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挖人牆角
這幾日,兩人忙得腳不沾地,沈府和飯莊兩地往返跑。
自己不當家,也不知柴米貴。作為新上任的賬房先生,西和充分體會了這條真理,看着一筆筆銀子流入別人的口袋,他不僅肉疼,連帶着心疼了。
幸好,飯莊外部是剛裝修不久,店裏桌椅板凳什麽的,也不需要換,這樣着實省了不少銀子。
飯莊共兩層,樓下是大堂,一般是平民百姓們聊天吃飯的地盤,樓上有雅閣,接待一些喜愛清靜的客人。飯莊,原本在趙掌櫃的手上時,店裏太過單調,雪白的牆壁,光禿禿的,太不符合茶社一貫的風格。
到了西和手裏,牆上挂着梅嶺梅大師的《寒梅傲骨》,和李辛的墨寶——《茶》。畫是水墨畫,淺淡的墨色染成的梅枝上,幾朵寒梅傲立枝頭,風骨突顯。而《茶》則是一幅草書作品,筆勢豪放不羁,字裏間,見作者真性情。
大堂內,桌椅板凳獨獨放到了後院。兩人站在一個木臺前,臺子是用木板搭成,下面幾根粗壯的木頭柱子撐起整個臺子,上面一片片木板密密聯合,不留一絲縫隙。
這個臺子是西和找人搭建的,不求多精致,只要求牢固即可。為了搭臺子,櫃臺不得已挪到了門簾的旁邊,縮在了角落裏。臺子是為了說書人兒準備,臺下客人喝茶、聊天,順便聽個奇異故事,豈不美哉!
嘉木初聞“說書人”,有點摸不着頭腦,不懂這個人是幹什麽的。不怪嘉木沒反應過來,是因為,在翔越大陸,哪家的茶社不是安靜的氛圍環繞,即使有聊天的,也是小聲說話,怕打破了這氣氛。
而他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弄個熱鬧的茶社,找個說書人給大家講故事解悶。茶社不怕多,就怕都是一模一樣刻出來的。而他們就是要打破傳統,标新立異,把茶社搞成百姓高談闊論、解悶娛樂的場所。
嘉木想了想,拍手叫好,可,當問起上哪找說書人時,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沒想出一個好人選。最後,西和拍板,兩條腿的人滿大街,說書人還不簡單嘛,只要不是啞巴,就成了。
說書人的問題暫且擱下,兩人又商量起幫手的問題。目前,店裏,有六個做工的人,出的是體力。而他們,缺的正是能出主意的人。兩個人的智慧有限,他們需要更多的人。
幫手,其實嘉木早有打算。重生後,他就積極網絡人才,為他以後的上位打下基礎。先找上茶行三大管事的接班人,分別是商華、參藍、迷疊。
三人是同年出生,又因為父輩在茶行擔任管事,三人之間的感情也比較好。三人的年齡不過十二歲,但并沒有人敢小瞧他們,要知道,能在十二歲,憑着自己的能力進入沈家茶行,這在天樞城,足以讓所有想進茶行工作的人羨慕嫉妒恨一把。
可,問題就出現在這裏,三人都是茶行裏的人,他該如何把他們挖過來呢?當初在爹爹面前打下包票,說自己出來創業,不動用沈家的一絲一毫,這麽快,便要打破誓言嗎?
嘉木微擰眉,道:“我有人選,但我覺得叫人過來不是件易事。”
“誰啊?”西和問道:“連你沈少爺的面子都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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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嘲笑出聲,“我的面子很好用嗎?擡舉我了。”
西和撇撇嘴:“至少比我的有分量。好了,別說廢話,到底是何方神聖,你都沒把握挖人。”
“就是上次我和你提,我的消息來源。他們是茶行三位管事的孩子,年紀跟我沒差幾歲,但能力在我之上。小小的年紀便能在茶行橫着走。”
“是他們啊。”西和恍然大悟,道:“你和他們熟,讓人家幫忙有什麽難的!哦,我忘了,他們是茶行的人,咱們如果光明正大地找沈伯伯要人,就是犯規了。”
“但,要人家心甘情願地放棄茶行大好前程,來咱們這打工,估計是沒戲了。”
西和不滿嘉木垂頭喪氣的模樣,鼓勵道:“咱們先試試,沒準人家覺得我們開的條件好,就來了呢。”
嘉木不忍心打擊西和的信心滿滿,在茶行裏,學的是知識,到咱們店,就算開了天價,人家還要好好思索,他們根本不缺錢,也不會因為錢而毀了自己的前程。
“我去約他們到這,試試能不能說動。”
西和喊住嘉木,“等一下,你和我說說,他們在商行裏做什麽的?知己知彼,才能挖角順利 。”
嘉木轉眼一想,有道理,便與西和仔細說道說道三人。
商華跟着茶行底下的管事們跑,和其它店鋪的老板們打交道,幹得是和人談買賣的活,當然,他年紀小,也輪不到他上談判桌。可是,他腦子活,心眼多,談生意是一把好手,經常給管事們出主意,很多管事們都對他誇贊有加 。
參藍從小喜愛茶葉,他九歲時,拜了茶行裏本事最大的制茶師為師父,跟着師父下地,種茶、采摘、制茶,學了三年,一身的本領,他師父的衣缽以後怕是要留他繼承了。
迷疊跟泡茶師學泡茶的手藝,根據每種茶葉的特性,泡的時間也各不相同,這便是他要學習的內容。
西和點點頭,不确定道:“他們是不是都還沒出師?”
“等三年後,他們便能獨當一面了。”
嘉木聽懂了西和話裏的意思,立刻雀躍地去找人了。
約定在第二天的早上,三人特地請了假出來。且看,三人皆以錦帶束發,穿着不同顏色的衣服先後踏進飯莊。商華華服在身,搖着一把泥金紙扇,富貴華麗,富家公子的派頭做足了十成十。
迷疊,青衣,青色的發帶,青色的鞋子,一身的青色,西和不禁想問一句,你是有多喜歡青色啊!
參藍,正如他的名字,寶藍色的直裰,白色的靴子,書生氣濃濃!
三人坐下,光喝茶不說話,等着嘉木開門見山。嘉木也不饒圈子,直接道:“我聽爹爹說,你們在茶行裏學得不錯,所以想請你們來我們的茶社幫忙。”
“啊”,三人異口同聲,失聲大喊。雖然沈老板有意鍛煉兒子的消息,他們都有耳聞,可,他們沒有想到,嘉木他們竟然選擇自己開茶社。
西和不解,“這有什麽稀奇的,嘉木自力更生才能走得更遠。”
三人這時才注意到西和,想必他就是爹爹口中所稱贊的少夫人吧,果然與衆不同,和沈府那位表少爺一比,三位與嘉木一塊長大的兄長們不由在心裏贊一句,嘉木的眼光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迷疊有禮一笑,打趣道:“本來是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但發生在嘉木身上,就不正常了。”
西和翻了個白眼,道:“少見多怪。”
嘉木插嘴道:“別的放一邊,你們想來嗎?”
“這......”三人支支吾吾,不敢與嘉木的眼睛對視。
西和不屑道:“有話直說,我們不會強人所難的。”還說是一塊長大的兄弟呢,指望不上喽。
三人互相望了對方一眼,推出年紀最長的商華。商華一臉為難,“嘉木,不是哥哥們不肯,只是我們還沒出師呢,你的茶社又是新開張,我們擔心會壞了你的招牌。”
嘉木聽着,有幾分道理。可,商華的說詞,在西和的耳中,不過是不願幫忙的推辭罷了。
又怕嘉木不諒解,編出個他們學藝未精的名頭,虛僞圓滑,生意場上的老手。
西和冷笑道:“初生牛犢不怕虎,怎麽在你們三位身上卻一點都沒發現呢!一個個,像斷不了奶的孩子,在你們師父懷裏蹦跶。”
“你......”參藍激動地指着西和,面上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仍然不肯承認西和戳中了他的心虛。
嘉木站起來攔住怒意滿容的西和,聲音低下,話音裏的失落清清楚楚地落入衆人的耳中:“你們不用多說了,耽誤你們的時間,下次我請你們吃飯補償。”
羞愧爬上心頭,三人面面相觑,這事好像是他們做錯了。嘉木可是和他們一起長大,跟在他們屁股後面的小胖子,他們能不幫嗎?但是,學藝也很重要,出了茶行,以後就沒機會了。
西和安慰地對他笑笑:“嘉木,我找人做的茶船已經送來了,扶風,茶船呢?”
後院,一群人圍在一塊,欣賞着放在磨盤上的物什,據西和少爺說這是茶船。但衆人盯了半天,也不曾了解這與船有何聯系。物什是竹制的,上下兩層,中間掏空,左右兩邊各一道大口子。上層不是閉合的,可揭開。
茶船輕巧,拿在手上并不重。更奇的是,它的面上,是半镂空,以中間為起點,兩邊對稱,實心的竹片旁,是與竹片同等大小的空隙,。而中間,則雕了蘭菊,再蘸上墨,風雅清麗。
扶風從小二哥的手裏搶過茶船,末了,還得意洋洋地瞟了人一眼。哈哈,茶船在我手上了!這群人,仗着人多,欺負他一個人,從他手裏奪過茶船,六個人擠在一起觀賞,害得他只看了一眼,摸都沒摸呢!
“西和少爺,茶船來了。”
茶船擺放在桌上,嘉木新奇地眼看手摸,把茶船翻過來,覆過去,看了好幾遍,依然不舍得放手。他樂呵呵地放下茶船,湊到西和身邊,問道:“西和,你怎麽想的?”能想出這東西,雖然他不知道茶船是幹什麽的。
西和一臉神秘,“山人自有妙計,你別問了。”
嘉木也不強逼,反正總有一天,西和會告訴他的。
頭一次見到茶船的三人,也是一臉好奇地圍着茶船轉悠,試圖能看出這物具的作用。半晌,瞪大了眼,依舊沒發現什麽端倪。
愛好茶具的迷疊,一時沒忍住,出口問道:“嘉木,這是做什麽用的?”
嘉木望望天,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懂。他指着站在櫃臺前的西和,“茶船是西和設計的。”
要去求少夫人?迷疊退縮了,剛才被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奚落一頓,現在又要去求人,他拉不下臉。商華也是,但他有預感,茶船若能批量生産,能給茶行帶來不少好處呢!
參藍咬咬牙,恨恨道:“我去,大不了,許他一個條件換茶船的秘密。”
勉強露出笑意,參藍做了個揖,低聲道:“少夫人,你能不能跟我們幾個細細說說茶船呢?”
西和撥弄算盤珠子,對着賬本上的數據,連個眼神都不舍得給參藍一眼。參藍不甘心,聲音越發客氣,道:“少夫人,你若不嫌棄,我們三人任憑你差遣了。”
“啪”,西和重重合上賬本,不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嗎?”
另外二人圍攏過來,真心實意道:“我們願意。”
如果師父看到了茶船,想必也會願意費盡心思,求得其中的奧秘,所以,他們這麽做,值了!
勉為其難地同意了三人的要求,西和便毫不猶豫地開始壓榨三人的價值。嘉木在一旁,悠閑地看着三人做着苦力活,再瞥一眼西和,心中的喜悅無法控制,有個人能全心全意地幫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