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只要皇上雨露均沾,自然……

陸雲筝今日起床, 隐約聽到窗外似有北風呼呼的聲音,她側過頭,透過新換的玻璃看向窗外。

“娘娘, 快要立冬了。”

陸雲筝微微一怔, 她落水那會兒方才夏日,如今竟已入冬了嗎?時間過的可真是快。

“今日要給太後請安,娘娘您該起了。”

陸雲筝回過神, 起了身,自打孔戟回京, 煜太妃便不讓她繼續守着了,許是有要事要合計。

“太妃娘娘派人傳了話來,讓娘娘吃飽些,今兒可能會耽誤得久一點。”

陸雲筝想起昨晚謝長風的未盡之語,頓時精神一振。

-今年是長寒冬,宿主要早做準備。

陸雲筝:“……你不早說?”這都要立冬了才跟我說今年是冬天會很冷很漫長?

-宿主已經做了不少任務, 只要不懈怠,有望在這個寒冬收獲滿滿。

陸雲筝:“……”所以你就是見不得我稍微偷個懶, 特意拿長寒冬來吓唬我?

不過, 系統不會有假, 在夢裏,這一年的冬天也确實死了不少人。

眼下不過立冬,距離寒冬臘月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應該還來得及想法子幫助百姓熬過這個寒冬,只要堅持到明年,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

大殿內,寂靜無聲。

伊正賢終于出列:“徙民實邊是勞心勞力且傷財的大事,屯田戍邊亦是需要磋商的大事, 皇上掠過衆位大臣們,輕易應允此事,事後又将其忘之腦後,如此種種過于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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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風道:“是朕的錯,朕當時連番被流民所擾,一時心惶惶,只覺孔将軍的提議極為合适,便允了。之後,又察覺貪墨案,一心想要查明,竟将此事忘了,着實不該。”

“既如此,臣便再上一次奏折,勞煩衆位大臣再商議一次。”孔戟淡淡道:“邊關九城自當年被屠殆盡,血流成河,至今人煙罕至,只靠将士們戍邊,長此以往,恐難顧全。臣請徙民實邊,在邊關再起幾座新城。”

謝長風問道:“衆位大臣以為如何?”

德親王第一個贊同:“臣以為可,因着貪墨案,長江沿岸本該遷移的百姓,如今大都成了流民,全靠朝廷周濟,長此以往,國庫不足,若不趁早想法子安置了他們,等到積水成淵,流民成群,難保将來不成大禍。”

“王爺又怎知将流民引去去邊關,不會成禍?”

“歷朝歷代,擁兵自重,圈地為王的藩王将軍之流還少了嗎?不然祖宗們為何不許在邊關屯田?”

“邊關都是空城,若是将來被敵人繞過軍隊駐守之地,豈不是要等到他們一路殺到腹地,我們才能知曉?”

一旦吵起來,文臣們的腦袋又可以挂到褲腰帶上了,絲毫不懼孔戟這個大殺器就在旁邊虎視眈眈。

呂盛安的目光屢屢掃過坐在輪椅上的孔戟,他至今不知宗鶴鳴是生是死,但從景旭然被帶進宮後便仿佛消失了一般,他也能猜到他們都出了事,只是不知兩人有沒有牽扯到他們呂家。

曹國公沉着臉,一言不發,本該是問責孔戟的大好機會,眼下卻被他四兩撥千斤,他竟不知孔戟的心如此之大,竟不只是要屯田,還要建城!

一旦邊關穩定富足起來,那些人心裏可不會記得勞心勞力的朝廷,只會對孔戟感恩戴德!

思及此,曹國公不由擡眼看向高坐在上的年輕帝王,他當真對孔戟如此信任?還是為了奪權,不惜一切?

不過,既要建城,那自然就要委派官員,倒也不是全然不可行。只是,孔戟腿上的傷到底是真是假?他還能不能站起來,乃至行軍打仗?

有孔戟的孔家軍和沒有孔戟的孔家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有如此思量的不止曹國公,不少人都在暗暗猜測孔戟的傷勢到底多重。

既然伊正賢都說了是大事,那自然不是一次朝會就能吵明白的。

眼見越吵越兇,到最後已經都是車轱辘話,謝長風出聲,将此事押後,命大家散朝後再去吵,吵明白了再來。

接着又議了幾件不大不小的事。

眼看就要結束這次朝會了,孔戟再次出聲:“臣此番回京,沿途并未驚動任何人,卻仍遭了埋伏,不止臣受了重傷,将士們也死傷不少,他們沒能馬革裹屍,卻倒在死士刀下,如何甘心?臣請皇上徹查此事。”

謝長風道:“理當徹查到底!”

大理寺卿龔正卿只覺得後背一涼,果然,下一刻,這案子又落到了他的頭上,還好還有刑部尚書方章與他作伴。

“臣請督察此案。”

“可。”

這一刻,在場衆人仿佛隐約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兒。

……Pao pao

呂靜娴被禁足多日,突然得太後召見,她心知十有八九是鴻門宴,卻仍面色坦然地去了。

踏進仁壽宮,呂靜娴擡眼一瞧,太後和煜太妃竟然同坐一堂,其他幾位近乎神隐的太妃們也都在場。今日所為何事,呂靜娴心裏也有了幾分計較。

陸雲筝坐在煜太妃身側,太後下首原本屬于她的位置竟然坐着曹昭容,呂靜娴看了眼似乎毫不在意的陸雲筝,心底對她愈發的鄙夷,也難怪當年太後能以性格太過純善不适合為一國之母來拒絕讓她當皇後。

“兒臣給母後請安,給母妃請安,給……”

呂靜娴跪伏在地,卻久久不曾聽見太後讓她起身,太後不開口,其他人都作壁上觀,殿內鴉雀無聲。

陸雲筝來的比較早,這會兒坐得有些腰酸,便略微動了動。

太後眉眼未擡,卻出了聲:“怎麽了?”

陸雲筝動作一僵,見衆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動了動唇角,正要說話,卻被煜太妃打斷了。

“皇上近日事務繁忙,這後宮之事,還是請太後做主。”

太後淡淡道:“到底牽扯到皇嗣,還是由皇上親自來審的好。”

原本還有些不明就裏的人,此刻也都明白今日這一出為的是什麽,再看看被太後晾在一邊的呂靜娴,心裏一驚,曹昭容肚子裏的孩子竟然是被皇後弄沒的?

煜太妃道:“皇上素來敬重太後,況且,這後宮裏的陰私事兒,皇上未必能懂,由您審問,自是再公正不過。”

太後摩挲珠串的手頓了頓,終于擡起了眼。

呂靜娴暗暗冷笑,這兩人敵對了一輩子,在後宮幾十年,不知謀害過多少皇嗣,今日竟因為曹昭容肚子裏那個孽種坐在一起來審問她,倒真是諷刺!

“皇後,你可認罪?”

呂靜娴直起身:“兒臣何罪之有?”

“謀害皇嗣。”

呂靜娴道:“兒臣與曹昭容連面都沒見上幾次,談何謀害一說?更何況,曹昭容此前在太妃娘娘那兒養胎,後又被太後接到仁壽宮,兒臣可從未插手過任何安排,這謀害皇嗣一事實在是荒謬。”

太後似乎知道她不會認罪,擡了擡手,辛嬷嬷會意,将一衆證人都帶上殿來。

看清來人,呂靜娴的面色倏地沉了下去。

陸雲筝看着她的神情,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不得不說,太後當初那招可真是厲害,逼得呂靜娴将身邊人從上到下大清洗了一遍,最後反而将對自己不忠的人留下了。

太後和煜太妃一旦聯手,區區一個呂靜娴遠不是對手,不過幾個來回便不再開口,似乎默認了這個罪名。人證物證俱在,也由不得她不認了。

呂靜娴并不慌亂,到底只是個昭容肚子裏的胎兒,便是她謀害的,也罪不至死,只要不死,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這番模樣落在太後眼底,不啻于□□裸的挑釁。

此時,謝長風也匆匆趕到,聽過太後的陳述,只淡淡掃了呂靜娴一眼,道:“全憑母後做主便是。”

太後冷冷道:“囚禁鳳儀宮,非诏不得出入。”

“皇後謀害皇嗣,到底是醜事一樁,暫且壓下不提。待年後,再行廢後之事。”

謝長風恭順道:“是。”

呂靜娴微微一顫,她擡起頭,看向那個俊美無俦卻無情至極的男人,突然頓悟了什麽。

“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讓我們都知道你寵幸了曹昭容,還讓曹昭容有孕,然後眼睜睜看着我們為了這個皇嗣明争暗鬥!”

陸雲筝道:“沒有誰明争暗鬥,從始至終,只有你一人想要謀害這個皇嗣而已。”

“我還當你真是虛懷若谷,原來你是知道這個孩子壓根就活不下來!”

雖說這話也沒錯,但陸雲筝豈會輸了氣勢:“怎麽?皇後這是面對鐵證如山,無從辯駁,便想要四處攀咬?”

呂靜娴怒目而視,她竟然敢将她比作畜生!

陸雲筝冷冷地看着她。

良久,呂靜娴移開目光,暗勸自己何必跟她一般見識?憑白失了分寸。

不等宮人來到跟前,呂靜娴自顧起了身,挺直着脊背步出了仁壽宮。

面對太後探究的目光,煜太妃淡淡一笑:“這後宮裏,再沒有比我更想有皇嗣誕下的人了。”

太後淡淡道:“只要皇上雨露均沾,自然能早日開枝散葉。”

煜太妃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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