兩人的視線直接碰到了一起,在空氣中無意識的膠織着,司淺之仰着臉看着那張英挺俊美的臉龐,那雙漂亮的異色雙眸裏有兩個小小的他呢!他情不自禁的抿着細致的嘴角笑了一下,很純粹而歡欣的笑容,淡淡的,卻讓人永世難忘。
至少,司晉琛在看到這個笑時,心,不可忽略的停了一拍,頓了一下才伸手在那烏黑的小腦瓜上揉了揉,卻沒有說話,而是牽着那只能被自己完全的攏在手裏的軟嫩的小了兩號的手,唇角微彎,眉眼溫柔。
這個小呆瓜啊,仰着頭看他,為自己眼中的影子而快樂,卻從來不知道,他也在看自己時,兩只黑潤的大眼裏是怎麽一種讓人沉淪的感情,滿心滿意的親近與依賴,滿心滿意的喜歡與歡喜。
就好像,自己是他的整個世界。
——只是,這人不懂愛情的“愛”。
眼神太過于清澈單純,性子也太過于純白,讓人完全無法借着任何理由将他占有,因為那像是一種亵渎,一種以着“愛”的名義的亵渎。
“淺淺,你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的開竅呢?”司晉琛唇邊擠出了一絲笑,卻有些苦澀的感覺,出口的聲音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模糊而輕忽,司淺之自然也沒聽清,但是卻并不妨礙他的觀察,只是看着那種笑容,他便覺得心裏不舒服的緊,随之便抓住握着自己手的兩根手指,像是小時候一樣,晃了晃,搖了搖,再揚臉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眼裏卻帶着擔憂與安慰。
“走吧,爺爺他們都在等着我們呢!”至于牽着的這個心思敏感而細膩的小呆瓜,慢慢來吧,時間這般長,總有明白的那一天不是?
——只是,明明彼此有情,卻要慢慢的等着一個感情小傻瓜開竅,真的是好難為右手君!
也許真是被“能看能摸不能吃”給憋出火來了的司少帥,愣是在上了飛行器後讓人再獻了一個甜軟甜軟的吻才開動的。然後他挂着雖敗猶榮的笑容好心情的駕駛飛行器,在後面的沙發椅上窩着的司淺之就是極為好奇的摸自己的唇,摸一下,再想一想,再摸摸心口,再得出結論:琛琛的唇沒有自己軟,還比自己的薄,但是是溫熱的,并且也具有神奇的功效,——會讓自己的心跳頻率大幅度改變。
司淺之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将背着身将自己鴕鳥一般的埋進了抱枕裏,他真的好喜歡琛琛的,真的好喜歡的,比喜歡阿爹大白小白吉米他們還要喜歡!喜歡和他一起洗白白,一起聊天,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看花,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一直不分開。
司淺之分不清這些喜歡的不同,也沒人教過他該怎麽區分。他有這麽多的想法和思慮,但是,他從來都沒有說出來,就像是他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對着離開的人說“別走”是一種奢求一般,這種“一直不分開”更是猶如海市蜃樓,是一種極致性的幻想,說出來了,連幻想都沒了。
洞府裏的少年,隔着銀湖看着那對戀戀不舍的準備離開的年青夫婦,第一次懇求一般的說:“你們能別走嗎?”得來的結果只是那位嬌麗溫柔的少婦流不盡的淚水,以及那位嚴肅的男子複雜而愧疚的目光,還有嘆息一般的回答:“你是身懷‘木之靈’的靈子,只有這裏,才是屬于你。包括繼承的力量與責任及永遠的孤獨和寂寞,都是屬于你,這是聖靈者的命運。”
“只有命運,無可選擇。除非銀湖水盡,碧玉銀花藤凝珠,天道之下,窮極大荒境,再無更改。”
毫無預兆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快速的滲進抱枕裏,司淺之閉緊了眼,将整個臉都緊緊的埋在了抱着的抱枕裏,不擔心窒息,也不理會難受,只是不想發出任何聲音。腦海裏突然閃現的話語,就像是一個亘古的詛咒,讓他禁不住的淚流,那些是什麽,他不願意知道的,也不想想起的,為什麽總要在他的夢中或者腦海中出現?
夢中的少年,不是小哥哥,也不是老不了的哥哥,也不僅是一個夢中的人物,而是真實的一個人,一個不知道在那個洞府裏生活了多久的人,有着被選擇好的命運,日複一日的重複着孤獨又寧靜的生活……
不能有人相伴,不能有自由,因為這是既定的命運,無可更改!
夢中的少年呢喃一般的輕聲對着銀湖說:“我不要這種身份,只做一個普通人,可不可以?”
銀湖回以他的是蕩開的揉入了星光的漣漪,星星點點,像是星空倒影在了起風的湖水裏,美麗得如同幻境,卻也沉默無聲。
抓着抱枕的手無力的松開,司淺之整個人也直接伏在了沙發的靠背上,他背對着前面的駕駛位,這般伏在沙發上無聲無息,濕漉漉的臉上平靜一片,只是蹙起的眉頭卻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只是片刻,那糾在一起的苦痛便像是突然散去,他整個人也像是突然的陷入了安眠。
載着人飛向天際的巨大白鶴,長着翅膀的白虎,能在空中游動的蛇,大大小小的漂浮在半空中的錐形土地,茂密的叢林,青瓦白牆的民居,金碧輝煌的宮殿,澄澈明藍的天空,燦爛明媚的陽光,遙遠的歌聲,近處的蟲鳴……桃源之地,方外之居,處處都透着一種讓人心情愉悅的安寧怡樂。
看不清模樣的老人淡笑着問:“孩子,你看見了嗎?這是你要守護的地方,你的身體被禁锢在了仙府裏,但靈魂是自由的,可以自由的馳騁于這片美麗的天際,大荒境,從來都不荒蕪。”隔着那麽的遠,但那慈祥的聲音傳到耳邊,卻還是那般的讓人欣喜。
日升月落,晨昏交替。
“孩子,上蒼憐你,銀湖水枯,碧藤凝赤珠,有來世,無悲苦,當放一生,為這一世遺落的快樂與幸福。只是莫要告予他人,你的半魂為植靈,是人皆有所私,全心全意為你一個的,終究在少數。願聖靈佑你!”
橢圓狀的碧青蒂銀色花苞印記,在少年光潔的額頭中心閃現,流轉着淺淡而美麗的光澤。
司淺之睡的很安穩,如果不看他那微微紅腫的眼睛以及被淚水糊了一層的可憐兮兮的小臉,他就像是熬夜一周然後終于等來了休假的研究人員一樣,睡的又香又沉,安寧極了。
只是,他的這種睡容,卻只是讓覺得不太對勁而猛然回頭的司晉琛差點沒将飛行器給駛出了虛拟軌道,在沉靜的設定了好了路線點開自動駕駛後,他板着俊臉來到主艙,兩步走到大大的沙發邊,然後俯□,一手強硬卻不失溫柔的掰過司淺之那貼着椅背的頭,異色的雙眸掃過那帶着淚痕的小臉,慢慢的凝聚着風暴,卻在最終,還是選擇了閉上雙眼,深深的吐了口氣後才将那似乎只是在安睡的司淺之抱起,緊緊的扣在懷裏。
這人,身上真的是隐藏着極為巨大的秘密,并且擁有着他不知道的記憶。
那份記憶的所有者不是司淺之這個人,而是被定名為司淺之的人,亦或者說是……司晉琛将臉頰貼在了司淺之的額頭上,斂下了眼睫,遮住裏面流轉着的複雜和痛苦,他猶疑了這麽多年,到頭來,還是不得不相信這樣的靈異之事。靈魂,靈魂,這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原本只是以為精神層面的名詞,到現在,卻是真實存在,他懷裏的這少年,他看着長大的小呆瓜,內裏卻是一份不知道從哪漂泊而來的漂泊的內芯。
這個星球上,颠覆古地球歷史的會防守會攻擊的植物,違背守恒定律的物質‘聰’,各個地方莫名的限制與牽制,熱武器的冷藏處理,人類壽命的延長,新生兒出生率的降低,叢林的普遍與富饒,等等,無一不是謎團一般的存在,三百多年的歷史,果然還是太短太短,完全不足以探究出其中之萬一。
他該慶幸麽?慶幸自己并不是一個歷史學家或者是科學家,不然光是想這些東西就能讓人的腦袋發昏吧?司晉琛小心的換了個姿勢,繼續用臉頰貼着還閉着眼,心跳脈搏呼吸都十分正常的司淺之的額頭,輕輕的閉着眼,筆直濃密的眼睫垂斂,在下眼睑上掃出一小片陰影,整個人看起來沒了平日的溫厚。
而是,實實在在的高深莫測,與壓到極致的霸道與狠戾。
他呀,沒什麽太大的志氣呢,就只想将懷裏這個他看着長大并且會看着到老的小呆瓜養好,不受外人幹擾,不用擔心受怕,安安穩穩的,幸幸福福的,就夠了。
歷史的疑點留給歷史學家和科學家,留給後人也可以,但當前,誰敢擋他道者,誰敢瞎伸手伸腳的,砍手跺腳自己挑!他只想護着這麽一人幸福安寧一生。
“淺淺,你就是長大了可一定不能叛逆了呢!不然,琛琛都不知道該把你怎麽辦才好吶……”貼着烏黑的發絲的溫柔低語,在安靜的空間內還是帶着幾分迷離。
安睡的少年繼續安睡,窩在一個寬厚溫暖的懷裏,睡的滿臉純真,也許是吸入鼻腔的氣息讓他眷戀而又依賴,不自禁的歪了歪腦袋,将整個臉都埋過去了,然後長長的籲了口氣……
☆、【chapter 45】
透過強化玻璃窗,五百米的高空向下的俯視,這個美麗多姿多彩的城市的一切都被放小的很多倍,猶如彩線一般的街市,明明滅滅五彩斑斓的霓虹燈,高大的建築,後現代化的廣場,科技與原始的融合,在這裏,尤其的融洽。
這些,在足下,卻又需要虔誠的仰望。
放慢了速度在虛拟軌道上不緊不慢的行駛着,讓懷裏的少年能有多一點的時間從那個悲傷的夢中修複。司晉琛微微收緊了雙臂,臉側依舊貼着司淺之的額頭,讓那輕勻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頸側,這個人吶,真是個聰明的小呆瓜,怎麽可以讓他将幾乎所有的心神都給了他呢?還居然這麽的不開竅,讓自己不得不與右手君或者是意志君長久的合作。
可是,還是喜歡着呢,喜歡他身上的一切,包括他的天真,他的柔弱,他的純粹,他的滿心滿意,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身體,包括他的呆……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心之所向,情之所歸。
本來只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愣是讓司晉琛給晃悠出了一個半小時,回到司家的時候,在停下飛行器時,他才喊醒懷裏抱着的司淺之:“淺淺,回家了……”很溫柔的聲音,帶着滿滿的珍惜與疼寵,這是他的心尖寶呢!
司淺之迷迷糊糊的轉醒,迷茫的大眼睜了睜才完全的睜開,然後眨巴了一下,再就是保住司晉琛的脖子,蹭了蹭,輕輕的癟着嘴哭了:“琛琛!我好難過的!”難過那麽多的他不想知道的東西全跑出來了,難過與那些陌生的卻也熟悉的情感的回歸,他不想知道這些的,真的不想!他想和他家琛琛永遠的在一起,和現在的家人永遠的在一起,想和他喜歡的植物們交流,想和他的琛琛一起自由的游遍整個世界……
——不是和那個‘他’一樣,在一個洞府裏忘卻時間的分隔。
司晉琛的喉頭滾動了幾下,才輕輕拍撫着緊緊抱着自己的人兒的後背,用平靜而沉穩的聲音,說:“我在,我在……”會一直陪着你,除卻這個他無能為力并且完全無法參與的由記憶傳承的痛苦外,他會盡最大的力氣,來讓你一世安康太平。
十幾年的相伴,不可名狀的羁絆,這世上只是一句話便能撫平一個人的心緒的,除了最全心全意信賴的那個人,再沒有其他了。司淺之将頭埋在這陪了他護着他十幾年的司晉琛的脖頸裏,抽了抽鼻子,止住了眼淚,手卻還是不想放開。這會兒他不想去想自己有沒有長大,就只想這樣貼近着他的琛琛,一直對他好的琛琛,他也想對他好的琛琛。
“琛琛。”司淺之輕聲喊了一聲,像是怕驚擾了什麽,但又像是為了确認什麽,喊完了就閉着嘴巴不說話了,讓臉完全的貼着那溫熱的還能感受到脈搏的頸側。他喜歡這樣的貼近,喜歡這樣的沒有距離,喜歡和這人這樣的接觸,喜歡着,喜歡的,眷戀着,眷戀的,到多久都沒有關系。
“嗯,我在。”司晉琛沒有說什麽其它的話語,只是想很多次一樣,平靜而溫柔的應聲,用最直接的方式表示自己的存在。他在最開始的時候曾經想過,如果沒有這麽多年的挂念,像是深入骨髓一般習慣性的愛護,将所知的那個驚人的秘密一力承擔,是不是到以後,他會和大多數世家子弟一樣,擁有優秀的才能,繼承家族的地位,有一個喜歡的并且會為自己培育子嗣的女人,或者是很多個陪着用以排解欲|望的男男女女。
只是,世上除了造句,再沒有什麽能用“如果”來表達什麽了的。
他現在懷裏抱着的這個人,這個純澈美好的來處成謎的少年,在很早的時候就占據了他的心神,小時候是占據了自己對一個招人疼的孩子的愛護,長大一點就占據了自己也跟着長大了的心思,到現在,時間阻擋不了什麽,心神也全都圍着轉了,還是依舊的圍着一個總是在無意中讓你的心都恨不得塞在他體內的小呆瓜轉動。
司晉琛就這樣抱着人起身了,這一出摻雜了太多秘密與倫理的感情裏,他是那個主動者,也是那個構築者,更是那個引導者,那到最後,有什麽樣的結果他都不會說什麽。但是,在中途,誰都不可以打亂他的節奏,誰都不可以。爺爺的幾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帝國上,父母有自己的生活,其餘的長輩也各有自己的生活,只有他的淺淺,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完整的他……
“淺淺,出了這裏你就要下來自己走知道嗎?”輕輕拍了拍像只卡拉抱着大樹一般的司淺之,司晉琛的話語帶上了幾分可以說是輕松的笑意。
司淺之動了動小腦袋,臉還是緊挨着司晉琛的頸側,想了一下才小聲說:“好。”
司晉琛倒是聽出了他還帶着濕澤的軟語中的不情願,但也只能是勾着嘴角笑了笑,現在他們都長大了,再像小時候那樣親密無間,多少還是會讓家裏的幾個人精懷疑的。“待會兒爺爺他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