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重逢(2)

“诶诶诶!你誰啊!幹嘛……”伊娃心不甘情不願地用自己不算肥胖的身板撐住倒下男人的身軀,眼看着後面的人就追了上來,她一把将昏倒的司湛辰推到蕭然身上,撒腿就跑。

“攔住她!”蕭然對着從車上下來的張力大手一揮,另一只手抱着司湛辰,真不知道瘦得成麻杆的人怎麽就能把140斤的大男人單手拖起來?!

伊娃尖叫着亂蹬腿,不過……當她看清楚眼前的狀況後,她安靜了。

張力三拳兩腳解決完追過來的幾個彪猛大漢,拉開車門把伊娃扔進車廂,接着蕭然坐在她旁邊,伊娃像只受驚的小白兔倉皇躲避她審視的目光,本想叫嚷卻在對方沉默駭人的氣勢下乖乖閉嘴,開始偷偷打量起這款上市不到一個月的限量版豪華房車。

小伊仁從副駕駛位置上艱難地爬到椅背上露出自己的小腦袋,問懷裏抱着爸爸的蕭然:“爸爸怎麽了?”

哭花了一臉妝容的母女倆,兩雙熊貓眼,互看了足足三秒鐘。

蕭然摸了幾下自己臉頰上的紅指印,然後拍了拍司湛辰的臉,對女兒微笑着說:“放心,爸爸只是睡着了。”……

床上的男人,蒼白了一紙金迷,房間裏仿佛只剩下了他孤獨的印象,坐在床邊的蕭然将他額頭上的冷帕子又換上一個新的,她的動作反複維持了很久,直到夢魇中的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嘴裏大聲喊出典伊的名字。

蕭然俯□,指腹撫摸着他緊皺的眉頭,為他拂去上面沾染上的冷汗,可她卻無法抹去自己眼裏的寒冷,她将唇緩緩貼近他的唇角,低聲細語地問:“真的……有這麽想她嗎?”

感到有人貼近自己,司湛辰驟然驚醒,蕭然的臉毫無預兆地突然闖入眼簾,離得那麽近!他剛想推開她,蕭然就已經迅速和他分開,她露出一個微笑,問:“好點了嗎?”

司湛辰很快打量了房間一圈後,問:“她人呢?”

蕭然舒展眉眼,低聲回問他:“誰?”

“你知道她是誰?”

蕭然輕笑一聲,他是在和她打啞謎嗎?恐怕她有的是時間,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耐得住性子。

“你錯了,我不知道她是誰。”

司湛辰果然再也繃不住了,他掀開被子想下床,只是輕輕一挪,右腿上就傳來讓人無法忍受的劇痛,那是連止痛針都無法消除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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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疼,對嗎?”看到他痛苦地蜷縮在床上,蕭然卻笑了:“我就是喜歡看你為她難受的樣子!”

“你!”司湛辰雙眼猩紅地瞪着她,不明白她怎麽突然變了個人似得?!他仿佛是在審視着一個陌生的人,一個膽大包天的陌生人!他大聲對着門喊:“張力!!”

門外沒有任何人的回應。

“真像個病榻上的帝王,現在的你只有力氣傳喚傭人嗎?”蕭然扶住他向下滑的身體,唇貼着他的耳畔問得輕言輕語:“你自己……從床上爬不起來嗎?”

“……你瘋了嗎?”

司湛辰無力甩開她碰觸自己身體的手,即使他最無法忍受地就是她的碰觸,可是他只能被脆弱的神經牽引着無力地靠在她懷裏。

他施展不開的怒意仿佛是在給她撓癢癢,從他身體上傳遞過來的溫度因為自己唇邊不自覺綻放的笑意而變得溫暖,蕭然放軟了态度,無奈地嘆了句:“怎麽?舊情人出現了,就不允許我這個正室發發脾氣嗎?”

“……你不是這樣的人。”他氣若游絲,低垂的頭貼着她的鎖骨上。

自從典伊死後,他更加排斥這個家庭所給予自己的一切,起初他以為當自己面對注定的婚姻時,可以用冷漠有禮來回避,可他更無法接受的就是……蕭然簡直太像他的母親了,她們仿佛一個模子裏刻出,無論說話的神态還是給人的感覺都太神似了,她外面裹着堅實的外殼,偶爾表露出的情感卻總是讓人琢磨不透……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終會明白。”蕭然淺笑着用手描繪着他的面容,雖然她知道這樣只會再次激怒他。

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在司湛辰心中掀起翻天巨浪,他眼中明顯一怔。

感到懷中的他渾身肌肉比剛才還要緊繃,顯然不是因為疼痛再次造成的,蕭然以為他擔心那個女人的安穩,于是勸道:“別擔心,她很好。我馬上就讓她來見你。”

司湛辰恢複了些力氣,重新靠在床頭,冷冷吐出兩個字:“謝謝。”還是那樣高高在上。

見他又将目光偏離自己的軌道望向窗外,蕭然抿唇自嘲一笑,說了聲:“不用客氣。”轉身離開。

聽到門閉合的聲音,司湛辰将目光收回在門口停留了一下,又保持着這個動作沉默了很久,滿眼寥落的他最終還是晃了晃頭,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您不能進去!”另一間客房門外,蕭然被張力橫臂攔住去路。

“……噢?”

張力做事一向謹慎,他當然推敲地出先生突然昏倒一定是為了屋裏那個長得像典伊的女人,因為自己跟随了他這麽多年,他已經不止一次看到先生因為和司将軍争吵時發病的樣子,XXT劑液對他的健康所造成的破壞力随着時間與日俱增,只要情緒有大的起伏,疼痛就會千倍萬倍的反噬,有的時候鎮定劑都起不了作用,那麽堅強的一個人每每都會疼到跪在地上……想想都讓人忍不住紅眼眶。

每當他默默守護在一旁看到司湛辰翻開皮夾裏的照片時眼神裏流露出的柔情,還有當看到那指腹下漸漸磨得模糊的照片時,典伊的面孔,猶如刻在他的座右銘上,除了他誓死保護的司湛辰外,她已經變成了他腦海中一個永遠都抹不去的映像。

“湛辰想見她,我來帶她去。”

“不用您費心,我會帶她去見先生的。”張力紋絲不動地堵在蕭然面前。

蕭然也不生氣,反問他:“就讓她穿着那身……衣服去見他嗎?”

張力這才想起那個女人身上的衣服的确太暴露了,特別還是在被人撕得殘缺不全的情況下。

“不用擔心,我不會對她怎麽樣的。”蕭然坦然地擡起自己的胳膊,對着他轉了一圈,說:“你看!我沒有帶任何危險物品,你就在門外守着,我沒有能力傷害她,不是嗎?!我只是不想讓湛辰看到她狼狽的樣子而不舒服。你知道的,現在的他再也受不了任何刺激。”

張力側身讓開,短暫的遲疑後還是禮貌地提醒了句:“請夫人自重。”

蕭然無奈地皺起眉頭,但還是點了點頭,推門走了進去的時候正看到伊娃探頭探腦地在屋子裏瞎轉悠,空洞的大眼睛裏坦露出的癡癡傻傻,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年齡很小。

“別怕!”蕭然作風硬派地拉着她坐在沙發上,擡手把她淩亂長發規整到腦後,湊近虛眼仔細打量起她。

無論是她的輕微觸碰還是她指尖的冰涼都讓伊娃如臨大敵,天使般純淨的容顏寫滿了恐懼。她向後縮着,整個背部圈進讓她無處可逃的椅背裏。

蕭然露出善意的微笑,用行動示意自己不會傷害她,與她保持在一個看似安全的距離上,用法語說道:“聽追你的那幫人說,你腦袋有問題。”

“我……我……你才有問題!”有間歇性智障的女孩不服氣地回嘴,兩只手攪在一起,用她那依然清澈澄明的雙瞳瞪着她。

浴巾一點點滑落,伊娃卻全然不知,很快,胸口大片肌膚露了出來。

蕭然挑起眉眼,目光沿着她尖尖的下巴一路滑到下面,最後停留在她的肚臍眼上。

伊娃察覺到她在看自己,沒有迅速整理自己的衣服,而是對着她的眼睛又直直地盯了回去。

“無論你是誰,都來得那麽恰到好處。”蕭然拉起她的浴袍将她裹好,再次将目光放回到她的臉上,很明顯有些排斥地撇了撇嘴:“失憶,裝傻,還有看似可憐的遭遇,無論哪一項都是那麽無可挑剔。”

伊娃繼續裝瘋賣傻,崴着右腳,不答話。她所有的動作,哪怕是那些只有很少人知道的小動作,都和典伊那麽的相似。

蕭然饒有興致地又觀察了她半天,接着還很是配合劇情地為她換了件新衣服,然後彎腰幫她把背上的拉鏈拉好。

“不過……千萬別在他面前脫衣服,他會看出你是個冒牌貨!”蕭然把她送到司湛辰房門外的時候,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伊娃對着門,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掏出随身的小鏡子瞅了瞅鏡中的自己,眼中露出一絲玩味和迷茫。

當她進去後,裏面傳來一聲男人急促的呼喚後再無聲響……

飯桌,司家人交流最多的場合,蕭然和坐在的對面的司湛辰也不例外,伊娃一門心在幾個平方大的餐桌上奮戰,無肉不歡。

蓬松的散發在腦袋後面挽成一個髻,些許發絲慵懶地散落在臉頰旁,一大早從她走出司湛辰的房子後就一直是這個狀态,癡癡傻傻間仿佛有心向坐在對面的蕭然示威。

蕭然的目光在司湛辰為伊娃挽起碎發的耳邊逗留了一會兒,又轉向他凝視伊娃的雙瞳,開口問道:“你真要帶她回去嗎?”

司湛辰擡起眉梢瞅了她一眼,但很快又收回目光,恐怕一刻都看不夠身邊那個長得酷似典伊、也可能就是典伊的女人,反問道:“難道把她繼續留在這兒?”

蕭然本就給人一種性情淡泊的感覺,這次也不例外,她只是淺淺扯唇一笑,話語中卻夾雜着少有的苦澀:“是啊,你現在連伊仁都不管了,四年了……這是你第一次和她分開睡,你知道她昨晚哭鬧了多久嗎?弄得現在還在賴在床上睡覺。”

往常最在意孩子的司湛辰把問題又抛回給她:“孩子不是還有你這個當媽的嗎?”

聞言,蕭然忍不住哼笑出聲:“呵呵……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給我這一次來之不易的能與女兒接觸的機會?!”

司湛辰說:“如果你想這麽認為,當然也可以。”

蕭然輕嘆一口氣,也不接話,繼續拿着刀叉吃盤中裏低熱量的生菜沙拉。快吃完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提醒他一句:“你知道…..如果把她帶回司家,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嗎?”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操心,管好孩子才是你的本分。”

司湛辰連頭都沒擡,手上一直沒閑着,不停地往伊娃的餐盤裏夾肉,伊娃也是照單全收,全部消滅幹淨,甚至還不忘适時地擡頭對着司湛辰像在看着一位大哥哥那樣露出純真的笑。

完全被無視和貶低價值的蕭然心中頓時如火焚燒,雙眸中迸射出一抹厲色,她将餐巾甩在飯桌上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什麽都不說了,這個禮拜确實比較忙,深深抓緊時間碼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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