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河邊燒烤麻辣兔肉
“咦?”年歲放下了手裏的肉, 仔細瞧了瞧眼前的兔子,棕色黑斑點,确實是下午見到的那只。
這麽幾小時的功夫,這兔子竟然跑過來找到她了。
年歲還沒從驚訝中緩過神來, 兔子就撲向她的手, 她本能地閃躲, 兔子沒有繼續撲她, 反而巴巴地瞟着她手裏的羊肉。
“你這小家夥不會是想吃肉吧?”
年歲從身邊抓了幾把茂盛的青草, 塞在兔子嘴邊,它還傲嬌地一甩頭, 她又嘗試着掰了一小塊羊肉,還沒放在地上, 它就用前爪扒着年歲的手,探頭去吃肉了。
三瓣的小嘴巴嚼得吧唧吧唧的,還弄了點調料在指甲蓋一半大的小鼻子上,年歲笑着擡手蹭掉了, 那小兔子反而一愣。
她怕調料放太多對兔子不好,拿清水涮了涮又給它喂了兩小塊,之後就把羊肉收進小碗裏了。
在這邊吃燒烤還只吃羊肉,可太虧了, 河水兩岸有十幾團篝火, 烤什麽的都有, 光聞着味道, 手裏的羊肉就不香了。
棕兔一直跟着年歲的腳步來來回回跑,趕也趕不走, 年歲怕別人踩到它, 把它托起來放到了自己口袋裏。
那兔子也就巴掌大小, 整個兔全埋在了年歲兜裏,露出一點毛絨絨的耳朵尖,又伸出兩個小爪子扒着兜往外看。
牧民們的燒烤聚會不分彼此,哪怕不用什麽肉交換,也可以互相品嘗對方做出來的美食。
年歲先來了幾串碳烤掌中寶和彩椒雞肉串。
掌中寶的嫩肉和脆骨連在一起,一口一個嚼着又香又嘎嘣脆,雞肉串和彩椒一替一塊串在一起,彩椒烤後依舊是脆生生的,還把微微的辣氣浸到了雞肉裏,讓舌頭熱烘烘的。
烤韭菜略帶油光,汁水都烤出來了,嚼起來清爽解膩。土豆切成薄片又不完全切斷,烤出來像風琴一樣。
紅薯內部貼近皮的位置被烤出了一圈微硬的殼,吃起來比流心的內餡兒還要甜。串成一串整齊排列的玉米粒賞心悅目,裹上面粉被烤得很酥,吃着有點金沙的口感,鹹甜交融,香味四溢。
比較驚豔的是烤金針菇肥牛和鹽烤河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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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片好的肥牛卷裹着一大把金針菇,肉香浸透了金針菇,金針菇的爽滑也因為加了肉更具新鮮的口感,咀嚼起來發出輕微的響聲,好吃到讓人噤聲。
而那河蟹就來自于旁邊的那條河,個頭不大,殼的占比卻很少,肉和蟹黃都很多,蟹殼已經被烤酥了,輕輕一掰就開,還會掉下小的碎殼,裏面的肉被炙烤進了椒鹽味,蟹肉嫩滑鹹香,蟹黃如同煮熟的鴨蛋黃,沙沙的口感夾雜着微甜。
刮着蟹殼吃完最後一絲肉,還想再吃一個。
期間兜裏的小兔子鑽出來好多次,撲騰着前爪想要吃肉,都被年歲輕輕按進了兜裏。
年歲估計兔子不能吃肉,不能吃調料,小肚子也吃不下太多東西,愣是一點東西都沒喂它,讓它在兜裏硬生生看自己吃完。
最後的結果是,兔子縮在兜裏窩成一團,自閉了。
牧民們互相倒酒,那酒是自家釀的,不知道是用什麽制作的,略微渾濁,卻有着泉水清冽的香氣。
年歲嘗了一口,度數不是很高,不會到達讓人上頭斷片的程度,但是全身會熱熱的,血流的加速會讓人很容易開心。
年歲喝了幾口就開始傻笑,看着眼前的牧民們也都在傻笑。
杯子碰在一起,灑落了很多酒,不過沒人覺得這是多大的問題,也沒人勸對方把酒喝完,全看自己喝多少盡興,勸酒就沒意思了。
大家酒足飯飽的時候就圍着篝火跳舞,這舞蹈不是什麽地方特産,就是瞎跳,男女老少時而拉手,時而分開。
手舞足蹈地圍着篝火,旋轉,跳躍,高興地笑着,哪怕那笑是沒有原因的。
之前見過的騎馬的木爺爺,從家裏拿出了一把五弦琴,形狀有點像琵琶,抱琴的動作又有點像抱吉他。
那樂器彈出來的聲音蒼勁有力,配合着木爺爺略帶沙啞的嗓音,合在一起,雖然聲音不大,卻在草原上随風飄蕩,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年歲喜歡安靜的生活,混亂又嘈雜的人群時常讓她感覺頭疼。
可此刻,她并沒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很享受大家擁擠在一起,快快樂樂,無拘無束的場面。
也許她之前讨厭的不是熱鬧,而是明明很假卻刻意維持的熟絡關系,明明沒話講卻不得不尋找話題以避免冷場,明明不想聚在一起,卻礙于面子,礙于關系,礙于各懷心事的目的,歡度難挨的時光。
但是此刻,大家是自發的想要聚在一起,也是打心底裏的快樂。
所以年歲也很高興,社恐一瞬間就好了。
她和微醺的牧民們互動了一圈之後,找了塊平坦幹淨的草地坐下,一手扶着杯子,一手摸着野兔腦袋上軟軟的毛,擡頭看着星空。
野兔倒是安安靜靜的,一點兒也不躲。
這是一片未經任何污染的星空。
沒有大片的霧霾,沒有厚重的排污氣體遮擋,沒有城市霓虹燈的閃耀。
唯有成千上萬的星辰碎屑,散落在無邊的長空。
大大小小沒有規律,也沒有約束,排列在一起,像是龍卷風,帶着耀眼的亮光,還有原始的純淨。
年歲看着星空,眼睛裏也倒映出無數星辰,震撼得她說不出話,也讓她忘記了此刻究竟是何時。
此時此刻,或是數千萬年,都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年歲不記得她怎麽晃晃悠悠回到了房間,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窗臺上的棕色野兔在半夢半醒間打了個打噴嚏,把她也吵醒了。
沒想到這兔子賴着她不走了。
窗外下過一場大雨,此時才剛停。
棕兔毫不客氣地跳進年歲的口袋,年歲走出門去,不知何時,河邊已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一點垃圾都沒有丢下,年歲不由得感嘆,牧民們真是把這草原當成自己家一樣愛護。
舉目四眺,她竟然發現很多羊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而一家三口竟然把它們挨個兒扶起來。
“這些羊怎麽了?”年歲以為它們突發了什麽疾病,竟然倒下了幾十只,吓了一跳。
“沒什麽,別害怕,就是它們的毛太長了,吸了水重得不行,還沒走兩步就栽在地上站不起來了。”桑蓉看着年歲笑了笑,“得給它們剃剃毛。”
那些羊的毛原本蓬松得像雲,背上的毛都快堆到埋住脖子,此刻全部吸滿了水塌陷下去,它們像被五行山封印的孫悟空,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年歲幫一家三口扶着羊,過程很好笑,很多羊都會無助地在地上掙紮,被扶起來後還沒快樂地走兩步,就又一頭栽倒在地。
邊野直接找來了剪刀,把它們的毛層層剃下,這才讓它們得救。
年歲也幫忙剪羊毛,這是個非常治愈的工作,剪刀過處,微棕色的羊毛層層跌落,更白淨的羊毛顯現出來。
羊毛落滿一圈的地面,就像是理發師剪完了一顆頭一樣有成就感,那羊終于獲得了釋放,蹦跶着逃走了。
剪完二號家的羊,還要再回一號家剪那邊的羊。
此時已經臨近中午,他們決定吃完飯再去。
年歲想進去幫廚,沒想到桑蓉神神秘秘地推她出了廚房門,說是要做個不一樣的美味,讓年歲先玩兒會兒別的等着。
年歲帶着棕兔去找牧羊犬,牧羊犬已經熟悉了年歲,甚至開始甩着尾巴蹭着她撒嬌了。
她就把兔子試探着放在牧羊犬頭上,牧羊犬頂着個兔子帽子,沒什麽意見,兔子竟然也不害怕這龐然大物,反而用小爪子來回揉着牧羊犬的頭,好像在吸狗。
沒過一會兒,就有香味從廚房裏幽幽地飄了出來,陣陣炊煙從房頂上冒出,每分每秒,香味都變得更加濃郁。
只是這味道不是豬肉,也不是牛羊,聞不出是什麽味道,還帶着些辛辣的氣息。
年歲被香味吸引着來到屋內,仔細一看桌上的兩盤肉,竟然是兔肉!
她趕緊出門找棕兔,還好,它還在悠閑自得地吸狗,年歲把它托起來塞進兜裏好好看着。
“家養的兔子,不是你的那團寶貝。”桑蓉見她護野兔的樣子,笑出了聲,“快來嘗嘗味道怎麽樣。”
兔兔這麽可愛,怎麽可以吃......
是麻辣味和香辣味的。
年歲離桌子近一步,那香味就更加纏繞她的靈魂。
她走到桌邊,毫不猶豫地拿起筷子。
左邊這盤,是幹鍋兔肉丁。
鍋裏切成小塊的兔丁還混合了藕片、土豆和鹌鹑蛋,撒了些芝麻。
兔肉比牛羊肉還要細嫩,如果把牛羊肉緊實中略帶粗糙的口感稱為“粗犷的溫柔”,那麽兔肉就可以說完全是“細皮嫩肉”。
兔肉是油炸後焖炒的,還沒咬肉就碎了,極其柔弱,肉裏細小的骨頭還帶了不少軟骨,嚼嚼更添香味。
肉丁适合配米飯吃,幹鍋裏的菜和鹌鹑蛋都帶上了兔肉獨特的嫩香,夾在碗裏,淡淡的湯汁浸潤着米飯。一口兔肉一口米,下飯神器。
右邊這盤,是麻辣兔頭。
不用湊近,就香到噬魂,紅豔的兔肉沾了細碎的芝麻,和成堆的辣椒偎在一起,帶着侵略性的辣氣,讓人口舌生津。
兔肉是先鹵過,再炒的。
第一口是辣椒芝麻油的濃烈口感,吃一口立刻上頭,辣地邊斯哈斯哈邊扇風,然而第一口就觸到了肉香,雖然辣,卻讓人舍不得放棄。
忍着舌頭的微痛咬下第二口,兔肉鹵得剛剛好,比一般的炒菜更鹹卻更入味。
也許是制作方法的緣故,兔頭上的肉比多數肉都要緊實,水分也更少,吃着有點像肉幹,肉貼在了骨頭上,咬下來是有嚼勁的肉絲。
唆一唆,辣汁和肉汁都吸進了嘴裏,更辣了,卻更香了。
越是骨頭上粘的肉,啃起來越香,越是辣,越刺激着人加快速度啃骨頭。
年歲已經辣得臉都發麻了,卻也顧不得別的,吃得盡興。
她忽然感覺到兜裏一輕,下一秒就看到野兔竄上了桌子。
年歲還沒反應過來,野兔竟然從鍋裏銜出了一塊兔肉,兩只小爪子抱着,美滋滋地啃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年歲:你這兔子有些吓人啊......
棕兔: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