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證據确鑿
西和從花名冊上找到了林大廚的住址,林大廚家好找,羊羅巷歪脖子樹旁便是林大廚的家。
三人站在林大廚家門口,不約而同地搖搖頭,實在不解一個月銀子有十兩的大廚怎麽會住在寒酸的泥房子裏,沈家包了他三餐,照理說林大廚應該不缺錢,還是說他品味獨特就愛住漏屋!
羊羅巷是條長巷,既長又彎,形狀就像餃子,兩頭彎彎,中間長條。而林大廚的泥屋便在中間地帶,相比其它抹了泥灰的屋子,林大廚的泥屋特別顯眼。
這時陽光普照,在羊羅巷裏撒下一圈餃子形光輝。幸得這光輝,令林大廚的屋子染上了金色,蓬荜生輝不少。
巷子裏的人大都是做小本買賣,此時都在外面為生計奔波,巷子裏安靜極了。不過,三人側耳傾聽,巷子深處有童言稚語傳來,聽來歡快得很。
三人眼神交流一番,或許他們把希望寄托在一群孩子身上。
不知何時,他們身後的門輕輕發出“吱呀”一聲,一個小腦袋從一道門縫裏鑽出,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好奇地看着站在幹爹門前的三人。是幹爹的朋友嗎?小葉子咬着指頭苦惱。
“喂,你們是我幹爹的朋友嗎?”糾結了一陣,想得小葉子腦瓜子都疼,于是他決定直接開口問人。
三人吓了一跳,沒有料到背後有人在盯着他們看。嘉木轉過身,臉上挂着笑容,讓人看起他來多了分親切之感。
西和拿出一塊紙糖,這是他喝完補湯後甜嘴的,想不到今天卻派上了用場。“告訴我們你叫什麽名字,這糖就歸你了。”西和單手抛着糖,果然,小孩的注意被紙糖吸引住了。
小葉子吞吞口水,咂咂嘴。他爹爹早死,家裏全靠爹親撐着,他從來沒吃過紙糖,聽幹爹說那是大戶人家才能吃上的。“我叫小葉子,哥哥,我想吃糖。”說完,便用讨好的眼神望着西和。
西和噗嗤一笑,這孩子太可笑,像只小狗似的,令人憐愛。“吶,給你了。”西和把剝了糖紙的糖塞進了小葉子的嘴裏。
小葉子嘴微張,白色的糖一半露在外面,另一半在嘴裏,上下兩排門牙緊緊咬住了糖。小舌頭滋溜滋溜地舔着糖,大眼開心地眯成了一條小縫。
看着小葉子小心又不舍舔糖的動作,三人又瞅着小葉子身上打了補丁手臂上少了一截的衣服,三人倒覺得心中有些酸楚味道。
白銀畫摸摸小葉子的頭,笑道:“小葉子很喜歡吃糖?哥哥下次過來給你帶許多糖,好不好?”
許多糖?小葉子用力地點點頭,含糊不清地道:“唔喵參給發家濕。”(我要分給大家吃)
嘉木蹲下身,略帶愁容,“小葉子,你能跟我們說說你幹爹的情況嗎?我們是你幹爹的朋友,他明明遇到了困難,就是不肯與我們說。”
小葉子常常聽到爹親罵幹爹死要面子不願求人幫忙以致欠了一屁股債,如果哥哥們能幫到幹爹,幹爹的生活是不是能過得富裕點?小葉子眼珠子轉轉,把爹親不許他外洩幹爹的事的告誡忘在了腦後。“幹爹欠了人家好多錢。”
“很多錢嗎?”西和的聲音微微顫抖,事情對上了。
“是。”
這個時候,門內傳來一個男子的叫聲,“小葉子,小葉子,小葉子……”
小葉子一聞男子聲,臉上立馬現出了慌張之色,他轉身應答了聲,“爹親,我在外面呢!”他又轉過了身,小聲道:“哥哥們,我要回去了,爹親在喊我呢……”
門“嘭”地關上了,撲了三人一身灰。三人捂住鼻子退了一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嘉木拿眼瞅西和,趕緊拿個主意啊!
“我們不如進去。”以林大廚朋友的身份進去,小葉子的爹親總不能把他們哄出來,西和樂觀地想。
扣響門扉,來開門的卻是小葉子。小葉子懵懂不解地看着三位哥哥,哥哥們還有什麽事嗎?“哥哥,你們……”
白銀畫故意大聲道:“小葉子,我們是來找你幹爹的……”
他話未說完,裏面走出一個男子。男子輪廓柔和,嘴角揚着抹淡笑,既不熱情,又不疏離,讓三人對他頓生好感。男子的眼睛和小葉子很像,清澈不染一點塵埃,一看就透。
“你們是……”男子微皺眉,雖然對三人的身份不了解,但并沒有做出關門送人的無禮舉動。
嘉木沖人展齒一笑,“這位夫人,我們是林大廚的朋友。”
老林的朋友?孟非打量了三人幾眼,看他們身上穿的是绫羅綢緞,身份應該非富即貴,老林什麽時候認識這樣的人?“你們先進來吧!”孟非拉開小葉子,打開門,讓人進來。
孟非打發小葉子去了後院,他陪三位客人說話。小葉子疑惑地看着他爹親泛着笑意的臉,不懂為什麽爹親不讓他留下來,他喜歡三位哥哥,也想和他們呆一起。“爹親……”
孟非沉下來臉,聲音聽在小葉子的耳裏也有了發怒的跡象,“小葉子。”
小葉子立刻害怕得跑了出去。
“讓三位見笑了,”見過孟非笑容的人總會有種如沐春風之感,能讓人忘掉他所有的缺點。
嘉木笑道:“無妨。我們是林大廚多年沒來往的同鄉,剛從外地趕回來,就聽朋友說林大廚最近遇到了困難,夫人也知道林大廚是個倔強的人,我們冒昧去問,他必定會拒絕,因而特地來請教夫人了。”
孟非咬唇不語,這人把老林的性子摸得算透,不過到底是不是老林的朋友,他卻不敢下定論。只是,他們是來幫老林忙的,老林的事告訴他們也無妨吧?
“你們和老林多年不見面,肯定是不了解他家的情況。當年老林的夫人懷了孩子,這本來是樁喜事,但他夫人患有心疾,又不肯打掉孩子。因此為了保住爹倆的性命,老林不得不向人借錢,一來二去,欠了不少債。可銀子再多,最終也沒救了兩人的命。”
三人一陣唏噓,林大廚還是個可憐人,喪妻失子,人生二苦。但,這不能成為他傷害西和的理由,他也不能因為這個傷害西和。
孟非看他們三人皺眉嘆氣的樣子心裏倒是覺得自己方才多想了,如果不是朋友誰能為個陌生人悲戚的,他們可不是演戲,他看得出三人眼裏的情感是真的。
“三位客人也不必為老林擔心,他認了小葉子為義子,小葉子當然要給他養老送終。還有,老林前些日子幹活得了不少月錢,還清了欠債。如今無債一身輕,又有小葉子陪他,老林的好日子就要來了。”孟非的笑容更燦爛了,他似乎已經透過眼前看到了未來林大廚的幸福光景。
一大筆錢,不就是他們想的林大廚昧着良心做事的原因之一嗎?只是給他錢的是誰呢?
嘉木語氣欣喜,臉上卻略有遲疑,“這是真的嗎?”
孟非點點頭,“真的。”
三人稍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了。
嘉木一臉冷笑地将證據擺在沈老爺兩人面前,“爹爹爹親,你們可知西和為何久久不孕?都是因為有人在補湯裏下了伽藍花,伽藍花有不孕的功效,長此以往,就可終身不孕。”
沈老爺兩人聞着罐子的邊沿,無色無味,他們可聞不出什麽伽藍花。“你有證據嗎?”沈老爺嚴肅得繃緊了臉,這是件大事,關乎沈家子嗣傳承。
“沈伯伯,您信我嗎?”白銀畫忽然反問了沈老爺一句。
沈老爺一愣,然後反應了過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多謝沈伯伯對我的信任,既然您信我,我便實話實說了。”白銀畫把他當初如何發現補湯裏有藥以及他們得到了證明的推論一一說給了沈老爺他們聽。
沈夫人聽得個心驚又肉跳,看向西和的眼神也多了愧疚,他的一片好心卻被人利用,險些西和這生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更愧對沈家的列祖列宗香火不能延續,越想沈夫人越發認為自己就是一個罪人。
“西和,爹親做不起你啊!”沈夫人伏在桌上痛哭出聲,他就是一罪人啊!
沈老爺握住沈夫人的手,西和撫着沈夫人的背,說着勸解的話。“爹親,這事不怪您,只怪利用了您求孫心切的人。”這事他們誰都不想它發生,可偏偏有人就是要讓他們不得安生。
“夫人,不必傷心,小心哭壞了身子。”沈老爺一雙閃着慈愛的眼睛,終于有了不同的色彩,那是恨意,一種不死不休的恨意。
“爹親,你哭壞了身子,不是讓下藥的人得逞了嗎?一下子除去了沈府的兩位管事主子,您想想他的算盤打得多精。”嘉木從下藥之人的心理出發,惡意揣測下藥之人的目的,把下藥之人的一個目标擴大成了兩個。
沈夫人一聽就停止了哭泣,下藥之人心思太狠毒,害了西和不夠,還要害他,幸虧嘉木提醒,否則真的讓他得逞了。他回握住沈老爺的手,語氣異常堅定:“老爺,你可要好好追究此事,不能放過這種歹人。”
沈老爺點頭答應,喊來沈管家将人綁到正堂,他要親自問話。林大廚正炒着菜,沈管家帶着人二話不說便拿繩捆了他,一路拉着他過來。
沈老爺憤怒地一拍桌子,“林大廚,沈家待你不薄,你怎麽能做出下藥的事?你快把事情說出來,招出幕後主使者,我看在你為沈家幹活多年的份上,不會把你送官法辦。”
林大廚被沈老爺的兇狠眼神一瞪,心裏莫名有些心虛,他強忍着懼意,“老爺,您在說什麽?我可不會做對不起沈家的事。”
“你還不承認?補湯裏有能使伽藍不孕的藥,那補湯只經過了你一人的手,不是你還是誰?”沈夫人被林大廚死鴨子嘴硬的态度惹怒了,他指着林大廚歷數林大廚的罪行。
“我……我不知道啊!”林大廚半天才吐出一句不知道。
“爹爹,他最近得了筆巨款還清了債務,這就是他被人收買的鐵證了。”嘉木說道。
“是你的徒弟說的,你準備補湯從來是避人耳目的,不過一補湯,你為何怕人看到,那肯定是在補湯裏動了手腳,所以才不能讓別人看見。”西和又舉出一條鐵證。
“我徒弟……”林大廚睜大了雙眼,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林大廚,你還是招供吧,不然等着你的便是城主府的的刑罰了。”白銀畫“好心”地威脅了一把。
“我……是我做的。”過了會,林大廚低頭說道。
衆人還來不及高興,門外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人,揮舞着雙手,“不是他,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