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這是金錢帶來的自信!……
大家看向崔鴻白:“崔大人, 國庫的銀兩不夠嗎?”
崔鴻白道:“自是不夠的,皇上自登基以來,每年都有施行利民之大舉措, 國庫就未曾有過富餘。便是今年, 先有流民,皇上下旨赈災,這月餘, 糧食和銀子流水一般花出去。”更不提,還給邊關送了那一大波糧草, 也都是錢啊!
“再者,徙民實邊開支甚大,銀子更得算着用。”
衆人暗道:那你還提出用錢買人頭的主意?
沒錢是個大問題,更何況這缺的還不是一星半點兒,衆臣們便是想湊也不敢開這個口。
良久,有人提到:“皇上前些日子曾提過, 制炭法給曹國公,将來賣炭所得紅利可抽取部分用以徙民實邊。”
大家看向他, 默默不語, 這位大人, 您将皇上哄騙曹國公幹活兒的話記得如此清晰……
“那得先去催催曹國公才是,畢竟火炕的推廣所花銀兩也是皇上拿私庫在墊的。”
于是,曹國公莫名其妙被人催上債了, 他對這制炭法是上了心的,而那新法子确實沒有辜負他的信任,如今已經能成功制出多次了,但想要同時大批量制炭,還在摸索中, 不過已經初見成效。
萬萬沒想到,來催他的不是謝長風,而是這群本該去忙着徙民實邊的大臣們。
曹國公道:“你們缺銀子,跟皇上去讨啊,他應下的事,你們找我作甚?”
衆人道:“總要你先制出炭來,分了紅利給皇上,吾等才好開口吧,畢竟火炕推廣還花着皇上的錢呢。”
曹國公無言:“老夫也想早日制好了早日掙錢啊!再者,皇上私庫豐盈着呢,不缺老夫這一星半點兒。”
這話可就過了啊!若盈利真只是一星半點兒,你曹國公能這麽任勞任怨?連徙民實邊這種大事兒都不攪和了?要知道之前沿岸遷徙的差事兒你可撈了不少銀子回家!
曹國公默默翻了個白眼,有譚懷魯這個老狐貍和崔鴻白這個貔貅在,誰能撈銀子?
許是仗着謝長風不會拿他怎麽樣,曹國公繼續出馊主意:“再說了,不還有貴妃娘娘麽?她同長公主弄出來的那鋪子,可是日進鬥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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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徙民實邊是孔将軍上的折子,皇上心裏頭也想做成的事兒,你們只管去哭窮,皇上和娘娘總不會不管的。”
……
“所以皇上這是被他們惦記上了錢袋子?”
“不是我,是我們。”看着幸災樂禍的某人,謝長風也笑着坐過去:“朕無心之言,倒被他們惦記上了。說來,崔大人能想出這法子,還是跟你學的,于情于理,貴妃娘娘也不能袖手旁觀不是?”
陸雲筝笑道:“這法子确實是不錯,秀才遇到兵素來說不清道理,還不如将利益直接擺在他們眼前,讓他們心甘情願去邊關,等去了就知道好了。”
“所以他們理直氣壯來跟朕要錢了。”
陸雲筝又想笑了,那畫面實在是喜感。
笑過之後,陸雲筝才道:“出銀子可以啊,那邊關幾座新城的規劃得按我的設計圖來,所有房屋商鋪的地契也都得歸我。”
謝長風笑道:“這是自然。”
轉頭,對上一衆大臣們,謝長風道:“朕出了銀子,邊關新城所有田地土地宅屋,就都歸朕私有之物了。”
譚懷魯和崔鴻白對視一眼,暗道果然白來的銀子都燙手。
雖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往年土地所得大都歸的還是國庫,少數才入了皇帝的內庫,畢竟取之于民、要用之于民嘛,這一旦進了皇帝的私庫,那就不好說了。
“只是地契歸朕所有罷了,該繳納的都會上繳,朕若想買賣租賃,也得經過牙人,該抽的稅還是得抽。”
一種大臣們湊一起商量了一下,覺得這樣倒也行吧,就當是皇上提前花銀子買了地契,回頭賣給百姓,那銀子就又回來了,與崔鴻白之前的盤算不謀而合。
等到衆人商量一致,謝長風才慢悠悠敲了敲桌面:“這裏是新城的規劃圖紙,衆位就按照這上面的去造吧。”
譚懷魯和崔鴻白眉心一跳,頓時生出一股子不妙的預感,等到圖紙徐徐展開,那種不妙終于落了實處。
倒不是說圖紙不好,這圖紙規劃得太好了,哪怕隔着紙張,都能想象出這城若是建成,該是何等的恢宏大氣。
可這是要給邊關建新城,不是遷都啊!這麽大的城,不是一座,而是一連四五座,這也太暴殄天物了!
“邊關諸城一旦強大起來,敵人若是想要再犯,也得掂量掂量。”謝長風意味深長道:“徙民實邊,意義重大。”
崔鴻白心下一動:“皇上這是,想要以商止戰?”
謝長風颔首。
衆臣皆驚,大家起初看到孔戟上的折子,只以為他是想要趁機壯大己身,而謝長風因為要借助孔戟之勢,所以一力促成。到了後來,大家漸漸變了想法,覺得将流民安置到邊城确實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然而到了此刻,看到面前的圖紙,以及謝長風提出的條件,衆人這才驚覺,這位年輕的天子,竟然想得那麽遠,他不只要邊關短暫的太平,他想要一勞永逸!
若是在一年前,在場諸位可能都要覺得這天子怕不是異想天開的傻子,但回想這半年來的種種,他們突然覺得,或許此事或許能成也不一定呢!
良久,譚懷魯和崔鴻白躬身道:“臣等誓不辱命。”
謝長風道:“有勞衆位了。”
直到出了宮門,衆人才回過神來,這圖紙如此恢宏,一旦建成,怕是數十年乃至百年都不必再往外擴,皇上手裏的那些地契田地,将來可當真是值錢得很吶!
罷了罷了,誰讓大家沒有皇上銀子多呢?
……
一箱箱的銀子從皇宮裏的庫房搬出去,連先帝留下來的內帑也一并搬走了,短暫回京的衆位大臣們很快又離開了,身後拖着長長一串一眼望不到邊的運銀車,聲勢浩蕩。
這一回,每個人都帶了幾分勢不可擋的氣勢,這是數額龐大的金銀帶來的自信!
“朕這回當真是一貧如洗了。”
陸雲筝笑道:“我養你!”
“謝娘娘恩典!”
陸雲筝眉開眼笑:“我掐指一算,皇上還得再窮幾年才行。”
畢竟,除了徙民實邊,還要建橋鋪路,之前提過的三院倒是可以稍微緩解一下,畢竟徙民實邊不只是遷徙流民,各州各縣孤寡老人和乞兒也一樣會帶過去,此外,連牙行裏的奴隸們也大有機會去邊關新城。
新城百廢待興,能做的活兒太多,男女老少只要勤勞,都能找到掙錢的法子,更何況,還有朝廷從中安排調和。
擔心人太多會起亂子?怕不是沒聽過孔家軍的威名吧。
……
“皇上怎麽就讓他們一次把銀子都搬走了呢?萬一路上被人劫了怎麽辦?”長公主說着,又默默估算了一下銀兩,頓覺更憂心了。
孔戟道:“帶隊的是譚大人和崔大人,不會有事的。”
“他們都是治國的文臣,哪裏懂搶劫打仗的事兒?”長公主着實心疼自家皇弟的錢,難得對孔戟有了好臉色:“你是不是有安排了?”
“想知道?”
長公主看他一眼,點了點頭。
孔戟笑道:“你喚我一聲,我就告訴你。”
“孔戟!你可還欠着本宮一千一百兩黃金!”
孔戟舉手告饒:“我被你困在府邸,能有什麽安排?不過,譚大人和崔大人聯手辦事,你不必太擔心。”
聽了這話,長公主當真就放心了,再也不看孔戟,轉身又去打算盤珠子了,她得給宮裏送點兒銀子去,謝長風的內庫都搬空了,那陸雲筝手裏頭的銀子應當也都拿出來了。
……
邊關,鄭衍忠接過聖旨,打開一并送來的圖紙,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要罵娘。
“這是把我們當匠人使喚了啊?這麽大一座城,怎麽建?”
“您莫急,工部很快就會來人,您屆時配合工部行事就好。”
鄭衍忠一瞪眼:“憑什麽是勞子配合他們?”
糧草官暗暗扯了他一把,鄭衍忠不情不願道:“那等他們來了再說。”
送旨的官員擦了擦腦門兒的汗,暗暗松了口氣。
等人走了,糧草官自袖子裏取出兩封密信,道:“這是皇上和将軍的密旨,咱們配合工部圈地建城,賣玻璃掙的銀子也要拿出來。”
鄭衍忠頓時就炸了:“憑什麽?不行!”
片刻後,他似想到什麽,又炸了:“為何密信都是送到你手上的?”
“因為知道你會是這個反應。”糧草官幽幽嘆了口氣,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個糧草官,為什麽要操将軍的心:“徙民實邊是利國利民的大事,與我們也大有裨益。”
“那也不至于出人又出錢!”
也難怪鄭衍忠不願意,任誰窮了十來年,一朝富裕,銀子都還沒摸熱呢,又得撒出去,多少都會心疼。
糧草官苦口婆心地勸:“只要有玻璃,銀子遲早會有的。”
這倒是句實話,鄭衍忠當即道:“價格再漲三成吧。”
糧草官:“……你高興就好。”
不過,鄭衍忠又想起旁的事:“朝廷來了人,若是發現咱們造了玻璃往鄰國賣,不會又要參咱們通敵叛國吧?”
“你終于想到了。”糧草官攤開手:“所以我們要把賺的銀子拿出來建城,将來他們才不好參我們。”
原來如此!
鄭衍忠道:“我明兒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