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無事生風
也不知沈老爺是怎麽想的,幾人小酌聯絡感情的接風洗塵宴在他的支持下辦成了百人拼酒量的酩酊大醉宴。酒宴時,嘉木被迫穿梭于酒桌間,感情深一口焖,在夥計們的殷勤灌酒下,焖了十幾杯水酒。
幸好,他有過這方面的訓練,又有商華三人替他擋酒,十幾杯酒下肚,也不過是個半醉,頭暈乎乎的。趁着夥計們拼命灌商華三人酒時,嘉木裝着不勝酒力身子踉跄的醉樣推開了人群,尋後院的清淨處了。
西和雖然是茶行的賬房先生,可他是個伽藍,沖着這點,沈夫人跟沈老爺也不會讓他上前面來跟人喝酒,因而西和特地在他屋裏擺了一桌酒席請了兩位同樣不願去湊熱鬧的貴客們。
白銀畫在酒席上有了用武之地,喋喋不休地跟西和扯話閑聊,說得特別投入不帶重樣的,誰讓憋了一路呢!可憐的是鳳冥韶,拉不下臉跟人說話,與西和之間又無話可說,只能坐着冷板凳,充當一回聽衆。
鳳冥韶冷眼旁觀兩人,手上不含糊地倒了杯酒,酒水一點也沒灑在桌上。倒滿了後,舉起杯子一口喝下去,冰冷的酒水刺激着冒着熱氣的喉嚨,兩相較量,嗤嗤嗤聲響起,澆滅了他的愁緒,遍體舒暢。
喝悶酒易醉,可鳳冥韶出身皇家,哪日不得跟人喝酒,久而久之練出了一副好酒量。因而他一杯杯下肚,白銀畫卻并不阻止他,鳳冥韶的酒量跟他的酒鬼師父有得一拼,所以他很放心鳳冥韶不會喝醉的。
西和夾起一根菜葉,嚼嚼吞下去。兩人的矛盾他聽嘉木說過,這事說不上是誰的過錯,可是他作為銀子的密友,肯定是站在銀子那邊,但他又不是那種是非不分見人便兜頭大罵鳳冥韶的蠢人,所以他們兩人的少摻和,讓嘉木去煩惱吧!
“西和,快來扶我一把。”醉意上湧,嘉木一步三搖,撫着額頭,離庭軒閣還有幾步的時候便喊西和來扶他進屋。
西和奔出門,還沒靠近就聞到了嘉木身上的一股酒味,他皺着眉頭用手扇風,開口埋怨道:“你喝了多少酒?整個人就像從酒缸爬出來的。”
嘉木笑出了聲,擺擺手,“不多,十幾杯酒而已。幸虧有商華他們在擋酒,不然我哪能這麽輕松從酒席上逃出來。”
西和扶着嘉木的手,不再多說什麽。商場上多酒席,很多大生意便是在推杯換盞間談成的。而且酒是個好東西,商人們的交情就是酒喝出來的。
嘉木剛在凳子上坐下,鳳冥韶就推過來一杯斟得滿滿的酒,“陪我喝一杯。”總算等來沈嘉木了,他一個人身處兩個伽藍中喝酒無聊極了。
嘉木摸着杯子,聞了聞,傻笑道:“望湖香,好酒,好酒。”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放下。
鳳冥韶不滿了,他是整杯酒喝下去的,沈嘉木才喝一小口,這可不行。“沈嘉木你不仗義,我可是把整杯酒都喝光了。”他舉倒杯子說明滴酒不留。
嘉木是半醉,理智還是有點的。望湖香是有名的好酒,酒性烈,不會喝酒的人沾之必醉,對能喝酒的倒是一大享受。“我剛剛喝了不少酒,望湖香實在受不住。”
鳳冥韶好不容易等來一個能陪他喝酒的人,怎麽能輕易放過,為了讓人跟他喝酒,他不惜用上了王爺的身份,“王爺賜的酒你也敢推辭,膽子大了,小心本王治你罪哦!”
Advertisement
嘉木為難了,他倒不是怕鳳冥韶治他的罪,而是人家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拒絕嗎?可是這酒他是不打算喝了,沒辦法他只能把目光轉向了白銀畫,也只有白銀畫能攔住鳳冥韶了。
西和瞧着鳳冥韶今晚是非要嘉木喝酒了,他頓時坐不住了。他偷偷踢了下銀子的腿,做口型道:“勸勸。”
白銀畫想了想,正要站起身拿酒杯,小二忽然進來了。白銀畫立刻出聲問道:“小二,發生什麽事了?”小二來得正是時候,他可以借着小二轉移冥韶的注意力,白銀畫心裏暗喜。
鳳冥韶住進了沈家,沈家上下自然拿他們當貴賓對待,一律用具吃食都是上好的,并且将府裏天風樓收拾出來。
天風樓是府裏東南角的一座高樓,昔日沈老太爺便在樓裏安度晚年。站在天風樓上,一眼就能把沈家盡收眼底,美景無限。
鳳冥韶委婉地拂了沈老爺的好意,住到嘉木的院子裏,白銀畫則跟西和住一塊。今夜是小二輪值看守院子,他的到來肯定是院子裏出了什麽大事。
“主子,三位少爺,方才我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地進了嘉木少爺的房間。等人離開後我進去查看,發現那人在茶壺裏動了手腳。可惜我不通藥理,無法得知那人在茶壺裏下了什麽藥。”小二學了一身本事,在藥理上卻只懂得一些皮毛,因而他不敢妄下定論。
白銀畫是五人中唯一把醫術使得出神入化的神醫,在毒藥上也略有點研究。他接過小二帶來的來的茶壺,掀開壺蓋聞了聞。然後他咧嘴笑了,竟對嘉木做起了擠眉弄眼。
嘉木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可不記得以前有得罪過白銀畫,白銀畫為何要對他露出熟人間才做的動作,這不是在引起鳳冥韶對他的仇恨嗎?
鳳冥韶的眼神已經變了,他用審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就差問“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了”。嘉木趕緊解釋,“我們倆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心裏可只有西和一人。”
“那你心虛什麽?”鳳冥韶愈發覺得兩人的關系沒有嘉木說得那麽簡單。
“我哪是心虛,是怕你不分青紅皂白亂扣人帽子。”被嫉妒沖昏頭腦的人哪有理智可講,嘉木認為鳳冥韶已經淪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夫了。
“好了,好了,鳳冥韶你亂想什麽。”他一個正常不過的動作,鳳冥韶怎麽能把他和沈嘉木聯系在一起呢,白銀畫瞪了鳳冥韶一眼。
鳳冥韶瞬間呆滞了,銀子瞪他了,銀子竟然瞪他了。他快高興瘋了,他們一路來銀子就再也沒理過他了,甚至有時看也不看他一眼。這對鳳冥韶來說就像是在油鍋上煎熬,難受得緊,偏偏他又拉不下臉去道歉。可想而知,銀子這一眼對他的影響有多大了。
“銀子,銀子。”鳳冥韶不顧是在哪個場合,歡喜地喊着。
白銀畫的臉慢慢紅了,他撇過臉不去看鳳冥韶火熱的眼神,跟其他人說道:“壺裏面下了chun藥,沈嘉木你豔福不淺啊!”
chun藥?這種藥在場人不可謂不熟。chun藥是做什麽的?男男歡好之用,小倌館裏用來逼迫不聽話不願接客的小倌們的。這藥不是什麽稀罕物,藥鋪裏都能買到。
“是誰給我下藥,目的是什麽?”嘉木自言自語,他不是鳳冥韶這樣能令人一見傾心的美男子,也沒有滔天權勢使人投懷送抱,他不過是個商人之子,在他身上占不了多大的便宜。
“小二哥,你能認出那人嗎?”西和問道,小二哥雖然來沈家才一日,但想必對沈家每個人的情況都了如指掌了。
小二吞吞吐吐,似乎有所顧忌不敢講。他瞧着自己的主子,沒主子的吩咐他不能開這個口。可是自家主子眼睛裏只有白少爺,哪裏還管得了他這個苦巴巴的下屬呢!
“主子……”小二喊了聲,主子您趕快看看我吧!
嘉木心急地彎起手肘撞了下鳳冥韶的手,“你別盯着白銀畫看了,問問小二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鳳冥韶回過神,揉揉手臂,沈嘉木這手下得也太重了。不就是下了chun藥,又不是生米煮成熟飯要他負責,他急什麽!雖然心裏面對嘉木妨礙他看銀子諸多抱怨,可是還是幫人問話。
小二把事情仔細地說了一遍。今日輪到他當值守院,他看不上沈家那些只會花拳繡腿的小厮,便把他們趕出去喝酒了。他先轉了一圈,确定沒什麽危險後,隐了身形躲在暗處。過了一會,有個人走了進來,那人對院裏的情況頗為了解,一點不猶豫地朝沈少爺的房間走去。關上了門後,他為了看清楚那人在房間裏做什麽,便上了房,一個吊挂金鈎懸挂在窗前透過窗戶紙瞧裏面的情形。
那人應該觀察了很久才知道小厮們都去了前面,他放心地點燃蠟燭,又從懷裏掏出個紙包,拆開後将紙裏的粉末倒進了壺裏,做完後晃了晃茶壺,粉末溶于水後,他便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般痛快地呼了口氣,吹滅了燭火走了。
小二是鳳冥韶的護衛,在他們入住沈家前,就把沈家的人查了個一清二楚,他認出了那人便是側夫人的侄子。
“若是他,那麽倒解釋得通了。”能想到下藥這招,看來甄戚若是被他們兩人的婚事刺激到了。嘉木突然憶起了上輩子的事,他愛着甄戚若,寵着甄戚若,生怕甄戚若會嫌棄他沒本事而不與成親。這輩子倒是恰恰調了面,命運果真愛捉弄人啊!
“是啊!”他們的婚事議定在秋日,如今是七月初,兩個月後一切皆成定局,甄戚若無論做什麽也不能成為沈家的少夫人,難怪他會着急了。
“是那位側夫人的侄子,嘉木的竹馬嗎?”鳳冥韶的頭腦恢複了正常,便想起了他還沒教訓過沈嘉木,便在這個時候借着甄戚若拉拉仇恨。他跟銀子到現在也沒和好,你沈嘉木憑什麽和安西和親親我我,要知道他倆不和的原因便是沈嘉木造成的。
“竹馬”二字從鳳冥韶嘴裏說出來味道便不一樣,又聽他接着道:“齊人之福難享,沈嘉木你倒是好福氣,有兩位伽藍争着搶着嫁你啊!”
他的話落,嘉木笑了,兩位伽藍怒了,西和決定多吹點枕頭風,讓銀子過陣子再理鳳冥韶,好好晾晾他。
一句調笑話把三人都惹毛了,鳳冥韶也只能嘆氣自己時運不濟了。
“這事該怎麽辦?”甄戚若肯定四處在找嘉木,嘉木不可能在他的屋裏躲一晚,而且什麽都不回敬點,是不是太便宜甄戚若了,西和有意給甄戚若一個教訓。
甄戚若的膽子越發大了,今天在他的茶壺裏下藥,明日保不準就要害西和了,這次他不能放過甄戚若了,不然以後指不定會出什麽妖蛾子。
不能放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