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會在12月8日晚8點左右更新! (2)
獨獨沒想到過這一點,這時他才發現帳篷周圍的深凹,他再次看向她,他甚至可以從她一張被雨淋濕的小臉上清晰地看到她的淚水,
雨衣帽檐下的小臉更加慘白,泛着隐隐的青色,她很冷,無助凄清的冷,她已經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努力,除了祈求,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讓他答應自己的請求。
“求求你!……求求你!”
司湛辰幾步上前,遮住她所有的視野,她擡頭看他,滾燙的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她知道現在的她很狼狽,她知道她不會再有希望。
一雙纖長、指腹略帶粗糙的手撫上她的面頰,他細細看着她,耳邊沒了雨聲和風聲,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他的褐瞳輕微閃動,搜尋着她眼中的所有情緒。
“你的眼淚,現在是真的,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深深在寫這章的時候喝了點俺媽釀的葡萄酒,暈暈乎乎的,錯別字改了好久才發上來的,如果還有錯別字,童鞋們就當做是幻覺無視吧。有時間深深會一一就該過來的。
下一章會在12月15日,晚上8點左右更新。
小司似乎是對小典心軟了,他會不會答應小典伊的要求嗎??
☆、利用與被利用?!
流着淚的眼角在他的指腹下舒展、蔓延,他手中的炙熱燙得她脖頸間的肌理上泛起一個個小小疙瘩,她出于本/能想要尋找更多的溫暖。
司湛辰攬住她漸漸脫力倒下的身體,手撫上她濕漉漉的小腦袋,細細梳理着,眼睛裏的思忖終于消失不見。
典伊右手緊緊扯着他的肩章,急促的呼吸在他脖頸間起伏,她像着了魔一樣,不住祈求着……
兩人相擁的身影在雨中蒸騰起微亮的熱氣,白思哲帶着幾個警衛員站在不遠處看愣了,在得到司湛辰的眼神示意下,悄悄退開。
“好,我答應你。”司湛辰将她穩住,他對她展開微笑,亦如初次相見,繁花綠葉仿佛就在他身後搖曳生姿:“不過……絕不能讓我失望。”
此時的典伊頭痛欲裂,只聽進去他前面的話,她知道!她終于敲開了希望之門……
Advertisement
司家大院坐落在A市的青城山腳下,四面都有警衛24小時持槍守衛,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入這裏,它經過一道一道門欄向庭院最深處開去,但凡經過崗哨,皆敬禮迎候。
“害怕了?”
司湛辰側身看她,車窗外不斷變換的風景更加凸顯她緊繃的神情,沿着她撲朔迷離的大眼睛向下看去,他竟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原來她緊張的時候喜歡不自覺的崴腳。
典伊瞧他一眼,雙目閃爍純真,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氣,低聲嘆了句:“你家比我家更像監獄。”
司湛辰輕笑一聲,眼中的神采卻漸漸淡去,他擡手溫柔地将她的碎發別到耳後,又很自然地摸了一下她耳垂上的珍珠。
“不用擔心,你這樣的打扮是我媽喜歡的類型。”
聽到他這樣說,典伊猛地擡頭看他,眼中全是不解,她……為什麽要讨他媽媽的喜歡?
“別想歪了!”司湛辰屈指敲了她額頭一下,若隐若現的玩味閃現在唇邊:“DR集團一開始就找錯了人,操作後援資金的……是我媽。”
“那……”典伊剛想說話,車已經停下,警衛打開車門,她下車後站在原地,擡頭望向巨大的雕花門扇,如果說典家的曲江佳苑是在繁華中砌做的紙醉金迷,那司家大院一定是在威儀不催中砌做的高大城堡,讓人不敢仰視。
司湛辰走到她身邊,紳士的伸出左手,眼神示意她挽着自己。兩人并肩走上臺階,開啓的門扇後,金碧輝煌的大廳印入眼簾。
一位端莊高貴的夫人走向他們,司湛辰自覺放下曲起的手臂,将典伊的手交到她手中。
“這位就是典小姐吧。”
司夫人微笑相迎,眼角的細細皺紋,沒有使她看起來人落黃昏,反而平添了更多的優雅氣度,她仔細打量着典伊,雖是初次見面,卻不由對她多了幾分肯定,‘嗯!無論是長相還是穿着品味都是讓她感到舒服的類型,看來他的兒子沒在她身上少下功夫。’
“伯母好!”典伊同樣微笑回禮,甜甜一笑。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快入座吧。”司夫人拉着她一路往餐廳走,示意仆人為她安排位子,司夫人坐在首席,典伊和司湛辰面對面相坐。
待仆人倒好紅酒,司夫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輕瞥幾下,笑說:“這是湛辰第一次正式帶女孩回家,想必典小姐一定有什麽過人之處!”
典伊啞然,臉頰緋紅,偷瞄了眼對面的他,尴尬地笑了笑。
聽到母親這麽說,司湛辰佯裝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他拉住母親的手,像個大男孩似得撒嬌:“媽,怎麽說得這麽直白啊,你吓到她了,她可是很膽小呢,呵呵……”說到最後一句時對着典伊挑了挑眉,目光如辰。
典伊知道他故意臊自己,迅速調整好狀态,從容答道:“伯母謬贊了,典伊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妹而已。”
接下來是安靜的用餐時間,她看着刀叉在他修長的指間運用自如,刀刃劃開牛肉,每一個小塊都是那麽精致,她有些意外,一個男人用餐居然能這麽沉雅精致?!
察覺到典伊一直盯着他的手看,他體貼地傾身小聲問了句:“需要我為你切好牛肉嗎?”
典伊搖搖頭,埋頭吃飯。
接下來的時間裏司湛辰的微笑從未停止,一直閃動着溫柔,司夫人将兩人之間的互動盡收眼底,唇邊挂着淡淡的未明笑意。
用完餐,司夫人将典伊帶到一間會客室,她坐在沙發上喝了口暖茶,開門見山的說道:“你看起來是個很幹淨的人,何必讓自己卷入這種肮髒的事情中呢?”
“伯母……”典伊坐在面向她對角的沙發上,面露難色。
“所有人都覺得司家行事剛正不阿,從不收受賄賂,但是……”司夫人禮貌性的微笑中逐漸透出寒氣:“該收的,我們都已經收過了,只是不為人所知而已。”
典伊靜靜聽着,也不插話。
“當然,也幹過揭別人的弱點,以各種手段勒索要錢這種事。”司夫人觀察着典伊純淨如水的面容,心中竟也升出一抹惋惜之情,甚至有些不忍心,她坦誠而言:“你的年紀還小,你完全可以回避這些,過得潇灑自如。所以……”
此刻的典伊已經聽出她話語中的推辭,她輕聲打斷她的話:“伯母,我已經無法活得幹淨……”
另一間會晤室同樣上演着生動的對話。
“這就是你選定的人?”一聲略帶質疑的渾厚聲音打破沉靜。
“爸,您不是也正需要DR集團的資金支持嗎?”司湛辰笑得沉着,一切不是也正在他們的掌控中嗎。
一聲打火機的輕敲聲響起,雪茄的煙霧籠罩住了司慕容略帶蒼老的面容,他的目光卻有着可以看穿一切的洞察力。
“那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選典伊而不選典庭海嗎?”
司湛辰微皺眉頭,扇了扇飄過來的煙,手插/進褲兜,原地晃動幾下,說:“因為她有趣!”他想……或許……不!是一定,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
“你應該很清楚她幼年都經歷過什麽樣的家庭劇變,這麽多年來在典家又是受到過怎樣的待遇,”司慕容坐回辦公椅中,掐掉煙,話語中帶着勸誡:“被人反複踐踏的貓,一旦有了喘息的機會,一定會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展開它鋒利的爪牙!……那個女孩就是這樣的人,人的變化是瞬間的。”
司湛辰也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唇角帶着些餘味,反問了句:“想要達到最終的目的,我們不就……正需要這樣的人嗎?”
司慕容深深看了眼這個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兒子,隐隐擔憂湧上心頭,他反問他:“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她已經超出了你的控制呢?”
“如果有那麽一天,”司湛辰眼中閃過濃烈殘忍,如盛開的夏花,香郁濃重,話語中流淌着令人寒冷的氣息:
“我會親手解決她,以私了的方式,結束她!”
他們是多麽相像的兩個人啊,不愧是父子,連冰冷的心都是那麽的貼近完整!……
曲江佳苑,深夜,10點23分。
典正坤站在落地窗前,透過隐隐窗簾望向遠處,已經三個小時了,他在等待,DR集團的未來就在這一擊!
這時,王管家走近他,恭敬遞出電話:“司夫人的電話。”
典正坤微愣了一下,眼中閃爍複雜,有驚訝,有欣喜,也有更多說不清楚的東西,他接過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司夫人圓潤柔和的聲音。
“典先生,我被典小姐的誠意打動了……”……
接下來的幾天,兩方律師都在DR會所進行緊張的磋商,确定秘密資金的相關事宜以及軍工廠的投資方案。第五天,典正坤與司慕容在典伊的引薦下見面,在駛向太平洋公海的專機上簽訂最終合同。
曲江佳苑。
典正坤坐在首席上,雙手平放在紡繪精美的寬厚扶手上,話語渾厚沉着:
“這次,我的孫女真是做成了一件大事!……做事業的人,不應該輕言放棄,有時候要成為敢于大膽挑戰難以想象困難的人,才會成功!”
坐在兩側沙發上的大兒子典庭紳,長媳姜玲媛,長孫典勳,以及小女兒典庭海皆是面色發沉,不動聲色。
“對DR集團有益的人,就是我典正坤的家人,這個原則一直都沒有改變,”典正坤将目光投向坐在典庭海身邊的典伊,這是他十二年來第一次正眼打量她,目光中竟透露出少有的關懷:“這期間你的身心應該也是飽受折磨,在法國的時候對家人也應該有很多的抱怨吧?!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家人。”
聽到這樣的話,典伊的鼻尖一下紅了,雙眼中嗆滿淚水,一股難以抑制、喜極而泣的感情如潮水般拍在她的心岸上,這麽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得到爺爺的肯定!
典正坤似乎很滿意典伊向他投來的感恩戴德的真誠目光,第一次他對她露出慈祥的笑容:“典伊,你辛苦了。”
“……爺爺。”喉嚨的艱澀已被辛酸喜悅的淚水滋潤,雙眼中的水汽久久不肯散去,她終于得到肯定了!爺爺終于接受她了!
典正坤很少贊賞一個人,對家人更是吝啬,長孫典勳微露驚訝,高傲冷漠的心性更是讓他對典伊的真情流露嗤之以鼻,其他三人仍是不做響動,相互之間甚至沒有眼神的交流。
扶手上那不再年輕,幹枯如樹枝的雙手動了動,指尖輕輕敲擊着實木邊角,好似此刻正在做一個讓他很為難,卻又非常重要的決定。
他們甚至可以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在坐的所有人都屏氣安靜,慎重地像是在迎接掌控他們所有人命運的聖旨。
“從現在開始,解除對二兒媳婦水飄萍的所有監視,将她帶回原先的住所,由典伊照顧。”典正坤停頓了一下,對等候在一旁的律師說:“即日起,将春秋百貨21%的股權,還有錢櫃會所15%的股權轉到典伊名下!”
話音剛落,一聲細微的抽氣聲響起,長媳姜玲媛震驚之色溢于言表,她先瞪了低着頭的典伊幾秒鐘,又将目光投向典正坤,正按耐不住打算起身說話,手卻被一旁的典庭紳,自己的丈夫牢牢摁住。
俊臉已經微微漲紅的典勳在父親典庭紳嚴厲警告的目光下,終于壓抑住胸中噴湧的怒火,只是胸口不穩定的起伏,出賣了他此刻的心境。
手肘撐在扶手上,典庭海微微轉身看向身旁的典伊,目光平和,裏面的光澤竟都沒有一絲波瀾浮動。
“謝謝您!”典伊溫柔清亮的聲音在所有人的沉默中再次響起,帶着無法用更多言語表達的感激和誠惶誠恐,她站起身走到爺爺面前深深一鞠,額前的碎發蓋住了她所有的情緒。
此刻的她猶如從天堂墜落地獄,有那麽一瞬間,她更甚至想放聲大笑......這就是她的命運嗎?再怎麽聽話,再怎麽順從,再怎麽努力都沒有用,她對爺爺來講就是個消耗品,價值用完了就被随手丢進垃圾桶,但是!……她不會讓他如願的!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很抽,深深有的時候會更新以前的章節,主要是為了能夠讓一些章節能夠顯示正常!希望童鞋們可以體諒一下,深深也是為了讓大家看到完整的文。
老天保佑,希望能快點正常吧!~~~~
下一章深深還在構思當中,深深再想怎麽樣能讓故事情節更加精彩一些,有想法的童鞋們可以說說自己的意見啊
不好意思,最近工作比較忙,下一章還差700字左右,只能12月18號下午更了,鞠躬道歉!
☆、缺口(1)
“還有……司少校是司家的獨子,這次是事情也多虧他在中間的牽線搭橋,典家必須要處理好和他的關系。”典正坤清了清嗓子,對典庭海說:“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辦。”
典庭海清雅一笑,細致上挑的眼線是她媚眼如絲的流熏:“這件事我會處理好,請您放心!”
典伊乖巧的表情出現一絲破裂又悄然合上,她略微愣在原地,她原以為自己現在的境地已經夠糟糕的了,沒想到……她居然還會……感到一絲絲心酸,心好像被人硬生生扯下一塊,沒有流血,卻留下一個深深的缺口。
“各自忙去吧。”話語中透露着無法掩飾的疲憊,典正坤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出去了。
東苑別墅。
“典伊這個小雜種!”典勳一踏進客廳,就将外套一把摔到迎過來的仆人身上,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後背緊靠椅背,擡手扯開領帶,仰頭呼氣。
“雜種?呵呵!”姜玲媛冷笑兩聲,走到兒子面前,雙臂環胸,俯看着他:“早知今日,你就別把錯往被人身上怪!”
“媽!”典勳大喊一聲,噌得一下站起來,在看到後面進來的父親後又乖乖坐下,但仍是一副憤憤不平。
姜玲媛瞟了眼身後的丈夫,接着數落他,又像是在發洩對丈夫的不滿:“玩女明星,搞一夜情,揮霍無度,縱情享樂,整整三年在股東會議上卻沒有任何建樹!……要不是我和你爸在你後面收拾爛攤子,典老爺子早就收了你的股份!”
“可爺爺現在已經收走了我名下的一半股權!”典勳俊臉上浮出挫敗的暗紅,他清楚地知道就在剛剛自己損失了多少財富!他起身拉着母親急問:“我現在該怎麽辦?”
“你先上樓,我和你媽有事要談。”一直保持沉默的典庭紳終于開口說話,典勳沉下一口氣,攥了攥拳,負氣轉身上樓。
“說吧。”姜玲媛端正的坐在沙發邊沿上,背部優美的弧線展露無疑,雖然她已經46歲了,但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反而更加增添了她慵懶優雅的氣質。
典庭紳收回略帶留戀的目光,坐在轉角的沙發上,端起茶幾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細細品着其中的苦澀香醇,過了半分鐘後才再次開口:“你認為爸他真的是有意針對典勳嗎?或者……你認為他是真的認可典伊嗎?”
姜玲媛随着他手中的杯子,目光從他的嘴邊最後落在茶幾上,上面折射出她和他的倒影,兩個人離得是那麽近,卻又那麽遠,她說:“你的意思是……他想借我們的手打壓典伊?!”
這話剛說完,她眼中卻閃過不确信,她側身回看他:“她也是爸唯一的孫女,他為什麽這麽殘忍的對她?!”
聽到她話語中的不确定,他嘲弄一笑,說:“你都會拿着婆家(DR集團)和娘家(江城集團)掂量孰輕孰重,老爺子就不能拿着典伊和典庭海左右掂量嗎?”
姜玲媛挑起彎眉,虛目看他,深吸一口氣,感嘆道:“你還……真是能讓人感到寒冷啊。”
“和你比起來,差太遠了。”典庭紳正視着她的眼,話語中透露着微微的酸澀和無奈。
姜玲媛卻只感受到他話語中的鄙夷,她美目一瞪,厲聲反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只是在提醒你,不要走水飄萍的老路。”典庭紳避開她質問的目光,暗笑一聲,仿佛覺得她就是一顆頑固的核桃。
“你……”姜玲媛完全沒想到他會舊事重提,午夜夢回的惶恐湧上心頭,那是她做過最不敢回憶、最無法面對的事情!
見他不再說話,她又問了一句,語氣中的怒意降溫不少,語調也平複許多:“接下來呢?難道真聽爸的話?這樣只會讓典庭海坐收漁翁之利!”
“你在這個家也呆了25年了,應該不會不清楚老爺子的脾氣,服從就精心培養,反叛就徹底踐踏!我們所做的一切必須聽從他的安排。”典庭紳再次看向她,眼中沁透着陰謀的光澤:“但!結果,一定要對我們有利!”……
典伊一回到自己的北苑別墅,王管家就已經将她的母親水飄萍接到了她的面前。
“媽。”典伊輕喚了一聲,略微踉跄、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王管家身後的女人見她向自己走來尖叫一聲,萎縮成一團,躲在陰影裏不肯出來。
“……媽媽!”典伊想伸手拉她,她卻如一只備受欺淩、警惕性極高的小動物,出于自我保護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典伊條件反射地一抽手接着又是一頓,任由她咬着,直到鮮血直流,直到水飄萍的牙齒被她的血染成紅色,她仍是一動不動。
最終典伊還是沒忍住痛哼一聲,額頭一瞬間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強烈的切膚之痛撕咬着她的神經,她不是沒有受過皮肉傷,很多時候比這更嚴重,但是……這是媽媽對她的恨意嗎?她終究還是恨她,對嗎?!
“快!來人把她拉開!”王管家拉她不開,對着門外一聲高呼,保全部的幾個人迅速圍了上來,将水飄萍從典伊身上拉了下來,将她摁在沙發上,一個家庭醫生執拗住她奮力掙紮的瘦弱右臂,在她蒼白的肌理間凸起的藍色血管中射入鎮定劑,她的臉陷入沙發,扭曲變形,淚水擠出眼眶,她只能如困獸般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
當她看到母親因為針頭的刺入而痛苦顫抖的身體,下一刻眼淚奪眶而出,對這個家庭裏每一個人的恨意如漫天陰霾向她襲來,咬噬着她脆弱無助的情感。
“住手!”典伊大力推開每一個人,将昏迷不醒的媽媽抱着懷裏,帶着掩飾不住的哭腔大喊:“你們都出去!”
王管家見水飄萍暫時不會瘋病發作對人造成傷害,做了個手勢示意所有人和他一起離開。
典伊将媽媽抱到自己的床上,脫下她的鞋襪和外衣,輕柔地為她蓋好被子,自己蜷縮在床頭的椅子上,雙臂抱膝蓋靜靜看着她。
“典伊,典伊,別抛下媽媽……別抛下……”水飄萍被噩夢魇住了,哭泣般低聲嘆息着,睡夢中的她卻比現實清醒,她的夢裏清晰地上演着十二年前的一天,她被自己視如珍寶,最後一個的親人抛棄的那天.....
“庭儒最終還是被你害死了。”一聲短暫的停頓,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夾雜着無法言語的悲痛蒼涼:“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我DR的人。”
“……爸爸。”水飄萍跪在地上,雙手拉扯着典正坤高貴筆直的褲腿,痛哭流涕,頭卑微低垂着,雙肩不住顫抖:“求您,不要把我掃地出門,我已經無家可歸了!”
冷酷的笑聲從他略微發紫的唇瓣中溢出,典正坤一腳踢開她:“東誠集團垮了,你認為你對DR集團還有什麽利用價值?還是保持着自己那點僅剩下的尊嚴吧,別像只寄生蟲賴在這裏不走!”
“爸爸,求求您,我已經失去了自己的丈夫,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女兒!”水飄萍不斷懇求,她不敢再靠近這個讓她極度敬畏恐懼的老人,她不斷地磕頭,只求他能饒了她!
典正坤顯然對她的苦苦哀求無動于衷,平直的嘴角顯示他此刻很不耐煩,他不願意再和她糾纏下去,側身對律師吩咐:“你來給她說吧。”
肖律師公式化的打開相關文件,語氣冰冷的陳述條款:“從現在開始,水女士将被醫療機構診斷為精神分裂患者,失去遺産繼承權和支配權,以及女兒的監護權和撫養權,兩天後将被送往美國羅得島康複中心治療。”
“不!我不去!”水飄萍抗拒着,不住的搖着頭,不願意面對現實。
“你會去的。”典正坤再次開口,語氣中壓着火,甚至不願多看她一眼。
“不……不……”
“帶典伊進來!”典正坤對王管家說。
十歲的小典伊被仆人領了進來,她穿着一身湖藍色洋裝吊帶百褶裙,兩條辮子上的水晶蝴蝶精致地猶如一件藝術品,她手中攥着長耳朵兔子布偶,水汪汪的大眼睛透露着驚慌,肉嘟嘟的臉頰顯得微微繃直的小下巴更尖了,她還太小,她根本無法面對這樣的局面。
她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爺爺,又看了眼跪爬在地上的媽媽。
小典伊叫了聲媽媽,水飄萍像是找到了所有精神的依托,她想撲過去抱住她的孩子,可下一秒雙肩就被保全部的人狠狠摁住,任她怎麽掙紮都無濟于事,她是媽媽,她想保護還這麽小的典伊,她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小典伊站在原地吓呆了,面前的這個披頭散發,衣着狼狽的女人還是自己的漂亮媽媽嗎?
典正坤對水飄萍說:“如果你不想去美國,我有一個更大的提議供你選擇,你可以和你的女兒在一起,但是,我會把典伊從戶籍中抹掉,典伊再也不是DR的人,遺産繼承權,應得的股份,都會被收回!”
“爸爸!”水飄萍凄厲大叫,可下面的話卻再無底氣。
出于一個女人的自私,她不希望自己失去了一切以後,她的女兒也步上她的後塵,但左右為難的思緒在她混沌的腦中激烈碰撞,她的太陽穴咚咚直跳,像是快要沖出皮膚。
“爺爺!我想作為DR的人而活着!”
小典伊稚氣的聲音忽然響起,她看了眼媽媽,又看望向高高在上的爺爺,眼睛裏有着不符合年齡的隐忍,話語中帶着異常的堅定,她對着她的媽媽說:
“聽爺爺的話,安靜的離開吧。”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在爬榜,禮拜二和禮拜四晚上都會更新一章哦。
19號是深深的生日,哎~~~怎麽辦?又變老一歲啊~~~~~~~(>_<)~~~~
☆、缺口(2)
水飄萍的心被生生撕裂,她的淚不斷湧出,口中喃喃喚着:“典伊,典伊……”
站在她面前的還是她那個天真可愛的女兒嗎?誰能告訴她!為什麽所有人都抛棄了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許多孩子在看到媽媽哭的時候,都會跟着哭,但是小典伊沒有,她臉上仍是一副純淨的神情,好似眼中沒有任何悲傷的倒映,只有手中的長耳朵兔子布偶從左手換到了更有力的右手,它脖子被她牢牢掐住!
“帶她下去!”典正坤無情下令。
水飄萍被兩個保全人員從地上拽了起來,拖着往外走,她艱難地回頭,淚眼看着典伊,苦苦祈求:“典伊!別抛下媽媽!典伊!別抛下媽媽!……”
她凄涼的哭喊最終消失在緊閉的門後,典正坤擡手捏了捏眉心,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站起來走到小小的典伊面前,緩緩蹲下與她平視,摸了摸她順直的頭發。
“典伊真乖,明天你就去法國念書吧。”
“嗯!”小典伊重重點了一下頭,很乖很乖的樣子……
“典伊不會抛下你的!我會一直守護在你的身邊,保護你!”典伊眼中的淚在母親第一聲喚起自己名字的時候應聲而落,有媽媽在身邊的感覺真好,即使她再也保護不了自己,但她願意用自己嬌弱卻倔強的翅膀保護她!
她把被角掖在媽媽單薄的肩膀下,目光飄向窗外,占地200畝的曲江佳苑在燈火闌珊中屹立,它猶如冷漠的眼,它正與她眼中的堅毅對視不語……
團裏下達的訓練指令,典伊也拜托佟娅菲送來病假條,司湛辰已經有五天沒有看到典伊了,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人利用完就随手抛棄般沒由來的一陣失落,這樣的情緒如絲雨織成的網,看不到,捉不到,卻充斥在周身,無處不在,他已感受到一片涼意。
典伊剛從曲江佳苑回到學校,雖然這五天來身心具憊,但在她的照顧下媽媽的情緒終于有了穩定,雖然她還不認識她,但她也終于可以放心的回到學校了。
通往主教學樓的道路兩旁,金色的菊瓣飽滿豔麗,在秋風中燃燒,沒有早于玫瑰之前,也沒有晚于紅楓之後,恰就在這時,絕世亭亭獨立。
典伊一身綠色軍裝,軍帽在右臂彎處被輕輕托起,上面的金色刺繡麥穗與花相映,她的步伐變得緩慢起來,慢得甚至在走過每一朵前都會稍稍停頓,像是在審閱着可以為她沖鋒陷陣的士兵。
她不禁想起唐末時期黃巢的一首詩,有感而發,随口念了出來:“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一個聲音在耳邊忽然響起,正好對上接下來的一句,低沉磁性的話語和她輕潤優美的嗓音完美貼合,這首詩的氣勢分毫沒有減弱,反而更顯氣度豪邁。
宏偉堅實的教學樓下,他與她相對而立,瞳孔裏倒映着對方的臉龐,久久沒有說話。
司湛辰眼中閃過玩味,率先挑起話題,卻是故意板起臉,帶着點不依不饒的架勢:“怎麽?見了長官還不知道敬禮!”
典伊撲哧一聲笑了,彎起的嘴邊帶着點腼腆,她将頭發別到耳朵後面,擡起頭眯着眼睛看他,落日的黃昏在他身後映照出一片霞光。
雖然也經常見她笑,但就只有這一次才覺得她是發自內心的笑,他的心忽然有種陌生的、青澀的悸動,仿佛就只為她的笑,是因為自己。
他也笑了,同樣是發自內心的笑。
“湛辰!”一聲輕柔性感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時光,美麗妖嬈的身影向這邊走來,典庭海越走越近,她高挑的鞋跟在地上濺起很有節奏感的步調。
她走到司湛辰的身邊,很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她上下打量着典伊,像是一個家長,帶着些嚴肅。
“姑姑。”典伊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
司湛辰看她又帶起了面具,眼底閃過不快,嘴邊扯出假笑,仔細咀嚼着那兩個字:“姑姑?呵呵。”
典庭海看他一副對典伊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剛才看到兩人時的戒備放下不少,也跟着輕笑起來,拉着他的胳膊,嘟着嘴說:“快走吧,我都餓了!”
對于他們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密,典伊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沒想到才五天他們的關系進展得這麽快!?
司湛辰将典伊的不自在瞧在眼裏,他回報典庭海一個大大的笑容,拉着她的手,對典伊說:“既然……小侄女回學校了,就乖乖呆在宿舍裏別亂跑,小心被外面的壞人勾跑了,呵呵。”
典伊盯着他臉上一副讨打的笑容,還沒等反應過來,司湛辰就已經拉着典庭海離開了。她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臉上燒起一片緋紅,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無處發洩的郁悶!
正當她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司湛辰回身又看了她一眼,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對她挑了挑眉。
這樣赤/裸/裸的挑釁,典伊再也招架不住,水汽在眼中轉了幾圈,氣得嚴重內傷!
女生宿舍。
“哇!”佟娅菲驚呼一聲,眼睛閃閃發亮,手在股權轉讓書的那一頁不停地摸來摸去,仿佛毛爺爺此刻就在上面對她招手:“這要換成錢,得多少啊?”
典伊看她一副見錢眼開、流口水的表情,也跟着她笑了起來,想想自己在法國的窮酸日子,第一次擁有自己的資産,不高興、不興奮是不可能的。
“每股362元,嗯……”典伊眼珠子轉了幾圈,想了想說:“大概很多很多吧,不過!也只占DR集團股權的2%吧。”
“知足吧!已經很多了!!”佟娅菲的睫毛再次變驚悚狀,一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的嫉妒表情,提溜起一張,左右又看了看,說:“不過……就這樣薄薄一張紙,好沒真實感!”
“是啊!好沒真實感。”典伊扁了扁嘴,已經過了五天了,大伯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真的心甘情願把股權拱手相讓嗎?即使他能咽得下這個口氣,典勳也咽不下啊?!爺爺那邊又會有怎樣的考慮呢……
“嘿!想什麽呢?”佟娅菲拿着合同在她發呆的眼前晃了晃。
典伊回過神條件反射性的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合同,力道大得險些把坐在對面轉椅上的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