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孜然香煎鐵板豆腐
年家小館店內有幾張桌子，這二三十個人一擁而入，瞬間把店內擠得滿滿當當，沒位置坐的人就互相笑鬧推搡着，幾個人搶一個位置，再加上整齊劃一的校服，乍一看像是鬧事的。
“怎麽突然這麽多人？”年歲第一次見一個排的人一起到店內，有些慌張地把陳望龍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問道。
“你看到那個女生了嗎？紮馬尾辮的那個。”陳望龍悄悄指了指背後。
年歲回頭，那個女生高高的馬尾辮利落地束起，和旁邊的女孩不知道在說什麽，笑得直拍桌子。
“她有什麽問題嗎？”年歲撓了撓臉，愣了一下，恍惚明白了，“你該不會對她......”
“噓！看透不說透，還是好朋友！千萬別告訴我媽！”陳望龍心虛地撓了撓頭，“我想請她吃東西來着，但是單獨請，她肯定能猜到是什麽意思，所以只好把班上玩得好的都請過來了，這樣她不會拒絕，也不會不自在。”
“你請同學吃校門口的小吃不是更方便嗎？來這裏......”年歲和羅奶奶閑聊的時候知道，陳望龍在讀的中學離這裏還有點距離。
“我那天嘗過你的手藝之後，就覺得這麽饞人的美味，一定要帶我咳咳的人來嘗嘗。”陳望龍調皮地眨眨眼。
“但是我今天帶的食材有可能不夠這麽多人吃......”年歲想着第一天先少做點試試效果，就沒有把魚全帶過來。
“沒關系，量少一點也可以，反正這些都是我哥們姐們兒，主要嘗的是味道，也沒那麽苛刻，放心做啦！”陳望龍大大咧咧一笑。
“喂，小陳子，你該不會想騙着老板小姐姐，往我飯裏加香菜吧？”馬尾辮女孩在背後很不客氣地喊陳望龍，又看着年歲乖巧一笑，“小姐姐你別聽他的馊主意，他老想陷害我。”
“大小姐，這都被您發現了？您有什麽吩咐？”年歲一直以為陳望龍是那種挨打還繼續皮的男孩，被馬尾辮女孩一喊，秒慫，轉過身氣勢都弱了幾分。
“快過來幫我擰瓶蓋。”
馬尾辮女孩順手扔給他一瓶汽水，陳望龍穩穩接過。
“嗻！”陳望龍捏着嗓子假裝行禮，朝女孩走了過去，身旁一群人開始起哄。
“噫！龍哥別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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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哥怎麽回事，上次和我吵架是真的兇，怎麽到了小姑娘面前就這麽軟萌可愛了？”
“可惡！老陳怎麽能這麽快就順從了？打起來！打起來！”
“老板！快給她加香菜啊！她最喜歡吃香菜了，不騙人......唔......唔......我錯了！別揪我領子喂！”
店內哄笑吵鬧成一片，年歲也忍不住笑彎了眉眼。
光滑如白瓷的一張張臉上充滿着青春的氣息，那個年齡段似乎離年歲已經有些距離了，如今再次重溫，恍惚能想起當年歲月的一些片段，不由自主被這種熱鬧的氛圍打動。
雖然陳望龍不顯山不露水，但年歲知道，從學校走過來的這一路有很多開了很久的小吃店，特意把這麽多人帶過來，是在不動聲色地支持她的生意。
淡淡的溫暖流動在心上。
既然這樣，她也不能讓他失望。
如果她回家把魚都拿過來，一來一回，再加上處理魚的時間實在太久了，只能用店裏已經處理好的魚做菜。
魚的數量有限，又要讓每個人都吃到，怎樣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呢？
年歲思考着，無意間瞥見了拉開一半的抽屜中，放着一摞紙質的打包盒，那是之前店裏做早餐餅外帶時使用的。
有了！就做成校門口小吃那種分量的小吃拼盤好了！
她把魚按照個頭分成三類，體型最大的魚做成香煎魚，這樣一條魚可以切成板板正正好幾大塊。
體型中等的魚剃去小刺，上鍋蒸熟，做成無骨蔥香清蒸魚。
最小的一群魚熱肉炸至酥脆，刺都被炸焦，正好可以直接嚼着吃。
小孩子才做選擇，中學生當然是三種口味全都要！
年歲忙碌地切魚上蒸鍋、往熱油裏下裹了澱粉的魚、從炸鍋中撈出金黃的小魚，沒注意到身後吵鬧的人群慢慢安靜了下來。
一上午的課程消耗了學生們大部分的腦力和體力，原本他們饑腸辘辘，頭腦昏沉，此刻卻被魚肉的香味層層喚醒。
一群人不再打鬧，托着腦袋仔細嗅着空氣中的味道，仿佛聞到就是吃到。
最先飄來的是清蒸魚淡而綿長的香味，不知為何，總讓人覺得帶了幾分雨後荷塘的清新之感。
而後是熱油把魚肉的鮮香層層激活，屋子內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最後是裹着香煎魚味道的辣味，穿透了空氣，辣味中和了油的膩味，勾得鼻子癢癢的，卻讓人滿口生津。
第一批魚肉做好裝入打包紙盒中，頗有校門口小吃的感覺。
年歲剛把紙盒放下，一個黑影閃過，紙盒就消失了，她吓了一跳，轉過頭發現人群都圍攏在她身後，都等着最先拿到那一小份魚肉。
最先搶到紙盒的人不顧形象，用手撚起魚肉就塞到了嘴裏，随之陶醉地閉上了眼睛，嘴裏細細咀嚼品味着。
再睜開眼，手裏竟然只剩下了紙盒，面前的同學們早已各自搶了一次性筷子，把那一份魚瓜分完了！
“你別這麽不講衛生啊，怎麽用手呢？”一個男生嬉笑着揶揄。
“哎哎哎，這是我搶到的，你們快還給我！”
“我們已經吃下去了，啊——你看我嘴裏什麽都沒有吧。”
“誰先吃到就是誰的哦。”
“趕緊趕緊！第二份來了！”
“哇！先讓我來一筷子！我還一口沒吃到呢！”
......
“下一份給我哦。”陳望龍湊到年歲身邊小聲嘀咕，單眼眨了一下。
年歲立刻明白了，意會地笑着，把新出鍋的一份拿給他。
他立刻被人群包裹了，衆人的筷子混亂地落下又再舉起，陳望龍彎着腰從人群裏鑽出來，悄悄把紙盒放到馬尾辮女孩面前。
紙盒裏大半的肉已經被夾走，但他的筷子下，還護着一大塊魚肉。
“你快吃！一會兒又要被搶走！”馬尾辮女孩擡頭，對上了陳望龍滿眼的笑意。
“大家不要搶，還有呢！小心魚刺！”年歲招呼着，手裏的動作也加快了。
一份份魚肉出鍋，學生們終于不再哄鬧，每個人都吃上了一部分，但每個人都嗦着筷子，有些沒吃盡興的感覺。
最後一份魚肉出鍋，再次一秒搶空，年歲眼見着初中小朋友們，用一種沒吃飽的可憐巴巴的眼神望着她，莫名覺得特別可愛。
“真的沒有了嗎？一口也沒有了嗎？”一個女孩小聲問道。
“今天暫時是沒有了，不過明天還會繼續做的。”年歲微微一笑。
“哇！那我們明天再來吃！”
“太期待了！有這份魚肉，上學都有動力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能讓你這樣天天遲到的人想上學，這魚肉有奇效！”
......
其他學生跟陳望龍道謝後，陸續散去。
“這頓我請客，多少錢？”陳望龍吃得很滿意，和喜歡的人相處也很滿意。
“你還是學生，沒多少錢，這頓魚肉就當我請你們的，算是大酬賓。”年歲見店裏沒別的客人，準備把這次當成是給陳望龍開小竈，轉身去收拾桌子上吃剩的碗筷了。
“那可不行。”陳望龍眼神堅決，又湊近了年歲壓低聲音，“給我點面子。”
年歲擡頭就看到，店外馬尾辮女孩正推着自行車，等着陳望龍。
“給點面子嘛。”陳望龍見年歲還在猶豫，又催促了一次。
“好吧，下次我再做新的菜品，你第一個免費品嘗。”年歲按照市面上小吃的價格，一份魚肉按六元算，又将總數悄悄給陳望龍打了個折。
“那我們先走啦。”陳望龍結完賬，和馬尾辮女孩一起推着車子遠去，兩個人邊走還一邊拌着嘴。
“慢走。”
接下來幾天的營業都很順利，清蒸魚和酥炸魚配合着香糯的米飯，很受小區裏居民的歡迎，不僅是很多覺得做飯累的老年人來吃，也有很多路過被香味吸引的人，不知不覺在店內坐定。
不僅如此，前一天來吃魚肉小吃的初中生們，幾乎全變成了回頭客，為他們準備的是小吃版的三味魚肉，沒有米飯，價格也便宜。
經營雖然很順利，但每天賣雞蛋餅和魚肉最多只能得到50經驗值，且逐日下降。
“為什麽經驗值越來越少了？”年歲在心裏計算着經驗值的總數，似乎離開啓新地圖的日子又遠了些。
【重複制作熟練度高的美食，經驗就會越來越少哦，想要得到更多經驗，就多多嘗試新的菜品吧！】
年歲又營業了幾天，發現中午來吃飯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她仔細觀察過，旁邊幾家飯店仍舊門庭若市，客人不減，問過自己店內的客人後，她明白了問題的關鍵。
雖然魚肉的味道非常鮮美，甚至比旁邊飯店大廚做得還要好吃，可年家小館午飯就經營這麽一種食材，可以選的種類太少了，就算是再喜歡吃魚的人，連吃一個星期也要受不住了。
旁邊的飯店使用的肉質雖然沒那麽鮮，可有幾十種選擇，變着花樣吃總覺得好吃。
年歲去超市逛了一大圈，了解了最新的物價，如果從超市買肉，成本實在太高，可她不知道更便宜的進貨渠道，即使有，也基本上被周圍的小飯館壟斷了。
她不知不覺走到了陳望龍就讀的學校前，正是晚上放學的時候，學生們從校門內一湧而出，他們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迅速被吸引到了門口的小吃車前。
對呀！為什麽不經營小吃呢？小吃薄利多銷，而且她已經有了那群初中生作為現成的客源，正好研究小吃也是在嘗試新菜品了，一舉多得。
說幹就幹，年歲研究了幾天校門口的小吃。
從校門往學生常住的區域走一共有三條路，年家小館就在其中一條路上，要想在離學校有些距離的地方經營小吃，就要保證賣的食物和學校門口的不一樣，這樣才不會被截斷客源。
年歲想起了大學時候，經常去學校步行街吃鐵板豆腐，一小塊豆腐裝在紙碗裏，嫩滑Q彈，澆灌了湯汁，味道濃郁，每次她都忍不住買兩份。
但在這片區域沒有賣鐵板豆腐的，不如就做這個！
年歲在中午的營業結束後，回家準備好了第二天的食材，又去超市買了新鮮的豆腐，回到店內已經是黃昏的光景。
豆腐被刀輕輕一劃，就變成了碼放整齊的小塊。放在加了适量油的鐵板上，發出呲呲啦啦的輕微聲響，香味也随之沁潤到空氣中。
煎到兩面金黃時，就要加上預先準備好的調料，這道鐵板豆腐的精華，也就在這調料中。
少量老抽和生抽給豆腐染色，孜然粉更激發了豆腐的香味，胡椒粉和五香粉提鮮，喜歡辣的再加上一撮豔紅色的辣椒粉，小蔥切碎撒在上面，嫩綠的色澤與調料的深紅色相撞，讓人食欲大增。
再加上少許蚝油和玉米澱粉，豆腐周身的湯汁變得有些濃稠，輕微翻動，香味随着蒸騰的熱氣向上膨脹。
年歲肚子咕嚕叫了，她剛要把豆腐盛到碗裏大快朵頤，就被一個略帶熟悉的聲音叫住了。
“年歲，是你嗎？”
年歲擡頭，看到面前站着一個戴着圓框眼鏡的女生，身前斜挎着一個相機，略帶驚訝地側着頭看她。
年歲看着這個人有些面熟，她見過這個人的五官輪廓，只是又有哪裏和印象中不太一樣。
她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面前的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