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桌

“為什麽哭？”

與喬修文相處了将近一年，顧北已經知道喬修文只是因為淚失禁才會在情緒有波動的時候忍不住哭，所以他才會有些奇怪這樣走在路上究竟是什麽事情能讓喬修文有情緒波動。

喬修文睫毛上還挂着亮晶晶的淚珠，他擡眸去看顧北的時候，被陽光一照襯得他半張臉都亮晶晶起來。

他想解釋說沒什麽，但看着顧北那雙眼睛，他還是撇撇嘴将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顧北也沒想到，當初自己生日的時候說的那個願望，竟是讓喬修文有這樣大的壓力。

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麽，卻先一步被有所察覺的喬修文捂住嘴，說：“你別說不去ｔｏｐ２的話，我會努力的。”

會努力，但能不能到達那個地方，還是個未知數。

顧北的一個願望給了喬修文這麽大的壓力，但今天他看到的也不只有壓力。

至少顧北知道喬修文也是想跟自己到一個大學去的。

到了學校之後就是收拾宿舍，喬修文不想跟其他人一起住，就拉顧北一起住了二人間。二人間在宿舍樓的最頂層，但宿舍樓又沒有電梯，他們只能走樓梯将行李提上去。

好在宿舍樓只有五層，也不算特別的高。但喬修文的體能并不能支撐他提着行李箱爬五樓，先前他的行李都是顧北和許海洋兩個人幫忙拿上去的。所以這一回喬修文也沒去添亂，只是路上随便喊了個同學幫忙。

收拾好之後他們又帶着書去了教室，教室是早在放假之前就布置好的，倒也省了不少時間。不過聽說老何打算重新排一下座位，且高三也不再每個月換一次組，所以打算重新排位置并且固定下來。

到教室的時候老何正好拿着标注了每個同學身高的成績單和空白的座位表看該怎麽排座位合适，見喬修文和顧北提前來了教室，順嘴問了一句：“高三準備把座位固定下來了，你們兩個有什麽想法嗎？”

喬修文走上前看了看老何手裏的座位表，顧北的位置還是原來的靠窗，但大部分人的座位都換了位置，而他自己的還沒被填上去。

既然他的還沒填，那老何這話想來主要是問他的。

只是這座位表上邊的空位不多，喬修文倒是有些糾結該選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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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跟顧北坐一起，但他一米七六的身高，顧北一米九二的身高，這個身高差坐在一起實在有些奇怪。

“姜北成績好，跟你關系又不錯，要不你跟他做同桌？”老何的聲音打斷了喬修文的思路。

喬修文擡頭看向老何，剛好看到老何扶了扶眼鏡，又敲了敲那座位表給喬修文看，指着顧北同桌那個位置揚了揚下巴。

跟顧北當同桌？

喬修文是想的，可他還是小聲問了下自己一米七六的身高坐在最後一排真的可以嗎。

老何聽到他是糾結這個，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也是樂了，說：“這點老師也考慮到了，你這一組除了姜北都不會有特別高的同學，不會有人擋到你的。而且就算看不到黑板也可以借顧北的筆記看看，他那麽高總沒有人擋得住他。”

既然老何都這麽說了，喬修文也點點頭沒再猶豫下去。

等确定好座位，喬修文轉過頭的時候剛好與顧北目光相觸，二人默契地看一眼那個靠窗的位置。

顧北幫喬修文把桌子搬過去的路上随口問了句：“跟我同桌開心嗎？還是想回去跟許海洋同桌？”

喬修文奇怪顧北怎麽會問這個問題，搬着一些桌面上堆得太高了的書往自己的新座位走，眼珠子一轉，說：“你學習那麽好，肯定跟你同桌更開心一些的。但是也不能這麽說，好歹一年同桌情，許海洋知道了要鬧的。”

顧北聽到這話垂下眸子，還沒說什麽呢，便聽見剛好到門口聽到這話的許海洋大喊一聲喬修文的名字後，腳步極重地跑過來勾住喬修文的脖子。

“好啊你，背後說我壞話是不是！”許海洋笑嘻嘻地湊在喬修文身邊嚷嚷着這話。

那邊還在排座位的老何發現動靜喊了一聲：“在教學樓呢，動靜小點。剛才我路過其他班級看到有些學生已經提前去班裏複習了，你別蹦蹦跳跳吵着人家。”

許海洋被老何說了之後也不鬧了，站直了之後認認真真喊了聲好，提起自己掉在地上的書包去老何那裏看自己的位置有沒有調整。

徹底調整好座位之後，老何又在班級裏稍微做了一下高三的動員，就将第一節 晚自習的時間留給大家調整一下狀态。

但１班到底也是尖子班，大多數人其實并不需要這個時間來調整狀态，就連高二時不怎麽愛學習的那批走後門的都在這個學習氛圍影響下掏出書來看。

将時間留給大家調整狀态其實也是因為老何要去拿這一年的複習資料過來發給大家，喊了幾個看起來身強體壯的同學一起去幫忙，其他人留下來自習。

顧北自然也是被叫走的其中一員，留下喬修文一個人在那裏埋頭複習。

高三這一年要住校，喬修文不可能時時刻刻去醫院守着喬母，就自己雇了一個護工去那裏守着喬母，也順便監督另一個護工，看着喬父不要過去搗亂。

喬修文也跟老何打了招呼，說自己把他的電話給了姜娟和護工，如果他們那邊有什麽事找自己可能會打到他那裏去。老何也沒說什麽，還說如果有什麽事自己沒辦法解決可以向老師求助。

喬修文自然是答應下來，但有些事情不是簡單向老師求助就可以解決的，像姜娟的事情就算報警了人家也只能教育一下姜父、繼母和奶奶三個人，至于別的也沒什麽辦法。

拿複習資料的同學很快回來，顧北抱着一大堆書走在第一個，将東西放在講臺後又接過前排同學遞來的小剪刀開始拆。老何走得慢一些，提了另一提書進來後看了看每個科目的書，按着每組的人頭數好了放在最前排讓他們一個個傳下去。

喬修文因為在最後一排，也是最後一個拿到書的。

前面的同學将他和顧北的書抵給他的時候他正好在埋頭做題，那同學也沒注意看，更沒有喊喬修文一聲，直接啪的一下把書砸到他的腦袋上。喬修文嘶了一聲就伸手捂住腦袋，擡起頭看清是怎麽回事後才伸出手去接自己和顧北的書。

站在講臺上幫忙發書的顧北看見了剛才的一幕，眼睛眯起來打量着喬修文的前桌，又跟老師說了一聲後快步走下講臺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前桌只感覺有一股危險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但又分不清究竟是誰帶着敵意看自己，打了個寒顫之後裝作若無其事地做起作業來。

顧北也沒去管那個前桌，只是抓住喬修文按在腦袋上的手，挪開了一些，聲音放輕放柔說：“讓我看看，疼不疼？”

喬修文本來只是覺得有些突然，被顧北這樣一問倒是覺得有那麽一點疼了，眼睛一眨眼淚就開始掉，小小聲地說：“疼。”

高三的這一次暑假補課主要還是讓學生們提前進入高三的狀态，一開始的強度其實只是比高二的時候要強上一些，也沒有早早讀和第五節 晚自習。

但是高三的老師們出了一套巨難的題來打擊打擊大家，想讓大家沉下心來學習，不要高二考得不錯就覺得自己能被ｔｏｐ２搶着要了。

也因為這次考試狠狠地鼓勵了一番整個高三年級，這次補課期間高三的努力程度超乎想象，連老師都有些感嘆先前根本沒想過會有這樣的效果。

就在緊張的高三學習氛圍下，八月的第一個星期五，一中高三學子結束了他們的暑假補課，開始他們只有一個星期的暑假時間。

而假期的第一天，八月七號，剛好就是喬修文的生日。

上次喬修文給顧北過生日，這次顧北帶着姜娟也準備給喬修文過個生日。

但礙于現在的顧北還沒被顧家認回去，手頭根本就沒什麽錢，記得自己生日的喬修文死活不肯讓顧北請自己，只說要是真想送什麽，可以做點手工之類的。

顧北雖然心裏過意不去，但也覺得有道理，便也打消了原先的念頭。

八月七日一大早，顧北帶着姜娟一塊兒到醫院去找喬修文。雖然去醫院過生日聽起來好像有點奇怪，但喬母還躺在醫院，喬修文想讓喬母也在場也只能在醫院過生日。

喬修文一大早就吃完飯買了個小蛋糕跑來醫院，讓護工去休息後就在床邊跟喬母說着話。

顧北來的時候剛好看見喬修文把自己的成績單拿出來，在跟喬母說自己現在成績好了很多，還說顧北一直在幫自己。

說到一半，喬修文擡起頭看見顧北和姜娟來了，也不覺得尴尬，只招手讓他們過來。

顧北知道喬修文家境優渥根本就什麽都不缺，所以送給他的禮物是自己親手整理好的每一科的複習筆記。姜娟則是捏了三個小人擺在卡紙做的臺子上，捏得不太好看，但能看出三個人分別是姜娟、顧北和喬修文。

其中喬修文和顧北站得很近，小小的姜娟站在他二人前面，看着就跟一家三口一樣。

喬修文被自己的聯想笑到，擡眸想跟顧北說聲謝謝的時候卻聽見顧北說：“會好起來的，不要怕。”

他知道顧北這話指的是什麽，所以才會一時間控制不太好情緒，眼淚又是吧嗒吧嗒地掉下來。

這一回顧北沒有給他遞紙巾，而是說他手裏拿着東西，親手拿着紙巾為他擦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