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拜師
策論結束之後,青桐書院直接以六十二分領先,至于之後的“賦詞”比拼,青桐書院本就不弱于其他三院,相互比拼下,最終以七十一分名列第一,碧落書院六十六分名列第二,白雲書院與晴楓書院分別以五十八,五十四分名列第三第四。
各學院學子狀态不一,懊惱也罷,高興也罷,此時也到了衆學子最為期待的時刻,張界茗雅集選生環節。
按照過往經驗,在場的四大書院院長收徒可能性很小,但此次出席的各書院老師卻幾乎每人會收一徒,甚至在往屆中,左寧府知州也曾收過一徒。
因此場下的各學子,不論表現的怎麽樣的,此時都既緊張又激動,一邊回想自己在場上的表現,一邊期待的朝着場上觀望。
最先出手的是晴楓書院的一位老者,他只坐在第二層平臺的左側,雖然和上座的大佬不能相比,但能被邀請參加雅集,最少也是個舉人身份。
只見他對着身旁小厮低聲耳語了兩聲,那小厮會意,拿着一張火紅色的紙張就走了下去。
紙張被送到了一位晴楓書院的學生手裏,那少年欣喜若狂,立即就起身朝着那老者走去。
時亦宋元兩人此次前來也是奔着拜師的念頭來的,當然對于他倆最好的打算是能拜師張界茗,其次是副院長周山,若是再退而求其次,對二人來說就幫助不大了,就不如先考中秀才之後再做拜師打算。
宋元內心嘆息一聲,雖然他對自己學識積累足夠自信,但終究年少,比旁的來參加雅集的學員平均要小上四五歲不止,因此随着比鬥的進行,也漸漸覺得拜師之事有些不可求了。
他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時亦在本場比鬥中,毫無疑問是最耀眼的一個,不論是在年齡上還是學識上,都有着吸引那些大佬的優勢。
“看來以後要更加努力才能跟得上時弟的步伐了。”宋元雖然有些失意,但卻打心底裏替時亦高興,他和時亦從小一起讀書長大,在彭李縣一群好友當中,也只有他和時亦兩人入選來了青桐書院,兩人一路扶持,其中感情也不是這一點小事就能影響的。
宋元調整了一下心情,壓下了自己內心的不安和焦灼。
不多時,卻是有兩份青桐色的紙張一同被送了過來。
他看着遞到自己手裏的紙張上張界茗的名字,一時間有些錯愕,倒是一旁的時亦連忙替他朝那小厮道謝,從比鬥結束時亦就看出了宋元的失意,不過身為好友他也知曉宋元脾氣,所以一直未出言安慰,如今都收到了張界茗的名貼,一時間又都笑了起來。
“恭喜宋兄!”時亦立馬打趣道:“也是那張院長慧眼識才,不忍宋兄這顆明珠蒙塵呢!現在雖錯過了竹院考核,不過被張院長收徒,應該也值得宋兄天客來的一頓飯吧!”
考上竹院請時亦去天客來吃飯,是兩人來時路上,宋元對時亦的承諾,宋元如今再聽,只覺得滿心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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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宋元立馬笑道,本來最注重場合禮儀的他,此時也忍不住喜笑顏開,“明日,明日中午,我們就去天客來吃上一頓!”
“哈哈哈,好。”
這邊時亦兩人,另一邊玉春卻仿佛整個人失去了魂魄,“不是我,不是我,為什麽還不是我,我明明解了子淩樂師的題,我明明那麽出色,為什麽沒人看重我!”
玉春看着時亦兩人手中那明晃晃的青翠,只覺得眼前漆黑一片,雖不知兩人是被何人看重,但無論何人,那都是青桐書院頂尖的老師,絕對不會是範哲宇讓他去讨好的那幾個老頭一般!
他心中怨恨,只覺得全世界的人都虧欠他一般,內心對時亦的怨恨更加深刻了起來。
只是玉春如何憤恨,也都與時亦兩人無關,過了片刻,宋元整理好心情:“走吧,先去向張院長敬酒。”
“好。”時亦點頭同意,場上的選徒本就是雙向選擇,老師選弟子,學生選師傅,只是這樣的環境,一般都是師傅在上發出意願之後,學生才會選擇拜師還是不拜師,不過一般都是拜師居多,張界茗雅集開辦這麽多次以來,拒絕拜師的人,不過了了。
兩人并排走上階梯,在一衆學子豔羨的眼神中,走向了高臺,就在兩人快要到達時,有一小厮攔住了時亦:“時公子且慢,我家主人想請您一敘。”
時亦疑惑:“你家主人?”
小厮:“我家主人就是你們所稱的子淩樂師。”
時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一旁的宋元,宋元擺手:“看來還是我運氣好,這師兄我是當定了,我在師傅那等你啊,師弟。”
他把師弟兩個字拉的極長,時亦本也沒想與他相争,此時見狀也只得好笑的搖頭。
與子淩樂師相見卻不是在高座上,而是被帶到了殿外的走廊上。
時亦推開門,就看見了在長廊上直立而站的孟子淩的背影。
孟子淩不愧是在樂曲中造詣極深的才子,單單看背影,就有一種自然恬靜的氣質圍繞在他身邊。
時亦向周圍看了看,身旁的小厮不知去向了何處,他關上自己剛剛推開的門走向孟子淩道:“學生時亦,見過樂師。”
孟子淩看到時亦,友好的笑了笑:“我讓小厮尋你過來,是否過于唐突?”
時亦行禮:“樂師能請學生相談是學生的榮幸。”
孟子淩:“其實喚你過來,想必你心中應該也有所猜想,我本次是起了收徒之心。”
時亦擡起頭欲言,孟子淩伸手制止他道:“別人只傳我年少中舉,卻沒人告訴過你,我是十六歲中舉吧?”
時亦頗為意外,在大景王朝能十六歲中舉,每一個都是萬裏挑一的人才。
“中舉之後,我和天下學子一樣,意氣風發準備大展宏圖,但那時我父親卻遭到朝堂傾軋,明槍暗箭防不勝防,不得已告病歸養,我那時看着父親日日愁苦,漸漸對朝堂之事心生厭棄,又因家裏逼着我科舉當官,我不願做官,便外出雲游,雖是對外宣稱醉心曲樂,但書本之事從未放下,以我學識,絕不下于場上任何一人。”
“你若拜我為師,我之所學皆可傳授于你,他日你若登朝為官,也算圓了我少年所想,走了我另外一條人生之路。”
時亦聽的心生感慨,自己穿越十一載,算起來他三歲開始讀書,如今也有七個年頭了,早已把《論語》《孟子》《詩經》《禮記》《左傳》倒背如流,加上他本就有個成年人的靈魂,比小兒也多了幾分穩重,所以看書也都是認認真真看了進去的,倒比平常小兒學個十幾年看的內容還要多。
只是自己讀書雖多,各種注經釋文看的也不少,但是沒有老師請教,和同輩交流也少,一直讓他有一種閉門造車之感。能尋一名師也是他一直以來的打算。
此時先後有張界茗,孟子淩向他抛出橄榄枝,時亦心中暗自思量,在來之前,張界茗肯定是他心中首選,但是張界茗身為一院之長本就十分忙碌,而且現在在他名下也有六七位學生之多,雖然名聲在外,但是肯定不如孟子淩教導他用心,他目前雖然仍在考慮,但內心已經偏向孟子淩許多了。
時亦躊躇:“只是先前張院長已經想收為為徒,我也接了名貼……”
“這你無需擔心。”孟子淩笑道:“既未敬酒,也未當面同意,接了名貼也不是什麽大事,我來時也和奉己說過了,你拜誰為師,只需憑你自己意願。”
聽到這話,時亦心中也有了決定,他後退半步跪下拜道:“得蒙恩師看重,學生時亦,拜見尊師。”
“快起來吧!”孟子淩受了時亦兩拜之後,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為師今日來此,能得一佳徒,也是為師之幸!”
兩人之間明明接觸不多,但拜師之後,時亦心中突然多了一股莫名的親切,而孟子淩看着眼前十一歲的小少年,也覺得飄逸出塵,越看越覺得滿意。
正當這兩位新産生的師徒惺惺相惜之時,旁邊屋舍的門卻突然被打了開來,從裏面魚貫走出了張士宏,張界茗,範哲宇,宋元等五六個人。
這些人表情怪異的看着兩人,範哲宇先看了看和孟子淩頗為親近的時亦,又扭頭看了看自己怒氣未平的師傅,一時間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來。
宋元聲音微顫:“時弟,你這是在幹什麽呢?”
微愣後的時亦連忙向幾位行禮後道:“得蒙恩師看中,剛剛被尊師收入門下。”
“什麽!”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張士宏這個年過花甲的老者口中炸開:“你也被別人收了徒弟!子淩小子!你你你!”
“好啊你們!”他又回頭指着張界茗生氣道:“我那麽大年齡,好不容易看中兩個後生,想收為徒弟,你們可真是好樣的!一人一個給我分了是吧!”
張界茗連忙上前服軟:“父親息怒,界茗怎敢,只是不知父親打算才先一步收下了宋元。”
孟子淩也是滿臉錯愕:“伯父息怒,子淩也絕未如此想過!”
聽到兩人如此辯解,張士宏氣的左看右看卻是有火無處宣洩,只得氣憤的哼了一聲,然後指着時亦和宋元道:“你,你,你們倆,跟我過來!”
“是!”對于這個不知為何突然火冒三丈的小老頭,時亦宋元兩人也不敢違逆,只得在自己師傅的目送下,一步步跟着向張府的後院走去。
只留下突然大笑不止的範哲宇和面面相觑的孟子淩和張界茗幾人,留在原地久久無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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