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祝我們生日快樂

他們一時興起,又開始給島上的地點命名。

日常活動的沙灘,叫“拂曉海岸”;用來過夜的礁石山,叫“瞌睡嶺”;睡覺的山洞,則是“聽海閣”。管聲惡意地玩笑,說水潭叫“碧池”得了,範錫死活不答應,急得臉紅脖子粗。

管聲正色道:“那就從我們的名字各取一個字,叫錫聲潭。”

“犧牲……好像有點不太吉利。”範錫面露難色,“不如叫管範呢,聽着有飽腹感。”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德經》裏寫的。”

他恍然,不禁拍手叫絕,而且很開心自己在前頭。如果他們是一對cp,那自己就是1喽,嘿嘿嘿。

他們攜手朝“瞌睡嶺”走去,兩道黏在一起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帥呆追逐着浪,時而跟在後面,時而又跑在前。聊了半天才想起,還沒給島命名呢,二人想法不統一,便暫且擱置。

生活,似乎又有趣了一點。

海面漸漸暗了,他們坐在洞口,在潮聲中打牌。範錫終于還是忍不住,問:“明天就過生日了,你打算送我什麽呀?一對10。”

“對J,”管聲丢下兩張牌,神秘一笑,“留點懸念不好嗎?”

“好吧,我這個人忒好奇。”範錫彎起眼睛,挪動手上的牌,營造出自己有“連對”的假象,“唐山人是不是很喜歡說‘忒’?”

“挺好玩的吧?”管聲嘆了口氣,“平時一兩年不回老家,也不覺得有多想。離得近,開車也就兩小時。現在隔着半個地球,總是思鄉,想吃棋子兒燒餅。我平常說話都不敢帶鄉音,不然高冷的形象就崩塌了。”

“不至于,誰還沒有故鄉啊。”範錫出掉手裏最後一張牌,“哈,我贏了!”

“你看哪個高冷男神、霸道總裁,一開口是唐山味兒?”管聲把手裏剩下的牌扔進牌堆,“說吧,想打哪兒?”

範錫眼珠轉了轉,戲谑地說:“我不打你,你給我表演一下,唐山的霸總是什麽樣。”

“別鬧了,你明知道我演技差,連最基礎的霸總都演不好。”管聲面露苦惱之色,笑得很尴尬。範錫一定要看,甚至微微撒起嬌來,他只好說:“好吧,誰叫我寵粉呢?事先說好,你不許笑我,也不許脫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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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錫鄭重點頭,接着可愛地抿起唇,已然在笑了。

“誰來演一下女主……”管聲看向帥呆,它伸出舌頭微笑。他蹙眉搖頭,目光移回範錫身上,把對方拉起來,按在山洞旁的石壁。接着雙臂一撐,當場壁咚。

範錫慌忙低頭,卻被狠狠捏住下颌,被迫迎視那對黑眸。男人的眼底,猶如即将噴發的火山,燃燒着熾熱的深情和欲望,極具壓迫感。黑夜将臨,而那俊美的輪廓似乎在發光。

可是,管聲演戲從來都是眼神空洞、神情木然,怎麽今天突然開竅了?範錫腼腆地翹了翹嘴角,拼命朝後躲,後腦緊抵冰冷的石壁。

管聲緩緩逼近,貼在他耳邊說出現編的臺詞,滾燙的氣息隔空吻着他的耳廓:“你在做什麽?真是的,都給我搞糊塗了。”

範錫屏住呼吸,心口被什麽死死壓着,像正在墜入深海。他緊緊合起雙眼,腦中浮現無數的癡心妄想。

“可笑,怎麽不說話了。你不是很厲害嗎?小傻瓜。”

說完,男人離遠了些。覆蓋在周身的熱度退去,他才得以睜眼呼吸。

“你确定想了解一下,唐山的霸總?”

他笑了笑,表示迫不及待。

于是男人又壓過來,動作比方才更大膽,牢牢摟住他的腰,嘴裏的音調卻讓人出戲:“你揍啥捏?家夥雷子的,都給我整五迷了。忒招笑兒,咋兒呲了火了,你不是挺能耐嗎?傻麽糊眼的。”

範錫愣了一下,随即推開對方,捧腹大笑,順着石壁滑坐在地。

管聲攤攤手:“我都說了,方言和霸總不搭。本來,是馬上就要拉燈的氛圍,一下子全毀了。霸總,沒有故鄉。”

範錫笑了很久,等他徹底止住笑,天都黑了。

管聲吹起口琴,不時記下幾個數字,蹙着眉删删改改,總是不滿意。他呆坐一旁,靜靜地看着,如果人類可以不餓不困不累,他能這樣看一萬年。

守夜時,他從包裏拿出炒熟的可可豆,在石地上碾碎、研磨。磨到最後,可可粉竟變得有些粘稠。後來,獲救之後,他上網去查,才知道這是可可脂被榨出來了。

他聽了聽山洞裏的動靜,接着把變成糊糊的可可粉盛入貝殼,放在火上加熱至冒泡。冷卻後,便獲得了巧克力醬。

他用手指沾了一點品嘗,雖然多了醇厚,但酸苦依舊占了上風,沒有絲毫甜味。不過,對于空虛已久的味蕾而言,足夠新鮮了。

3月8日,陽光正盛。

範錫找個借口溜進雨林,用濕毛巾蓋住盛有巧克力醬的貝殼,放在陽光下曬。他想利用蒸發吸熱原理,盡量使它凝固,不過失敗了。

他又把它裝進醫用手套,潛入潭底不見陽光的角落,那裏水很涼。一番操作,雖然還是粘手,但不再是漿糊的狀态。

他拿出一對漂亮完整的貝殼,把巧克力按進去,合攏起來。又把它擺在芭蕉葉上,以野花和鐵線蕨裝點,看上去就像禮盒。大功告成,他把東西藏好,開始期待交換禮物的一刻。

不久前,他們發現操蛋曾在夜間落入圈套,又逃脫了,那棵用于設置陷阱的小樹被攔腰折斷。重新下套後,帥呆又主動被套,這次套住了脖子。即将魂斷孤島之際,它的主人及時趕到,救下它的狗命。

考慮到帥呆的智商,他們暫時擱置了誘捕操蛋的計劃。

一整天,他們都在忙着收集食材,憋着口氣要好好過這次生日。即使在命運的捉弄下,也偏要活出個有聲有色。

管聲甚至壯着膽子,用木棍攪和樹叢樹冠,巴望能搞一條蛇來當主菜。除了各色水果、魚、貝類、小螃蟹和新發現的掃把菇,範錫還捉了許多螞蚱。事實上,雨林裏的昆蟲數不勝數,但他們只敢吃螞蚱。

因為花了太多時間做飯,用餐完畢時,已是暮色昏昏。範錫瞄一眼藏在身後不遠處的禮物,朝管聲的貝殼碗添果茶:“多喝水啊你!小心還有結石。”

“嗯嗯,喝水。”管聲朝他勾勾手,表情有些期待,“拿來吧,我的禮物。”

範錫輕抿着唇,小心捧出巧克力禮盒。管聲挑挑眉,眼睛一亮,鄭重地雙手接過,嘴裏念叨着“這也太用心了”。

在範錫熱切的注視下,他先是摸了摸裝飾物,接着掰開裝有巧克力的貝殼。他泥塑般停滞幾秒,難以置信地擡頭問:“這是……帥呆的粑粑嗎?”

“是巧克力!!”範錫羞憤吼道。

“島上哪來的巧克力,這肯定是粑粑做的。”管聲嫌棄地丢到一旁,“雖然沒有臭味兒。”

“用可可果做的,花了好多時間!”範錫立即撿回來,因失落而惱火,“你不吃我吃。”

“你生氣啦?真是巧克力?”管聲慌了一下,讪讪地觀察他的表情,從他手裏奪過“巧克力”,挖了一塊送進嘴裏。

“嗯……”管聲邊舔手指邊點頭,“雖然很苦,不過和無糖純黑巧克力也差不多,細品很醇厚。好厲害!怎麽做的?”

見他把巧克力全吃了,範錫由怒轉喜,講述制作過程,并揭秘:操蛋沒有拉稀,他看見的,只是失敗的試驗品。

“哈,哈哈!”他苦笑,背過臉去無聲地幹嘔。

而後,範錫伸出手,靜候自己的禮物。誰料管聲竟說:“我準備的禮物是虛拟的,用耳朵聽就行……我給你寫了首歌。天黑了,回‘聽海閣’再唱。”

範錫捂住嘴,驚喜地吸氣。管聲洗漱時,他像蜜蜂似的圍着人家轉,想快點聽到。而偶像面帶得色,享受着唯一粉絲的熱情追捧,氣場猶如在開新專輯發布會。

爬上礁石山之後,管聲眺望黑沉的海面,清清嗓子,摟住粉絲的肩膀,哼唱道:

“人生,是一場下不完的雨,

兄弟,借我一把傘或雨衣。

今天我們結伴遠去,

世界盡頭,風裏浪裏,相伴相依。

你愛的姑娘,終于辜負了你。

你回到故鄉,他們說你放棄。

只有我對你說,沒關系,

誰會愛你的一貧如洗,除了兄弟。

我不愛出風頭,

只想做你身後的兄弟。

世界粗暴待你,

而我會很溫柔。

oh~lalala

做你身後的兄弟,

哦~身後的兄弟……身後的兄弟……”

唱到最後,他的聲音裏帶着藏不住的戲谑笑意。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一首隐晦的小黃歌:“這首歌叫,《一日兄弟,一生知己》,簡單的民謠風,感覺像中年人會喜歡的那種。”

範錫卻聽得熱淚盈眶。

世界盡頭,風裏浪裏,相伴相依。字字句句,叩擊心扉。

他像做眼保健操似的,不住用手指在眼睛周圍抹來抹去。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極樂處。他連連道謝,語無倫次,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

曾經,有個幸運的女粉絲,只因在管聲的演唱會上和偶像合唱一曲,就直接被救護車拉走了。此刻,他也體會到了那種能使人昏厥的幸福感。

“這位粉絲,你不要太激動。”管聲握住他的手,低柔地安撫他的情緒。

“謝謝,我太開心了,這個生日太有意義了。”

透過淚光和火光,他似乎從男人眼中看出某種志在必得。來不及多想,注意力就被遠處的一點光亮吸引。

不是燈塔,而是一朵朵缤紛的小花。将繁星點點的夜幕,染上一小塊朦胧的斑斓。

“聲哥,你看你看!海市蜃樓!”

“神tm海市蜃樓,這可是晚上。”管聲順着他的手指望去,沒有大驚小怪,想了想說,“是豪華游輪的煙花表演,離我們很遠。”

範錫看得入迷,喃喃道:“他們那裏,一定很熱鬧。”

“兩個人也可以熱鬧,就當他們是在為我倆慶生吧。”

煙花表演持續了二十分鐘,他們靜靜地從頭看到尾。當夜空重歸沉寂,他們高唱起生日歌:“祝我們生日快樂,祝我們生日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

聲哥玩脫了,如意算盤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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