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開啓主線的日子裏20

波本說他怕死。

這也很能理解啦……一般來說好像正常人都會怕死,清水涼不太肯定地想。

她身邊可參照的正常人似乎不太多。

她斟酌着安慰:“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生怕語氣太僵硬,她盡力放柔神色,“怕死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哦。”

安室透嘆了口氣,他朝清水涼伸出一只手,落在她的腦袋上,輕輕揉了兩下,“你是笨蛋嗎?”

清水涼神色複雜,她是被笨蛋罵笨蛋了嗎?

“我怕的是你受傷。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你要優先保護自己,我……不值得你這樣。”安室透垂下眼眸,窗外的夕陽沉沒了,病房裏沒開燈,他的神情便在黯淡裏逐漸變得沉重。

清水涼感覺到他的傷心,撈起病號服披着坐起來。她的動作引得安室透的目光追上去。

背對窗戶的身影暈成一道黑色剪影。

“我才不要!”清水涼冷哼一聲,皺起眉頭指指點點,“我才是組織的幹部,波本哥你不要試圖幹涉清水大人的行動。”

安室透無奈,“我不是那個意思。”

“如果要說不值得的話,我還要說你呢,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你就去救他——依我看,你為了救他丢掉命才是不值得。”

“……那個人,是小涼這次的任務目标?”

結合那個突然出現的炸彈和清水涼似乎對此一清二楚的表現,要猜到這點并不難。

那個鴨舌帽男人也被公安扣押了。

清水涼點點頭,抱怨道:“對啊,結果被你這個笨蛋救出來了,我還要再重新殺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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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可以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嗎?我替你解決他。”

身為公安,他有很多種方法讓這個人不必死亡也能消失在大衆的視線中。

清水涼因為吃驚下意識反問:“你不是最讨厭殺人了嗎?”

然後兩人都愣了下。

安室透在越來越重的黑暗裏找到清水涼的眼睛,在床側坐下,他在思索中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小涼,你是不是……”

清水涼立馬大叫道:“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她清清嗓子,“那個……讨厭殺人也沒什麽,畢竟波本哥是情報人員,這種事交給我這個專業的就好。”

又是一陣沉默,誰也沒說要開燈。

清水涼坐立不安了一會兒,忍不住想告訴搭檔她真的餓了。

結果安室透又開口了,清水涼只好再把嘴閉上。

“我以前聽說過,你和琴酒搭檔的時候也是在做情報人員的工作,後來和我組成搭檔,才開始成為殺手……所以,是因為我嗎?因為我讨厭殺人?”

清水涼換了個姿勢側對着安室透,揉了揉有些麻的腿。

“也不是啦……我在訓練的時候就接觸過這些,哪怕沒有波本哥,也遲早要擔起大任的。而且,只做情報人員的話,我怎麽能成為幹部呢?波本哥,你是知道的,我的夢想可是取代琴酒成為組織第一!”

“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安室透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這個……也不能說喜不喜歡吧。”清水涼想了個合适的詞,“這些是我必須要去做的。”

為了獲得點數,為了獲得偏差值,為了回家。

清水涼,幹巴爹!

“小涼,”安室透捉住了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處,清水涼感覺到他一只手按壓着她的後腦,耳朵貼上他的心跳,聲音好似是通過胸腔的震動才送入了她的耳中,“我把你送去一個別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黑暗裏聽覺被無限放大,清水涼無端覺得貼上搭檔胸膛的那半邊臉都麻了,她嘗試着動了動,但是搭檔抱得有點緊就放棄了。

至于好不好……那當然是不好。

“為什麽?”清水涼滿肚子疑惑,“好好的幹嘛要把我送走?”

雖然看不到安室透的表情,她的神情倒自顧自犀利了,“你不會是以為把我送走了就能空出一個幹部位置吧?”

等她空出位置,他就能順勢上位,然後獲得組織更多的情報。

可惡,你居然打着這樣的主意嗎搭檔!

安室透:“……”

為什麽會想到那個地方?

他懷裏的女人身子單薄瘦弱得好像稍微用點力氣就會碎掉,但是行動起來卻總像是有用不完的昂揚生機。假如人一生的生機是有限的,她好像并不介意把它們全堆在前半生用完。

她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

她不怕死,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不在乎目标人物的性命,但她在乎他的性命,在乎她陽臺那幾盆多肉的性命。

擔心碰到她的傷口,安室透的手只是按在清水涼的腦袋上。她溫熱的呼吸噴薄在胸口處,爆炸後她掌心曾按壓過的地方。一呼一吸,靠近又遠離。

清水涼趴在他懷裏都快睡着了。

“咕咕——”

饑餓讓她保持了最後一絲清醒。

“……我能吃飯了嗎?”清水涼委屈地擡了下腦袋。

“……可以。”

清水涼住院的第二天,她跑路了。當然,是帶着搭檔一起跑路的。再當然,安室透是不同意她跑路的,但是鑒于清水涼威脅她不帶她跑路她就自己偷偷溜走,安室透只能妥協。去辦理出院時又被醫生斜着眼訓了一頓。

安室透開着車把清水涼送回家,因為她背上有傷不方便,所以安室透留在了她家裏,方便就近照顧她。

哦,還有他們的娃。

清水涼對使喚自己送上門來的仆傭波本這件事沒有一點客氣,端茶倒水,捏肩捶腿……興致上來了講鬼故事還得給她扮鬼——最後一條被波本拒絕了。

清水涼滿是遺憾,“那可以扮五條悟嗎?——不行,波本哥太黑了,要不還是扮夏油傑吧,他整天在領域裏曬太陽,黑一點也說得過去……”

她興奮了,“那我來演五條悟!我可以!”

安室透額頭青筋跳動,“把手放下去。”他拉過清水涼一看,那麽大的動作果然又把一處傷口扯裂了。

這都第幾回了?

清水涼非常識時務,她一看出搭檔生氣了,立刻馬上把模式調成乖巧。安室透不知道為什麽,看她這熟練的樣子,更氣了。

清水涼腦子裏警鐘一響,麻溜認錯,“我知道了,我絕對不會再亂動了!”

安室透任命地給她重新上藥,但是他也終于覺出了不對。

人類保護自己的身體是出于本能,所以受傷後會下意識保護傷口所在的部位,但清水涼完全沒有這樣,她表現得好像時常會忘記自己受傷,每次傷口裂開也是要他提醒才後知後覺意識到。

她好像是沒有痛覺。

這是安室透第一次見清水涼受這麽重的傷,因而他也不确定她到底是什麽時候起沒有的痛覺。但是他記得前兩天在酒店清水涼不小心撞到櫃子還會抱怨一句“好痛”。

所以是小傷沒關系,只在重傷情況下才會有的身體保護機制嗎?

這件事清水涼從沒有跟他說過。

明明知道她感覺不到,安室透還是比往常更進一步地放柔了動作,仿佛把她當成一團雲彩,稍微用重了力氣她就要被壓縮一部分,她在這世上所占據的空間就少了一部分。

安室透問她:“會覺得痛嗎?”

這次上藥的時間格外長,清水涼打了個哈欠,意識朦胧地随口回道:“不疼啦。”

安室透在她傷口上輕輕吹了吹,“真的不痛嗎?一般來說……這麽重的傷上藥的時候不是都會痛嗎?”

清水涼矜持又含蓄地說:“我可能是比一般人要堅強那麽一點點啦。”她指指自己肩膀上的舊傷疤,“當初處理這道槍傷的時候連麻藥都沒打,我也一句都沒喊痛哦——要這種程度才可以成為幹部呢。”

所以放棄吧,搭檔。你不行的。

“……這道傷是怎麽來的?”

“是琴酒!”清水涼氣呼呼地捏緊拳頭,“現在想想,以他的技術明明可以避開我的,他肯定是故意的!”

安室透拍拍她的手讓她放松,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再把傷口扯裂了。

沒有痛覺往往意味着無法及時察覺到身體狀态,安室透不覺得這是好事,但他同時有種感覺,他好像隐隐摸到了清水涼那種對生命的漠視狀态的來源。

人類怕痛、怕死,都是本能。但她沒有這樣的本能。

音響裏放着舒緩的鋼琴曲,清水涼趴在床上看《咒X回戰》的新漫畫,安室透收拾了下陽臺的功夫她已經睡着了。她一睡着就更把自己的傷忘到九霄雲外了,往往睡着睡着就開始亂滾。

照顧這樣的病人确實太讓人不省心。

但是今天清水涼表現得很好,讓安室透不由有點欣慰。

手機鈴聲響起,怕吵到清水涼休息,安室透替她接了。

“醫院裏的廢物,沒想到你回國的第一個任務就失敗得這麽難看……”

“是我。”安室透淡定地打斷,“她累了,現在睡着了,如果有正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說。”

沒說出來的話是沒正事趕緊滾。

就是這種社會渣滓把小涼教壞了。

而且還打傷過她。

波本的眼神犀利起來。

琴酒:“……”

怎麽是這個男人,瞬間更沒有談話的興致了。黑櫻桃眼光未免太差,看上的兩個男人,一個卧底,一個有病。

“讓她趕緊把這件事處理好。”

無人可罵,琴酒挂了電話。

到了晚飯時,少年偵探團也來探望清水涼了。按響門鈴,是安室透來開的門,竟然沒有一個人吃驚,灰原哀也早早鴨舌帽連帽衫的裝備齊全。

清水涼正盤腿坐在榻榻米上吃搭檔給她做的冰激淋餡蛋糕卷,看到幾個可愛的小學生,她忍痛把盤子遞出去,“你們要來一點嗎?”

安室透目光如炬,數了下盤子裏蛋糕卷的個數,“我不是只給你放了一個,其他都放到冰箱裏了嗎?”

她到底是怎麽做到只是開了個門的功夫就把他藏起來的蛋糕卷全找出來的!

清水涼理直氣壯,“只吃一塊怎麽夠,是不是,元太!”

“這個太涼了,吃多了對你胃不好。”安室透據理力争。

“小氣!”清水涼抱着盤子氣哼哼地扭過腦袋,鼓着臉頰不理他了。

步美小聲地對灰原哀說:“涼姐姐好幼稚哦,這一招步美都不會對媽媽用了。”

灰原哀:“……”

黑櫻桃,你聽見了嗎,丢不丢人。

她瞥了眼好聲好氣熟門熟路安撫清水涼的波本——還有這個家夥,真不想她吃就別做那麽多!

拒絕溺愛。

最終那盤蛋糕卷還是讓清水涼和少年偵探團分着吃了。別的不說,安室透的手藝真的沒話說,吃到最後大家都發出滿足的“多謝款待”的聲音。

然後又來了一個新的蹭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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