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起洗?
“不不不, 那實在是逾矩了吧……”
恕親王的話語卻不容置疑:“本王允許,何來逾矩之說?”
“啊、末将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要處理,還是等會再來洗……”
顧遲淵看着他, 聲音放軟了不少,似乎還有點可憐:“石塊太滑了,天色又實在是暗,看不清水下的情況。本王本想讓沈世子幫忙攙扶一下, 沈世子若是還有事,那本王也不勉強了。”
剛伸出一步的沈容辭聽到這句話後,默默收回了腳:“……”
他這吃軟不吃硬的破脾氣什麽時候能改!
其實顧遲淵也沒有說謊, 這蝴蝶灘上的石塊又大又平整,終年累月地被流水沖刷着, 确實很滑,就連不少将士們在這裏嬉戲時, 一個不小心也會滑倒。
沈容辭站在一塊凸起的幹燥巨石之上, 雙手按着自己的腰帶有些猶豫。
平日裏和那些大老粗們一起洗還沒什麽感覺,遇上顧遲淵他卻莫名有些別扭, 總覺得自己和對方沒那麽熟,九年來第一次遇見就要坦誠相待, 似乎不太好。
想想看,“自己”還曾經暗戀過顧遲淵,顧遲淵也是知道的啊, 這還不避避嫌?
但是換言之, 往好的方面想, 顧遲淵能約他一起洗澡, 是否也就意味着當初自己親手砍斷感情線起作用了, 顧遲淵相信他已經斷了所有念想呢?
可說到底, 哪有多年不見的舊識一上來就約洗澡的啊!
這廂沈容辭還在胡思亂想,殊不知顧遲淵早就将中衣脫去,只穿着一件薄如蟬翼的裏衣,赤足踏入了水中。
“沈世子?”
見他這般坦然的模樣,沈容辭突然覺得自己這麽扭捏,屬實過于矯情了。
——把他當做袁武章不就成了!
這麽一想,沈容辭心裏果然不那麽別扭了,道了句「稍等」,背對着顧遲淵将外衣盡數脫下。
可他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脫衣服的時候,背後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在盯着自己。
一回頭,卻見顧遲淵正尋了塊石頭扶着,溪流剛沒過他的小腿,他彎腰伸手随意地撥弄着水花。
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吧。
但不得不承認,顧遲淵的皮膚很白,在月光下整個人都仿佛散發出一種分外柔和的光,像是一塊溫潤的玉。
這的确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和沈容辭見慣了的糙漢戲水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沈容辭也學着顧遲淵,脫到只剩下一件裏衣後,一手抱着裝有皂角的小竹籃,平穩地踏着白色的小浪花,快步來到顧遲淵身旁,伸出另一條胳膊,平舉着伸到顧遲淵眼下,公事公辦地恭謹道:
“王爺,請。”
顧遲淵看着他略顯尖瘦的下巴和不知何時粘上水珠的睫毛,一雙鳳眸暗沉沉的,像兩汪深不見底的潭水。
随即,他伸手,搭在了沈容辭平舉的胳膊上:“有勞沈世子,我想去瀑布前沖洗一下。”
沈容辭攙扶着他踏水前行。因着某些地方水流很急,某些地方有暗坑,某些地方還沉澱着尖銳的碎石子。
沈容辭需要确保顧遲淵每一步都走穩當了,才能進行下一步,所以他們走得很慢。
也不知為何,顧遲淵小時候明明那麽狠厲的一個人,武功也不差,長大了反而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公子,就算走在最平穩的石塊上,他也會重心不穩,幾次堪堪要摔倒,都被沈容辭及時扶住。
兩人原本規規矩矩扶着的手,也不知何時成了交握的狀态,楠`楓而顧遲淵似乎是在水中走得有些累了,不知不覺整個人都靠在了沈容辭身上。
等終于走到瀑布前,沈容辭這才松了口氣。
短短幾步路,他竟然覺得比長途跋涉三千裏還累人些。
沈容辭忍不住瞄了一眼顧遲淵,在走過來的路途中,他的衣領因為大幅度的動作已經松垮了下來,露出了胸前漂亮的肌肉線條。
這小夥子身材也不賴啊,怎麽走個水路都這麽費勁,難道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他這話自然不敢當着顧遲淵的面說,只道:“王爺先洗着,為防止有人沖撞,末将幫您望望風,若有什麽事情盡管喊末将來。”
說完,不給顧遲淵說話的機會,着急忙慌地找了塊石頭坐下,做望風狀。
誰知他還沒望一會,就聽瀑布聲中傳來顧遲淵模糊的呼喚聲。
他回頭,就見顧遲淵不知何時已經将上衣脫了,一手将濕漉的黑發撩起,露出線條精壯的脊背來。
“背上塗不到皂角,有勞沈世子了。”
得,真把他當伺候人的侍女了。
沈容辭想拒絕,但對方恕親王的身份擺在這,他不得不聽從。
于是認命地接過顧遲淵手中滿是泡沫的皂角,胡亂地往他背上抹了兩下:“好了。”
顧遲淵側頭,語氣裏頗有些撒嬌的意味:“有些癢。”
沈容辭:“哪裏。”
“左邊,下面點……再左邊些……右邊點,中間……”
這樣的姿勢,讓沈容辭不禁回想起九年前替顧遲淵上藥的場景來。
顧遲淵的肌肉并不虬結,薄薄的一層均勻覆蓋在他的骨骼上,屬于穿上衣服就會顯得很瘦的類型。
原本布滿了傷痕的脊背,如今已經一點疤痕也無。細膩白皙的肌膚在清泉的浸潤下,被襯托得宛若一塊精心雕刻過的美玉,看不見任何瑕疵。
沈容辭一邊撓一邊想:顧遲淵身上的傷痕已經完全看不見了,自己便沒什麽好顧忌的,下次他要再想洗澡,就讓袁武章來幫忙!
被指甲刮過的皮膚上,不一會就浮現出幾道淡粉色的印記來。皂角分泌出的細密泡沫在他的皮膚上融化,沿着他的脊骨,一點點順着肌肉的線條滑下,在勁瘦的腰上短暫地停留了片刻後,鑽入了他的褲腰,随後消失不見。
顧遲淵白色的褲子已經濕透了,透出了一片暧昧的肉色。
沈容辭不自覺吞了口唾沫,手裏的動作就不自覺放慢了下來。
“嘶——”
顧遲淵突然瑟縮了一下,躲開了他的手,轉身看了他一眼。
沈容辭被這一眼看得忘記了呼吸。
“癢。”
薄唇輕啓,吐出一個字音來。
沈容辭只來得及道了句「抱歉」,皂角都忘記放下轉身就跑。
留下顧遲淵一人,靜靜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擡手看了眼腰側的三道抓痕,仿佛是想到了某只小狐貍不知輕重的抓撓,喉結滾動。
沈容辭卻沒看見,那個在他攙扶下都走動艱難的恕親王,随意地将身上的泡沫沖洗幹淨之後,便如履平地地走回了岸邊。
——
袁武章剛領着一群洗刷幹淨的将士們回到營地,迎面就撞上了只着一件單衣的少将軍。
少将軍氣喘籲籲的,衣服幹一塊濕一塊,手裏還捏着一塊用了一半的皂角。
他們還來不及行禮,就見少将軍怒氣沖沖地把皂角塞到了袁武章的手上:“你們幾個!明天開始輪流負責給督查使搓背!”
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自己的帳篷裏,留下一群漢子們面面相觑。
——給督查使搓背?這什麽狗屁任務?
剛才少将軍不還讓他們滾蛋,不許偷窺督查使洗澡的嗎?
替沈容辭看守帳篷的兩個護衛兵,一個高一個矮,一個瘦一個胖,正是沈容辭當年關入天牢時替他開後門的那兩個侍衛。
見沈容辭話也不說地沖進帳篷,兩人不由竊竊私語起來。
矮的那個叫山心:“你說,少将軍這是吃了炮仗了?哪個不長眼的竟能惹得他不痛快?”
高的那個叫高雲:“依我看,少将軍這模樣未必是不痛快。”
山心疑惑:“那是啥?”
高雲卻不打算再同他多說了,站直了身子繼續他的守衛工作,留山心一人絞盡腦汁地思索着。
帳篷內,系統已經等候多時,見沈容辭終于回來了,連忙上前。
“祖宗,你可算回來了……你怎麽這副模樣?”
沈容辭随便找了件外套披上,用臉盆裏的水将手裏幹涸了的皂角泡沫洗幹淨,順便搓了把臉。
“沒事,洗澡的時候摔了一跤。”
沈容辭不想讓系統知道自己僅僅因為顧遲淵的一句話,就如亡命之徒一般,從蝴蝶灘馬不停蹄地逃回了軍營,随口胡謅了一個借口,接着反問道:
“你找我什麽事?”
一般系統喊他「祖宗」的時候,都是有急事找他。
“你見過顧遲淵了沒?”系統問。
沈容辭動作一僵,下意識否認:“沒有。你問這個幹嗎?”
系統松了口氣:“那就好……我是想提醒一下你,畢竟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我們倆在邊關過得這麽逍遙自在,可是如今顧遲淵來了,可不能像往常那樣随意了——你還記得你的人設嗎?”
沈容辭一團漿糊的腦子裏因為系統這句話頓時清明過來。
對啊,他可是萬人嫌炮灰啊,要欺負男主的。
回想起剛才在蝴蝶灘上自己孬種的模樣,沈容辭有些心虛。
他要是告訴系統,自己非但已經見過顧遲淵,還十分「聽話」地陪對方洗了澡、搓了背,系統一定會笑話他的。
于是沈容辭決定将這件事爛在肚子裏。
“雖然在軍營裏,你跟那些将士們關系不錯,但是在顧遲淵面前可別露餡了!偶爾裝作嚴厲的樣子,要讓他以為你在軍中并不歡迎,知道了嗎!”
“這是新任務?”
經過這幾年與系統的磨合,沈容辭通過完成任務兌換了一些點數,将系統那個時不時會突然跳出來的任務提示音給關了。
所以現在發布任務的時候,系統能夠先自行消化主機發布的任務內容,再另外找機會告訴沈容辭。若是不方便,他還能暗中提示沈容辭一些,讓他按照任務的方向行事。
“可不嘛。”
系統嘆了口氣,因為離開京城太久了,也這麽多年沒見男主,他和自家宿主一樣松懈了不少,沒想到顧遲淵一來軍中,就立刻有新任務下達。
“在顧遲淵随軍的這幾日,請宿主務必當着對方的面體罰将士起碼十次以上,否則将受到慘無人道的電擊懲罰!”
作者有話說:
顧老師使用了美男計,造成了暴擊;
皮皮辭還是有點小澀皮在身上的(咳咳);
——
我加更我自豪,又是勤勞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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