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雪刺猬

一晃又是幾個月過去了。

夕陽下的花園裏,總有一個少年坐在門口的秋千上,望着別墅的大門發呆,一坐就是一晚上。

他在等。

之前并不覺得多難得的東西,在失去了之後,卻覺得心中有一塊碎掉了一般。更可怕的是,那裂紋慢慢地在心髒蔓延得四通八達。

偶爾也聽下人們說起千秋——今日與哪個模特上了報紙,明日由于哪家小姐打得火熱。

夏商周聽了,面上依舊雲淡風輕,不動聲色,絲毫看不出有失寵的落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嫉妒得都快瘋了。那些黑色的情緒開始慢慢在少年心底,腐爛,變質,發臭,最終腐蝕了整個心靈。

他常常夢見他與千秋決裂的那一日。他跪在地上磕頭,求的卻不是“爸爸別碰我”,而是,“爸爸,請你不要抛下我!”

他越來越沉默。

秋去冬來。

雪花飄了他滿頭。

又到了一年冬天。

又到了夏千秋的生日。

少年拂去肩膀上的雪,沉默着走入雪深處。

千秋19歲生日,到底是個尴尬的歲數,既不是18那樣的成年大禮,又不是雙十那樣的整數。

不過少不了還是要操辦一下的。更何況有那麽多人想要巴結他找不到門路,更是不會放過這個見他一面的機會。

一群俊男美女齊聚千秋最近常住的一處房産裏。

既然不是大歲數,就幾乎沒有長輩在場,年輕人們玩得幾近下|賤和放|蕩。

空調打得足,小妞們更是high透了,各個穿得清涼,有的把持不住,當場就找了個角落,窸窸窣窣地滾地板。

千秋端一杯紅酒,有一口沒一口地抿着。

鳳眼淡漠地掠過面前這些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那輕蔑,就跟看一群發情的畜生沒區別。

卻還溫潤如玉地笑着。

他是主角,自然有美人巧笑盼兮地纏上來,蛇一樣的手塗了亮彩炫目的指甲油,煽情地在他身上游走。

千秋笑納。摟着那美人,嘴對嘴喂了一口酒過去。

美人笑得花枝亂顫。

那晚氣氛太好,又有酒助興。美人知情知趣,眉眼之間風情萬種,大家都是成年人,眉來眼去一番就已經了然。

千秋在美人胸口烙下一串草莓,施施然地抱着美人上樓去了。

還沒等進門,兩個人就有些擦槍走火,靠着牆就摟着親吻起來。千秋将腿頂入美人膝間蹭了幾下,感覺到那地方已經濕的不行,就直接将對方的裙子撩起到腰部,架着那一條白皙纖細的美腿,就準備頂進去。

美人雙眼迷蒙地瞟了他一眼,嗔怪道:“猴急什麽,窗簾還沒拉。”

千秋心中暗諷,一個連內褲都沒穿就跑過來的浪貨,這個時候還玩什麽清純的把戲。他對女人十分精通,手下這個,絕對是個一群人輪着上都能濕的一塌糊塗的主兒。不過,多年來對床伴有求必應的紳士風度還是迫使千秋來了個急剎車,彬彬有禮地把褲裆裏那個得瑟的小家夥塞回去,溫柔地将人抱到大得過分的床上,然後遵從對方的意願,去拉那該死的窗簾。

然而就在他走到窗前,無意間望下去的時候,忽然就愣住了。

大雪紛飛。

細碎的雪花落在夏商周的發絲上,好像一片晶瑩的水鑽。

口中喘出的熱氣都在寒冷的冬夜裏化成一片白煙。少年抿着唇,好似不覺得冷一般,認真地堆着面前的一大一小兩個雪人。

叫雪人大概不合适,那明明就是兩只——雪刺猬。

一只小的,十足面癱,像絕了千秋當初包的奶黃包。

一只大的,長了一張笑面,倒是那一雙鳳眼,波光潋滟,媚意橫生。

大體已經堆出一些形狀,夏商周摘了手套,親手去捏刺猬背上那些尖銳的刺。

觸手的雪花一片冰冷。

他白皙的手指瞬間就給凍得通紅。

一片雪花飄進他的眼睛裏,他眨了眨眼,那片雪花就化作一滴水滴挂在他卷翹的睫毛上。好像一顆似墜未墜的淚珠。

忽然,雪停了。

夏商周擡起頭看天,發現不是雪停了,而是他頭上多了一把傘。

少年回頭,正看見身後那個撐傘的青年。

那個青年好像出門得很匆忙,穿得極少,只有一件水紅色的襯衫,松了兩顆扣子,松松地挂在身上,露出性感的鎖骨和脖頸上鮮豔奪目的吻痕。

少年擡頭看他。

這幾個月不見,他已經長高了不少,看着那個青年的時候,也覺得距離相近了許多。

正巧青年也在看他,那一雙鳳眼,就如他細細描繪的那副油畫一樣,波光潋滟,媚意橫生。

“爸爸。”夏商周乖乖巧巧地喚了一聲。沒什麽表情。低下頭去捏那只面癱的小刺猬。

“嗯。”千秋面色複雜地看着他。

“爸爸……”夏商周又擡起頭,不知道是凍得還是被風吹的,眼眶紅得不像樣子。

“嗯。”千秋笑着勾起了嘴角。

“……爸爸!”不敢眨眼,生怕那礙事的睫毛一扇,淚珠就要不争氣地落下來。

“……嗯。”千秋扔了傘,将那個身高猛蹿了一頭、卻依舊哭得稀裏嘩啦的孩子抱在懷裏。

千秋沒有問小周,你是如何找來的。

小周也沒有對爸爸說:爸爸,帶我回家。

只是這樣靜靜地相擁在雪地中,彼此的心跳就已經将心事說通。

千秋低頭,吻了他。小周緊緊地摟着他的脖子,激烈地回應着他,像一簇跳動的火苗似的。

什麽賭氣,什麽冷戰,都在一吻中冰雪消融。

不知什麽時候,雪真的停了。等千秋反應過來的時候,小周已經将他撲倒在地上,按着他,開始脫自己的衣服了。待他開始伸手解千秋的衣服時,突然被千秋反身按在地上:“你這是想通了麽。”

小周輕輕閉着眼,點點頭。白雪似的人兒躺在白雪裏,任人采撷。

千秋定定地看了半天,最後把小周抱在懷中,親手幫他穿了衣服。

小周紅着眼睛看他,有些驚訝,有些委屈,像小兔子一般。

千秋刮了他鼻子一下:“那麽,我也想通了。”

過了好久,夏千秋牽着低眉順眼的小周回家了。

賓客散去,一片狼藉。

一大一小兩個人,跨過滿地的酒瓶子、鮮花花瓣、食物殘渣,走到廚房。

千秋下廚烤了一個蛋糕。

商周挽袖做了一碗壽面。

兩個人相顧無言,在午夜就這樣吃了一頓。

格外簡單,卻也溫馨。

那一夜他們十指相扣地睡去了。

只是單純地擁抱,不帶絲毫情|欲,卻讓人意外地心安。

小東西窩在千秋懷裏睡得很沉。白天是個面癱,睡夢裏倒是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千秋看着他的睡顏,一時之間竟然舍不得睡。于是爬起來抽煙。

不經意間走過窗前,看見窗外雪已經停了。

樓下花園裏,一大一小兩只刺猬依偎在一起,笑意盎然。

千秋看着那兩只刺猬,一時間竟然怔住了,連煙灰都燃到了指尖都沒發現。

第二天,夏商周搬出了那間裝滿了寵物的別墅。正式住到了夏千秋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請叫我一日三次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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