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他立即喚人找來博野,思來想去,還是帶上了老瘋子,喬裝改扮一路馬不停蹄趕到駐守平野的土拔家族。有着紅膛臉色,濃眉大眼的赤朱見謝問柳一身關外獵人的打扮,也有點吃驚,等他們進了內屋,博野将門窗都關上,謝問柳才脫下頭上的氊帽。

“問柳兄弟,你如此急匆匆地前來莫非是出了什麽事?”赤朱是土拔家的二子,雖然遠不及已故的長子這般骁勇善戰,但對朝政的敏感也遠非一般人可及。

謝問柳想了想,才道:“兄弟此次前來,是來讓你做一個選擇題。”他盯着赤朱那雙困惑的眼睛道:“此事關于你們土拔家族的榮耀,甚至生死,你要仔細選擇。”

“什麽事?”赤朱大吃一驚。

“你知道君上開的國宴所為何來……”

赤朱一陣猶豫,才道:“我也是聽父親說,朝廷有傳言,君上有心收回各地領主的兵權。”

“那你們是應還是不應呢?”謝問柳走到他的桌前,拿了一支毛筆在手裏敲着。

赤朱猶豫了半晌才道:“家父是有猶疑的,我雖然知道南國也是朝廷統一指揮兵馬,但北國人馬上生涯,要他們将兵權交出去,等于要他們将命交出去……”他嘆息了一聲,連忙道:“所以我才要跟着家父去都城,也好勸勸他,與君上好好妥商,免得到時頂撞了君上。”

“我可以告訴你兄弟,這件事絕對沒有妥商的餘地,君上收回領主的兵權主意已定,勢在必行。最好大家都能喝杯酒把兵權交了,否則……”謝問柳将手中的毛筆用力一折,斷成兩截。

赤朱臉色一白,謝問柳又道:“君上已經調動朝廷所有的軍隊,看來如果大家不願自己交兵權,君上就只好自己動手拿了。”他轉過頭,伸出兩根手指,道:“如果衆位領主與君上開戰,當然會有兩種結果,輸了,那也就不用談了。就算是贏了,這麽多領主中誰做君,誰做臣哪,到時必定還要再大大的打一仗。等到大家都血流成河之後,南邊的德慶皇帝聽說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正好過來坐收漁利……”他轉過身來,嘆了口氣道:“最後就是這個一拍兩散的下場。”

赤朱腳一軟,跌坐在椅子當中,結結巴巴地道:“這,這可如何是好,我就算說得動家父,可也左右不了其他的領主。”

“所以我現在要讓你做一個選擇,你肯不肯替我擺一桌酒席,君上在都城裏擺大國宴,我想在這裏擺一桌小國宴。”

赤朱一愣,但随即臉色一變,道:“問柳兄弟你是想挾持小領主們!”

“哎,別說得這麽難聽,我只是覺得年輕人總是腦子活一點,同他們講道理也講得進去一點,再說了,君上擺下國宴,總要有人去赴會,你說對不對?”

赤朱臉色變了又變,在房內走來走去,謝問柳道:“我也知道這件事關系到你們土拔整個家族的命運,成了,自然土拔家族以後就是衆領主之首,失敗了,土拔家族就成了其他領主共同的仇人……只是實在是時間緊迫,我要是你,就不會想這麽多,這些領主們當中還有人比呼兒金家族更強的嗎?”

博野适時地插嘴道:“我聽說大公子去後,南邊的科隆多家族不停地騷擾你們的領土,搶走了不少財物。”

Advertisement

赤朱嘆息了一聲,謝問柳走過去拍着他的肩,道:“我一兵一卒未帶,而且我到你這裏來,君上并不知道……”他看着赤朱驚訝莫名的眼神,笑道:“就算你不答應,也沒什麽,只不過我認為大丈夫活在世上,當搏取一番功名,做一點轟轟烈烈的事,才不枉來世一遭,只要你點一下頭,兄弟就與你禍福與共。”

赤朱心頭一熱,一把抓住謝問柳的手,道:“好,兄弟與你放手一搏!”他這句話一出口,謝問柳只覺得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那柄貼身的匕首都捂熱了,如果赤朱堅拒與他們合作,那就萬萬留他不得了。不合作就立即除去,這是他與博野争論許久之後才定下的。能夠不用殺朋友,這滋味真好。

雖然計策是定下來了,可是以什麽藉口把這些小領主們騙來呢?謝問柳想了一會兒,拍着腦袋笑道:“這三國裏頭有一個回目叫吳國太佛寺看新郎,劉皇叔洞房續佳偶,是說東吳之主孫權想要除掉蜀國之主劉備,于是以自己的妹妹招親為由将劉備騙到了東吳,可是誰知道卻被孫權的老娘先看到了劉備,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所以孫權不但沒能殺掉劉備,還賠上了自己親妹妹給劉備當了老婆。”

博野的眼睛一亮,道:“你是說……”

謝問柳哈哈笑道:“想把另一國有權有勢的人騙來,招親這一計是一定要用的,而且我們沒有吳國太這個多事的丈母娘,必然可以手到擒來。”

事關自己的妹妹清譽,赤朱還有一些猶豫,謝問柳拍着他,笑道:“你放心吧,葛爾朗家早有意思向你土拔族提親,壞不了你妹妹的好事。”

赤朱大喜,哪裏還有遲疑,立刻以土拔小姐招親這個名義給所有的領主繼承人發去邀請涵。赤朱的妹妹是全北國出名的美女,在那些領主繼承人中不乏傾慕者,就算有一些人不感興趣,不過土拔家也曾是擁有相當實力的領主之一,兩大領主的結合,通常是權力的結合,這些人自然也會急着來看個熱鬧。

赤朱還讓人放出消息,先到者可以先比試,然後獲勝者再比,直到決出一位獲勝者。那些人自然急匆匆地趕來,先到先比,自然也比後來的人多恢複一些元氣,在後面幾輪比試中得勝率也高。不出三日,從各領地趕來的領主的繼承人們都擠進了平野。

土拔家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熱情,不但把這些繼承人都接進府裏,還伺候周到,但卻并沒有安排什麽比試,讓人琢磨不透。

一日,他們被請到土拔家的議事大廳,衆人均竊竊私語不知道是否土拔家要宣布比賽規則了。但是卻聽到一陣跑步聲,只見門,廊,廳,窗口都被士兵把守,衆人一陣嘩然間,謝問柳笑眯眯地撥開士兵帶着赤朱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諸位,是我想請大家吃飯,怕諸位不賞我的臉,所以只好讓赤朱跟諸位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謝問柳好像沒看到這些人臉上有困惑,有恍然大悟,又或者臉色鐵青。

身後有仆人端着一個托盤走了前來,謝問柳舉起上面的酒杯,笑着說道:“我請諸位來,是想給諸位一個為國效力……也是趨吉避禍的機會。”

一些仆人拿着筆墨穿梭于席間,将它們分放到每個人的面前。謝問柳笑道:“這聽起來駭人,其實也簡單,舉手之勞,我只要各位寫一封書信,就說……”他深吸了一口,微笑道:“跟着我謝問柳去參加君上的國宴了,相信與父親很快就能在國宴上再見。”

“你什麽意思?”科隆多家的查察兒首先一拍桌子而起,科隆多家族與土拔家族比鄰,常要起點小摩擦,過去土拔家的大公子善戰,查察兒屢戰屢敗,吃了很多虧。如今土拔家的大公子不幸喪命,形勢就倒了過來。他忌憚土拔家通過姻親結下什麽有勢力的領主,又自信土拔家不敢公開拿自己怎麽樣,才特地跑來查探形勢。他指着謝問柳身後的赤朱喝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要脅北國所有的小領主……”

衆人還沒來得及跟着起哄,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謝問柳手起掌落,給了查察兒一個大耳光,他冷笑道:“小領主,如果你們不合作,只怕也當不久了,我這一巴掌不是替君上打的,是替你們科隆多家族祖宗打的。”

赤朱走上前道:“各位,現在君上要收回兵權,是交與不交都要收,你們自問有幾個有膽謀逆,想要謀逆的,再問問你們有多少份量,你們誰比呼兒金強?即便謀逆成功了,那誰來當君,誰來當臣,你們問問你們服你們當中的誰。這幾場血仗打下來,是不是要等着虎視眈眈的南國來坐收我們自相殘殺的漁利?”

“放屁!你這個賣豆腐的小子懂什麽?”查察兒捂着臉氣急敗壞道:“我們北國人都是馬上生涯,這點基業是我們的祖輩辛苦馬上得來的,兵也都是我們自己帶自己養,朝廷說一句收就輕描淡寫的收了?”

“說得好!”謝問柳冷笑道:“即然你們的基業是祖輩馬上得來,那你們又怎麽不能在馬上創下一番自己的事業呢?我們北國人難道只有祖輩才是英雄,到了你們這一輩就都是一些死抱着祖上留下來的東西不放的人?你,史都,擅長土木機關,布置的線防,連呼兒金家的貴都都無法攻克,要繞道而行。你,哈赤兒,我看你的養馬術無人能及,營中被困數十天,人都疲憊不堪,戰馬還能保持很好的狀态,能在史都與濟兒朗的夾擊下全身而退……”

哈赤兒那次其實逃得非常狼狽,沒想到坐在一邊觀戰的謝問柳非但沒有小瞧他,還發現了他的長處,忍不住心頭一熱。謝問柳口不停,一連點了十多位的名,把他們的長處說了一個遍,他道:“你們都有一技之長,都是好漢,為什麽不能自己闖一番天下。君上說了,他并不反對貴族從軍,只不過從此之後,他要唯才是用。他用不用你,你要先問自己有沒有才。只要你們有才,你們一樣可以做封疆大吏,如果沒有才……”謝問柳輕哼一聲,輕描淡寫的掃了一眼查察兒道:“都用來掠奪其他領地的財物?或者整天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争鬥不休?那種人在我看,連我一個賣豆腐的小子都不如。”

赤朱見衆人有一些動搖,又道:“我們的領地并不變,只是從此不再私養軍隊,既然我們有國家的保護,又何需自擁軍隊?而且我們與南國交戰屢屢吃虧,也是因為從各領地調兵不速。此消彼長,長此下去,我們難逃被南國并吞的命運。如果軍隊朝廷統一調度,情況就不一樣了,說不定我們能拿下南國,到時各位封王封候,又只是當個小小的領主?”

謝問柳聽了這番話,心道好家夥,胃口不小,但願以後南國的那位君主不會吓着你,我們君上還是他的手下敗将呢。但是他臉上卻是堆滿笑容,大力拍着赤朱,以示激賞。赤朱原本的紅膛臉也因為激動而變成了赤紅色。

查察兒見衆人被說動,有人已經低頭取筆,他騰地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對着衆人喘氣道:“你不用在這裏煽動人心,哼,并吞南國,亦裕還是被別人攆到北國來的呢?再說你一個賣豆腐講的話有什麽用,我們信了你,亦裕如果先收我們兵權,再收我們領土,那又怎麽辦?”

赤朱見他這番話一說,衆人又動搖了起來,提起的筆又放了下去,不由心中大急。只見謝問柳從懷中取出一面黃色的旗幟,是亦裕的戰旗,上面龍飛鳳舞繡着東君,謝問柳展開這面旗幟笑道:“以後我們就要擁着這面戰旗大殺四方,拓寬領土,建立不世功勳……”他看了一眼衆人,道:“我們建功立業就從今天開始!”他手一指查察兒,道:“此人阻擾我們的大業,煽動軍心,對君上不敬……砍了,祭旗!”

他祭旗兩字一出,老瘋子手起刀落,查察兒一顆人頭就飛了出去,落在席間,博野立刻拿來盆,老瘋子大大咧咧将仍然站着不倒的查察兒翻了過來,讓他的血盡數流進盆裏。不但衆人倒抽一口冷氣,為之色變,連謝問柳也是止不住的手抖,雖然早就與博野說過可能要殺一個人才能震住衆人,但沒想到場面是如此的駭人。他深吸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将旗子泡入血中,忍着那粘滑以及一股嗆鼻的血腥味,他不由自主想起了亦裕,想到他身上那股好聞的熏衣香,這麽一想謝問柳忽然覺得自己的膽子又回來了。他高舉雙手将完全被血浸透的旗子展開,一字字地問:“祭旗已成,衆位将士要不要随行?”

衆人哪裏還有遲疑,紛紛低頭寫字,謝問柳松了一口氣,赤朱與博野均是臉露喜色。那些家信由赤朱家的快馬分送了出去,謝問柳則與赤朱領着土拔家的軍隊将這些軟禁的小領主帶往蘭都城。

亦裕穿了一身月牙色的戰袍獨自坐在偏殿裏,看着那空蕩蕩的酒席,嘴角挂着一絲冷笑。隔了一會兒,楚天暮穿着朝服進入偏殿,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酒席,低聲道:“君上……他們都上表稱病不來了?”

亦裕似笑非笑地道:“意料中之事。”他拿起手邊的頭盔,微笑道:“這樣就出師有名了。”

楚天暮猶疑了一下,道:“君上,不如再想想有無其他的良策。”

亦裕将頭盔戴上,笑道:“天暮,所以你注定只能是一個很好的謀士,無法成為一個很好的将軍,你對一場戰争不抱着期待,對一次血腥的勝利不覺得興奮!”他手指着前方道:“北國人都是馬上得兵權,我就讓他們在馬上将兵權交回!”他大喝了一聲來人。

從柱子後面立刻現出穿戴整齊的将士,亦裕微笑道:“你們都是優秀的、傑出的戰士,卻只因為出身貧寒無法展現你們的抱負。我想要還你們一個公平,但是貴族卻不給我這個機會,現在我允許你們放手去奪回屬于你們的榮耀吧!”

将士們群情激湧振臂齊聲高呼,突然一個太監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跪了一個頭,急禀道:“君上,所有的領主都在皇城外要求進城參加國宴。”

亦裕與楚天暮交換了一個訝異的眼神,亦裕看着下面沉寂下來的将士,皺了一下眉,一揮手,他們立刻消失在偏殿巨大的柱子後面。

所有的領主由太監們領着陸續走進偏殿,卻見亦裕一身戰袍高高坐在正座之上,均眼皮跳了幾下。

等他們行過大禮,亦裕才微笑道:“各位不是都上表病了嗎,我還以為你們都不會來了。”

衆人面面相觑,當中實力較大的巴赫查家領主掃了一眼衆人,才立前道:“君上,我們世代追随北國皇朝,雖然不敢自稱個個都是肱肋之臣,但是也算忠心耿耿。我們北國人沒有南國人會做文章,君上有話,不妨直言。”

楚天暮挑眉喝道:“大膽!”

亦裕擡手制止了他,笑道:“爽快,即然如此,我也就不繞圈子了。”他走到他們的面前,看着他們的眼睛慢慢地走過,道:“朝廷有意要集中兵權,這樣才能統一籌畫,迅速調配,為将來與南面的一戰打下基礎……也可以減少各領地之間不必要的摩擦,諸位可以繼續帶兵,但是以後将會統一受朝廷管轄。諸位為北國立下的汗馬功勞,朝廷不會忘記,已經授予你們的封地也不會改變,你們以為如何?”

巴赫查淡淡地道:“君上想必已經拿定了主意,又何需我等的意見。”

亦裕微笑着道:“那巴赫查你的意思就是已經同意喽?”

巴赫查一彎腰道:“我們素來忠心耿耿,君上之意豈敢拂逆,只不過也請君上能同意我等一個請求。”

亦裕沒想到他答應得如此乾脆,不由眯了一下眼,道:“講!”

“君上所言極是,其實各個領土多年來供養軍隊所費甚钜,沒有家族不捉襟見肘的,只不過念着朝廷的恩德,才苦苦支撐至今……”巴赫查一訴苦,衆人連連稱是,更有人大聲道已經是入不敷出,虧空甚钜,巴赫查見亦裕沉吟不答,又道:“君上卸了我們的兵權,也等于卸了我們的重擔。只是我等跟随先主多年沙場征戰,如今年紀也大了,即便想要再效力于新君,也是有心無力。再加上朝庭人才濟濟,也早就用不上我們這些老骨頭。奏請君上允許我們解甲歸田,退隐田林,以享含贻弄孫之樂。”

楚天暮看了兩眼巴赫查,心想此人到是個人物,他以退為進,暗示亦裕如果接過兵權,就意味着他只能接受這些軍的士兵,卻得不到這些領地的軍需支持,更嚴重的是,所有的軍隊都會少了領軍人物,北國一夜之間将會少上十數位的将軍,這等于亦裕接管了一盤散沙。巴赫查長眉寬耳,頗有福相,過去總是低調得很,因此盡管頗有實力,亦裕卻沒有在軍考中把他的繼承人定做目标。沒想到呼兒金一敗,他突然風升水起了起來。

亦裕沈默了一陣子,突然擡起頭,那雙漆黑的眉輕輕揚起,輪廓分明的嘴角微微彎起,道:“好,準奏!”

巴赫查似乎沒想到亦裕的性子如此狠烈,完全不受要脅,背後衆人一陣竊竊私語。巴赫查嘴角抽搐了一下,才道:“這些個領地土兵性子都野得很,以後還要君上多費心了。”

亦裕拂了一下衣袖,還沒說話,就聽有人大聲道:“這就不勞領主大人費心了!”衆人一愣,只見一個圓臉的少年正是謝問柳,他領着二十來個年青子弟魚貫而入,他們押解二十幾位人質,反而比快馬急奔的領主們要慢了片刻進城。衆人自然立刻識出他身後跟的,正是疑心被東君挾持的兒子們,見他們安然無恙,都是一陣喜又一陣憂。

謝問柳走上前煞有介事地道:“君上讓臣去招募人才,現有二十多位青年俊傑表示願意為朝廷大軍效勞,據臣所查,他們個個都是真材實料,是北國一等一的人才,因此臣等不及連夜帶着來引薦給君上。”

亦裕沒想到謝問柳失蹤了幾天,居然把這些領主的繼承人都弄到了一起,他是何等聰明的人,領主先是告病,繼而快馬趕來赴宴,先是硬頂轉而軟磨,想必所有的轉捩點都出在這群繼承人身上,他不動聲色由着謝問柳這出戲往下唱。

謝問柳見亦裕臉上全無怒色,相反眼中含着笑意,似在鼓勵他往下說,他立時覺得勇氣倍增,從懷中掏出一面血旗,展開道:“衆位俊傑願意齊聚這面戰旗之下建功立業,只是當中有一位名叫查察兒的科隆多家族的子弟,他不但妖言惑衆,破壞君上招攬人才大計,還出言诋毀君上,實屬大逆不道,衆位仁傑為表忠心,已經将他殺了祭旗以表追随君上的決心。”

查察兒的父親都野一聲大叫,顫抖着手氣急敗壞,道:“你這個賤民,居然敢殺害無辜的貴族子弟。”他說着突然從懷裏抽出一柄匕首就往謝問柳插去,他離謝問柳很近,撲過來的速度又甚為迅猛,眼看就要傷着謝問柳,卻見亦裕人影一閃,一掌擊在都野手腕上,匕首飛了出去斜插在大門的門框上顫動不已。謝問柳躲在他的背後,吓得兩腿發軟。

亦裕滿面怒容指着都野道:“若是謝問柳指責查察兒還只是一面之詞,你竟然敢君前露刃,刺殺朝廷命官……”他一字一字地道:“你是不是根本不把我這個君上放在眼裏,查察兒恐怕是言傳身教的吧。”

巴赫查原本踏前一步想替都野求情,但見亦裕突然如此指控都野,心中嘆了一聲都野此命休矣,看來亦裕是要殺了這只雞給他們這些猴看了。

都野見衆人都不再吭聲,他血紅着眼睛哈哈大笑了幾聲,道:“你們都怕了嗎?不吱聲了嗎?你們的骨頭都軟了嗎?我們北國人個個都是坦坦蕩蕩,不像這些南人,個個卑鄙無恥,小人技倆。”

亦裕看了他一會兒,一甩後擺又坐回了龍椅,輕描淡寫地道:“說下去!”

謝問柳接觸了亦裕一陣子,也知道他盛怒之下,未必處置最狠,反而倒是平靜,說話淡淡輕輕的時候,會做出一些叫人發栗的事。他原本殺查察兒也屬無奈,他對着查察兒發狂的父親也有一些歉然。如今亦裕已經穩操勝券,似乎已經沒有再殺都野的必要,謝問柳眼見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亦裕,不由也替他捏了一把汗,此時連忙站出來道:“沒錯,我是南人,我怎麽卑鄙無恥了?”

亦裕側過臉,掃了他一眼,謝問柳不看他,也能感到那目光像把寒刀子,刮得皮膚生疼,他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都野冷哼道:“你們挾持了我們兒子,逼着我們進京可有此事?”

“笑話!”謝問柳笑道:“請問我如何挾持小領主,我不過帶了一個侍衛,一個家丁,如何才能将二十多位小領主都挾持?”

都野冷笑了一聲,道:“你不要以我不知道你們葛爾朗家勾結了土拔家。”

他這話音一落,赤朱父親窩闊惱怒道:“你說話要當心,不要欺人太甚!”

謝問柳笑道:“你這麽說,就是小看了這二十多位俊傑,在你的眼裏,他們也就是一些仰仗祖蔭,一無是處的貴族子弟,唯一的價值也就是被敵人挾持利用……”

他此話一出,不但他身後的小領主們面露怒色,連衆位領主也是面有不悅。

謝問柳冷笑道:“我要說你錯了,他們不但個個是好漢,而且個個都有真才實料!”他順着次序将那些小領主的特長又說了一遍,當中自然又誇張了幾分,以至于聽起來這些小領主個個都有一些神乎其技。他這一手不但小領主們受用,連領主們也是頗有顏面。盡管謝問柳已經在土拔家露過這手,但是在他們父輩面前被謝問柳這麽誇獎,就算對謝問柳有幾分嫌惡之心的人也不禁對他恢複了幾分好感。

楚天暮不由饒有興趣地看了幾眼謝問柳,這個人平時貌不驚人,行事談吐均是一個中庸之質。可他又仿佛是一個異數,總有令人吃驚之舉。他未戰先降,還一連寫了二十四封投降信,可是他居然敢與實力最強的呼兒金家族過不去,一個人帶着中毒無力的亦裕逃亡。他看起來膽小怕事,亦裕輕哼一聲能讓他抖半天,可是他現在居然敢瞞着亦裕把全北國貴族的繼承人都給綁架了,還先斬後奏。楚天暮眯了一下眼,心想難道此人深藏不露。轉眼見亦裕是眼裏閃爍着笑意,仿佛也覺得謝問柳有趣無比。

“好!”亦裕站了起來,走近那些領主,拍着他們的肩,高興地道:“果然都是人才!吩咐軍部全數入冊,朝庭要重用!”

他話音一落,領主們都是面色一變,入了軍部的花名冊,以後便是軍籍,亦裕轉頭直視着都野淡淡地道:“至于查察兒與都野之罪,念及其祖先過去擁戴先皇之功,免其死罪,也不累及家屬,但奪其領地世襲之位,都野發配北疆。至于科隆多家族的領土就暫時由鄰近的土拔家族代為掌管吧!”

他一句話落下,都野臉色更是發白,剛還想開口,卻被巴赫查打斷,道:“科隆多家族犯下如此大罪,君上能念其祖先的功勞,罰不連衆,臣等均銘感五內。”科隆多再狂燥也不得不為自己的家人着想,渾身顫抖着與冷冷打量着他的亦裕僵持了一會兒,才渾身軟癱于地,顫聲道:“小臣……謝主隆恩。”

謝問柳松了一口氣,亦裕也是面露微笑。這時最激動自然還算土拔家族,他們接下科隆多的領地,其實力一躍成為衆位領主之首,窩闊是激動得連謝恩都忘了,亦裕走到他面前才驚醒過來,正要行禮卻被亦裕阻止,亦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也知道窩闊叔叔年歲大了,也不忍您多操勞,我看赤朱年富力強,行事也果敢,就讓他去隆科多的領地上鍛鏈鍛鏈吧!”

窩闊見亦裕如此賞識赤朱又是一喜,連忙帶着赤朱跪頭謝恩。其他的小領主見赤朱年紀輕輕就一躍升成一方領主,哪裏還再有猶疑,只恨自己不能早點像赤朱這般拿定主意。軍部的人一來就紛紛跟着走了,等小領主們都被帶下,領主們是個個面帶土色,亦裕環視了一下他們,才微微笑道:“開席!”

酒過三巡,已經是午夜時分,謝問柳攙着亦裕往後宮走。亦裕着實喝了許多酒,他從小沒有生長在北國,也沒養成北國人的酒量,但是性子倔強,今天心情又特別好,因此來者不拒,雖人前不願示弱,可是一進後官就再撐不住了,撐在一棵樹前吐了起來。謝問柳等他吐得差不多了,再将他扶着進了上書房,命人弄了點醒酒湯喝了下去。

謝問柳與太監一起将他服侍着躺下,眼見亦裕平靜的睡容,想起他在席間拍着他的肩膀誇他是北國的伯樂,還敬了他一杯酒,當時謝問柳只覺得叫他死了都值得。可是回頭一見亦裕不再憂慮的臉容,他忽然又覺得自己做這麽多也許只為了不見他悲,不見他愁,再也看不見他背着人落淚。

謝問柳再低頭見亦裕的臉額在燈光下泛着潮紅,整個人很放松,嘴唇自然向前嘟着,看起來有幾分孩子氣,而不是一貫的肅殺。謝問柳禁不住靠近了他,想親一下又不敢,他低頭喃喃地道:“我文不成,武不就,我拿不出什麽真本事來支持你,我只知道我會永遠用心來支持你,希望你不會嫌棄……”

他剛想擡起身,自己的手腕突然被人狠狠地抓住了動彈不得,亦裕一翻身将他壓在底下,他一口咬在謝問柳唇上,謝問柳也顧不上吃痛,只覺得身子立即發燙了起來。兩人拼命撕扯着對方的衣裳,一會兒便裸裎相對,謝問柳光溜溜地被亦裕翻了過去,想到第一次的經驗,他不禁害怕得畏縮了一下,但亦裕的雙腿夾着他的臀部甚緊,逃無可逃。亦裕的手指突然在他的肩部輕輕摸了一下,屋子中有片刻沈默,然後謝問柳的脖子被套上了一樣東西,他低頭一看正是亦裕總是挂在脖子上的玉佩,那上面還沾着亦裕暖暖的溫度。謝問柳只聽亦裕淡淡地道:“你立了大功,沒什麽賞你的,這是我小時候父皇送我的禮物,就賞給你吧!”

謝問柳手裏攥着那塊玉佩嗫喃地道:“那……這塊玉佩這麽貴重,為什麽要送給我?”

“太大了,挂在脖上子沉!”

“那好,我替君上戴着,君上一樣可以天天瞧見!”謝問柳高興地說,亦裕已經不知道找來什麽滑膩的東西塗在自己的後面,清涼無比,然後似乎有一根手指探了進去,謝問柳只覺得心癢難耐,渾身酥麻,腦子裏一片空白後面的什麽也記不得了,只道亦裕大力地撞擊他的臀部,他就只剩下大聲呻吟本能,聲音之大跟鬼哭狼嚎似的。

亦裕醉酒,又跟謝問柳盡情尋歡,不一會兒就疲憊不堪,躺在謝問柳身邊沉沉睡去。謝問柳從渾渾噩噩中醒來,只覺得剛才狂歡的餘韻仿佛還在屋裏悠然未去,那床仿佛還在猛烈搖晃着,亦裕肌膚觸手滑膩的感覺似乎還在手裏。一想到這裏謝問柳只覺得下面又漲得生痛。他大着膽子摸了一下亦裕的臉,見他依然沉睡毫無反應。于是爬到了他的腳下,悄悄翻起被子,見到了亦裕的下半身忍不住贊嘆了一下,只覺得亦裕長得完美,連私處也比自己要漂亮幾分,他想着下面止不住又漲大了幾分。

謝問柳看完了前面,又好奇後面,亦裕總是從自己的後面進去,就能弄得自己神魂颠倒,不知道他的後面又是怎麽樣的。謝問柳越想越好奇,他伸長脖子見亦裕全然昏睡,就慢慢地擡起亦裕的雙腿,只覺得腦子悶一聲都炸開了,那淡粉色的私處,猶如一朵盛開蓓蕾,每一條褶皺都如一條花紋一直延伸到謝問柳的四肢百骸,在那裏點起一串串火焰。謝問柳全身都快被燒沸了,哪裏還顧得別的,慌慌張張掃視了下四周,找到了亦裕剛才使用的油,見是冬日裏北國貴族用來護手足的油脂。他照着亦裕的做法,沾了一點輕輕抹在四周,只聽亦裕輕輕哼了一聲,但卻并沒有睜開眼睛。謝問柳又伸出一根手指伸了進去,做好之後,他再也耐不住,挺起分身對準亦裕的私處就沖了進去,亦裕疼得立時睜大了眼睛。謝問柳也感受到了他的痛苦,但是自己的分身不但沒有縮小,反而因為亦裕體內的溫度又漲大了幾分,渾身都叫嚣着要發洩,卡在亦裕的體內進不得也出不得,謝問柳只好看着亦裕既驚訝又生氣的臉嗚咽道:“奴,奴才色膽包天,該死!”

亦裕氣急,低聲喝道:“那你還不快點!”

謝問柳大着膽子,一陣沖刺,無論如何,他總算了了心願……

第二天天明,上書房外走廊寒風陣陣的地方,謝問柳哭喪着臉跪着,亦裕面無表情站在那裏,身後的兩個太監捧着兩大摞的書。亦裕随手那過一本,掃了一下封面道:“論語有沒有讀過?”

謝問柳看了他一眼,小聲道:“沒有。”

亦裕啪一記将那本論語放到了他的頭上,道:“論語是聖人孔子講為人的道德禮儀,是人之根本,你怎麽能不讀?”

謝問柳搖搖晃晃頂着那本書,亦裕冷聲道:“這本書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