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殿堂對峙
沈家的欺君之罪因為三公子的一句話而有了轉機。
君上一臉好奇地望着鳳冥韶,連咳嗽也忘了,“裏面有冥韶你什麽事嗎?”事情可夠亂的。
鳳鳴羽轉臉看向鳳冥韶,他在打什麽主意?沈家的欺君之罪已定,明眼人保命都來不及,誰還肯替沈家說句話,鳳冥韶卻偏偏在這個關口出來趟渾水了。
鳳冥韶作懊悔狀,聲音也比平時低落,“這事都怪我的爛記性。沈家參加鬥茶會的其中一個茶葉罐子是我手下搜羅的,可我給了人後轉眼就忘記了。幸好昨日經人提醒,我才記起這茬,不然這八人的死我難辭其咎。”
鳳雲天連忙安慰他,又反問道:“真的有這種事嗎?”
“是呀!弟弟的好記性可是有目共睹的,小時候讀過一遍詩詞便能背誦。”鳳鳴羽實在不信鳳冥韶的鬼話,既然鳳冥韶想救人,那麽他也該按原計劃拆臺了。
花丞相撫須站出來感嘆道:“三公子當年才名遠播,若不是無意科舉,冥韶國史上年紀最小的狀元可是非他莫屬啊!”
鳳冥韶無所謂笑笑,那是看淡一切後的大悟,“別說你們不相信,便是我病發的時候,也幾天幾夜沒睡,甚至想去尋死一了百了。後來遇上了神醫,有了他的診治我的病情才有了起色。”
鳳雲天擔憂地瞅着鳳冥韶,他是自己最寵愛的侄子,如果冥韶有個好歹,他該如何向把兒子托付給他的弟弟交代呢?雖然冥韶沒事,但是他害怕了。
鳳鳴羽多問了一句,“請禦醫了嗎?”鳳冥韶一臉大徹大悟的死樣能瞞過其他人,卻瞞不住他。他們一塊長大,鳳冥韶可不是無害的小貓,而是長了花花肚子的大貓。
鳳冥韶還未回答,君上先怒了,“鳴羽你是何意?難不成真要禦醫親口證實了冥韶的病情,你才能流點淚水?”花家人果然最讨人嫌了。
鳳鳴羽面子挂不住了,他爹爹常年在外,家裏上上下下寵着他,哪個舍得罵他。就只有這個皇伯父一見面就不喜歡他,而且喜歡在外人面前折辱他。“皇伯父,侄兒不過随口一說,您卻懷疑我不信弟弟的話,難道弟弟的病有假嗎?”
鳳雲天冷笑,諷刺道:“你有這份心是好的,就怕是包藏得是一顆禍心。”
鳳鳴羽理智尚存,并沒有因着君上的話而失了分寸,他按捺下怒氣,聲音低沉道:“您的話我不懂。”
“不懂沒事,只要不是裝糊塗。”鳳雲天懶得和他廢話。
“沈當家,冥韶說得可是真的?”
Advertisement
沈老爺在點與不點之間徘徊,然而他一想,不管點不點他們的欺君之罪也逃不了,還不如拼死一搏呢!“升雲客棧失竊,三公子好心相助幫我們找了一罐子茶葉應急。”
“既然如此,為何鳴羽的奏折裏并未提到此事呢?”鳳雲天将視線調轉,一雙星眸裏隐含着對鳳鳴羽的責備。
鳳鳴羽心中早有對策,他禀告道:“微臣仔細查看了三個罐子,三個罐子皆是沈家茶行儲存茶葉的罐子。”
“哦,是嘛”。
鳳雲天似乎沒有相信他的說辭,鳳鳴羽也不強求,他的話鳳雲天從來是保留半分的。
花丞相這時奏道:“審案原本便是兩家人各說各話,原來是因為證據足以治罪,才免了這道程序。如今有了新證據,那麽,雙方就該陳述事情的原委。”
“好”,鳳雲天輕叩龍座的椅柄,“豆子去宣人上殿。”
等了會,太侍豆子領着王管事來了。沈家八人見到這個誣陷他們的人在他們跟前,瞧他的得瑟樣尾巴翹上了天,他們恨不得撲上去咬死他。
“拜見君上。”
“不必多禮。”
為了聽上去能夠威嚴萬千,鳳雲天清清喉嚨,“陳星,你的證據從何而來?”
王管事不加思索,立馬答道:“我與沈家人一起住在升雲客棧,那日失竊後舒掌櫃派人登記失物,我看到沈家也丢了茶罐。但是第二天後,他們臉上帶着笑,這使得我起了疑,于是我叫我的手下進了他們的房,沒想到搜出了三個茶葉罐子。”
“你進了我們的房?那麽你也有可能栽贓嫁禍我們。”王管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換幾個茶葉罐子又算得了什麽,嘉木想。
“一派胡言,陳星陷害你們有什麽好處?”鳳鳴羽斥責道,“就算是他做的,魁首也輪不到天越坐,費力不讨好。我看是你們的陰謀被人說中惱羞成怒了吧!”
西和不滿鳳鳴羽的态度,好像他們的辯駁都只是在推脫罪責,他一口咬定了沈家人犯了欺君之罪。“照鳳将軍所說,陳星做的就是為了揭穿沈家奪魁的真相,可是如果天越與陳家茶行聯手呢?那麽,他便有了目的。”
鳳鳴羽正要還嘴,鳳雲天皺眉搶先一步道:“陳家茶行怎麽也牽涉在裏面了?”這事的內情跟線團似的,扯也扯不完,鳳雲天突然起了興趣。
沈老爺逮着機會能好好出口受陳家欺淩的惡氣了,他把沈陳兩家的恩恩怨怨從第一代當家人結怨開始,講到幾年前陳家仗勢打壓沈家的事情。說得唾沫星子四濺,噴了身邊的人一臉,自己則是解氣的表情。
路師傅抹了抹臉上的唾沫,委屈地瞪了眼沈老爺。
“原來事情的源頭竟然能追溯到久遠前”,鳳雲天愈發想知道沈家這事會如何發展了,“豆子去找陳更過來。”
陳更此時在白虎大街上溜達,心情好得背着手四處轉頭望,看到一家百年老店就擡腿進去,買了不少伽藍們喜歡的東西,還買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他兒子明年赴華都趕考,墨水軒的筆墨紙硯備受士子們的親睐,所以他挑選了墨水軒最貴的一套送給兒子,寄望他明年有高中之意。
“請問是陳更陳當家嗎?”豆子氣喘籲籲地跑上來,他找了多處,總算把人找到了。
陳更打量着眼前的人,宮裏來的,這人好像是君上的心腹。他熱情地笑笑,“您找我有何事?”
豆子拉住他手,好似怕他逃跑了似的,低聲道:“君上有請,陳當家跟我走一趟吧。”
君上?沒人給他傳消息呀!難不成今天要繼續鬥茶會的事,哈哈,陳家要發了!陳更篤定了太侍來找他是關于賞賜之事,他的笑容更歡了!
豆子莫名其妙地看着陳當家,這人剛剛彬彬有禮,轉眼卻成了瘋子,自己一個人忽然笑起來了。豆子害怕得後退了一步,傻子可招惹,瘋子還是繞道走比較好。
"太侍,咱們現在就走嗎?"陳更走近點,想與太侍多套些近乎。
豆子勉強克制住身上乍起的雞皮疙瘩,爹呀,一張臉在他面前抖然放大,而且陳當家瞧他的眼神就像是餓狗盯肉包子,口水快流出來了!
豆子招來一塊找人的侍衛們,人多他的膽氣也有了,又恢複了君上身邊第一紅人的趾高氣揚,沖着笑傻的陳更大喊道:“還不快跟上。”
陳更把東西扔給下人,一個人樂颠颠地跟随在太侍坐的馬車右邊,馬車跑快了,他也小跑着争取不落後頭,心情好渾身使不完的勁兒!
殿上的人這次等急了,君上體恤臣下,特意請了衆臣在偏殿裏吃點心墊墊肚子。吃飽喝足後,再來審這理不清的公案。
衆人回到宣華殿時,陳更一個人站在殿門口着急地和侍衛打聽什麽,侍衛面朝前方,目不斜視,陳更就像在唱獨角戲似的,手舞足蹈,別提多滑稽了。
“陳當家,你這是在唱戲嗎?”鳳雲天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這個聲音響起,陳更轉身害怕得立刻跪下,門口的侍衛們早他一會跪倒了。陳更心裏後怕了,如果不是君上出聲,他是不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啊!
“拜見君上。”說完,陳更磕了個響頭,把禮儀做足了。
“起來吧,陳當家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陳更臉一白,心裏回想着方才是否說了忌諱的言詞。落在鳳雲天的眼裏,陳當家走神了,這當然是在挑戰他的權威,因而他提高聲音,“陳當家怎麽不開口,是做了虧心事嗎?”
“草民,草民冤枉啊!草民只是在問兩位侍衛大人君上何時會召見我。”陳更結結巴巴地解釋,怕君上一個不耐,治他一個欺君之罪。
“好了,寡人開個玩笑,陳當家急什麽。”鳳雲天嗤笑,這人開不得玩笑,一點也沒意思。
鳳雲天率先撇下衆臣進殿坐在龍座上俯視下方,“既然人到齊了,咱們開始吧,冥韶代替寡人審理這個案子,寡人累了,接下來聽審好了。”
“臣遵旨。”
鳳冥韶站在中央,目光如炬,令在場人身上一重,頭不由地低下,不敢與他相對視。“沈當家把鬥茶會前後發生的事仔仔細細地說一遍,我想聽實話。”
沈老爺別的沒有,滿嘴的大實話,認真地将所有的事情說了,嘉木在旁補充一兩句,整個事情算是串起來了。
陳更糊塗了,沈家的事幹嘛找上他,莫不是他們的事情東窗事發了,可是目前為止,陳星依舊好好地在殿上呢!
“陳星輪到你了。”
陳星再一次重複他察覺沈家陰謀的過程,舉了證人若幹,一副你若不信他所說,可以找人前來問話,反正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況且他有理有據,怕什麽呢!
兩人說話完畢,由鳳冥韶決斷。兩人各自有理,鳳冥韶一時倒不知該如何處理了,這案子疑點太多了,只能十天後再審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