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鹹蛋黃蜜汁叉燒肉
年歲正在小桌旁打包粽子外賣, 聽到邱子安說這話,一時間有點摸不着頭腦。
青狼把切好的肉末放進盆裏,端到窗口邊,聽到這話湊了過來。
“你聽到誰說要搞事嗎?還是......”
青狼原本慵懶垂下的目光, 此刻變得警覺, 視線鎖定了邱子安。
開扇形的眼皮讓這注視增加了幾分尖銳, 強烈的被洞察感讓邱子安感到內心不安, 總覺得自己剛才要是真的鬧事了, 此刻應該被眼前這個狼尾發的男人pia在牆上摳也摳不下來。
邱子安心虛得聲音都小了幾分:“沒有沒有,我只是在形容, 這店裏的東西太好吃了,希望你們店能一直紅紅火火。”
青狼移開了實現, 繼續忙了,邱子安這才松了一口氣,站得離他遠了些。
年歲開店以來,聽慣了誇獎的話, 淡然一笑:“謝謝,我們會繼續給大家帶來更好吃的東西的。”
邱子安還磨蹭着不想走,猶豫着開口:“我想請問,為什麽你們店都這麽火了, 賣飯還這麽平價?就算價格翻幾倍, 也照樣有人買單吧?”
最初年家小館沒火, 年歲就是按照平價定價, 火了只是意外,年歲并不想把年家小館做成世俗意義上的網紅飯店, 用翻好幾倍的價格賣食物, 哪怕食物确實更好吃一些。
原本擁有山海空間就是意外的饋贈, 能得到免費的食材已經很賺錢了,現在的賺錢速度,能讓她按時還完每一筆債,還能游刃有餘地生活,再提升價格,有些貪心。
網紅、流量、消費主義......不知何時開始,很多人接受了“買一個名頭”,但并沒有買來開心,反而讓自己深陷浮躁。
年歲不喜歡飛在天上的感覺,腳踏實地、安穩平淡、從精神到物質都緩慢地富足,好像這種生活和行為模式,才是她喜歡的。
十幾年前奶奶剛開始經營年家小館時,大家都是這樣生活的,年歲喜歡這樣,十幾年後,好像有些東西變了,年歲還是喜歡這樣。
她思索片刻,覺得多說未必能被理解,便含糊帶過:“确實是你說的這樣,不過我還是比較想定平常點的價格,也沒什麽原因。”
年歲淡淡一笑,邱子安覺得不便詳細詢問,反正這店裏天天人多到爆滿,怎麽都不可能倒閉,他嘗到了甜頭,準備隔三岔五來一回。
怕被年歲認出來自己就是附近面包店的老板,邱子安打了個招呼趕緊走了,他回到面包店,也開始琢磨怎麽把面包做得更好吃。
畢竟有的時候真不是競對假大空,自己實力上來了,根本不怕別人比。
店裏人山人海,真的到忙完一波歇着,年歲才想起來章雲凱他們的演出應該已經開始了。
估計開場有些聊天之類的,年歲第一次打開直播號的時候,章雲凱背着電吉他,其他幾個不認識的男生有的彈貝斯、敲鼓、彈鍵盤,激情演奏着一首搖滾樂。
哪怕年歲是從一半切進去的,也瞬間被這節奏攥住靈魂,不自覺地跟着節奏搖晃。
章雲凱的碎發随着他搖頭的動作上下紛飛,全場嗨到爆。
年歲看了沒幾分鐘,又去忙了,再次切回來時,她難以置信地放大了屏幕。
臺上那個敲鼓的竟然是蒲良洲。
年歲叫大家來看,每個人看到屏幕的瞬間都震驚了。
蒲良洲敲了兩首歌,第一首是搖滾樂,他原本不怎麽笑,在舞臺上整個人都沸騰起來了。
第二首是爵士hiphop,節奏鮮明但是曲調舒緩,聽着有種慵懶不羁的舒适感。
他像是變了個人,或者說,更鮮活了。
“蒲良洲是不是有個雙胞胎兄弟啊?”青狼難以置信地仔細觀察。
“這哥們是下午和我一起做飯那個家夥嗎?還是之前那個人格嗎?”蔡滄田看得一愣一愣的。
第二天早上,蔡滄田親眼證明了蒲良洲還是之前那個人,兩人都早到了,站在店門前等待年歲來開門,除了最開始的問好,蒲良洲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
年歲來時跟兩人打了招呼,問候蒲良洲:“昨天玩得好嗎?”
“挺好的,很開心,謝謝老板給我的時間,真的很寶貴。”蒲良洲微笑點頭。
“我們大家都看到你敲鼓了,很厲害。”年歲拉開店門,繼續說道。
“對對對,昨天你真的好炫酷,跟現在反差特別大。”蔡滄田從相對無言的尴尬中脫身出來,趕緊補上自己的想法。
“跟老朋友見面,非拉我上去來一段,氣氛到那兒了,所以獻醜了。”蒲良洲竟然露出了一絲青澀的羞怯,“年輕時候喜歡玩這個。”
“哈哈,不講了。”蒲良洲擺擺手,想把那絲不好意思趕走。
蒲良洲提前來是想補上昨天的時間,蔡滄田提前來,是看到蒲良洲做的菜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心裏羨慕,又觊觎了新到的豬肉很久,手癢癢了,想做個更好吃的給大家嘗嘗。
他跟年歲說了想要趁着人少,先嘗試做個鹹蛋黃蜜汁叉燒,年歲挺支持他的新奇創造,反正不管過程和外形多麽離譜,最後總是好吃的。
店門剛開,山海公司的冷鏈車就到了,送來了這一天需要的新鮮食材,蔡滄田感慨了一下,冷鏈車每天來得太準時了,真勤奮,從冰櫃裏拿出一塊又長又厚的豬梅花肉進了廚房。
梅花肉來自于豬肩胛骨,還帶着新鮮的血氣,梅紅色的瘦肉間錯落分布着白色的筋條,仿佛冰裂紋縱橫在梅花上,煞是好看。
蔡滄田将梅花肉洗淨,用刀剔除掉表面粘連的筋膜,用剪刀在厚實的肉塊中貫穿一個洞,在長洞中塞入一列鹹蛋黃,用棉線紮緊兩端的洞口。
醬汁的調配方法和用量,是決定成品口感的關鍵因素,蔡滄田調配過無數次的叉燒醬汁,配方已經牢記于心,現在也就是默背出來。
料酒、生抽和等量調勻,少許老抽用以上色,耗油提鮮增香,幾種醬料搭配在一起時,鹹香的味道已經很足了。
再加上和耗油等量的紅腐乳,讓濃稠的脂香與酒香混雜在其中,再加入叉燒醬、糖和蜂蜜,最後調出來的叉燒醬汁聞着濃香微甜,濃稠卻不挂壁。
将叉燒醬汁均勻淋在裹了鹹蛋黃的梅花肉上,再切蔥段和姜片,在梅花肉的上下都鋪上一層,蓋上保鮮膜進冰箱冷藏腌制。
蔡滄田幹完這些,店裏的人又多了起來,他趁着腌制時間先忙店裏的事了。
不過前一天的食客爆滿也讓今天的營業量小了些,畢竟有些人為的是端午粽子來的,一次買了很多,估計一個月的早餐都有了,有的人甚至買了一大袋子,怕是要從端午吃到七夕。
早高峰過去,肉也腌制得差不多了,蔡滄田将梅花肉放在烤箱烤制二十分鐘。
從烤箱外面能看到,梅花肉上泛着點點亮光,飽滿的汁水在梅花肉底部翻騰滾動,氣泡不斷爆開,肉香也随之蜿蜒而出,飄散四溢。
二十分鐘過後,一打開烤箱門,塞滿了整個烤箱的濃郁香氣瞬間釋放,給人強烈的嗅覺沖擊,原本柔軟的梅花肉收緊了不少。
忍着餓意,在半成品上再次來回塗抹叉燒醬汁,讓濃稠的醬汁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覆蓋肉塊,再次烤制。
二十分鐘後,鹹蛋黃蜜汁叉燒完成。
打開烤箱,香味宛如沖天炮,精準朝着人的鼻子發射,那深入靈魂的肉香讓人瞬間丢盔棄甲。
蔡滄田露出了滿意的笑,這道菜絕對不輸蒲良洲做的金沙蝦仁和鵝肝醬焗大蝦,奇怪的勝負欲好像被滿足了。
那圓滾滾的厚實長條肉塊,需要兩個鐵夾一同夾起才能放在案板上。
利落下刀切成厚片,刀刃遇到外層肉稍有阻力,越往內切越勢如破竹。
梅紅色的肉在炙烤下,将叉燒醬汁全部吸收,外層變成了誘人的酒紅色,越向裏顏色越淺,那漸變色呈現出的,是由外而內滲入肉中的叉燒醬汁。
肉的中心有一顆渾圓的鴨蛋黃,橙黃如同旭日暖陽,還泛着淡淡的鴨油。
這一塊厚片,看上去就像是個太陽蛋,只是聞上去不像蛋白質那麽清淡,鴨蛋黃的脂香、肉的鮮香、叉燒醬的鹹甜融合在一起,濃郁勾人。
更要命的是,每切一刀,內裏的肉和空氣接觸的面積就越大,香味也層層遞進。
蔡滄田切好時,一轉身看到大家都在期待地看着他,連蒲良洲眼睛裏都閃着光,他臉上得意的笑收斂不住了。
年歲領悟了那天做漢堡時大家為什麽這麽期待,每次進廚房端別的菜都要被叉燒刺客戳一下,香得不行,又因為沒做好所以不能吃,太難受了。
蔡滄田笑容洋溢在臉上,把切好片的鹹蛋黃蜜汁叉燒端到員工專用小桌上。
“大家快來嘗嘗吧!”
年歲剛想自己夾,卻先接到了青狼遞過來的盤子,他已經夾了一塊中間的和一塊邊上的給她。
年歲幾乎瞬間明白,中間的肉都一樣,邊上的肉雖然鴨蛋黃少點,不過靠外焦香的部分更多。
雖然這一大塊叉燒夠年家小館全體吃一頓綽綽有餘,年歲還是被青狼的體貼感動到了。
“謝啦。”年歲勾起唇角,看到青狼已經在吃了,唇邊沾了些醬汁,抽了兩張紙放到他手邊。
“太客氣了。”青狼滿眼笑意地挑眉,把紙巾攥在手心。
年歲先夾起了中間的那塊叉燒,舌尖碰到外層的叉燒醬,像被螞蟻夾了一下,那極致的鮮香口感從舌尖直抵大腦。
叉燒醬剛入口是鮮得讓舌頭打顫的鹹香,入口兩秒,蜂蜜和糖的清甜翻湧而出,鹹甜交雜,在肉的表面濃郁地附了一層膜。
叉燒肉的外層被叉燒醬滲透最深入,炙烤微焦,也是醬香味道最濃郁的一處。
再往裏嚼,雖然沒有了外殼那麽焦硬濃香,越往裏叉燒醬味漸淡,不過肉質越鮮嫩,豬肉本身的原汁原味也愈發彰顯。
吃到最內層的鴨蛋黃時,又有別樣的感覺,鴨蛋黃不僅自身綿密而清甜,還有鴨油的脂香,少許滲透的叉燒醬,也在其中摻雜了一絲豬肉的鹹甜。
再吃一塊邊上的叉燒,外面的那面焦得有點像烤面包幹,不硬,微脆,嚼起來有炙烤後的肉香。
年歲吃得嘴邊都是醬,剛放下筷子抽紙擦嘴,手機響了,來了一個電話。
來電顯示是“姜風”,是那個之前來辦奶茶卡、看着有些富有、走路帶有香水味的高中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