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星(中)
那喀斯公爵果然開出了令人無法接受的條件。
他希望能夠得到祖母或者該說是我成年後應得的那份領地的一部分。
我沒有答應他,相反地,還告訴他,如果他願意拿自己那部分領地交換,或者我可以考慮出讓這次出使重任。
交易失敗,決議也泡了湯,祖母大人氣得一天沒有跟我說話。
在她心目中,我永遠都是那個失去母親後躲在家族墓地哭泣着不肯離開的小男孩。
“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這還是第一次我讓她那麽生氣呢。”
我枕在佐為的腿,本是閉着眼聽他彈奏豎琴,這麽美好的時間,卻還是忍不住将自己的心事說了出來。
“光,缪勒大人是不會對你生氣的,她只是太愛你,會對你不再需要她的照顧感到難過而已。”
佐為松了琴弦,伸手撫過我的頭發,“對了,決定是何時離開?”
“不知道。”我擡起臉,磨蹭着他的手心,“副使還沒定,要不佐為跟我一起去吧,你不是夢裏都想回羅馬麽?”
佐為過去一直在羅馬生活,卻因機緣會,遇到了我。
他摸了摸我的臉蛋,又捏了一把,“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麽會在這裏?!”
“嘿嘿,不說這個,對了佐為,你說過你的故鄉,是在東方大陸那個沉沒的島國,對吧。”
他放開我的臉,端過手邊的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道,“是啊。”
“我呢,認識了一個朋友,他母親正是你故鄉的遺民哦!”
很久沒有這樣輕松地與他閑聊,我很享受現在的每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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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很多年沒有聽見過家鄉話了。”
“可惜他母親已經去世,不曉得他會不會說哦,對了,佐為!”我爬起身,雙手搭在他肩膀搖晃,“我們去找他玩呗,說不定他知道得挺多呢!”
佐為只是笑,然後搖頭,“恐怕不行了。”
“诶?”我也聽見了走廊那邊的腳步聲,而後是他館內侍從的通報。
“缪勒大人駕到。”
祖母果然沒再生氣,只是過來找佐為商量,關于我出使的打點。
她沒有去過羅馬,羅馬教廷在她眼中只是一群不怎麽開化的野蠻人,而關于這方面誰都沒有佐為知曉的多,他在那裏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之後,因幾年前的我突發奇想死活要弄明白帝國百科上的一個關于短生種的疑問,他為此被我祖母官邸的士官誤打誤撞地,給帶了回來。
佐為很了解梅第奇主教,便教她放心,說雖然那一位品行上不太靠得住,卻至少能擺平自己強硬派的異母兄弟而成為現在梅第奇家族與教廷實權者,絕對不可小看他。
“既是他提出的邀請,那自然一切都準備的妥當,只是——”
只是不知道,幾個月前埋下炸藥,打算将教皇與皇帝陛下一并炸飛、引起戰亂的第三方,是否也早有打算。
在佐為那裏用過晚飯,我這才與祖母一同回了府邸,結果在門口看見侍女長官。
說是皇帝陛下正等我回去用飯。
祖母面帶微笑地道歉說,我們已在佐為大人那邊用過晚飯,就不必打擾了,請陛下自己保重身體雲雲。
她說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這麽難得她會屈尊在佐為那個狹窄的公館用餐,是不是早就料到宮裏會有人過來請我。
女官面露難色,看樣子她是非得把我帶回去,不然沒法交代。
我沒為難她,便随她一同離開。
倒是祖母,連個告別吻都不給,直接轉身回了官邸。
我進房間的時候,亮并不在。
大約是在後面浴池。
走進書桌發現他剛剛在看一本地圖冊。
羅馬。
上面紅線藍線劃了好幾道。
我随手翻了幾頁,剛想放下,身後便有人摟住了我。
“吃過了?”
他在身後問。
“恩。”我轉過身,他即湊上來吻我。
一吻過後,兩人都有些情動。
他摟着我,低聲問,“怎麽回來得這麽晚?一直在等你。”
“在佐為那裏吃了晚飯,”我發現現在的我對他,居然沒有什麽話可說,“聽了會音樂,佐為的笛聲一向很美。”
幹巴巴地,就說了這麽一句。
同樣意識到這一點,本想抱我上床的亮松開了手,仔細看了看我,“光,你不舒服?”
我搖頭,“沒有,曬傷早已治愈了,藥膏很有效。”
亮繼續看着我,他遲疑了一會,便問,“那,是不是不高興……出使羅馬的事?”
我還是搖頭,“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選。大貴族中戈麥公爵一向自持甚高,那喀斯公爵,呵,教他出使,他不把羅馬滅了是不會回來的,祖母大人身擔要職也不合适,其他的人身份不夠,即便沒有梅第奇主教的邀請,我想陛下還是會定下我。”
他靜靜聽着,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沉默了片刻,我問他,“那我去泡澡了,還有其他事嗎?”
他沒再看我,低着的頭,輕輕點了點。
其實我想說的并不是這個。
我想說佐為的事,和谷的事,我還想抱着他教他帶我去看新發現的地下遺跡。
可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只能說,“那晚安了,陛下。”
在出使前的那幾天,我們就是如此度過在一起有限的時間。
我與他,無話可說。
我不知道這一切是在何時改變,也不願去想。
只是亮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間越來越短,有時候我還未起床他就已經回到房間。
我們還是會一起看書,洗澡,接吻,擁抱,做愛。
但那仿佛成了一種儀式。
一種我們尚未分開的證明。
看樣子日子就要這麽過下去。
我越發覺得苦悶,卻也越來越沉默。
有一次醒來已是晚上,他不在身邊。
起身去看,發現他在外面的露臺。
一個人,倚着欄杆,望着星空。
“兩千多年了,有時候就這樣望着,瞧,那裏有顆衛星。”
他察覺到了我,便讓我也加入。
“衛星?”
我辨認不出,他便指給我看。
是一粒會眨眼的小星子。
“兩千多年前,我便是在這上面。”
“诶?”我是第一次聽說,“你在天上?”
他笑了,也是第一次看見他這樣落寞地笑。
“是啊,在天上,執行地面觀察。”
“後來呢?”我禁不住自己,雖然關于過去的一切都存在着記載,但此刻,我卻只想聽他說。
他輕笑,“後來他們都死了,所有人,就只剩下我,還有這個帝國。”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用力抱住了他。
“你……還有我。”
他再也忍不住,直接将我推在牆上,壓着我熱烈地索吻,無比煽情。
睡袍解開,從肩褪落,觸地時發出輕微而暧昧的聲響。
他的膝蓋分開我的雙腿,擠了進來。
唇與唇密密膠合着,想要點燃身體的愛撫讓我幾乎喘不上氣。
而下面已有指節不耐地進入,重重地,擠壓着內壁。
“等、等下!”
我掙脫開他的唇,喘了一大口氣。
亮笑,聲音暗啞而富有磁性,“呵……那就等等?”
捏住我胸尖的手指便壞心地大力搓揉起來。
“啊……”我驚喘,“恩……喂……啊!”
去他的等!!
我摟住他脖頸輕輕一蹬,雙腿直接勾上了他的腰。
“光?”他的眸子像被點燃,灼灼的視線教我臉上發燒。
“閉嘴!”我貼近他胸口,“趕緊做!”
胸前傳來他笑聲的震動,之後便是耳邊的低喃。
“不要急…………”
話音未落,手指抽離,利刃猛地闖入,重重頂開了肉壁。
“咿————————”
他堵住了我的唇,吞下了所有嗚咽。
星空似乎嘩啦一下,突然在我眼前,碎裂開。
感謝露臺還有它堅硬而冰冷的牆壁,梅第奇主教在出發的前一天才見到我。
我那時在圖書館,而他過來找着什麽書,大約是想吓我一吓,卻被警覺的我直接踢翻。
說實話經過兩天的半殘廢生活,我已經不爽到了極點,這麽間接暴打了他一頓,心裏的确舒坦了很多。
只是他被我踢斷了幾根胸骨,後腦起了一大包,還當場吐了血。
沒辦法,毆打重量級密使一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只能大事化了小事化無地盡量平息這一幕哭笑不得的慘劇,悄悄将他帶回了自己的別院。
結果這家夥就認定我對他有愧,便開始有恃無恐的調戲之路——估計知道自己打不過但總得過過嘴瘾,我也拿他無可奈何。
比如現在。
“怎麽樣,跟了我吧伯爵大人,我會好好疼愛你到直不起腰的地步哦。”
我真懷疑他是不是被我踢壞腦袋了,明明之前那相當地道貌岸然,現在居然連表面文章都不做?
看他腆着臉就等我發飙的猥瑣模樣,我只好忍一忍,不教他看笑話了。
“梅第奇大人,雖然我沒有經歷過,但也聽別人說,你們……短生種那方面……恩……爆發力與耐久力似乎很欠,次數還是個數,做多了又會死人,所以奉勸您一句,與其誇耀不可能的事,您還是享享養生之道罷。”
估計這點語速的希伯來語他是不懂的,我講完後擡眼便看見亮站在門邊,便拉着他往外走,順便對亮身後的士官道。
“翻譯給他聽,有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