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不孕之根
孩子的到來講究緣分,時間未到,求神拜佛也不濟事,這點西和深有體會。而沈夫人卻并不這麽認為,緣分太過飄渺,不如做點實際的,比如燒香拜佛。
燒香拜佛也講究時機,但像沈夫人這般逢初一十五、月末便去伽藍寺進香的頻率,卻是勞人傷財,每次進香沈夫人不吝于捐錢,錢越多,他的心越誠,伽藍神便會達成他所願。因而他每次都樂此不疲地捐香油錢,喜得寺內的胖監寺僧眉開眼笑。
三月第二次被嘉木搖醒,五更天,天剛亮,沈夫人卻等不及想出發去伽藍寺了。西和睜眼又閉,閉眼又睜,來來回回幾次,終于沒了睡意。
嘉木心疼地摸着西和眼下的黑圈,兩人睡在一起,西和有什麽動靜他都知道,昨晚西和輾轉反側,到三更天才睡去。
“我跟爹親說今天不去了,你好好睡一覺。去了這麽多次,我們的心也夠誠了。”嘉木說着就要打開門去打發月蘇回去。
西和抓住他的衣袖,一臉的不贊同,“算了,爹親也是抱孫心切,不怪他。而且我自己對孩子之事也上了心,去寺裏多拜拜安心點。”西和摸上自己癟癟的肚子,嘆了口氣。
嘉木覆上他的手背,笑着道:“幹嘛這麽心急,有個孩子□們中間,多不方便啊!”
西和明白嘉木指的是哪方面,便漲紅着臉笑罵道:“你胡說八道什麽。”他又擔心這是嘉木安慰他的話,便不确定地問道:“你真的不怪我成親半年也沒給你生個孩子嗎?”
嘉木點點頭,不滿地道:“這有什麽好騙你的,真不想要就是不想要。”他說的是真話,上輩子他便是沒有子嗣,因此在子嗣一事上他看得開。
西和的心上一松,但又一緊,“我先走了,時辰好像快到了。”他披上長衫,開門匆匆而去。
果然,到了府門口,沈夫人逮着他便是一頓唠叨,他們進香的時辰是特意請了城中鐵口直斷的半仙算過,耽誤不得。
五更出發,到日落西山之時方才回轉。今日沈夫人興致頗高,拉着在寺裏逛了起來,還去了山外看景,困得他腳步打轉,若身邊沒鋤紅攙扶,他怕是立馬睡去了。
一進了轎子,他很快就靠着轎壁沉沉入睡了。
嘉木在府門口走來走去,不時伸長脖子往遠處看。轎子在沈府門前落下,沈夫人先下轎進去了,西和卻不見出來。嘉木撩開轎簾,西和咂嘴睡得正香。他笑了笑,便輕手輕腳抱起西和進了府,回院的路上他碰巧遇到了大着肚子散步的甄戚若他們,他微颔首算是打過了招呼,便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甄戚若面上依舊笑着,手裏撰皺的巾子卻洩露了內心的不平靜。沈佑良扶着他的腰到一邊坐下,甄戚若與他說說笑笑,在旁人眼裏俨然是一對恩愛伴侶。
西和在吃飯的時候醒了過來,兩人梳洗後便相攜着去了穗辛堂。開飯後,鋤紅端上一碗補湯放在西和面前。
補湯是沈夫人從別的夫人嘴裏聽來的補身湯藥,說是既補身又助孕。沈夫人便要來了方子,每日囑咐廚房炖一盅給西和補身。
"、“聽說這湯裏有不少名貴藥材,喝下去一月便能有孕,怎麽到了少夫人這就失效了呢!”
側夫人不掩臉上的可惜之色,但嘉木他們心裏明白側夫人不是在可惜喝了這麽多湯西和沒懷孕,而是在可惜那些珍貴藥材被西和糟蹋了。
“爹親,這懷孕也是要看機緣,許是嘉木他們的機緣未到,西和肚裏才沒動靜。”甄戚若這話說得倒有幾分意思,若是機緣未到,那麽是不是該換人了呢?
嘉木覺得他應該出來說句話,西和的臉色有些發白,想必是在意了甄戚若的話。“爹爹,爹親,我們兩個年輕,要孩子也不急在一時,也許過些日子孩子就來了。”
他們當年也是如此,兩個恩愛的人中間卻插了一個人,雖不影響,但終究是根紮進肉裏的刺。“夫人,嘉木說得對,他們年輕,孩子想要什麽時候要都行。”沈老爺附和道。
沈夫人皺眉想說話,但看到沈老爺朝他使眼色,便順着他的話道:“你們趁着年輕便多生幾個,也好讓我們不必替你們操心了。”
嘉木連忙點頭應是,他知道這事算揭過去了。
沈夫人雖然不再拉着西和定日去拜神,可每日的補湯必然是不能少了。西和樂得接受,只要不要去進香就好了,補湯閉眼就下去了。
但時間一長,西和對每日一補也有了倦怠之心,補藥喝下去就那麽一回事,補不補身西和是不在乎,可助孕的功效一直就停留在傳說裏,急死人了!
西和慌神了,嘉木的日子也不好過,晚上的運動需要的是兩人情到深處,情動之後方能體會到魚水之歡,一旦摻了別的東西,這運動便失了味道。
無法下,嘉木撺掇西和給白銀畫去了一封信,白銀畫是神醫包治百病,這生孩子的事應該也能治吧?西和他們抱着試試的心态,等着白銀畫的回來。
白銀畫一個人先行騎馬回到天樞城,嘉木他們以為他們又辦錯了事害得鳳冥韶與白銀畫吵架分開了,一問才知道鳳冥韶在邊疆被事務絆住了腳,所以他獨自回來了。
“懷孕?論日子,你們是該有個孩子了,只是我雖有方子,但也是以調理身體為主,你們還年輕,放寬心肯定就會有了。”白銀畫去了一次邊疆倒成熟了不少,若是換作以往定是借着這事打趣西和,非得西和紅了臉與他鬧起來方才罷休。
西和相信白銀畫的醫術,他說有辦法便是有了把握,因而開心地和白銀畫說起了閑話。“你們這次去邊疆是有什麽大事嗎?”
一提到這個,白銀畫意外地沉默了,西和以為這事不能外傳,便及時地轉移了話題,化解了白銀畫的尴尬。兩人繼續聊起來,嘉木也不敢打擾他們,到了門口就轉身離去。有人陪西和,西和也不會整日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
孩子,孩子,你趕緊來吧,你再不來你爹爹就要被你爹親弄瘋了!嘉木苦笑。
白銀畫第二日開方讓下人們去抓藥,藥很快呈上,這味卻令西和捏着鼻子不肯靠近桌子。“你的藥比我喝的補湯還要難聞,你莫不是在糊弄我吧?”
白銀畫不幹了,他好心好意地開藥,西和不知好歹反誣陷他的藥是假藥。“你那什麽補湯有我這副藥有效,簡直沒得比。你有本事就把你的補湯端上來,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補湯能有多補。”他的藥補身子是最好的。
西和瞧他誇下海口,便有意與他争上一争,當下吩咐鋤紅去廚房煮碗補湯。煮湯時,兩人也不閑着,吵嘴吵得外面的人退避三舍,根本沒膽子去勸兩位主子。
“安西和,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白銀畫,你這個獸醫……”
鋤紅頭皮發麻,雙手的雞皮疙瘩在跳舞,兩位主子差不多快罵了一個時辰,怎麽還不歇歇?可憐他做下人的,退不得只能進了。“主子,補湯好了。”
西和接過補湯,往白銀畫面前重重一放,沒好氣地道:“大獸醫你快聞聞,這補湯是不是比你的藥好多了。”
白銀畫不服氣地哼了聲,拿起碗,鼻子湊近碗嗅藥味。突然他的臉色凝重了起來,西和不解為何銀子的神情異常嚴肅,“銀子怎麽了,是藥有問題嗎?”
白銀畫過了會才吐出一句話,“西和,你趕快去把嘉木喊回來,事關重大。”
“事情很重大嗎?”西和不待白銀畫回答,便跑到外面叫扶風去找嘉木。
嘉木回來的時候,西和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緊緊地抓着嘉木的手,神色慌亂卻說不出話來。
“西和,出什麽事了?你可別吓我啊!”嘉木摟住人,生怕白銀畫對西和說了不好的事。
“嘉木……”西和低低喊了聲,這聲裏包含了無盡的憤怒,以及點點委屈和哀傷。
“銀子,是西和的身子出什麽問題了嗎?”嘉木轉頭問一旁的白銀畫,現在也只有白銀畫知道西和情緒失控的原因了。
白銀畫搖搖頭,指着桌上的碗,“有人在補湯裏下了伽藍花粉末,難怪你們成親這麽久都沒懷上孩子。”
“什麽?”嘉木吃驚得喊出了聲,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會是這個答案,怎麽會有人下藥?
不過,如今最重要的是西和的身子,“那藥對西和的身子有影響嗎?”西和的身子千萬不能有事啊!
“多虧了補湯中的一味藥,阻攔了伽藍花藥效的發揮,不然就算是我也束手無策了。”白銀畫感嘆,幸好他回來了,否則西和這輩子算毀了一半了。
伽藍花,高嶺之花,非高嶺不長。整個翔越大陸能找到此花之處只有五個地方,而這五處皆是高嶺,既高又陡峭非常,因此能采到此花者除了經驗豐富的爬山人便是輕功高超的武林人士。
而伽藍花又有神奇之處,伽藍花服之多次,伽藍便終身不孕,但伽藍葉可解不孕之症,不過,伽藍花服用過多,即使有伽藍葉也難以再孕。
“我該去哪裏尋伽藍葉?”要解伽藍花唯有伽藍葉,嘉木必須找到伽藍葉救西和。
銀子笑意滿面,“巧了,我拜師的山上便長了伽藍花。我下山前,師父贈我一瓶伽藍葉粉末和一瓶伽藍花粉末,正好能治西和的病。”
“是嘛?太好了。”嘉木看着西和,“西和,等你服了伽藍葉,我們就會有孩子了。”
西和激動地說不出話了,忽然他臉上浮現出憎恨的神情,“嘉木,我們不能放過下藥的人。若不是他,孩子……”
嘉木抱住西和,撫着他的背,“放心,不論是誰,敢傷害你,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