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上官甫閣的婚事(二)
時亦和宋元兩人在集賢殿本就無事, 因此沒過多久,便提前回了範宅。
範宅的仆從還是範哲宇留下來的那兩個,因這段時間兩人在京中的宅子一直沒有尋到合适的, 便先賃了兩個廚娘過來幫忙。
時亦到達範宅的時候, 兩個廚娘剛剛過來上工。他和宋元兩人從廚娘身邊走過,未走多遠,時亦皺眉,又退了回來。
“少爺是有事?”兩位廚娘疑惑的問了一聲。
時亦剛剛模模糊糊聽到他們講了一個叫二狗的人,好似最近失蹤了, 便問道:“你們剛剛講的二狗是什麽?”
“是我們鄰家的一個小孩名叫二狗。”一個廚娘開口道:“兩年前父母因病去世了,家裏房子抵了藥錢, 這孩子就被攆走了, 平日在酒樓幹些掃灑的活,倒也過得下去。”
“他還有個弟弟。”另一個廚娘開口道:“模樣生的極好,只是好像染了惡疾, 最近他和二狗都消失了。”
兩個廚娘邊說邊有些戚戚, “這兩個孩子也算我們看着長大的, 他父母剛走那兩年, 都是我們附近鄰居接濟, 他倆才沒被餓死, 唉, 那麽大的風浪都過去了, 沒想到被一場惡疾帶走了。”
宋元聽到孩子失蹤, 眼神一愣, 急忙問道:“除了他們失蹤, 你們便沒有別的消息了?”
“也不見得是失蹤哦。”一個廚娘道:“也許是小弟死了, 二狗不忍悲痛, 便離開這裏了吧。”
時亦想了想,開口問道:“二狗的小弟身染惡疾,你們有人見過麽?”
兩個廚娘連連擺手,面露驚懼:“那惡疾嚴重,我們想去看望小弟,都被二狗攔在外面了,你看這才幾天,人就死掉了,這病真是可怕。”
時亦和宋元對視了一眼,然後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這二狗長相如何?”
“小時候也是白白淨淨的哩,只是債主收房的時候打爛了臉,額角有塊疤,長大就不好看了。”
“這樣啊。”時亦沉吟了一瞬:“好,這邊沒事了,你們去忙吧。”
“唉,好。”兩個廚娘愣了愣,不知道這兩個少爺莫名其妙的說了這些話是為了什麽,不過也沒甚在意,竊竊私語的又對着後院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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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弟怎麽看?”
“我覺得有些蹊跷。”
時亦皺眉:“若是平常便也罷了,這個時候,便是有一點點蛛絲馬跡,那也不能放過。”
“你說的對。”時亦開始思考着慢慢往書房走去,“石頭有聯系莊子護衛的方法,你讓武祥去尋石頭,告訴他,天黑之前,務必尋到二狗的下落,最好能把人帶過來。”
宋元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麽好似對這些護衛很有信心?京城這麽大,若只是尋找一個失蹤的少年,也無異于大海撈針了吧?”
“這…”時亦尴尬的笑了笑,這八個侍衛來的過于湊巧而且個個身手了得,武藝高強,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在萬福樓買下他們的石頭高高興興的覺得自己撿了個大便宜,時亦早在心裏饒了十幾個彎轉到景皇那裏去了。
“據說以前曾在镖局裏幹過,我覺得,應該會有這方面的經驗吧。”時亦随便找了個借口掩飾過去:“再說即使找不到也無妨,也可能真像廚娘說的,二狗的小弟去世了,他不忍悲痛遠走他鄉也未可知。”
“好。”宋元點了點頭,“我這就吩咐武祥去跑一趟。”
待事情都吩咐下去之後,時亦和宋元來到書房坐定。
屋內點了寧神的松香,氣味甘冽,仿若立于松林一般。
宋元挑着香灰,“明日上官甫閣的婚宴,沒有請帖,我們怎麽進?”
“直接報上名字。”時亦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煙:“來者是客,進入婚宴還是很容易的。”
宋元不解:“那你在煩思什麽?”
“我在想,上官鴻柯既然敢辦這場婚事,肯定是有什麽倚仗。”時亦的眉頭聚攏在了一起:“若是上官甫閣死了,在正常人想來,這場親事百分百會被揭穿,既然會被揭穿,還要辦這場婚事幹什麽?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他有不得已的原因。”具體什麽原因時亦不得而知,他搖搖頭,“明日我們主要的任務還是抓住孫習京的把柄,至于上官甫閣的婚事,能發現最好,若是察覺不到什麽,也千萬不要涉險。”
“好”,宋元點了點頭。
兩人在書房裏談話思慮,一直到晚間,石頭才帶着準備好的禮品回來,又過了一會,一個護衛拎着一個衣衫破爛的少年走了進來。
時亦和宋元皆是一驚,連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是……二狗?”
被護衛拎着的少年艱難的從腫脹的雙眼縫隙之間打量着外面的環境。
房間的燭光很暖,屋內大概有三四個人影,他又努力的朝前方看了看,是兩個很俊俏的少年。
“這是哪?”他在心中疑問,自己不是應該被打死了麽?可是這裏也不像陰曹地府啊。少爺咳了兩聲,渙散的眼神突然聚焦了起來:“弟弟!”他想起來了,自己的弟弟還在賊人手上。
恰在這時,他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是二狗?”
他費力的擡起頭,面對着那個發出聲音的少年,斷斷續續的道:“我是,我是二狗,求求你,救救我的弟弟!救救他吧。”
二狗此刻已經分不清真實還是虛幻了,他只知道,自己的弟弟還在歹人手上,那歹人要拿他的親弟弟殉葬,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對着時亦喊道:“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救救他,再不救就來不及了,他才七歲,不要讓他給別人殉葬,求求你,快救救他吧。”
石頭連忙上前按住激動的少年,時亦皺眉:“你們在哪找到的他?”
“城西的一處破屋子裏。”
宋元看了看時亦:“我們的兩個廚娘便住在城西。”
時亦點點頭,“所以二狗并沒有離開,那他弟弟呢?”
好似看出了時亦的疑惑,一個護衛站起身走到了二狗身邊,對着他的脖子處戳了兩下,二狗就神氣的安靜了下來。又過了半晌,卻是回過神,開始抽泣了起來。
“這人好了,少爺。”護衛說完起身退了下去。
宋元愣愣的看了護衛一眼,眼中露出一些驚疑。
“好。”時亦看向二狗:“不要怕,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
“是集賢殿一個姓孫的大人,他抓了我弟弟,要拿我弟弟殉葬。”二狗看着時亦泣不成聲:“他騙了我,一開始說賃我弟弟去做書童的,他欺我不識字,連同伢人哄騙我簽了賣身契,我對不起我弟弟!”
聽了二狗的話,時亦眼神涼了幾分:“什麽殉葬?”
“嗚嗚,我偷聽到是有個大官的兒子死了,他們要讓我弟弟下去伺候他,嗚嗚嗚,我就弟弟這一個親人了啊,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時亦輕輕吐了一口氣,對着石頭道:“收拾一個房間,送他過去休息。”
“是”,石頭領命退下,幾個護衛跟在後面也想出去,時亦喊住了他們。
“交待你們個事,幫我看住了上官鴻柯的行蹤,他一但出府,立馬來報。”
幾個護衛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人眼神直直的向時亦看了過來:“我們只是小小的護衛,監視禮部尚書,還是免了吧。”
時亦面色不變的直直看了回去。
沉默半晌,護衛笑了笑:“好好好,我們也是聽命行事,不過,所有後果,你可都要自己承擔。”
時亦灑脫道:“我自會承擔。”
“行,那自下一刻起,上官鴻柯的行蹤,必會絲毫不差的送到您手裏。”
“好。”時亦點點頭:“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