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元及第
第二日, 幾人一大早就來到了皇城外,按照入宮流程,跟着引路人, 一大早就來到了保和殿, 皇上未至,下方人一直等了近一個時辰,才看到一個明黃色的人影,姍姍來遲。
諸學子俯身拜了下去。
上方景皇看着下面的學子,臉上露出幾分疲憊之色, 他對着身旁的太監李保壽示意了一下,李保壽便喊道:“起, 現宣讀元興十三年入進士名錄。”
時亦在下方低着頭, 突然聽到一聲蒼老但宏亮的聲音說道:“進士科一甲第一名,時亦,第二名李牧恒, 第三名孟錦。”
下方學子一愣, 除時亦外, 榜眼探花兩人, 竟然都是殿試前未聽過的名字。
時亦也皺眉, 李牧恒?那不是省試時坐在自己隔壁一直喋喋不休的小子?他當時說什麽來着, 沒讀過幾天書, 州試是吊車尾過的?
不等衆人反應, 在景皇讀完一甲三人後, 李保壽自然而然的接過名冊開口笑道:“時亦狀元, 李牧恒榜眼, 孟錦探花, 快過來謝恩吧!”
時亦吸了一口氣, 并着身旁另外兩個站出的人,一起走上前叩首謝恩,整個過程他未敢擡頭看上一眼,就被侍者領着站到了保和殿一側。
緊接着,由太監李保壽繼續讀着二甲和三甲的名單。
“嗨。”李牧恒小聲的喊了一聲時亦,兩個眼睛帶笑的看着他。
時亦依舊沒有理會,不過卻暗暗思考起了這人的身份,在省試考場上李牧恒一直喋喋不休他還可以理解為這少年膽大,但是殿堂之上,他卻有些看不透了起來。
李牧恒讨了個沒趣,卻也不惱,一雙眼睛肆無忌憚的圍着大殿看了兩圈。
“三甲名單,左寧府宋元…,左寧府範哲宇,……,左寧府唐非……”
李保壽用了小半個時辰,将一百八十餘人的籍貫姓名念完之後,三甲名額也就分配完畢,加上特科進來的十餘人,今次共錄取進士一百九十七人。
時亦五人中,除木星辰名列二甲,唐非範哲宇幾人都落在了三甲之列。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殿試唱名完畢之後,禮樂齊奏,所有新晉進士向皇帝行三跪九拜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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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亦。”上方景皇喊了一聲。
時亦按照禮制,躬身回話:“臣在。”
景皇點點頭,依舊是一副疲憊的模樣:“你不擡起頭來看朕?”
下方其他新晉進士心中暗驚,暗暗猜測時亦是什麽地方做的不合規矩。
“臣遵旨”,時亦慢慢擡起頭,往着金碧輝煌的宮殿上方看了一眼,雖然距離不近,但他還是能認出來,上方坐着的是那位在新尚茶樓遇見的老人,盡管心中已經做好了準備,還是難免驚訝了幾分。
兩人眼神對接了一瞬,時亦仿佛看到了一片深邃的海洋。
老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盡管臉上疲憊,但眼神銳利的仿佛能洞察人心。
“你殿試所作,可是宋陽明所留?”
十幾歲的天才,景皇不是沒聽過,自景朝建國以來,十幾歲的進士也出現過一些,但連中三元,還能寫出殿試那樣的文章,景皇不信。
不過時亦作為宋陽明半個徒孫,若他殿試所做是宋陽明遺書,這些便不足為奇了。若真有萬一,這些策略都是眼前這個少年所想,景皇沉思,那他的價值就遠遠不止表現出來的這些了。
時亦揣摩着景皇話中的意思,電光火石間立馬回答道:“是臣自己所想。”
“是嗎?”景皇輕笑了一聲,殿內頓時落針可聞,宋元有些不安的擡頭看了一眼時亦,時亦跪下道:“确實是臣自己所做,吾師孟子淩曾游歷大景十數載,見慣了景朝各地政務,雖不曾做官,但心系民生,曾教導亦以各地農事,臣聽的多了,便心有所感做了這篇文章。”
不知道景皇信還是不信,其他人倒是替時亦捏了一把汗,能在景皇的質問下,思維清晰的說出這些話,倒可見心性堅定。
時亦說完,将自己所抄錄的諺語農書拿了出來:“殿試之時,很多想法都是有感而發,所以上午半天都未寫一字,待殿試回去之後,回想自己所做也是倍感新奇,所以将部分想法總結了一下,寫于此書,還望陛下明鑒。”
景皇點點頭。
李保壽便十分伶俐的将冊子拿了遞給景皇。不過看了兩三個呼吸間,景皇合上書本,李保壽便命令安排着起駕回宮。
“剛才那小滑頭什麽表情?”回去的路上,景皇笑道。
“陛下沒有看清,時亦小狀元臉色都發白了。”
“哈哈哈。”景皇笑了一聲。李保壽便知道時亦今日的表現景皇還算滿意,便又問了景皇在乾清宮問過他的問題:“皇上覺得,時亦小狀元可算神童?”
景皇依舊笑着,臉上的疲憊消減了三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景皇離去,但禮制依舊進行,幾乎在景皇剛剛離開,寫着進士姓名的金榜,便由專門的彩亭樂隊送到長安街張挂。
由一個侍人在邊引着,除時亦,李牧恒,孟錦三人外,其他新科進士分左右兩列,從昭德門、貞度門出皇宮,而前三名則跟着金榜彩亭從正中的甬路直出午門、端門。
這是非常高的禮遇。按景朝的規矩,丹陛正中的石階只有皇帝能踩,午門正中的路只有皇帝能走,連親王宰相也不得越軌。
不過時亦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景皇的态度,便對着殊遇也未多加在意。
衆人一路前行,穿過金水橋,往東到皇都東門,這裏早已搭起席棚一座,裏面擺着一條長案,陳列着禮部頌賜的金花和紅綢緞。
時亦三人頭上被簪上金花,身上十字披紅,每人騎一匹高頭大馬,由鼓樂彩旗的隊伍前導,吹吹打打前往順天府衙門。
在此期間,時亦才醒過神來。
出了內皇城,街道兩邊是一早就等候在兩旁的民衆。
石頭一眼就認出了行在人前的時亦,連着武祥兩人充當了道路兩遍的氣氛組,一路狂奔嚎叫,比自己中了狀元還要興奮。
景朝重科舉,所以時人也看重科舉,每三年一次的殿試,新晉狀元打馬游街,是整個京都的興事。
在內皇城對面的一處高樓上。
“李相。”鮑楊笑道:“令公子初次下場就能高中榜眼,真是後生可畏啊。”
李思品喝着茶笑了笑:“不過是在讀書上有一點點天賦罷了,但他卻是個懶散随意的,我也沒有辦法,不如鮑辰,元興七年初次下場便考中了狀元。”
鮑楊想了想自己的兒子感嘆道:“李相有所不知,随意灑脫反而活的恣意啊。”
李思品也捋着胡須輕輕搖頭笑了笑,對于自己的小兒子他一直又疼又恨,不過現在倒也想開了,如今李牧恒考中了榜眼也算有了依托,以後他要幹什麽就随他去吧,只要不闖大禍,反正自己還能再活個十幾年。
這樣想着,李思品看着下方當頭騎馬的那個少年,輕聲道:“你覺得時亦這小子如何?”
鮑楊眉頭微皺卻也沒着急表态,反而道:“當日他殿試上的答卷,我兒鮑辰曾對我說過,當時八位閱卷官有七位給他打了下品,只有鮑辰給他打了一等,按理說他的答卷是到不了陛下面前的。”
李思品眼神微動:“你的意思是,這中間出了什麽意外?”
“皇城之內哪能有什麽意外,除了陛下誰能操縱殿試結果?”
李思品聽後心中動了動,再次看向下方的少年時,心中又多了一些別的打算。
時亦騎在馬上,由于身高的緣故,即使禦馬訓練純熟,他騎着依舊不是十分舒服,他尬笑着給身旁大喊的群衆點點頭。
一塊包着首飾的絹帕朝他砸來,他急忙一躲,再回頭卻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立馬發覺到了對方是在幹什麽,遂朝着那少女笑了笑,又繼續前行了起來。
邊上的民衆依舊熱烈,由景皇派出的金吾衛緊緊的守護在時亦三人兩側,卻依舊攔不住兩旁的觀衆熱情的投擲,一時間絲巾荷包漫天飛舞。
“小姐。”在震天的歡呼中,一位侍女攙扶着一位身穿淺紫色衣裙的女子遠遠的站在一旁:“你看那狀元郎是不是眼熟?”
“哪裏?”楚南歌也擡頭看了過去。
“就是在最前方的那個。”
楚南歌想了想,“好似在百味樓見過。”
“對對對”,那侍女感嘆道:“當時這家夥差點沖撞了小姐呢,倒沒想到,他竟然能考中狀元。”
楚南歌笑笑:“想這些幹什麽,難得出來一趟,聽說奇玩閣又來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我們快去看看。”
小侍女嘟着嘴:“奇玩閣有什麽好玩的哩,哪有看狀元游街熱鬧!”
楚南歌搖了搖頭,拉着小仕女就往奇玩閣走去,只留下小侍女的聲音道:“小姐急着去奇玩閣幹什麽哩,為什麽不多看一會,沒準還能讨一個狀元夫婿呢!”
楚南歌微惱:“你這小丫頭再胡說,我要比他大上三歲,他喊我一聲姐姐還差不多。”
作者有話說:
提前寫完提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