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比鬥
随着上座幾人交談完成,有仆從在外方搬來了一個巨大面板擺放在第二層平臺的一側。
平臺四周圍坐了二十位左寧府的鄉紳富豪,此時看到面板擺上,他們都停止了相互的交談,翹首以盼的看去了上方。
在張界茗的雅集上,有“策論”、“賦詞”、“飛花”、“格物”、“巧算”五項比鬥,分別考察學生的玄理,詩詞,識記,物理、算學五項內容,按照往屆慣例,每個學院派出自己所擅長科目的弟子,由其他學院再次派出弟子前去比鬥,各項比鬥積分方式不同,至各學院出戰的二十名弟子盡皆比鬥結束之後,按照積分排列名次。
而在選人上,按照經驗各學院分配也算均勻,每一項比鬥,都會遴選四名弟子,只是有時也會出現“田忌賽馬”的情況,這時候一般就要看學生自身的能力了。
幾乎與上方張界茗開口說比鬥開始的同時,時亦旁邊的玉春幾人就同時站了起來。
玉春洋洋得意的邁着步子朝二層平臺處走去,這是他難得的表現機會,自從入了蘭院,他就一直想要拜師範哲宇,但奈何殷勤了半年,範哲宇依舊毫無收徒之意,反而勸他多去蘭院內其他幾個老師傅處走動,那幾個老頭活了大半輩子還只是個秀才舉人,自身無才更沒什麽背景,和範哲宇根本沒法比,想他年紀輕輕就入了蘭院,到時候考上秀才肯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次他多方活動才獲得參加雅集的機會,一定要好好表現,最起碼要為學院贏得幾分,能被一些大佬看重才好。
這樣想着,玉春就與其他學院的三人一同站在了面板前。
他伸出手,珍而又重的把自己的名字貼在了“飛花”一欄。
這是五場比鬥中最簡單的一項,只用考察學子的識記,積分方式是勝一人得一分,他深深覺得自己在識記一途上有些天賦,就擡頭站着,等着旁人來挑戰自己。
上方方清河看衆人站定,眼神對着時潤遠示意了一下,在“格物”和“巧算”一途上,算對一題可得一分,得分看着簡單,但耗時頗久,沒有“飛花”一途上來的迅速,而今次方清河就是打着讓對手措手不及的主意,所以選了飛花,想要快速取得積分。
因事先已經交代,因此他只是看了一眼,時潤遠就立馬會意,走近了在一旁既忐忑又激動的玉春身邊。
“你,開始吧!”時潤遠略帶不屑的開口道。
…………
“兩位公子。”就在時亦看到時潤遠的一瞬,下方卻有一位小厮走到了他與宋元的旁邊。
宋元放下酒杯:“何事?”
“是範哲宇範公子讓我來告訴兩位。”那小厮恭敬的回道:“公子說,兩位雖然也算是青桐書院出戰的一員,但無需在意輸贏,若是感興趣可上去做做“格物”,“巧算”,也不算白來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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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亦兩人早已知曉他們是占用了出戰的名額過來的,只是沒想到青桐書院還真有讓他們上場的打算,他笑了笑:“替我們向範師兄道謝一聲,就說我們知曉了。”
“是,那小的告退。”
小厮走後,時亦也站起了身,“宋兄覺得如何,格物巧算,你選哪項?”
“我也就是去湊個熱鬧,你在算學上要比我厲害的多,反正我選哪個都一樣,我就先選格物吧。”
時亦笑道:“好,那我就選巧算。”兩人修整了一下衣服,也開始登臺而上。
兩人的年輕自然也引起了高座上一些人的注意,其中一位老者笑道:“這青桐書院的兩位後生好生年少,界茗怎會派了他們上場,難道是有什麽過人之處?”
張界茗順着老人的目光看了一眼:“這兩位後生是家父所薦,此番過來我也有意收他們為徒,至于他們上場,僅僅只是經歷經歷罷了。”
“哦,如此啊。”老人聽後捋了捋胡須,聽到張界茗的回答後也就将目光轉到了別處,不在關注時亦兩人。
與時潤遠交鋒了一瞬,玉春在心中瘋狂吶喊,“怎麽會這樣!”在五場比鬥中,“飛花”,“巧算”,“格物”只是開胃小菜,真正能出風頭的是“談玄”和“賦詞”,現在比鬥還未正式開始,真正有才華的學子都留着準備後面兩項,怎麽在飛花一項上自己就遇到了這麽強勁的對手。
腦海中關于“月”是詩句已經搜刮殆盡,看着對方依舊氣定神閑的表情,玉春一時焦急萬分。
時潤遠:“沙漏已經過半,你到底還能不能想出來?”
玉春有些氣急敗壞:“急什麽,不是還有時間嗎!”
時潤遠搖頭嗤笑一聲,抱着手臂偏頭看向別處。
這樣的蔑視讓玉春有些氣急敗壞,奈何沙漏已快漏完,他還沒有想出來,只得幹耗着,直到最後一刻,他才猶如一只鬥敗的公雞,狠厲的瞪了時潤遠一眼就灰溜溜的回到了座位。
旁邊立馬有人喊到:“碧落書院,時潤遠,記一分。”
上方方清河氣定神閑的坐着:“沒想到這第一分竟然出現在我碧落書院與青桐書院之間,青桐書院的弟子竟未多撐片刻……”
他話未說完,場上又響起了一聲:“青桐書院,時亦,記一分。”
方清河表情一怔,張界茗頗為意外的看着下方的時亦笑道:“看來勝負誰手,還未可知啊。”
自時潤遠時亦開了頭之後,接下來場上喊話的聲音四起,四大書院得分各不相同,但時潤遠在場上已經無人在敢與他比試傳花,在連贏了七場比鬥之後,場上也只有時亦在巧算上贏得的分數可以和他媲美。
場下的玉春到了臺下幹坐了許久才緩過神來,他死死的瞪着時亦與時潤遠二人,胸中一股無名的怒火蔓延,都怪這個時潤遠,都是他們兩人,若是沒有他們出現,自己也不會弄得一分沒贏就敗下陣來!
他在下方氣的兩眼冒火,上方宋元在得了三分之後,也超過了做題時間。
宋元輕輕的吐了一口氣,本來他在格物一途上就未下太多苦功,只是近來官家注重格物農學,他閑暇時便費了些心力閱讀相關書籍,這次能得三分,他自己也十分滿意。
下場前他擡頭看了看時亦,時亦已經做了八道巧算,再做一道便得到了在巧算上得分的極限,到時候不論是輸是贏他都要下場了。
此時另一邊的時潤遠也向這邊看了過來,對于自己的這個意料之外的堂弟,他的眼睛眯了起來。
四十年前,或者準确的說是四十年後,他因為黨争锒铛入獄,三個月的牢獄生活讓他受到了數不清的傷害和折辱,雖然最後新皇登基把他從牢獄中接了出來,并做了太子太師,也算榮耀一身。但這些遠遠彌補不了他在牢獄中受到的傷害,而就在這個時候,他重生而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時刻……
“哼,老天都給我機會。”內心冷哼一聲,時潤遠看着自己這個兩年前就該病重垂危的堂弟,眼光陰狠了起來:“誰都擋不了我的路,管你是人是鬼,只要阻了我的路,那就都該死!”
片刻功夫,時亦答完題和宋元一起回到了座位。
六七個在場的青桐書院學子前來恭賀,時亦宋元一一還禮,場面比他們剛來時熱鬧了幾分。
看着衆人圍着時亦,玉春出口嘲諷道:“不過是仗着點小聰明罷了,在算學上厲害有什麽用?還能仗着他考科舉不成?”
宋元不願理他,時亦卻戲弄道:“成不成不知道,能為學院掙點積分,我就滿足了。”
玉春更為氣惱:“算學只是小道,也只有你這樣沒見過世面的才會去鑽研,王者之道應該是詩賦,談玄。你看範哲宇老師才是這方面的典範。”他面露得意,卻未看到旁邊三位青桐書院派來走巧算一途的學子已面露怒意。
當玉春察覺不對時,那幾位學子已冷笑着看了他半天,他連忙辯解道:“師兄,玉春并非那個意思,只是時亦小子剛剛說話太過過分,我一時間才失了分寸。”
“師兄?我們可當不起你一聲師兄。”那三人冷冷的道:“算學小道,我等也難和能登大雅之堂的玉春大人相提并論。”
“師兄!”玉春急切的喊到。那三人卻又扭頭談話,不再和他辯解了。
玉春又惱怒的看向時亦,時亦滿不在乎的端起酒杯,朝着宋元道:“恭祝宋兄在格物上喜贏三分。”
宋元有些好笑的回道:“那也恭喜時弟,在巧算上喜贏九分。”
兩人對視,“同喜同喜。”氣的玉春差點心梗過去。
而在第二層平臺上的時潤遠卻未就此罷休,此次前來,他的目的并不是簡簡單單出個風頭而已,而是為了推掉範哲宇左寧府年輕一代第一人的名頭,想他上一世,在科舉上也是青雲直上,風光無限,在左寧府能和他相提并論的只有這個大了他幾歲的範哲宇,而現在他重生歸來,自然要做那個無人能出其右的第一,在左寧府當之無愧的第一。
想到這,時潤遠眼中戰意昂揚,他看着坐在高位上與諸位院長坐在一起的範哲宇,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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