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這位是真的很敢想了!

景旭然裹着狐裘, 站在山峰處,看着皚皚白雪,內心卻充滿了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湛鎮川待他還不錯, 安排了獨立的院子,開窗即是風景,吃食上也未曾虧待他, 一切似乎比在京城更好。

但景旭然并沒有解脫的感覺,宗鶴鳴剛一上山就自請去找糧, 說得再好聽,也掩蓋不了打劫的事實。他這麽幹的目的,也并不是為了山上的人,而是想要趁機樹立自己的威信,從湛鎮川手裏奪權。

湛鎮川并不如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無害,端看這九狐山上的規矩就知道了, 偏偏宗鶴鳴心高氣傲,還沒站穩腳跟就迫不及待想要插手山中事務。

這些事兒景旭然看得太通透了, 可越通透, 越覺得可笑, 他在朝堂上所不齒的一切,在這裏依然在上演,那他為什麽不留在京城, 至少京城裏有他的錦繡前程。

還有呂靜娴,離開京城,沒了呂氏撐腰,她變了太多,每日游走在湛鎮川和宗鶴鳴之間, 哪裏還有當年天真純善的模樣?

若他當初沒有進宮見呂靜娴,那麽此刻除夕之夜,他該是在家中,與溫婉的妻子吃個年飯,再與她一同看看書,雖不交談,但很溫馨,偶爾擡眼看過去,能看到她柔順的眉眼。

等到明日一早,去老師家裏拜個早年,談論下時事,再展望一下新年,或許還能遇到同僚,互相吹捧幾句,言笑宴宴,盡顯新年氣象。

景旭然用力閉了閉眼,讓自己不去想這些,想的越多,越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他的老師已經不認他了,他的妻子也跟他和離,他親手葬送了自己的無量前程,只為了內心那一抹白月光。

……

“今兒初一,我要進宮的!”

孔戟撐着頭,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突然道:“我們成親吧。”

長公主動作一頓,随即冷笑一聲:“別以為本宮寵幸你一次就得寸進尺!”

孔戟微微眯了眯眼,随即又釋然了,是他心急了,十年的誤會,豈是一朝一夕三言兩語就能盡釋前嫌的?左右如今邊關和朝中局勢大抵已穩,他有的是時間和精力慢慢來。

最終,長公主帶了孔戟一同進了宮。

太後起了身,見了衆人,不過短短月餘,她竟蒼老了許多,再也不複往日的雍容華貴。接見衆人時,她撚着佛珠,面上神情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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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昨夜貪歡,本就身子不适,之所以來這一趟也是為了禮數,見殿內死氣沉沉,毫無新年喜悅之氣,她也不願多言,只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辭。

太後面色不虞,揮揮手,讓衆人都退下了。

出了仁壽宮,陸雲筝盛情邀約:“姐姐去我宮裏坐坐吧?昨日草莓熟了,我給姐姐留了一株的。”

長公主想了想,應了。

“待邊關新城建好之後,我想去開間鋪子,就賣姐姐鋪子裏的東西,可好?”

長公主倒是聽孔戟提起過,知道徙民實邊的另一個目的是以商止戰,這會兒聽陸雲筝說起也不意外,道:“自是好的。”

陸雲筝笑道:“那要勞煩姐姐多費心了。”

長公主聽出她的意思,不由失笑:“你可真是,甩手掌櫃做上瘾了?”

陸雲筝抿唇笑了笑,又道:“姐姐,邊城的鋪子,我想把肥皂和牙膏牙刷分兩種,好看的精致的繼續包好看點賣高價,再另外做些普通的便宜賣給百姓。”

“都依你。”

……

王大牛在成為奴隸之後,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将來會有這樣大的成就,他如今不僅脫離了奴籍,還得了軍爺的親睐,能随他們一道去關外做買賣!

因為他模樣生的老實周正,是個踏實肯幹的性子,最初學着種土豆的時候就是最早學會的,膽子也大,敢想敢問,早早就脫離了奴籍,只是一直等到皇帝下令,徙民實邊建新城,這才得以落了戶。

在落戶那天,他哭得不能自已,哪怕是當初在人市那暗無天日毫無希望的日子,他也不曾落過淚,因為還有妻兒指望着他,可如今,卻再也忍不住了。

有了戶籍,他就有了根!妻兒都在身邊,從今往後,他們的家就在這裏了!

與王大牛一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大都是當初被孔戟買回來的奴隸,因為一直安分守己,如今基本都脫了奴籍,只有少數那些個手腳不幹淨的偷奸耍滑的,也都被抓去挖礦幹重活兒了。

如今的邊關已經大變樣了,圈了好幾塊地,遲早都要建成新城,如今雖然只建了其中一座,但從劃分出來的各個區域,以及正在建設的城牆來看,這個城将會是空前的大。

眼下是農閑期,王大牛的妻兒都在新城裏找到了新活計,都是朝廷發布的任務,而他自己,則跟着商隊去關外賣東西。

說是商隊,但商隊裏主要都是孔家軍,領頭的是位斯文俊秀的年輕人,面上常年帶着幾分笑意,說話也好聽,瞧着着實不像是商人或是軍爺,更像是個考了秀才的讀書人。

王大牛就是被他挑選出來打下手的,據說是因為随行的軍爺們對關外之人态度不太好,攪黃了幾單生意,那斯文的年輕人就自己挑選了兩人,王大牛就是其中一個。

年前的時候王大牛第一次随他們去關外,得知主要賣的是一種叫玻璃的好東西,他當時還心驚了一下,這麽寶貝的東西居然偷偷賣到關外!後來得知這玻璃除了通透好看沒什麽太大的用處,這才暗暗松了口氣,他在邊關的日子過得太好,着實不願意再起叛亂。

領隊的年輕人也沒瞞着他們,只道:“這玻璃是皇上命人研制出來的,高價賣到關外,也是為了換取銀兩造福百姓。”

後來,王大牛終于見識到什麽叫高價,簡直就是一寸玻璃一寸金的價格!就這麽貴的價格還有不少人要,就為了裝飾在自家窗戶或是馬車上。

而在此刻的京城,玻璃已經不僅僅是拿來做窗戶了,各種造型的玻璃花瓶也已經被陸雲筝提上了日程。

新年的第一個朝會,謝長風宣布暫停徙民實邊,等春耕過後再進行第二批遷徙。這幾年百姓的日子愈發艱難,主要是天公不作美,收成年年在減少,是以春耕是重中之重,再多的利民舉措都不如倉禀充實讓百姓來的安心。

此外,研究院又研究出了新物種:水泥。在親眼見識過水泥的強度之後,所有人都心頭火熱。有了此物,城牆必将更加堅固,更不提若是拿來鋪路,該是何等平坦!

工部尚書精氣十足,一掃先前的頹廢,也不擔心自個兒被呂盛安牽連獲罪了,一個勁兒往謝長風跟前湊,連連請奏要将水泥推廣各地,甚至還想将官道全部鋪滿水泥。

這位是真的很敢想了!

謝長風被纏得沒法子:“非朕不願,但這銀子從何而出?”

工部尚書愣了愣,道:“年前不是還剩了些銀兩?”

錢袋子被人觊觎的感覺并不好,謝長風冷冷道:“孔将軍有大事要辦,朕的銀兩都給了他。”

想要?去找孔戟讨吧!

工部尚書安靜了,謝長風終于耳根子清淨了,他之所以暫停徙民實邊,一是為了保證春耕,二來也确實是沒錢了,徙民實邊固然重要,但海鹽亦是重中之重,得先把海鹽弄出來才安心。

……

“你要離京?”

孔戟颔首:“事關重大,臣要親自去一趟。”

長公主哦了一聲,淡淡道:“那去吧。”

言罷,繼續撥弄起算盤,只是,那聲音多了幾分忙亂,沒了平日裏的從容。

孔戟走到桌邊坐下,道:“公主可願與臣同行?”

長公主動作一頓,擡眼看向他。

孔戟道:“此行并不危險,只是需得保密,公主若願意,臣去求皇上。”

長公主哼了一聲:“本宮還需你去求?”

“那公主可要去?”

長公主合上手邊的賬本,良久,才道:“本宮才不要放着榮華富貴,跟你四處奔波勞累。”

孔戟淡淡笑了:“好,那公主等臣歸來。”

長公主撇過頭,不再搭理他。

是夜,孔戟帶着大部分的孔家軍悄然離京,随行的只有研究院的數人。

等到工部尚書終于下定決心去找孔戟,卻發現人早就不見了,他不由垂足頓胸。

……

另一邊,陸雲筝将崔鴻白召進宮,把玉米和棉花的種子交給了他:“玉米可當主糧,棉花可做保暖之用,也可織布。”

崔鴻白何等聰明,光從這描述就能明白這兩樣作物的重要性,他鄭重接過:“臣必不辜負娘娘重托!”

陸雲筝颔首:“有勞崔大人了。”

崔鴻白急匆匆進宮,又急匆匆出宮,而後便一頭紮進了戶部。

陸銘回京的時候是被孔家軍護送回來的,并未驚動其他人,但年後,陸續有不少學生得知消息追随而來。而其中有不少不願出仕,卻對研究院興趣較大。謝長風自是求之不得,大手一揮,統統招攬進來。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朝着好的方向進行,唯一缺的只有時間和金錢,陸雲筝不由再度感慨:還是要再開點賺錢的門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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