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除夕夜

時光荏苒,又是五年。

時光果然是最神奇的雕塑師,它能迅速地将一個孩童的身高抽高半米,它也能在孩子軟軟的包子臉雕刻出越發深刻的五官棱角。

男孩子小時候玉雪可愛并不是什麽好事,長大了之後大多會長殘。所以娈寵之流也只有幼年的時候可以看,年歲越大越粗鄙醜陋。不過很幸運的是,夏商周成了萬裏挑一的那種小時候就漂亮,長大了更漂亮的小怪物。

褪去了孩提時代的稚氣,夏商周已經出落成了一個俊秀的少年。

非但沒有長殘,因為千秋沒有在形成人格氣質的定型期碰過他,他也沒有沾染上一般男奴的怯懦和女氣,反倒更加英姿勃發。他小時候就生得比一般名門公子還要漂亮貴氣,長大了之後就更加光芒耀眼。

千秋每次看見他都覺得很神奇。有時候他也覺得,養孩子這種東西,真是有趣,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孩子竟然就……這樣大了。

據說小周在學校裏是鼎鼎有名的“冰山王子”,每天都能撞上好幾個不怕被凍成冰山的懷春少女表白愛意。這些話他從來沒聽小周講過。這孩子在他面前依舊糯軟粘人,看不出半點煞氣。貴族學校的那些名門淑女最注重禮儀和門第,夏家雖然富貴,可也不算什麽頂級豪門,小周更是只有一個不清不楚的養子名分,能引得女孩子們如此追捧,真是連夏千秋都暗自吃驚。

跟千秋傳這話的人,正是着名的豪門浪蕩子秦二少。千秋在LC兼職做調|教師,秦二少是LC的常客,一來二去就熟識了。秦二少算是圈子裏比較會玩的纨绔子弟,年歲比夏千秋還要小上一些,不過為人倒是難得的爽朗大度沒心沒肺。

他有一次喝醉了,勾着夏千秋的脖子笑道:“你這家夥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妖精了,你養出的孩子倒是比你還要妖氣幾分。你看看才多大的歲數,就給那群小姑娘勾得春心蕩漾的,這要是長大了,還怎麽了得……”

千秋笑了笑,不着痕跡地躲開了秦二少的熊抱,“二少什麽時候開始關心起小輩的事情了。”

二少醉醺醺地打了個酒嗝,“還不是我家小妹……看上了你家那個小面癱!非逼着我過來替她說和說和……”

“三小姐?!”夏千秋眼皮一跳。

與夏家不同,秦家堪稱真正的頂級高門,與大名鼎鼎的蕭家、程家、楚家等十二世家并稱灰色名流。

這位秦三小姐倒是真的算高門貴女,矜貴無雙。

就這樣的大家閨秀,別說是夏商周那個名為養子實為奴隸的野種,就連夏千秋這個名正言順的嫡孫,都高攀不上。

千秋心想着,也就是小姑娘年紀小,門第觀念還不算重,還能看得上夏商周這樣出身的孩子。于是嘴上只是道,“二少真是說笑,我家小周是個什麽身份……也能高攀得上三小姐?!”

“哈哈,那有什麽?小妹愛怎麽玩就怎麽玩好了,又不是要嫁給他,就當以前的小姐們捧戲子了。人不風流枉少年嘛。”二少擠眉弄眼道:“是夏商周高攀不上,還是你舍不得?”

千秋淡淡一笑。沒有接茬。

雖然他和小周都不算高調,可他們的事情還是漸漸傳開了。

都說夏千秋收了個專屬奴隸,要多寵愛就多寵愛,都入手六年了,也不膩味。

六年了,千秋的枕邊人流水似的換,倒是當年那個惹他生氣的小奴隸,還一直陪在身邊。

旁人都猜這小東西是什麽好手段,能留得住風流成性的千秋。其實他們都不知道,千秋養他在身邊,不過是求個陪伴罷了。

這幾年千秋“千人斬”的名聲越發響亮。倒不是他如何猥瑣好色,實在是想爬上他床的男男女女太多,多到夏家那些老不死有時候都出面讓他“招待”一下某些有生意往來的家族的小姐的程度。

對于這樣的事,千秋真是連反抗都欠奉。甚至還自嘲,別人家的公子都要被迫娶個門當戶對的女人,艹一輩子,他不過是“招待”一下門當戶對的女人,艹一晚上。反正他也有需要,艹誰不是艹呢?

在外面花天酒地總有吃傷了胃的時候,這個時候就格外想念家裏的清粥小菜。

有時候辦完事抽事後煙的時候,千秋就會迷蒙地想起自家那個小崽子。

他沒有那些女人或濃或淡的香水味道,也沒有那些女人搔首弄姿的矯揉造作,總是那麽安安靜靜的,看了千秋也并不表現得有多親熱,可千秋知道他心裏是高興的。

千秋經常在外面應酬得頭昏腦漲之後,開幾個小時的車,回到那孩子那裏,抱着已經入睡的夏商周睡下。

夏商周淺眠,千秋動作再輕,也會把他弄醒。他冷淡着一張臉,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氣,可總會爬起來給千秋泡一杯牛奶。

千秋有時累狠了,不想喝,懶洋洋地賴在床上撞死。小周皺着眉,就低下頭含着一口牛奶喂給他。

一口一口喂下去,千秋無意識地吞咽。偶爾有一絲牛奶從嘴角滑落,也會被小周用細嫩的舌尖舔去。

他們可以以這樣香豔的方式喂食,可最後卻各睡各的覺,什麽都沒發生。

眼見着小東西越長越标致,千秋反倒不急色了。

夏商周雖說也算是個小美人,可說白了那副皮囊千秋倒沒有多放在眼裏。他自己就堪稱絕色,眼界自然也格外高。至于那孩子性格更是達不到做男寵的标準,冷漠寡情,招那些懷春少女喜歡,對男人的吸引力倒沒有對女人那麽大。

就當是養個解悶的小玩意兒了。千秋想。

又是一年的新春。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了整夜。

過年了,夏千秋特意指了慣用的老裁縫給夏商周裁了一身花團錦簇的唐裝,穿在身上看着格外喜慶。

他到底是孩子,終歸是喜歡過年的,即便是個子都長得快跟千秋一樣高,即便是越來越面癱,可到底還是心地柔軟,眼神純淨。

除夕夜夏千秋是一定要回祖宅守歲的,可每年走之前,也都會先來夏商周這裏看看。

每到年節,夏商周總要給家裏的傭人都放假,千秋走了之後,真真就剩下他一個。守着一個奢侈華麗的大房子,空空蕩蕩地一個人吃下年夜飯。

有些事,總是禁不起細想。細想了就要難受。

所以千秋幹脆不去考慮那孩子是個什麽感覺了,他會親自下廚,跟那個孩子一起包下年夜飯要煮的餃子。包好了再回祖宅去。

夏商周鋼琴彈得極好,手指也生得白皙纖長,水嫩若蔥根。這樣的靈巧的手指上下翩飛,包起餃子來比夏千秋還要快幾分。

千秋看着案板上幾個圓鼓鼓的小餃子,好像一個個吃撐了的小胖子,就不由得笑了。

“小周。”

“嗯?”

“家裏可還有什麽人嗎?”大概是氣氛太溫馨,問出口的那一刻千秋才有些後悔,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他從來不是尋根究底的人,也從來不問他那些紅顏知己的出處。

這是一種尊重,也是一種……淡漠。

若是別人莽撞地問他什麽,他面上不動聲色地岔過去,心裏也會哂笑人家不知深淺,不懂規矩。

夏商周捏面皮的手指一頓,面上掠過一絲驚訝,心想千秋怎麽想起來問這個。可還是規規矩矩地答了:“生我的那個女人,早就死了。”

不是媽媽,不是母親,是……生我的那個女人。

至于“生我的那個男人”……他好像連提都不屑提。

那種刻骨的冷漠和厭惡,連千秋都覺得心頭一緊。

千秋一邊包餃子一邊暗自懊悔,大過年的,好端端的,問這個幹什麽。

哪有好人家會把孩子賣出來做性|奴的,問人家的家事,多半就是在問人家的傷心事了。

千秋這樣想着,就順手把餃子掐成個小刺猬形狀,眯起鳳眼笑了笑:“沒關系,你還有我。”

“嗯。”小周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去。雖然還是一聲“嗯”,可卻比之前溫暖了許多。

千秋笑着用沾滿面粉的手指掐了掐他的小臉蛋。

小東西似乎很惱怒,也很羞憤,耳朵都紅透了。

可也沒有拒絕。

千秋心中有一股暖意緩慢地流過。

也許,這就是家的感覺吧。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發現時間出了點bug,修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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