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替罪之羊

水哥說清了自己那晚聽到的話,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現在他已經不欠沈家的了。他欠武老大卻永遠還不清了,但是他不後悔。

“有了人證在,武橫你還不認罪嗎?”鳳冥韶一拍驚堂木,趕緊把主謀供出來,也省了本王的時間。

武橫眼神複雜地望着跪在他身邊的人,這人曾是他的手下,也是他兄弟,不想在他背後插刀子卻是他的兄弟,或許這便是一念之差,他若不動小七,阿水肯定不會跟他翻臉。

“我認了。”他一人扛下罪名,總比連累兄弟們跟他一塊坐牢。

嘉木他們沒有想到輕易就讓武老大伏了法,可是不夠,光一個武老大認罪,怎能平複嘉木心裏的仇恨呢?

“王爺,沈家跟武老大近日無冤,遠日無仇,他為何會升起歹心害沈家,這裏面或許還有隐情。”嘉木戳破了那層窗戶紙,把城主大人跟武老大護着的人抖在了人前。

鳳冥韶一聽就樂了,看來陳更這次是真的惹到沈嘉木了,瞧沈嘉木那副恨不得陳更立刻死的模樣,估計兩人會有一場唇槍舌劍之戰。他覺得此次天樞之行應該會很有趣。

“城主大人你怎麽看啊?”鳳冥韶故意拿話去刺激城主大人,看看他驚吓過度的反應,別提多有趣了。

城主大人聞言,身上的寒毛倒豎,冷汗嘩嘩流淌,“下官,下官,下官愚昧。”此刻他寧願面對他撚酸吃醋的夫人也不願跟這個笑眯眯的三公子說話。

“愚昧?城主大人既然自知能力不足,不如退位讓賢為好。”鳳冥韶冷笑連連,對這種人千萬不要客氣。

三公子是要摘了我的官帽嗎?沒了權勢,他肯定要被他的妻弟嘲笑,還有在他夫人面前肯定是擡不起頭了,一想到憋屈地過完餘生,城主大人憤懼得暈了過去。

自有人把城主大人擡走,鳳冥韶名正言順地做了主事人。他收起了逗弄心思,一心一意地審理官司。“武老大,是何人指使你燒船的?”

武老大搖搖頭,“是我一個人做的,和其他人無關。”

“笑話,沒人叫你做,你幹嘛非得要跟我沈家過不去?”嘉木冷笑看着低頭不語的武老大,禦茶之事明明背後有人指使,那人便是陳更。

“是我一個人做的,和其他人無關。”武老大重複了一遍,似乎是打定主意一人承受所有罪過。

“武老大你還是說出來,不然受苦的是你。”嘉木好心勸道,他實在不理解武老大的心思,把陳更供出來,是他唯一一條活路,幹嘛執迷不悟走死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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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老大還是原來的那句話,他以為自己承擔了罪責,別人便拿他沒有了辦法,可是他忘了,此時做主的是鳳冥韶。

鳳冥韶見多了像武老大這種嘴硬的人,但是在大刑之下他們都丢盔卸甲了。“把你們的手藝拿出來給武老大開開眼,把人伺候好了。”

兩個皂吏把人按倒在地,另外兩人舉着前端布滿了尖刺,末端光滑的大棒,毫不留情地打在武老大褪去衣裳的背部。

尖刺紮進了肉裏,又在瞬間撥出,武老大來不及痛呼,新一輪的疼痛來臨。他掙紮起來,妄圖用蠻力掙脫皂吏們的桎梏,皂吏們下了死勁才制住了他。

打了不過二十大板,武老大的背部已經鮮血淋淋,且不斷有血珠從皮膚滲出,往下滾動,彙成一道血流,打濕了他下身的褲子。

武老大的嗓子因為大聲嚎叫已經喑啞,他倒在地上,方才按着人的皂吏聽從鳳冥韶的吩咐站回了原位。他想擡頭,而剛剛的一場大刑消耗光了他的力氣,唯有指頭還能動幾下。

水哥被皂吏們攔住了,他在武老大受刑時曾沖過去救人,卻連衣角也沒碰到。他不止一次地想開口說出那個秘密,可是他明白若是他說出指使人是陳家管家,武老大便會因着愧對恩人而自盡,他太了解武老大這人了。

“老大……”水哥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為難,一邊是老大的性命,另一邊依舊是老大的性命,燒禦茶不一定會死,但是說出老大隐藏的秘密,老大一定會死。

在水哥胡思亂想之際,鳳冥韶又問了一次,武老大說不出話,也做不了動作回話,他喘着粗氣倒在地上。

“本王沒料到你還是個鐵骨铮铮的漢子,你自信你的鐵骨能熬的過這頓打,可是府裏的刑具不止威棒,像束腰鎖,縛肩爪,鐵頭箍,夾腿棍,一定讓你舒舒服服的。來人,上家夥。”

皂吏們手拿各式刑具步步逼近,武老大露出害怕的神情,身體無力挪動,他只能睜大眼睛看着皂吏們把他架起,套上刑具。

血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綻放出一朵朵豔麗的血蓮,惑人心智。水哥從自己的萬千思緒裏出來,見武老大又要受苦了,他急忙出聲阻止,“且慢。”

鳳冥韶揮揮手讓皂吏們退下,嘉木詫異地望着水哥,難不成這人要翻供嗎?如果水哥真要做這種不仗義的事,他不介意把那個叫小七的扣下做苦力還債。

“什麽事?”

水哥吸了口氣,不去看武老大微微吃驚的神色,“陳家管家曾救過老大一命,他聽說沈家的茶葉會走一段水路便找上了老大。老大是個知恩的人,就一口答應下來,我是在那晚聽老大跟劉三他們說的。”

鳳冥韶生氣地一拍驚堂木,質問道:“這麽重要的事幹嘛不早說?拖到現在耽誤了我們多少事。”早點完事,他也好回去陪銀子。

水哥哭喪着臉,“我是怕老大鑽牛角尖把罪過攬到身上自盡謝罪。”他回頭看了一眼武老大,武老大低垂着頭,水哥看不清他此時的神色。

“武橫,他說的是真的嗎?”鳳冥韶高聲喝問。

過了會,武老大低聲道:“事情是我做的,哪有什麽人指使,阿水聽錯了。”

嘉木想了想,“大人,知情者不是還有幾人,你把他們喚來,肯定會有人不忍心武老大受刑之苦吐露實情的。”

武老大面上終于出現了不同的情緒,嘉木的建議令他慌了,有阿水這個例子在,劉三跟阿冰恐怕也會就範的,到時陳管家因他所累,那他不是成了不義之人了。

想到他不僅沒報答陳管家的恩情,反而出賣了恩人,武老大身上就有了力氣,他扯着嗓子大聲喊道:“是我一個人的錯,與他們無關,你們別去找他們。”

他喊的聲音越大,證明嘉木的方法會能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來人,快去傳劉三他們來。”

皂吏們請了人來,劉三跟阿冷一眼就瞧見了武老大身上的傷,武老大待他們像親兄弟一樣,哥哥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他們做弟弟先跑到了哥哥身邊關心傷勢情況。

“老大,你沒事吧,我們來了。”劉三不敢碰武老大,生怕碰到了傷處。

武老大睜開眼,看了他們一眼就閉上了眼睛,低低道:“你們不該來的。”

“什麽叫我們不該來,如果我們不來,你是打算一個人認罪了嗎?你這麽做是要我們後悔一生嗎?”劉三的眼眶紅了,他們不值得老大犧牲自己。

“老大,你太看不起我們了,我們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阿冷握緊拳頭,瞪着在場的人,似乎有跟皂吏們一決生死的念頭。

“本王找你們來是求證陳家管家指使武老大燒船一事,可不是讓你們三人聊天。”鳳冥韶萬分看不上這三人的兄弟情義,武老大一人赴死,他以為別人就會永遠感激他了嗎?

劉三抹了下眼睛,“沒錯,就是陳管家讓大哥這麽做的,我們兩人作證。”

阿冷附和點頭。

陳管家附耳聽着大公子派人傳的話,聽完後他把城主家的小厮丢在原地,腳下生風往書房奔去,“出大事了,老爺。”

陳更不堪陳管家大嗓門的騷擾,開門出來問問到底出什麽大事了。“慌裏慌張的,有陳府管家的穩重樣嗎?”陳更責怪道。

陳管家喘口氣,人命關天的大事他能不急嗎?“老爺,三公子來了,城主大人已經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他這個城主當得也太威風了。”陳更雖然着急,可他更恨讓他們兩人迎戰三公子的城主大人,沒出息!

“老爺,三公子的手段我們都知道的,武老大恐怕招供了,我這次性命堪憂,老爺,您救我一救啊!”陳管家流眼淚淌鼻涕的跪下來求陳老爺能念在多年主仆情分救救他。

陳更被陳管家的凄慘樣弄得頭都大了,這次是他失算了着了沈家的道,可是下次他必定百倍千倍地讨回來,沈嘉木你給我等着!

“不要哭了,你忘了你還有一個兄弟,”陳更沒想到自己一時的心軟卻能在今天救他一命,“你去找他,跟他說清楚了,放心,我不會虧待他的,不然……”他的話意猶未盡,卻奇跡地使跪着的陳管家停止了哀嚎。

“老爺,”陳管家喊了聲,那是他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他怎麽能下的了手呢!“還有別的路嗎?”

“天樞城裏你能找到一個權勢跟三公子不相上下的人嗎?”答案自然是沒有,所以陳瀾你只能找個替罪羊。

陳天在他三歲時出生,那時他在府裏給當時的少爺做伴讀,他的父親們也是陳府的奴才,因此陳天出生後過上了富養的日子,父親們寵他,他這個哥哥也是對他有求必應,養成了陳天愛貪便宜。好吃懶做的嬌縱性子。

即使陳天的性子再不讨喜,可他也不能狠心把他往牢裏送,血濃于水,他們兩兄弟的感情注定了陳管家無法抉擇。

“老爺,我明白了。”陳管家像是忽然開了竅,同意了陳更的做法。

“既然有了決斷,就別婆婆媽媽,趕緊去吧。”陳更笑着催促,陳瀾能想通,對兩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也不知陳管家是如何跟他弟弟說的,反正結果就是陳天主動去了城主府投案自首了。

“武橫,是他嗎?”鳳冥韶不信堂下跪着的這位陳管家能有本事參與禦茶一事。

武老大艱難地擡起頭,瞅了人一眼,“是他。”

他的痛快沒能讓嘉木他們放松,反而提高了警惕,武老大不是非暴力不合作的嗎?怎麽轉性子了。

又問了幾人,得到的是相同的答案,嘉木他們雖然不甘也不得不按着程序辦事,把官司結了。

“陳管家對沈家心懷舊恨,攜私報複,根據律例,當判斬立決,一個月後執行。船老大武橫愚昧不分,為了一己之私放火燒船,本王判你發配邊疆服役,即日動身啓程。”

陳天在宣判之時便呆若木雞,許是沒有想到他會用自己的死來結束這一切,他的哥哥可沒跟事先說明。“王爺,王爺……”陳天大聲叫着,他有話要說。可是鳳冥韶懶得回頭施舍他一個眼神,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皂吏們把兩人拖了下去,陳天的叫聲漸漸遠去。

“爹爹說要準備一場酒宴為三公子接風洗塵。”

“酒宴倒不必了,你趕緊幫我哄回銀子才是正經事。”

“明日的酒宴就是一個時機,保管你們倆重歸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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