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會在12月8日晚8點左右更新! (17)

發裏,緩緩垂下頭來,目光寥落……

牆上的鐘表指針已經指到了三時三刻,韓釋終于安穩地進入了夢鄉,典伊輕手輕腳走下樓梯,憑着極好的視力沒有開燈就摸到廚房。

她打開冰箱拿出一瓶純淨水,仰頭才喝了幾口。東面的門忽然打開,一道光亮斜在牆面上。

“咚,咚,咚。”一聲一聲,還很有節奏的,說不上輕快也說不上沉重。一個黑影一跳一跳地向廚房移動。

那個鬼影在客房投過來昏暗的燈光中,模糊不清,背光而立。雖說典伊不怕鬼,但是看到這樣詭異的畫面,還是讓人背後直冒冷汗,她咽了咽口水,躲到窗簾後悄無聲息。

冰箱門再次被打開,司湛辰彎腰拿出一聽冰鎮啤酒,修長的食指在拉環上輕輕一扣,呲地一聲微薄的冷氣從瓶罐裏面飄了出來。

喉結滾動幾下,冰冰涼的液體讓他心裏一下舒服許多,司湛辰卻很克制地沒有多飲,他再次拉開冰箱門将沒喝完的酒放回去,修長的身影在橘黃色的光暈中反而讓人感覺很脆弱,很孤獨。

典伊從絲絨窗簾後伸出半個頭,呆呆地看着他,大氣不敢喘一下。她已經很久都沒這樣的機會可以靜靜地看着他了,她不忍打破,不忍讓時間走得太快,可鐘表‘咔咔咔’的指針還是毫不留情地敲打着她的耳膜。

司湛辰單腿跳了幾下後突然停下,餘光朝落地陽臺那裏掃了一眼。接着他轉過半個身子,右腿轉向裏側,扶着案板臺往客房方向走,他走的很慢。

典伊見他走遠,從窗簾後走了出來,靠着牆邊往轉角樓梯走。左腳剛踏上第一個臺階,一個聲音突然打破沉靜,那聲音不大不小,溫潤如玉,但也足以吓得典伊幾乎驚叫出聲。

“想裝作沒看見,轉身離開嗎?”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會有小司司和小典伊精彩的對手戲哦~~~

☆、50糾纏(2)

司湛辰正好停在客房門口,他的腿傷完全暴露在燈光下,上面穿透骨肉的三條鋼釘泛着冷光。

長睫眨得飛快,仿佛飛蛾撲火,指尖觸碰到木質扶手後緊緊握住,典伊站在原處,目光緊緊鎖定在他的右腿上。

“铛!铛!铛!”淩晨四點的鐘聲打破兩人之間凝固的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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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典伊站在暗處,表情痛苦地掙紮了許久,說:“你疼得厲害,可以跳回去,我全當沒看見。”

雙肩微微顫動,輕笑聲從司湛辰口中流瀉而出。

“你……笑什麽?”典伊恨自己連移步的勇氣都沒有。

“你就不願意扶我一下嗎?”他的語氣輕柔到接近祈求,眼底散發着淡淡的光。

他的話讓她連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典伊走過去猶豫了幾下後挽住他的胳膊。

司湛辰沒有将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她身上,他只是依偎在她身邊,在淺長的呼吸間品嘗着自她身上傳來的清芬香氣。

典伊将他扶到床邊,看他一臉常态,忍不住輕問了句:“你都……不會疼嗎?”

目光閃爍了幾下,司湛辰把褲腿拉下去蓋住她視線中猙獰的傷口。

“鋼釘過幾天就拆了。不過……你踹得那一腳确實夠狠的!”

“……對不起。”她看得很清楚,鋼針就硬生生釘在他的骨頭裏,腦海中浮現出他隐忍的表情,她不敢想象當時他有多疼。

“一句對不起,可不行。”他将她的手引導着撫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合上自己的眼簾,感受着她掌心的溫度:“我要的是補償。”

“夠了!”典伊觸電般抽回自己的手,從床邊一下跳起來,大聲質問:“為什麽還要這樣?現在這樣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結果?”司湛辰睜開雙眼,幽深的瞳仁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的眼,冷冷地反問她:“這恐怕是你想要的結果吧?!”

典伊輕哼一聲,聽出他話裏有話,用同樣冰冷的笑容回敬他:“你說的沒錯!韓釋他愛我,他能給我支持,讓我得到我想要的!”

“愛你?”司湛辰眯起雙眼,長睫下的瞳仁暗了又暗:“你真這樣認為?”

典伊保持雙臂環胸的姿勢沒變,說道:“跟你的虛情假意比起來,起碼真實得多。”

“真實?你指的是現在你所看到一切?”身體微微後仰,司湛辰的上半身退出床頭燈光的籠罩,臉上的表情變得陰霾不定:“典伊,你高估了自己。你有沒有想過韓釋他愛你什麽?”

“這樣的問話,離題太遠。”典伊開始一點一點往門口移,小心翼翼的。

“我必須警告你!”司湛辰一臉嚴肅,接下來的話語徹底打亂了她的腳步:“你的處境已經岌岌可危,不要再攪入政治鬥争中。”

典伊聽不明白,停住後退的腳步,反而靠近他幾步,問:“這話什麽意思?”

“你以為遠大集團是怎麽發展到今天這樣的規模的?他們為什麽總是能拿到最好的地皮?……那是因為某些中央政要需要大量秘密資金來拉攏各地官員,他們需要像韓釋這樣的職業經理人幫他們洗黑錢。”司湛辰将他這段時間調查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希望她能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目前所處的局面:“這次在A市的地産項目同樣如此,與我父親對立面的人是站在他幕後的人,那個人想通過韓釋與你的關系暗渡陳倉,可笑地以為我們不會察覺,想把手伸到司家的地盤上!你應該知道,和司家作對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

隐藏在深處的陰暗現實帶給她猛烈地沖擊力。腦海中對韓釋某些行為的不理解仿佛一下沖出透明的屏障,沖入自己的眼簾,典伊沖到他面前質問:“你想做什麽?”

看到她為韓釋擔驚受怕的樣子,司湛辰有那麽一刻想沖到她面前質問她‘當我為你拼命的時候,你擔心過我嗎?當我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你照顧過我嗎?當你不接電話的時候,我找各種各樣的借口替你轉換,你又在做什麽?對着韓釋投懷送抱?!!’但這些話他說不出口,他知道即使他說出實情,她也不會相信,在她心裏他就是個徹頭徹尾冷酷無情的人!

“我曾經警告過他,不要利用生意之便和國外的政客接觸。很顯然,他不聽話。”

這樣的回答不痛不癢,但心虛,往往會使人喪失判斷力,典伊一臉倔強:“那……那又如何,哪個商人背後沒有隐藏的秘密。只要他對我是真心的!”

“沒錯,你擁有漂亮的臉蛋,天使一般純淨的眼睛,還有……”司湛辰走到她身前,修長的手指沿着她的臉頰,透過她的衣領紋繪她纖長美麗的曲線:“讓男人為之瘋狂、迷戀的身體。”

“無恥!”典伊甩掉他的碰觸,她在退縮,幾乎縮到了牆根。

司湛辰一步步逼近她,陰暗的氣息完全籠罩住她的無助,透不進一絲光亮。

“可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你只知道不擇手段的搶奪,搶來卻又不懂怎麽珍惜,珍惜不了就随手丢棄,找下一個!這就是你典伊的做事風格?”

“我不是膽小鬼!”他握住她肩頭的觸感就像是能通過薄薄的肌理,滲入青色的血管。典伊一下紅了眼眶。

“今天你逃避了,那明天呢?現在只是典庭海擺在桌面上明刀明槍地和你幹,你都無力招架,別忘了她身後還有個典正坤,如果讓他們知道你手中還握有江城集團為DR洗黑錢的資料,你為自己想好了退路,以為逃到北京他們就會放過你,那我告訴你,只要你不消失,對他們來說就是威脅!姜靈珊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為什麽每次面對他,她總覺得自己好脆弱,甚至……忍不住想沖進他懷中,緊緊擁抱着他堅實的臂膀,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找到真正的依靠,可是……他對自己總是那樣的冷酷!

“如果你以為把那些資料乖乖地交出去,就能免災,那你就太天真了。”司湛辰繼續說着,他将現實一分未掩飾,血淋淋地展示在她面前:“你別忘了,他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你以為韓釋能幫得了你!?”

典伊哭出聲來,可她不敢抗拒他,甚至連推開都不敢,他把她徹底看穿了,沒錯,她就是個兩面三刀的女人,為了生存她必須找到可以依靠的男人,她表現出了虛僞的愛情。眼淚,溫順,關懷……這都是她的僞裝,她讓所有人都以為她愛上了韓釋,可她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她不愛韓釋,一點都不,她只想利用他!可是,司湛辰又愛她嗎?

“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你為什麽處處都為我着想?”

“你覺得呢?只會有一個理由,為了家族利益。”他的回答無情地粉碎了她心中的幻想。

典伊像是只被逼到死胡同跳腳的貓,張牙舞爪地推開他,大喊道:“為了家族利益,你就故意讓規劃局的局長為難韓釋?卑鄙小人!”

“卑鄙!”司湛辰的情緒再也無法控制,他退後幾步站在離她不到一米的地方,案劍瞋目指着樓上韓釋的房間:“我倒是很想讓你看看某些人有多卑鄙!”

他的怒吼聲在二十個平方的客房裏來回碰撞,打擊着典伊脆弱的神經。她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如此失控過,但她不想和他繼續争論下去,她的腦子已經夠亂了!她想:‘也許明天早上一醒來這一切都是幻影,他沒有和她說過這些話。’當她知道自己懷了他的孩子,從一開始的不知所措,到後來忐忑不安又興奮地期待與他的相遇,再到最後的冰冷絕望。現在的對峙,絕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擡起手腕,典伊擦幹淨滿臉的淚水,唇角努力上揚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累了,你先休息吧。”

見她的身影馬上就要消失在門口,司湛辰雙拳緊握,低低說出一句:“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記得她的生日,而她卻忘了。

眼淚跌落在握住門把的手背上,典伊轉過身來,貝齒緊咬慘白的下唇,話語極盡哀求“……我,還是想先休息了。”

他站在原地,默默不語。他目光悠長,仿佛隔着千山萬水遙望着她。

“咔嚓”一聲輕響,典伊轉動把手,門在她面前開了一道縫,外面很黑很黑,仿佛厚重的保護色,她必須盡快逃離這裏,剛邁出一步,他的聲音自背後再次響起。

“如果你想要的是婚姻,我可以給你。”

典伊站在原地沒動,甚至連頭都沒回,卻早已淚流滿面,心髒在抽打般的疼痛中劇烈收縮,她搖晃着愈來愈混沌的腦袋,她以為那是酒精在作祟。

“不可能的,是幻覺,是幻覺……”她一邊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自我催眠,一邊跌跌撞撞走出客房。

高大的身軀仿佛瞬間崩塌,司湛辰跌坐在沙發上,就連臉上的苦笑似乎都用盡了身體裏僅存的最後一分力量,他早就料到她不信,可他卻還是交出了自己的底線,所以……他絕不會再給她逃避的機會!

典伊回到韓釋的房間後一頭栽倒在沙發裏,連薄被都沒有蓋,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她一直都覺得吃飯是件美好的事,特別是像她這種深刻品嘗過饑餓的人來說。叉子将餐盤中的煎蛋切割成碎片,現在的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典伊坐在酒意未醒,一臉疲态的韓釋身邊,隔着不到一拳的距離。對面坐着面無表情,優雅吃飯的司湛辰。他英俊的面容在晨光的浮華中更顯深刻,随着刀叉移動的手腕,骨節尖銳地仿佛可以沖出單薄的皮肉。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他瘦了那麽多……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的內容多以對話為主,主要是深深想通過對話的形式,對這段時間的一些事情進行描述,對後面的章節做一些鋪墊。特此說明一下。

寫到這一章的時候,深深才真正感受到小典伊的可悲了,以前總聽大家說,小典伊好可憐~~~還不覺得,可是今天......

大家放心,深深會讓小司司好好疼愛她的~~~~真的!!!

下一章更新将在3月23日。

☆、開篇

“你最近怎麽回事?有錢沒處花,燒得慌啊!”佟娅菲撥拉着櫥窗裏一件一件名貴的衣裙,不能說每件都是限量版,但絕大多數都是出自于名家名品設計。

“我現在可是欲/火焚身呢!看我怎麽收拾你。”典伊大笑着撲過去偷襲佟娅菲傲人的胸脯肉。

“幹嘛?幹嘛!”佟娅菲抄起一件衣服擋住自己白花花的肉,呲牙咧嘴地大罵道:“小女子賣藝不賣身,爺兒一邊涼快去!”

“得!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一點好處都撈不到。不過……”典伊擺出一副色迷迷的樣子,突然抱住她的腰,兩個女人柔軟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典伊的個子足足高她一頭,商場裏不知情的顧客們還真以為她們是一對暴漏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百合黨。

典伊帥氣地勾起她的小下巴,俯下頭小聲在她耳邊說:“衣服還是要買的,戲還是要做的。”

佟娅菲從典伊懷裏蹦了出來,對着櫃臺一通胡指:“那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對了,我還要珠寶!金的,升值快!”

“沒問題!”典伊一本正經,滿滿答應。

這下,佟娅菲卻樂不起來了,她噔噔噔又跑回典伊身邊,蹙着眉頭困惱了半天,嘴裏小心翼翼問了句:“你不會是最近受刺激太多,連性向都變了吧?你……不會愛上我了吧?”

典伊撲哧一聲大笑起來,眼角的眼淚都往出飚,她捏着她嬰兒肥的小臉蛋,說:“一點沒錯,女人裏面我最愛的就是你了!”

佟娅菲絕倒,一雙無辜地大眼睛瞅着櫥窗外行人的指指點點,內心不住哀鳴‘我真的不是百合啊!’

三個小時後,西樹咖啡廳。

“這幾天大掃蕩來的衣服,都夠我穿到40歲了。”佟娅菲往杯子裏加了些糖,邊用湯匙攪拌邊說:“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了吧。”

典伊端起杯子,又放下,搖着頭嘆了口氣,說:“很複雜,一言兩語,很難說得清楚,确切的說,我的腦子也很亂。”

佟娅菲把杯墊推到她面前,順便掏出個鋼筆打開遞給她,說:“不如就像小時候那樣,把煩心事用代號寫下來,一件一件來推理解決,好嗎?”

典伊會心一笑,心裏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她問服務生又要來幾個杯墊,在上面寫寫畫畫。

佟娅菲趴在桌上看她将杯墊在餐桌上來回比劃,不停變化擺放的方位,她明白那其中一定有着非常複雜的人物關系。

很多符號她都能猜到,D代表典正坤,S代表典庭紳,H代表典庭海,可是“!”和“?”又代表誰呢?

典伊見她眉頭皺成小山丘,擡起眼簾說:“If your enemy is superior,evade him;If angry,irritate him;If equally matched,fighe.And if not, split.Re-evaluate。”

“強而避之,怒而擾之,勢均則戰之,勢弱則避之而觀之?”佟娅菲将這段話準确無誤地翻譯成中文,可是對她的意思仍然不是很了解。

“真厲害!”典伊贊道:“果然是情報系英語專業的!”

佟娅菲撅嘴、虛眼,對她虛僞的贊賞無動于衷。

“好啦,好啦。說正事。”典伊拍拍她發青的小臉蛋,笑着說:“你應該知道,我現在的處境有多被動。”

“嗯,我聽說了。”佟娅菲點點頭,又說:“現在你手裏沒有任何股權,在公司只有一個空頭銜,可能随時随地都會被你姑姑踹出董事會,連一點還手的餘地都沒有,那……下一步你打算怎麽做?”她知道她已經被逼得無路可退了。

“突破重圍!”典伊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目光随着窗外繁茂的綠蔭淺淺流動:“示弱,對就是示弱,我帶你來買衣服,就是要告訴所有股東的眼線,我典伊退縮了,我再拼命享受最後的福利,我退讓了,不再費勁心力地翻轉局面,我要讓他們徹底放松警惕,甚至是我的盟友。”

佟娅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典伊挑起眉梢,褐瞳堅定地一動不動,仿佛已經盯準靶心:“他們以為我放棄了DR,那就錯了,我從來都不會退讓,我天生就是為了戰鬥,我必須制造一切對我有利的局面,達到和他們一樣的實力,漂漂亮亮打一場勝仗,沒有天時,我就制造天時,沒有地利,我就制造地利,至于人……”

“你說的是韓釋的幫助?”

典伊往嘴裏放了顆堅果,嚼了幾下,回道:“不止是他。”

“司湛辰?!”佟娅菲擠了擠眼,好像裏面迷了沙子。

典伊沒有回答,而是将寫着“?”和“!”的杯墊推到她面前,壓低聲音說:“嘆號是我突破重圍的起點,問號是……”最後的王牌,這是賭博,典伊清楚地知道,她押司湛辰愛她,這才是勝負的關鍵!

佟娅菲見她停在那裏又陷入沉思,琢磨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問了句:“怎麽不接着說?”

唇角上揚卻擠不出一個漂亮的微笑,典伊臉上所有的光彩在明媚的午後陽光下更顯暗淡,她不再說什麽,只是喝着咖啡。

坐在對面的佟娅菲現在是越來越弄不懂她了,好像自從典伊打算放棄那個孩子以後,她的心裏就住着兩個靈魂,一個在邪惡着微笑,一個在悲傷着流淚,它們仿佛已經把她割裂成了兩個人,日以繼夜蠶食着她柔軟的軀體,直到千瘡百孔。

佟娅菲預見不到未來會發生什麽,可是她真怕她會做出什麽無法挽回的事情來。然而她又無能為力……她只希望在她受傷時,自己能幫得上她。

春秋百貨大樓,五樓辦公區。

“您真的要走嗎?”楊秘書像是瀕臨滅頂之災的人,用自己敦實的身軀堵在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口,試圖擋住典伊離開的腳步。

裝着私人物件的盒子從雙臂中換到左掌心上,典伊将辭職報告塞到她手中:“麻煩幫我把這個交給董事會。”

“您別走啊!”楊秘書吸着已經泛紅的鼻尖,直掉眼淚。外面的員工一聽這動靜大都坐不住圍在門口,口裏喊着舍不得……

樓下停車場,一部寶藍色勞斯萊斯幻影出盡了風頭,靠在車門邊的年輕人,臉上的墨鏡修飾着略帶陰柔的臉型,看他一身阿瑪尼紫色系列休閑服,就知道這個人有多悶騷!

他擡手看了幾次表,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她怎麽還不下來?

心中正在嘟囔,就見典伊已經下了臺階,慢慢渡步到他身邊,她臉上淡淡地,猶如玉蘭花般清馨地笑容越來越清晰。

“怎麽這麽久?”韓釋拉開車門。

典伊撇撇嘴:“十裏長街送總理呢,搞得我好像要去火葬場似得!”

韓釋坐在駕駛位上,很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紙盒,往裏面瞅了一眼,驚嘆道:“你還是不是女人?就這麽點東西!”

一個在哪家超市都可以買到的不超過十元錢的純色棉布坐墊,外加兩個塑料衣架。她居然可以樸素到讓人覺得可憐的地步?!

典伊湊過去,嘟起的紅唇在他臉上輕啄了一下,調戲道:“來!讓男人親一下!”

車子才一發動,韓釋完全沒料到典伊會突然襲擊,方向盤一把沒拐過來,車頭差點撞到收費亭上,敦實的車輪在水泥地面刺出一道黑印。

典伊急忙扶穩,開始系安全帶,對着還處于癡呆狀态的韓釋,佯裝生氣罵道:“小心點!我可沒打算和你共赴黃泉!”

“那你想和誰去?”

真不知道他在計較什麽,又不是一起去度假!典伊白了他一眼,臉上堆起的笑容讓人琢磨不透,随着樹蔭打在車窗上的暗影仿佛彎起的嘴角随時都會流出猩紅的血液。

“和我下地獄的人,一定要和我一樣。”一樣狡詐,一樣邪惡,胸膛裏還要有一顆醜陋的心,從那裏滴下的血無比肮髒,腐臭。

“對了!”見他還要延續話題,典伊打斷他,話題調回正常頻道:“東湖路的那段地皮,趕快脫手吧,我真的不需要什麽新的百貨大樓,我只希望……一切能順利,所以……我打算和你一起回北京。”

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典伊在韓釋面前就這樣赤/裸/裸地連續撂下兩枚炸彈,炸得他腦子裏旺盛的情商腦細胞一瞬間灰飛煙滅。

韓釋雙手緊抓方向盤,他現在已經顧及不到去計較典伊的話中有話。雙眼變銅鈴,明晃晃地打在典伊臉上。

“真的嗎?”他覺得她最近的情緒太不穩定了,總是不按常理出牌,就像是辭去百貨公司總經理這件事,她明明知道DR高管們都在逼她落馬,結果她居然這麽容易就退出了,這讓等着看好戲的衆人情何以堪啊!最重要的是,她現在的心性是越來越讓人難以琢磨了。

“看好前面的車!”

“真的嗎?”語氣加重一級別,上半身變本加厲地趴在方向盤上,時速直飚100公裏。

“真的!”典伊一頭黑線,又提醒了句:“看好前面的車。”

“好,好!”韓釋笑着應道,車在寬敞的柏油馬路上飛了起來……

曲江佳苑。

雖然只是六月份,可太陽還是很争氣得投射下道道強光,曬得人無處遁形,在這裏的工作人員總是會趁着打掃噴泉群的時候忙裏偷閑,光着腳好好享受一下冰涼的泉水,這裏不是時傳來她們的嬉笑聲,在保潔主管一個個警告中此起彼伏。

噴泉群前後足足60米長,一位姿态挺拔的男人從東頭走來,一位纖瘦俏麗的女人從西頭走來,他們的身影在水簾流淌中融化沉浮。

“姑父。”典伊在看到司湛辰眼中警告的眼神後略帶誇張地捂住嘴,偷笑了一聲,又叫了他一聲:“司湛辰。”

身高一米九的司湛辰只需要微微低頭就能看清她躲在自己陰影中的面容。

典伊想,他真好,還為自己遮着了惱人的西曬。

“今天下班真早。”像是最平常不過的問候,可以理解為朋友之間的關懷,也可以理解為夫妻之間的家長話。

典伊清雅一笑,從口袋裏摸出一顆橘色的糖果,擡頭望着他的眼,用很柔軟地嗓音說:“當我覺得很累快撐不下去的時候,我就吃一顆你送的糖,一共有62顆。你看,現在這是最後一顆。”

司湛辰站在她面前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水流濺開在花崗岩上的聲響、周圍人的嬉笑聲、風撫樹葉的沙沙聲……仿佛都消失了,整個天際寂靜至極。

幾乎下意識,那種警覺得反應出面前這個女人又開始玩花樣了,他是他的心卻還是不受控制,她眼中淡淡地憂傷牽動着他所有的思緒,他握住了她的手。甚至沒有用太大的力,但随着她輕微的躲避,一步步收緊。

“把它給我,或許以後就不會再難過了。”

典伊微微一愣,随即撲哧一笑:“我認識的司湛辰,怎麽會說出這麽幼稚的話?!”

司湛辰一臉窘迫,臉色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黑,就是一眨眼的事兒。

典伊見他又要發威,眼中精光一現,突然點起腳尖封住了他來不及躲閃的薄唇,小舌頭一個勁兒地往裏頂。

司湛辰被她亂七八糟地強吻弄得哭笑不得,但他還是開啓牙關,享受她少有的主動,雖然生澀,但很甜!

感到她的羽睫在自己的臉頰上刷出一道無聲的痕跡,司湛辰微微睜開眼簾,他發現近在咫尺的她居然一心二用地睜着大眼睛,将目光轉向一邊。

司湛辰用餘光沿着她關注的方向看過去……南苑別墅就在那裏,三樓的陽臺上站着一個人,真絲睡衣在凹凸有致地曼妙身材上随風輕擺。

她與他們遙遙相望,有那麽一剎那,滿懷恨意的冰冷目光仿佛穿透地面上蒸騰而起的燥熱之氣,猶如一把利劍橫在三人中間。

典伊滿意地收回目光,卻沒想直直對上司湛辰審視的目光,心中一驚,司湛辰的舌頭剛巧勾勒過她豐盈的下唇。

不等她掩飾,下一秒司湛辰扣住她的後腦勺,與她深吻起來,鐵一般剛強的雙臂禁锢住她小小抗拒的身軀。餘光再次掃過南苑別墅後又淺淺收回,專心致志地享用美食……

故事終于開篇。我,司湛辰,會以勝利者的姿态迎接!迎接最後時刻的到來;

號角已經吹響。我,典伊,會以全新的姿态等着!等着最後一擊的到來;

我,典庭海,決不允許,決不允許有人公然向我挑釁,典伊,如今你已站在懸崖邊上,我會毫不猶豫地将你推下去,因為……在這場争奪中,如果下手不利落的話,摔下萬丈深淵的人,就是自己!

☆、牢獄

富貴險中求,在通往財富的路上布滿荊棘,稍有不慎輕則粉身碎骨,重則墜入地獄、萬劫不複。

典伊很清楚她惹毛了誰,這是一場博弈,先出手,才能強占先機。

司湛辰扶住她的雙肩,兩人分來了些距離,她擡頭回望他。

“姑姑跟我說,你一直都是個很溫柔的人,在床上同樣如此。”

聽她這樣說,司湛辰微微一愣,知道她是誤會了。

“你試過的,不是嗎?難道……”司湛辰笑得邪氣:“韓釋讓你很不滿意?所以想和我……”

“希臘神話中的主神宙斯也說過,性/愛中的快樂,女性占九分之八,男人只占九分之一,所以,我并不介意享用兩份。”

純真的臉上一臉賤笑,司湛辰真是佩服她臉上的肌肉是怎麽神奇組合在一起的!?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怎麽……怎麽可以這麽不自愛!!簡直令人火冒三丈!

“幹嘛呀?都什麽時代了,你不會還希望我為你守身如玉吧?!”典伊對他猛翻白眼,臉又湊過去,小聲問他:“如果那樣,你會給我立貞節牌坊嗎?”

“……再見。”嘴裏吐出兩個字,司湛辰準備轉身走人。

在擦肩而過時,典伊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眼裏閃動着委屈的淚花回望他:“真的不邀請……我去你家嗎?”

司湛辰側身看她,上半身前傾,臉埋在她的脖頸間,不自覺放慢了語氣:“家?你是說司家大宅,還是……32樓?”

在36攝氏度的室外高溫中,典伊華麗麗地打了個寒戰,擡手摸了幾下脖子,突然改變主意說道:“你也知道,女人總有那麽幾天……呵呵,你明白的。”

聞言,司湛辰做恍然大悟狀,表情略帶苦惱,很遺憾地說道:“那只能改天了。不過……”

“不過什麽?”典伊問。

“以後不要對男人輕易說出這種話。別的男人我不敢說,雖然我脾氣很好,但是,心中的火一但被勾起來,下次你可就不是這麽容易逃走的!”

“這種事你也喜歡強人所難!”話剛罵一半,典伊忽然想到什麽,又極是認同地點了點頭,說:“也是,第一次的确是被強迫的。”

這個女人,這件事還要擺在桌面上說幾次?!

“知道厲害就行!”撂下這句話,司湛辰恢複常态,這次真的轉身走人了。

典伊站在原地,又飛給他一個白眼,又低頭笑了起來。

每到星期五,白領以上的中産階級們都在盼望着周末,他們都會有非常充實的安排,比如逛街,比如運動,比如……睡覺之類的。

但這次,一個二十二歲的女人,一個全國前十的集團公司,卻給了他們一次周末的談資,雖然這一切發生不過短短的五個小時,所有人卻都覺得這一切像是在演電影。

20XX年7月二十日,禮拜五上午九點,當檢察院胡副院長準時來到辦公桌前時,上面安靜地放着一封檢舉信。就是這封信,在A市投入了一枚重磅炸彈!

各界媒體望風而追,紛紛報道DR集團特大醜聞。

“典正坤董事長在法國留學的孫女,典伊。自從接手春秋百貨以來,多次利用職務之便,使用第三方賬戶從事巨額股票交易,空頭套現數額巨大,并且以欺詐手段擊垮江城集團……已嚴重違反了《證劵法》第八十條關于‘禁止法人非法利用他人賬戶從事證券交易的規定。”

十二點整,檢察院在審核舉報信中內容的真實性後,即刻與警察廳聯系,派出十輛警車于30分鐘內抵達曲江家園,将一雙明晃晃的手铐戴在典伊纖瘦蒼白的手腕上。

她不疼,只是胸口有點悶悶的,她知道今天這一幕遲早都要上演的,她落在他們手中的把柄只剩這個了。

姑姑冰冷嘲笑的目光,大伯癫狂兇狠的目光,韓釋驚愕疼惜的目光,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當看到司湛辰波瀾不驚的目光時,她忽然有點恍惚,恍惚是在夢裏……她擡起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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