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河邊孜然烤全羊
年歲潛意識裏覺得眼前的野兔, 就是昨天救了自己的那只。
她來不及細想,一甩缰繩,赤玉飛奔而出。
就在接近野鷹時,年歲一甩手裏的水壺, 試圖把它吓走。
那只鷹沒有預料到人類竟然會直接沖過來, 在年歲碰到它之前, 改變了飛行的路線, 繞過年歲滑翔片刻後提升了高度, 又飛回了空中。
它伸出的利爪幾乎是擦着年歲的臉過去的,如果年歲再往前半步, 她的臉就會被劃花。
利爪裹挾的風讓年歲的發絲緊貼在臉上,她拉近缰繩停下, 好一會兒才愣愣地反應過來剛才有多危險。
年歲下馬時,一家人才剛趕過來。
“你這姑娘,怎麽還迎着猛禽跑過來啊?沒受傷吧?長得這麽好看,臉要是被抓花了可怎麽辦啊?”桑蓉滿臉憂慮, 盯着年歲的臉左右看。
“被這種大型猛禽抓傷之後要趕緊去醫院縫合打疫苗的,你要是發現有出血的傷口及時說啊,這可不能耽誤。”邊野眉頭緊緊擰在一起。
“我沒事,那只鷹沒碰到我。”年歲搓了搓已經麻了的臉。
她本以為那只野兔會受到驚吓逃跑, 沒想到它見那只鷹飛走, 還見到這麽多的人走近它, 竟然一點沒躲。
不僅如此, 它還仰起頭巴巴地看着年歲,兩顆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像飽滿剔透的黑葡萄, 渾身棕色的毛很順滑, 身上有些黑色的斑點。
年歲被這大眼睛盯着, 實在移不開目光,她試探着蹲下來摸野兔的頭,它不僅沒跑,竟然還用小爪子鈎住年歲的袖子,細腿也攀上來,變成了她袖子上的小挂墜。
年歲哪裏頂得住這個,一翻手腕把它抱在懷裏順毛,那兔子在她懷裏安靜極了。
“抓野生動物是犯法的,和它玩兒一會兒我們就得把它放回去了。”桑蓉笑眯眯地看着這小兔子。
年歲也沒打算把野兔帶回去,摸摸兔頭,揉揉小肉墊和耳朵,就把野兔放到了洞穴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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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年歲推了推兔子。
它不僅沒回去,還跑過來用爪子抱緊了年歲的腳腕。
年歲算算時間,也該走了。
再厲害的兔子也抵抗不了人的力量、跑不過馬,年歲掰開它的小爪子,轉身騎上了馬,在兔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年歲和一家人騎馬揚長而去。
只留下那只棕色的野兔久久凝視着年歲的背影。
一聲嘆息散在風裏。
年歲剛離開不久,系統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任務二“學習騎馬”已完成,“黃金麥田”地圖碎片一已收集。】
【現發布四個新任務:學習擠牛奶,協助牧民放羊,收獲羊毛,幫助牧民割牧草,每個任務完成的獎勵均為一片“黃金麥田”地圖碎片,全部任務完成後,獲得經驗值500點。】
【請自行安排時間完成任務。】
年歲算了下時間,這次離開草原前,應該能把所有碎片收集完畢。
一行人沒多久就來到了邊英的二號家。
邊英說的果然不錯,年歲看到不遠處有工人正在打地基,進度很快,她拿出上午辦材料拿回的地圖對照,那就是自己的新家。
只不過還在打地基階段,她還看不出來最後能建成什麽樣子,這個就留着過幾天期待好了。
除了年歲的家,圍在低矮山崖下一圈的範圍內,竟然有很多戶人家,人還不少,人群四散着分布,讓年歲想起了游牧民族的部落。
邊英的二號家是石制房屋,圓圓的石塊交疊着堆在一起,挺有童話裏小屋子的感覺。
這裏除了羊之外,還有膘肥體壯的牛、毛剛剛長齊帶黑色條紋的黃色小鴨子,後院竟然還有好幾窩雪白的家養兔子。
“英子,你先帶着年歲玩兒一會兒吧,我們去把大家叫來,晚上一起在河邊燒烤。”邊野和桑蓉跟邊英打了聲招呼,把馬牽進家裏。
“年歲姐姐,我教你怎麽向牧羊犬下口令吧?你可以指揮他們趕所有的動物。”邊英跑過來拉住年歲的袖子。
年歲笑着點點頭,能指揮這麽一群聰明的小狗,感覺像是得到了草原霸主的特權。
邊英帶着年歲來到小鴨子旁邊,又把流蘇喊過來。
“我們一般用口哨聲指揮牧羊犬,這樣比較方便。”
“聲調上揚的是向左趕,聲調下壓的是向右趕。”邊英說着,做了個示範。
“呼——”
流蘇走到鴨群的右後方,一群跟它爪子差不多大的小黃鴨慌慌張張往左前方走。
“——呼”
流蘇又走到鴨群左後方,小黃鴨急忙轉向,有幾只還自己絆了自己一下。
“噓一聲是前進,兩聲是停止。”
“噓——”
邊英吹了一聲,流蘇返回鴨群正後方,小鴨子們已經走到了河邊。
它們還沒下過水,前排的直愣愣地停住,後面的小黃鴨急于躲避流蘇,把前排的直接擠進了水裏。
掉進水裏的小鴨子驚慌了半秒,立刻娴熟地在水面上游了起來,順滑得讓人難以置信。
流蘇把所有鴨子都趕進河裏,邊英“噓——噓——”短促有力地吹了兩聲口哨,流蘇就停在了河邊,坐了下來。
邊英從随身攜帶的小罐子裏拿了一些肉粒,獎勵給了流蘇。
“你要不要試試?”邊英對年歲燦然一笑。
她們又回到院裏,邊英趕出來另一群小黃鴨。
年歲按照邊英教的方法試了試。
她每發出一次轉向的指令,流蘇都會轉大概三十度的角度,年歲莫名感覺自己在學用聲控的方式開車。
一開始還不太熟練,差點把鴨子繞一圈趕回原位,後來順順利利地“倒鴨入庫”,所有鴨子順利飄在了河面上。
年歲和邊英站在河邊看風景。
那條河估摸着十幾米寬,河水清澈見底,能看到水下的碩大石塊,還有些亮晶晶的半透明圓形碎石。
牛群、羊群都在河水邊,俯下身低頭喝水,喝得咕咚咕咚響。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整張天幕宛如鋪展開的畫卷,晚霞從淡粉過渡到深紅,再到羅蘭紫色,如同夢幻的顏料被潇灑地潑灑在畫布上。
更美的是,清澈的河水倒映着晚霞和草原的影子,俯下身來貼近河水,能看到水平面的上下是互為鏡像的世界。
天與雲與動物與人類,都在這天光下明亮通透,好像融進琥珀裏的藝術品。
“籲——”馬的嘶嘯和喚馬兒停住的聲音一同響起。
年歲看到不遠處,一人緊握着缰繩,馬的前蹄高高揚起,馬鬃飛揚,在那夕陽下,有種蒼勁的意境。
馬上竟然是個老人,他看上去六七十歲了,但是騎馬的精神頭兒,和二三十歲的小夥子差不多。
“聽說新來了個姑娘,太好了,大家又可以聚會了。”
他矯健地翻身下馬,跟年歲打了招呼,邊野已經告訴他自己的名字了,他也告訴年歲,叫他“木爺爺”就行。
陸陸續續有人群從附近分散的房屋內走出來,期待着晚上的燒烤。
不少小孩子嬉笑打鬧着跳進水裏,激起碩大的水花,他們搬動巨石,在石縫裏找螃蟹。進到水深一點的地方時,幹脆游着泳打鬧起來。
牧民們紛紛跟年歲打了招呼,而後玩耍的玩耍,從屋裏拿菜的端着盆子出來,擺燒烤架的,生火的......各自有自己要忙碌的事。
年歲有點社恐,本身害怕在人多的環境裏待着,感覺很窒息。
見大家沒有過度關注她,她反而松了一口氣,就好像......她已經非常非常自然地融入了當地的生活,成為了牧民中的一員。
邊野現宰了幾只羊羔,年歲幫忙腌制整只的羊肉,還有牛肋骨和牛排。
腌制整只的羊需要非常多的調料,大把大把切蔥姜蒜、放香料的感覺非常過瘾。
年歲在肉上整整齊齊改了十字形花刀,腌制好後拿了好幾根長長的鐵鉗,交叉着穿過整只羊。
桑蓉拿了燒烤網格,把牛肋骨和牛排也放上去。
邊野幫着把這些東西搬到門外時,天已經黑透了,只有數點小小的星辰在天上發着微光。
牧民們已經默契地點燃了幾堆篝火,火舌細長地延伸向天空,優雅而歡騰地跳着踢踏舞,火星子夾雜着點點木屑,時不時蹦出來幾粒。
其他的牧民們把木桌拼在一起,幾乎每人都準備了幾道菜,熟的直接放在桌上,生的正在現烤。
鐵簽子、燒烤網格和燒烤架都架在較矮的火堆上,邊野分了幾只羊羔給鄰居們,而後回來娴熟地旋轉着燒烤架。
火舌成為第一個吃到羊羔的幸運食客。
一開始還會有醬料和血水滴在火裏,呲呲啦啦作響過後,火焰蹿得更高,慢慢的,水分被蒸發掉,醬料也逐步鎖在了肉裏,肉香四溢。
邊野一邊旋轉着燒烤架,一邊用毛刷往上刷着紅色的燒烤料,時不時再往上撒一大把孜然。
那孜然在火苗的背景下簌簌掉落,羊肉和孜然在火上轉過一圈,孜然就牢牢粘在了肉塊上,加倍的香味爆出。
那香味是有形狀的,随着熱騰騰的白煙,鑽進每一個人的鼻孔,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扯到了這裏。
燒烤過程中,羊肉時不時往下滴着香到極致的油,有時火會在羊肉上燃燒起來,又被邊野撲滅。
羊肉烤好時,年歲幫忙提來一桶河水,把火撲滅,白煙過後,一只泛着油光香噴噴的烤全羊,在所有人的注目中閃亮登場。
邊野拿出一把小刀,直接割羊肉分給衆人,當然,大家都是提前洗過手的,就等着立馬開吃。
羊肉的熱氣像游絲一樣在空氣中浮動,肉還很燙手,邊野時不時甩甩手,才能把切肉這項光榮而艱巨的任務進行下去。
刀子鋒利,劃過肉塊宛如剪開綢緞般順滑,羊肉的外殼變成了略硬的焦酥,內裏是緊實的棕色肉塊,在燒烤料的作用下泛着醬色。
羊肉一切開,香味濃郁了好幾倍,肉汁随着切肉的動作落在地上,很多人略帶可惜地盯着那肉汁,又迫不及待地想讓邊野加快動作,甚至有的直接拿刀來分了。
邊野偏心邊英和年歲,給她們一人撕了一條羊腿。
年歲接過一整條羊腿的時候大為震撼,因為那一條腿就有年歲的小臂長,羊腿上肉又多,一根羊腿能頂三頓飯了。
邊野這才發現有點不對,把羊腿砍成三段,給年歲和邊英一人一大塊,然後才招呼着衆人分剩下的羊羔肉。
年歲舉着砍過後依舊碩大的羊腿,終于找到了一處位置下口。
第一口,焦香。
羊肉外層的水分蒸發過後,整個外皮都是焦脆的,外層醬料最足,孜然把羊肉的香味提到了最大,一時無法分辨塞滿口腔的是肉,還是香氣。
第二口,厚實。
羊羔肉比之前吃的羊肉還要嫩上許多,但不是輕飄飄的滑嫩,不會還沒細品出味道就滑到肚子裏了,而是厚實的嫩。
羊腿上的肉充足,可以敞開了大口大口地吃,肉的嫩體現在好嚼上,滿滿一口的肉,吃起來也不費腮幫子。
越嚼,湯汁越在嘴裏爆出,最完美地诠釋了鮮香肥美。
第三口,果木香。
年歲在腌制羊肉時,在羊肉表面撒上了芹菜葉碎,還刷了一層厚厚的蜂蜜,最後在羊肚子裏塞滿了切塊的蘋果,用糯米封口。
經過火焰的洗禮,羊肉不僅有燒烤獨有的炙烤肉香,還将芹菜的清新、蜂蜜的甜蜜、蘋果的果香,完完全全滲透進了肉層深處。
果木香充斥着羊腿上的每一寸肉,聞着和吃起來一樣,微甜。
年歲已經顧不得形象了,在草原上吃肉,總會不由自主地帶上幾分粗犷豪爽的氣息,尤其是直接拿着羊腿吃。
大口吃肉的感覺真的太爽了。
她還沒吃幾口呢,總感覺背後有個東西刺撓着,起初她以為是牧羊犬在扒拉自己要肉吃,往後揮了揮手。
但那東西一直在後面戳她,她回頭一看,視線逐漸下移。
不是壯實的狗狗,是一只手就能托起來的棕色小團子。
下午那只棕色的野兔,竟然跑了許多公裏的路,坐在了她面前。
作者有話說:
棕色野兔:本來想搭個(馬)車,結果還是要我自己跑過來,累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