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

人背對背，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前進。

湯駿往前走了幾步，轉過了一條街。這時，遠方傳來救護車的聲音，一個男生從他的後面騎着機車，停在路邊等候的一個女子面前。

女子抱怨，“怎麽這麽慢啊？”

男子說：“後面那邊有個喝醉酒的人被車撞了，停下來看了會兒。”

湯駿聞言一愣。

女子吓到了，“是嗎？很嚴重嗎？”

男子誇張地說：“撞得很嚴重啊，可能活不了了。”

湯駿停下了腳步，開始擔心會不會是曉潔。他神情驚慌，腦中一片混亂。

男子又說：“那個女的啊，吐得亂七八糟的。”

湯駿聽到是一個女的，立刻握緊拳頭，再也忍不住，轉身往剛剛走來的路奔去，心中不停地念着：“林曉潔，你不準死啊。”

他一路狂奔，滿腦子都是曉潔。當他經過路邊的長椅，隐約看見曉潔的身影，停下腳步，卻發現她倒在長椅上睡着了。他松了一口氣，不知該生氣還是該高興。

她睡得很沉，因為冷，身體蜷縮成一團。他蹲在她的面前，把外套脫下給她披上，溫柔地撥開了她臉上的發絲，看着她熟睡的臉，喃喃地道：“幸好你沒事。”

他看着她，心中苦笑，自嘲道：“我真傻，明明知道你心裏沒有我，我還是沒辦法丢下你不管。我真希望可以和你一樣狠心。”

他走到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抱着她上了車。她因為喝醉，頭晃來晃去的。他看了一眼，幹脆把她的頭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她靠着他的肩膀，舒服地睡去。

到了曉潔的住處，湯駿背着她，從她的包包裏找到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他将她輕輕地放在床上，擡頭，看到床頭放的彼得兔，一陣苦笑，“Hi，彼得兔，好久不見了。”

曉潔突然動了一下，在床上蜷起身體。他溫柔地替她蓋上被子。她皺着眉頭，看上去睡得不太踏實。他下意識地伸手将她皺起來的眉頭撫平，然後凝視着她，心中有種沖動，想要坐在床邊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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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一下，最終他還是下定決心，對沉睡中的她說道：“再見，曉潔。”

他慢慢地轉身，離開了她家。

湯駿一回到家，周文立刻迎上來，“少爺，你回來了！”

湯駿點點頭，“嗯，周叔，這麽晚還沒睡？”

周文說：“少爺沒回來，我哪睡得着？”

湯駿體貼道：“公司事情很多，以後我可能常常會很晚回家，你不用再等我了。以後就自己先去睡，知道嗎？”

周文說：“沒關系，我就樂意等少爺呢。”

湯駿笑了一笑，要走回房間。周文喊住他，“對了，少爺。”

湯駿回頭。

周文說：“楚楚小姐已經打了幾次電話到家裏要找你哦。”

“楚楚？她怎麽不打我手機？”湯駿疑惑，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機，有楚楚的未接來電，“大概我在外面沒聽見吧，我等會兒打給她。周叔，去睡吧！”

“是，少爺晚安，你也早點休息哦。”周文說完便離開。

湯駿揮揮手，走回自己房間，坐在床上，有些疲憊，撥通了楚楚的電話。

“不是才剛分開嗎？怎麽又一直打來找我？”

電話裏，楚楚關心地說：“我擔心你，今天晚上你講了那麽多不開心的事。”

“謝謝你，楚楚。”湯駿有些感動。

楚楚說：“謝我什麽？”

湯駿笑道：“謝謝你不管開心或不開心，都會陪在我身邊。不要擔心我了，我真的沒事。”說完，電話裏一片沉默。

楚楚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喜歡她嗎？”

湯駿一陣惆悵，“我正在慢慢把我喜歡她的心收回。楚楚，我不是一個說不喜歡就不喜歡的人，可是，我也不是一個傻瓜。我知道，曉潔的心裏只有高子齊，我再怎麽喜歡她，她也看不見我。”他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心裏一陣難過。

楚楚卻是松了一口氣。

湯駿說：“謝謝你一直聽我講這些事情。”

楚楚嗔怪着說道：“你要說幾次謝謝啊？不準再說謝謝了！”

湯駿笑道：“呵，不說謝謝我能說什麽？”

楚楚道：“說晚安，明天見。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好，晚安，明天見。”湯駿順從地說。

“晚安，明天見。”楚楚挂斷電話，臉上浮現出開心的笑容。

這時候，傳來兩聲敲門聲，楚楚的父親曾董推門進來。

楚楚開心地叫道：“爸。”

曾董問：“這麽晚還沒睡啊？”

楚楚說：“晚上跟同事去聚餐了，才剛回家呢。”

曾董調侃，“呵呵，跟哪個同事聚餐啊？這個同事該不會姓湯，叫湯駿吧？”

楚楚坦率地說：“湯駿有去啊，不過還有很多其他同事。”

曾董戲谑地說：“湯駿出現的地方，你的眼裏還看得見其他人嗎？我很懷疑哦，呵呵。”

“爸。”楚楚一陣嬌羞，勾住父親的手，撒嬌賴在他的肩膀上。

曾董笑着摟摟女兒的肩膀，道：“不用裝了。爸難道看不出來你一直很喜歡湯駿嗎？爸又不是眼瞎了。”

楚楚腼腆地笑了起來。

曾董輕點楚楚的鼻頭，道：“其實，湯駿很不錯，爸爸也很喜歡他。好好加把勁，爸也想早點當外公啊。”

楚楚害羞地低頭笑。

曾董的眼神掃過櫃上湯駿和楚楚的合照，道：“看看你們，郎才女貌，未來我的小外孫該像誰好？還是生兩個，一個像你，一個像湯駿。”

楚楚似想到了什麽，擡頭撒嬌地道：“爸，你別老是跟湯總監唱反調，我夾在中間，多難做人啊。”

“傻丫頭，爸可是全力在幫你和湯駿啊。湯敏現在都不把湯駿當弟弟了，一直想把他扔出皇海大門，爸爸是幫你維護湯駿，有什麽不對？”

楚楚說：“我很了解湯駿，不管湯總監怎麽對他，他都很尊敬湯總監。所以爸你就不要跟湯總監起沖突了，湯駿會難過的。”

曾董道：“啧啧，原來是爸多事了。好，我以後就不插手他們姐弟的事，爸爸也是看他們姐弟這樣着急。”

楚楚點頭，說：“爸，不用着急，湯駿有我幫他就夠了。”

曾董看到女兒嬌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故意揶揄道：“女兒長大了，現在爸爸就不重要了。”

楚楚抱着父親撒嬌，“誰說的？在我心中，爸爸第一。湯駿啊，排第三，連第二都排不上。”

曾董笑道：“又給你老爸灌迷湯了。”

楚楚撒嬌地說：“誰說的，我這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呢。全世界最愛我的人就是爸了，所以全世界我最愛的也是爸。”

曾董收起了戲谑之色，認真地說：“不過，楚楚，爸要提醒你，要多留意那個臺灣來的林曉潔。湯駿是不是喜歡她？”

面對父親的問題，楚楚撇撇嘴，答道：“之前是，不過湯駿說已經過去了，他不會再繼續喜歡林曉潔了。”她信誓旦旦地說，像是解釋給父親聽，又像是替自己打氣。

曾董有些懷疑，“他真的這樣說嗎？”

楚楚用力地點頭。

曾董說：“我相信湯駿的為人，他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過，林曉潔那邊呢？你能确定林曉潔對湯駿沒有意思了嗎？”

楚楚笑道：“林曉潔親口告訴湯駿，她心裏放不下海悅的高子齊。”

曾董挑眉，“原來她喜歡的是子齊啊。”聽見子齊的名字，他眼睛一轉，心中似乎轉了什麽念頭。

楚楚又道：“高子齊畢竟曾經是她的未婚夫，她不會這麽輕易就忘記了吧？”

曾董看着女兒，疼惜地摸摸她的頭發，說：“楚楚，你太天真了，男女關系不是說斷就能斷的。尤其林曉潔這個女人不簡單，之前她在La Vanne珠寶記者會當衆毀婚，然後又緊跟湯駿的腳步進入公司，變成湯敏的得力幫手。我擔心這一切都是她設的局，為了得到湯駿設的局啊。”

聽完父親的話，楚楚也有些惶恐起來。

翌日，營銷企劃部的人都圍在湯駿桌子旁，緊張兮兮地讨論着重修的企劃案。

鄭凡說：“經理，早上我們和湯主任又重新修改了一次企劃案，你看過了嗎？”

薛少說：“我們更新了一些數據，應該對案子有幫助。”

所有人立刻看向曉潔。

曉潔揚了揚手上的案子，勉強笑笑，違心地道：“我看了，不錯，辛苦大家了。”

大家總算松了一口氣。

素素道：“太好了，這次的努力果然沒有白費。”

大家這麽開心，讓曉潔更加為難。

蘇莉說：“這次企劃最拼的就是主任了，我們都收工了他還在奮鬥。”

薛少說：“忙了一早上沒吃東西，大家一起去吃早餐吧。”

湯駿疲憊地笑道：“你們先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素素對湯駿說：“主任啊，你前兩天才流鼻血，千萬要保重身體。這樣吧，離報告還有點時間，主任就休息，我們吃完早餐順便幫主任買回來。經理吃過了嗎？”

“不用了。”曉潔晃了晃手上的咖啡，“大家辛苦了，早餐我請客吧，記得拿發票跟我報賬。”

衆人一陣歡呼，士氣高昂地離開。辦公室裏一下子變得很安靜，只剩下拿着咖啡和企劃案的曉潔，還有一臉疲憊的湯駿。

“為什麽要為了他們那麽拼命？”曉潔心疼湯駿。

湯駿說：“因為他們叫我湯主任，我就該對他們負起責任啊，林經理。”

曉潔看了一眼疲憊的湯駿，內心更加掙紮。

會議室內，湯敏坐在主位上。楚楚、湯敏秘書、湯駿、曉潔、素素、鄭凡、蘇莉、薛少與其他六名營銷企劃部員工依序坐着。衆人充滿了鬥志，只有曉潔低頭看企劃案，面露些許為難之色。

湯敏道：“今年皇海盛世比起往年有很大的突破，在總裁的推動下，WIP之夜和臺灣特産專區得到了很高的評價。所以，我對今年皇海盛世周年慶寄予更高的期望，希望能延續皇海之前活動的氣勢，交出一份漂亮的成績單！我的目标，是讓皇海盛世成為上海第一百貨公司。”

她說完，衆人鼓掌。

曉潔依然不安。

湯敏繼續說：“這次企劃案聽說是湯駿主導的。”

湯駿看向湯敏，又看了看在座的其他人，“企劃案是所有人一起努力完成的。”

“看到大家團結合作為公司的周年慶努力，更讓我期待快點看到大家同心協力的成果。”湯敏淡淡地笑着，然後看向曉潔和湯駿，又道，“可以進行今天的簡報了。”

所有人對湯駿投以期望的眼神。湯駿點頭，起身準備進行報告。素素也跟着起身。湯駿經過鄭凡身邊的時候，鄭凡偷偷握拳為湯駿加油。湯駿淺淺一笑。

湯駿和素素走到前面，湯駿對素素點點頭，素素将會議室的燈熄滅。同時，前方的大型投影屏幕降下。湯駿面對衆人，微微鞠躬，大家給湯駿熱切地鼓掌。

湯敏嘴角微微揚起，等着聽湯駿的簡報。

“接下來由我為大家講一講這次皇海盛世周年慶的企劃簡報。”湯駿側頭對素素示意，素素會意，準備點擊鼠标打開簡報。

這時候，曉潔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會議的進行，“等一下！”

素素握着鼠标的手停住了。大家看向曉潔，一臉迷惘。湯敏不解地挑挑眉。

湯駿也錯愕地看向曉潔，“林經理，有什麽問題嗎？”

曉潔慢慢站起來，看看衆人，深吸一口氣，丢出一顆炸彈，“今天的簡報取消！”

她的話一出口，會議室裏所有人都錯愕不已。

湯駿皺眉，搞不懂她的意思，“你說什麽？”

曉潔不理他，拿着周年慶企劃書，轉向湯敏，對湯敏鞠個躬，歉疚地說道：“總監，抱歉，今天的周年慶簡報必須取消！”

“原因？”湯敏挑眉。

曉潔說：“我沒辦法把我手上這份企劃書交給你。因為，我覺得它做得還不夠好！”

湯敏冷淡地看着曉潔，問：“哪裏還不夠好？”

曉潔冷靜道：“總監對于這次的周年慶寄予厚望，這份企劃書并沒有不同于往年的突破，我沒有辦法把這樣的企劃書交給總監。”

湯敏看着面前低頭的曉潔，然後又看向一旁錯愕的湯駿，冷笑一聲，“湯主任，林經理覺得你們忙了老半天，最後只是做出了一份上不了臺面的企劃書，你覺得呢？”

湯駿的雙手往會議桌上一放，立刻堅決否定湯敏的說法，“不！我不認為有這種事！這份企劃書是營銷企劃部全體同人努力做出來的！它是一份成功的企劃書，我不認同林經理對于這份企劃書不能報告、不能上呈總監的說法。”

他瞥了一眼曉潔，有點發怒。

曉潔解釋說：“大家依照往年的周年慶企劃書，做出了今年的周年慶企劃書，我承認它是一份好的企劃書，但它不是最好的。”

曉潔和湯駿對峙，兩人僵持不下。

衆人擔憂地看着兩人，不知道該怎麽辦。

湯敏看看曉潔，又看看湯駿，思考了一下，起身對曉潔伸手，示意曉潔把企劃書給她。曉潔把企劃書交到湯敏手中。

大家期待地看着湯敏，等待她的決定。湯敏看了企劃書的封面一眼，說：“既然林經理這樣說，那這份企劃書就作廢！”

湯敏把企劃書優雅地放到桌子上，用手壓住。

衆人倒抽一口冷氣，面面相觑，心都揪在了一起。

湯駿抗議，“只因為她的話，就連看都不看，否決了我們所有人的努力嗎？”

湯敏冷冷掃了湯駿一眼，道：“林曉潔是我聘請來的項目經理，我相信她的判斷，如果你們連她這一關都過不了，那我有必要浪費時間看你們的企劃書嗎？”

湯敏冷冷地環視衆人，衆人低頭不語。

湯駿沉默，曉潔心裏湧現出一絲愧疚。

“周年慶迫在眉睫，我沒有時間再等你們慢慢重做一份企劃書交上來，這次……”湯敏停了一下，環視衆人，轉向湯駿和曉潔，“你！還有你！”

湯駿和曉潔被點名，雙雙一愣。

“你倆各帶一組，三天後，各交一份企劃書上來。輸的那組的組員通通開除！”

湯敏的話，讓大家倒抽了一口涼氣，驚慌不已。

“什麽意思？”

“開除？”

“總監，真的嗎？！”

“總監！”湯駿想阻止，但湯敏根本不理會他，徑自宣布，“分組名單稍後會貼在公布欄上。今天的會就到這裏。”

湯敏轉身走出會議室，留下還在震驚中尚未回過神的湯駿和曉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