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已補上

弱:“愛過,怎麽會沒愛過在我愛你的時候,你從來沒正眼看過我。寵物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對不對?所以,我現在不愛了。你說的不錯,那些年的情分是你和媚兒的,只有媚兒甘願做你的娈寵,一輩子無怨無悔……而我,再不會去愛一個看不起我的人。”

墨欽聽著這句話,表情變了幾變,最後轉為冷冽。

他把秋寧放回床上,替他蓋好被褥,“朕忘了,你還是皇族……可惜你已經是個不能動彈、永遠躺在床上的廢人!你說你的那些族人會不會來救你?朕猜,不會!誰會為一個閹貨廢人冒險,不值得,對不對?”

他的聲音堪稱溫柔,可是說出的話卻帶著惡毒的快意,“朕會養著你,讓你看清楚,不論你是什麽出身,不論你有怎樣的圖謀,你都只能當寵物。而且是一只,殘廢的寵物。”

秋寧的臉僵了僵,墨欽滿意地彎腰在他耳邊道:“你別想尋死。你要是死了,朕就把那個紫眸小孩抓來,送去軍營當軍妓!朕的黑騎衛可不是白養的,抓個人應該很容易……”

秋寧咬著牙,紫眸裏冒出兇光。

墨欽拍拍他的臉,警告道:“你聽好了,給朕好好呆著!別以為有玄氏撐腰,朕就奈何不了你!”

墨欽拂袖而去。

秋寧再次閉上眼。

秋寧明白族人肯定不會來救自己。在他們選擇擁護阿靜時,自己就注定是棄子。但他并不難過,作為皇族長子,保護族人天經地義,又豈會去和他們講條件?

以自己的力量而言,要報仇還是有些自不量力。能做到這一步也算問心無愧。

如果說還要留戀,就是那人……步随雲溫柔的笑臉浮現在眼前,他心裏一痛──終歸還是放不下他。

他要和自己結發,只有等下輩子了。

總算,還有一些甜蜜回憶。總算,還有一個真心相待的人。

墨欽要看自己像狗一般活著,又豈能讓他稱心?

他偏頭望向夜色在屋裏投下的影子,露出一點驕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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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話:

小秋被虐得只剩一口氣鳥,再虐估計就死翹翹啦,所以下章就讓他投奔小步溫暖滴懷抱。第一卷要結束鳥,艾瑪寫得累死鳥!!!!第二!小秋自由啦,和小步甜甜蜜蜜滴談戀愛,雖然還有各種搗亂滴銀,但不會像第一卷那麽壓抑,當然墨渣渣要倒黴鳥,到時候娃們可不要同情他喔!!!!!

☆、傾國太監(四十五)與君絕4

長生回到玄天賜安置他們的院子時,看到水邱靜正探頭探腦地趴在堂屋窗邊。

走進幾步,隐約聽到裏面激烈的争執聲。無非是藥師族人為是否救秋寧辯論。絕大部分人是不同意救秋寧的,只有以蘇忠為首的少部分貴族主張救人。這樣的論辯頻繁發生,可惜始終無法說服那些準備犧牲秋寧的族人。

長生走到水邱靜身邊,和他并排而立。不一會兒,蘇忠滿臉頹喪地出來。

水邱靜拉住他問道:“蘇長老,怎麽樣?他們還不肯救哥哥嗎?”

蘇忠看了長生一眼,拉起他的手,只道:“走吧,少主。我們回屋裏說。”

三人進了屋,沒等水邱靜開口,蘇忠便沈重地道:“靜少主,族裏沒有人願意去救寧少主。”

水邱靜眼淚汪汪地問道:“哥哥會死嗎?哥哥也是姓水邱的,為什麽不救他?”

長生一拳砸到桌子上,生氣地道:“因為他是閹人!還……伺候過皇上!在你們族人眼裏,他就是下賤的,活該去死的!”

“長生!”蘇忠喝止他,對水邱靜道:“衆位長老的考顧慮不是沒有道理,如今去救寧少主無異於以卵擊石,不但受皇帝以柄,還會牽連玄家。”

長生冷笑道:“如果被囚的不是師傅,而是另一位,他們會不會找這麽多借口?”

水邱靜哽咽道:“是不是因為有我,長老們才放棄哥哥的?”

蘇忠長嘆一聲,伸手摸摸水邱靜的頭,“寧少主是為保護族人犧牲自己,這是每一位水邱氏的責任,他做得很好,值得藥師國所有人的尊敬!靜少主也要像他一樣,方不辜負你哥哥的期望。”

水邱靜使勁點頭,小胸脯也挺起來,“你們會去救哥哥嗎?”蘇忠還沒欣慰完,他又繞回來問。

蘇忠捏起拳頭,眼神變得犀利,“我會去救少主!宮裏沒人知道我是藥師國的人,假如被抓抵死不認便不會連累族人。拼了這條老命也不能丢下少主不管!”

長生接話道:“我也去!”

“你……”蘇忠這才注意到長生腫起的臉頰,“虞閣主準你去麽?”

長生眸光黯淡,低下頭道:“義父……把我逐出天玑閣了。我知道義父不想天玑閣卷進這件事,這可能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水邱靜撲通跪地,沖著長生磕了個頭。

長生吓得閃身躲避,“你這是幹什麽?”

水邱靜認真地道:“多謝義士相助。”

蘇忠和長生忍俊不止,沈重的氣氛被沖淡了些許。

長生扶起水邱靜,紅著臉道:“你別這樣。我既認了師傅,生死都要跟随。”

“好樣兒的!”玄天賜在門外喝了聲彩,款步而入。

他對水邱靜揚了揚手裏的信,興奮地道:“不過,你們不用去送死,随雲哥哥已經想到辦法救秋公公,他過幾天救到京城了。”

……

自把秋寧弄傷以後,沒幾天秋寧就開始發高燒,又隔了幾天便神智不清,無法進食。太醫診不出原因,只得拿好藥掉著命,但秋寧還是一天天衰弱下去,半個月的時間已經瘦得脫形,整天昏迷不醒。

墨欽每天都來看他,開始還打他耳光、出言侮辱,随著他生命的流逝,也漸漸不再挑釁。多數時候沈默地坐一會兒,然後罵罵太醫出氣。

東邊戰事才起,西邊剛平定的戰局又起波瀾。玄天佑本已将大順軍逐出青龍國境一百裏,忽然傳來大順軍隊反撲、玄天佑戰敗,退兵九陽山與大順軍對峙。另有一支大順軍竟繞到西北腹地包圍了西州城。

西州城是獨立於玄天佑勢力範圍之外,直接歸朝廷轄屬的城池,過了西州城便是直抵京城的官道,相當於青龍國內陸在西北的最後一道屏障。一旦西州城破,朝廷将直接與大順軍對峙。如今朝中兵力不足,未必能抵擋勇猛的大順軍隊。

墨欽連下幾道聖旨令玄天佑出兵解西州之圍,玄天佑以各種借口拖延,後來幹脆親自上京請罪。墨欽心知肚明,他不過是打著請罪的幌子來談條件。

會不會和秋媚音有關?墨欽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便再難以鎮定。他心中一團亂麻,煩悶不堪,徒步在宮裏亂走。不知不覺走到了與秋寧初次見面的梅林。

秋寧陪伴他七年,很多事情已經模糊,獨獨記得第一次見那人兒的情景。衣衫單薄的人靠在廊下吹笛,憂郁沈思的神情讓他心生愛憐。

也許就是這深刻的第一面印象,讓他固執地認為秋寧是柔弱、需要他保護的人。

他看向廊下的那棵梅樹。時近仲春,梅花早已凋零,卻有一枝枯萎一半的梅花任風吹來吹去。

墨欽忽然指了指那梅枝,吩咐道:“取下來。”

忙有內侍小心翼翼地折下梅枝,呈給他。

這枝梅花的花瓣邊緣枯黃卷曲,而中間是黯淡的紅,宛如幹涸的血痕,恹恹地躺在自己的手心。生機已勢,終将凋零。

墨欽拿著梅枝來到秋寧的住處。

那人一動不動地躺著,緊閉的雙眼在枯白的皮膚上描出兩道濃秀的墨線。

墨欽伸手摸他的臉,沒有一點生命的熱度。

“你醒醒!別給朕裝死!”他惡聲惡氣地搖晃秋寧。

對方毫無反應。

溫柔的媚兒不見了,連那可恨的水邱寧也即将消失。

墨欽突然感到心如刀絞。那感覺,太真實,太驚恐。

他伏下身靠在秋寧頸邊,喃喃道:“你是在懲罰朕嗎?媚兒,醒來,再叫朕一聲欽郎……”

過了半晌,輕如蚊蚋的聲音響起:“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沒有回答,一片死寂……

墨欽離開時,将那枝梅花放在秋寧枕邊。

……

“玄卿到底要怎樣才肯出兵?”

昭文閣內,在一番虛假的請罪說辭後,墨欽按耐不住直接擺出談判的架勢。

玄天佑的銀色面具半明半寐,看上去高深莫測,“保家衛國,為聖上分憂是臣的本分,但去年整年和大順打戰,年前藩屬三城幹旱,現軍備糧草緊缺,如冒然出戰,只怕後繼難為。”

“只是軍備糧草的問題,由朝廷來解決。朕撥給玄卿三萬兩黃金,玄卿即刻出兵!”

玄天佑為難地道:“臣屬地虧空甚大,須得四萬兩。”

“四萬兩……”墨欽為難了,三萬兩是他能拿出的最大數額,便是這三萬兩也是勒緊褲腰帶才擠出來的,“朕一時拿不出那麽多。”

“沒有四萬兩,臣不敢冒然出兵。須知從九陽山到西州路程遙遠,要是糧草跟不上,大順軍再從其他地方進攻,西北堪危啊!”

他說得頭頭是道,墨欽聽得咬牙切齒。玄天佑擺明在敲詐!

墨欽勉強擺出商量的口吻道:“有沒有其他辦法籌集那一萬兩糧草軍備?”

玄天佑拖長語調,像是故意在掉墨欽的胃口:“有是有,就怕皇上舍不得。”

“只要能擊退大順軍隊,朕有什麽舍不得?”

“是這樣,臣認識一位天食國富商,他曾見過皇上身邊的秋公公,傾慕不已,只要皇上能将秋公公賜給他,他願意向我朝捐獻萬兩黃金。”

墨欽先是一愣,随即沈下臉道:“有這樣的好事?”

“這位商人這次與臣共同進京,為求秋公公還在宮門外候著,皇上可以傳他來親自詢問。”

那位商人很快被帶到昭文閣,果然是凸眉深目的天食人,看穿著倒是個富貴的。他叽裏呱啦說了一番,玄天佑替他翻譯,無非是如何如何喜歡秋寧,如何想到他,末了從懷裏掏出一沓厚厚的銀票。

玄天佑早已表明立場,沒有四萬兩金絕不出兵。墨欽心中天人交戰,交出秋寧,他不甘心;不交,又怕面臨兵禍。這個節骨眼上,根本不能得罪玄天佑,何況還有人肯出那麽多錢解困。

墨欽猶豫道:“秋媚音已經死了……”

他話音未落,那商人大搖其頭,又将銀票放回懷中。

墨欽只得改口道:“他本來是快死了,用了好多辦法保了一條命,只是一直昏迷不醒,看上去像死人一般。”

商人聽他這麽說,又叽叽呱呱說了一番。

玄天佑道:“只要秋公公還活著,不管什麽樣他都要,他自會找人醫治。”

反正媚兒也活不了多久,交給這人無非是換個地方死。墨欽看了看玄天佑,被他面具上的冷光刺到眼睛。他暗自恨恨地想,這人處處要挾掣肘,且忍一忍,終有一天要把他踩在腳下!

他似笑非笑地沖玄天佑點點頭,吩咐筆墨太監道:“傳朕旨意,将秋媚音賜給天食國商人……”

……

秋寧已經在黑暗中走了好久,再沒有力氣了。

他依稀記得,墨欽挑斷自己的手腳筋,要将自己囚禁一輩子,還拿阿靜威脅自己不準尋死。可他小看了藥師國人的本事。

他在太醫配的藥裏喝到了大黃精,而金線香與大黃精相克,同使用會中毒,先是發高燒,然後神智不清,到昏迷不醒時,死期就快到了。

他在一條隧道裏穿行,知道隧道的盡頭将是他的歸處。然而心底深處始終有一點留戀,離隧道口近一點,心就疼一點。

一道七彩的光照亮黑暗的那頭。在光亮裏他看到了,父王、母後、姐姐們,小妹妹叫著“哥哥”跑過來,牽起他的手,拉著他往光亮裏走。見到親人是高興的,可為什麽在高興之外,心也痛得無以複加。

“阿寧!”當他就要垮進光團時,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他回過頭,看到步随雲站在另一頭,朝他伸著手。

“你不能走。你答應過要等我的。”

他看到步随雲眼裏落下一滴淚,頃刻間變成潮水向他湧來。他嘗到了潮水中的心酸味道。

他回頭看了看家人,又看了看步随雲。最後,轉身像步随雲游去。

兩只手終於握在一起。

他感覺被緊摟在一個溫暖的懷抱,步随雲溫柔的聲音響起:“阿寧,我們回家。”

第一卷《深宮似海》完,第二卷《邊城情濃》即将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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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話:

鮮小受菊花太緊,朕進來一次費時費力,愛妃們的留言朕就不一一回複了,但是朕會仔細閱讀。愛妃們的支持是朕長久堅挺的動力!!!!!

☆、傾國太監(四十六)圓夙夢

禦花園內,皇帝攜衆嫔妃賞花取樂。前段時間風波不斷,後宮裏鬧得轟轟烈烈,衆嫔妃人人自危。自送走了那位狐媚子似的“媚公公”後,後宮終於平靜下來。

嫔妃們已多日未見龍顏,自然是打扮得千嬌百媚,希望能皇帝青睐,多分一些聖寵。

辰妃一身鵝黃織金曲裾,明豔俏麗。而昭妃只著藕色襦裙,在一群莺莺燕燕中更顯樸素。不過,她明顯突出的肚子,卻是衆人望塵莫及的,難怪她能笑得淡定。

皇帝身著牙色常服,懶洋洋地靠在一側椅背上,看衆嫔妃行酒令。

“聽說玄卿已出關?”他忽然問左側的辰妃道。

“照時辰算,應是這一、兩日便出關。”

“希望他能給朕帶來好消息。”皇帝在說這句話時,有點咬牙的感覺。

辰妃微笑道:“家兄定會竭盡所能,以報聖恩。”

墨欽側過頭,握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道:“朕知道玄氏和愛妃的忠心,不會虧待你們。”

辰妃的手被捏得發疼,那釘在臉上的陰冷目光也讓人不寒而栗。

辰妃保持著完美的微笑道:“多謝皇上。”

這時,一旁的昭妃忽然插話道:“妾看姐姐這些天臉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多謝妹妹關心,不過是有些犯懶,許是換季的關系。”

“姐姐成日操勞後宮之事,定要當心身體。妾身邊的金姑姑最擅調養婦人身體,不如讓她給姐姐看看。”

辰妃雙目警覺似的眯了眯,正待拒絕,墨欽已開口:“就讓她給愛妃看看。

辰妃無奈,只得勉強應下。

酒宴進行到一半,墨欽先走了,丢下一幹失望的嫔妃暗自嘆息。

他乘坐步攆來到妙音閣。原先住這裏的內侍全搬走了,不大的庭院顯得空曠,院裏開始長野草、結蛛網,一應器具仍在,只是蒙了厚厚的灰塵。

墨欽轉了一圈,吩咐常貴道:“鎖起來。”

他看著內侍用銅鎖把門鎖好,又道:“鑰匙給朕。”

常貴見他将鑰匙貼身收藏時,忍不住暗自唏噓了一把。皇上就愛跟自己較勁兒,老是在消失的人身上留情,忠勇侯是這般,秋媚音也是這般。

……

秋寧依稀感到有人在給自己紮針,漸漸地開始有知覺,能聽見聲音。

“玖蘭,他還有救嗎?”

“換了別的郎中是肯定沒救了,好在他之前服用過很多神龍谷靈藥,又遇到了我,自然是能救的。”

“他是否能正常行動嗎?”

“你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像他這般經脈沒長好的,便是要挑斷重接,如今倒省得麻煩。不過你須得為他打通經脈,這七七四十九天一天也不能耽擱。武功嘛,卻是完全廢了。”

“我省得。玖蘭大恩,無以回報,今後任玖蘭差遣,絕不反悔。”

“這些話裏也不用說,你只要記得你答應過的事就成。”

“那是自然。”

那聲音好熟悉,似乎是他……另一個人又是誰?

以後每日有人為秋寧行針、灌注真氣,幾天後又開始喂他喝藥。漸漸的,他除了不能視不能言,其他感覺均慢慢恢複,便便發現自己常常靠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有時還能聽見輕輕哼唱的小調:

“大風起兮,雲飛揚。天無垠兮,地無疆。野草飛蓬兮,飄四方……

芳草遠兮,溯流上。蘅芙清兮,幽谷探。攜君路漫漫兮,不離殇。”

這蒼涼的歌聲奇異地偎貼著秋寧的心。

沒有苦難,沒有仇恨,沒有陰謀,甚至沒有記憶。像羽毛般輕盈地飛翔。

又一日,真氣療傷完畢,秋寧聽見有人在馬車外喊:“王爺,已到定坤關。”

“嗯。直接過關,不必停留。”

要出關麽?這是要去哪裏?

他緩緩睜開眼。雖然馬車裏光線昏暗,還是十分刺眼。他想擡手擋眼睛,可是手不能動。他垂眼看,四肢都包了草藥。

“你醒了?”又驚又喜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他轉動眼珠,一張溫柔的笑臉映入眼簾。是步随雲。

“随雲……”粗啞的聲音吓了自己一跳。

“我在!”步随雲高興地把他抱在懷裏,親了親他的鼻尖,又用臉頰摩挲他的臉頰。

“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步随雲低聲喃喃。

“我看見……父王他們在叫我……可是你、你喊我,所以我……我就留下了。”秋寧斷斷續續地道。他的意識還有些模糊,昏迷前的事都想不起來,夢裏的情形卻記得無比清楚。

“為什麽?”步随雲的臉離開一點兒,認真地凝視他,“為什麽要留下來?”

“因為……因為我看見你在流淚。”

步随雲閉上眼睛抵著他的額頭,嘆息道:“你也知道我會難過、會流淚?你決定要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怎麽樣?你心裏裝著那麽多人,偏偏裝不下我!我要怎樣做,你才會多愛惜自己一分?”說到後面,他的聲音竟有些哽咽。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以後再敢,小心我……”

“你要怎樣?”

“我收拾你!”步随雲伸手在他屁股上狠狠掐了一下。

秋寧叫了一聲,因為沒有力氣,聽起來像病貓哼哼似的。步随雲的舉動和自己反應,令他羞窘,頓時滿面通紅地瞪著步随雲。

步随雲見懷裏的人渾身無力,恹恹地靠在自己胸口,偏還紅著臉、眼角帶嗔。他的手緊了緊,哀叫一聲,趴在秋寧肩上念叨:“你快些好起來……天天和你這般在一起,我怕會忍耐不住。”

秋寧咬牙,“你……”話未出口,便被堵回嘴裏。

這是一個迫切而不失溫存的吻,輾轉著,略微強硬的,舌尖被纏住。秋寧的腦袋在觸碰的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天地間只剩下步随雲而已。好像整個魂都被吸得一乾二淨。

這時有人敲馬車門,步随雲放開秋寧,順手拿過一只面具戴在臉上,打開門下了車。

那只面具讓秋寧怔愣了。那不是青海王玄天佑的面具麽?怎會戴在步随雲臉上?難道是他冒充玄天佑來救自己?他和玄天佑的交情好到這種地步了嗎?

待回過神來,各種問題紛沓而來,先前的種種疑問糾結在一起。恨不得馬上向步随雲問個明白。

不一會兒,步随雲回來了,手裏拿著兩包草藥。

他見秋寧盯著自己一瞬不瞬,便取下面具,嘻嘻笑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們家的男孩都有一個這樣的面具。別急,我會慢慢告訴你。”

随後,步随雲開始給秋寧煎藥、喂藥、擦身、換藥。做完這一切,已過了一個多時辰,又開始喂秋寧吃飯。

他一勺一勺喂得很小心,秋寧看他鼻尖沁出細密的汗珠,心疼地道:“我吃飽了。你休息會兒。”他算知道了,這一路上,自己的起居甚至是便溺這種事,都是步随雲親自照顧。

震驚、感動、甜蜜、不舍交織在一起,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我不累。”步随雲擡眼看向秋寧,笑道:“你要是感動就以身相許吧?”

秋寧低下頭,輕聲答道:“好。”

步随雲欺身過來,含住他的嘴唇又吻了一回,調笑道:“這才乖!你乖乖當我老婆,讓我寵,讓我照顧。知道了嗎?”最後一句是故作威嚴的命令。

秋寧紅著臉點點頭。

步随雲何時見過他這般乖順的模樣,一時如墜雲端,半天才悠悠飄回地面。瞬間化身為狼,丢了碗撲過去,抱住他又好一頓親。

當他氣喘籲籲地放開秋寧時,才醒覺自己是搬石頭砸腳。秋寧身體糟糕到極點,手腳又不能動彈,惹了一身火只能靠自己解決。

偏偏秋寧觑著他隆起的地方,很認真地道:“我不看你,你不用害羞。”

步随雲磨著牙練清心訣,好不容易壓下一腔欲火。再去看秋寧時,他已經睡著了。

步随雲輕輕刮著他的臉頰,柔聲道:“阿寧,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你不可以再撇下我離開。我不許的!”

☆、傾國太監(四十七)玄家秘1

“阿寧,你還怪我放走齊行忌麽?”

“辰妃娘娘勸我時,就不怪了。”

“為什麽?若霞為我說了什麽好聽的話嗎?”

“因為,在你的立場那樣做并沒有任何錯,換了我是你,我也會做同樣的事。那時之所以怪你,不過是我報仇不成,惱羞成怒。”

“對啊,你那時很兇!”步随雲點頭道。

秋寧羞赧,還硬撐著道:“你确實也騙了我。”

“我保證,今後在也不騙你。”步随雲擡起手發誓。

秋寧阻住他詛咒的話,“不用起誓,我信你。”

步随雲歪著頭奇怪道:“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最是計較別人會不會騙你。”

“因為我以前生活在謊言中,”秋寧幽幽嘆了一口氣,“那時我的生活裏只有活下去和複仇,活著複仇……我已經死過一次,現在想重新開始。”

“你想過什麽樣的生活?我一定滿足你。”步随雲愛憐地道。

秋寧擡起能動的右手,輕撫他的臉頰,柔聲道:“我本來是要死的人,是你把我留下來。所以,以後的生活怎麽樣都沒有關系,只要有你就行了。”

步随雲微笑道:“這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話。”

他俯下頭親吻秋寧。缱绻纏情,盡在不言中。

“哥哥,哥哥,快出來看!”水邱靜的叫聲,和拍打車壁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纏綿。

步随雲苦笑一下,重新戴好面具,拉開車窗。

水邱靜還當他是玄王,對這張面具臉有些畏懼。雖然他在步随雲書房的暗格裏見過一只同樣的面具,不過小孩沒敢把兩人往一處想。

“好、好大一片草原,我想、想讓哥哥也看、看一下。”他結結巴巴地開口。

步随雲伸頭往外望,“到大草甸了。明天就可以到定州城。阿寧要不要出來透氣?”當著水邱靜的面,步随雲的嗓音變得渾厚,與原來的清朗截然不同。

秋寧答應後,步随雲用貂裘裹住他,抱他一起騎到馬上。

眼前的草甸一望無際,野草剛冒頭,綠油油毛茸茸,夾雜著黃、白、紫、紅幾色小花,像鋪開的織花錦毯。迎面而來的風中夾雜著花草香,令人熏然欲醉。

天氣晴好,離目的地也近了,步随雲不急著趕路,帶著秋寧悠閑地在草甸上漫步。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秋寧忍不住又問起步随雲的身份問題。

每次秋寧問他,這可惡的家夥總說回了定州再告訴他。吊足了秋寧的胃口。

“你和玄王交情很好嗎?他許你冒充他?”秋寧換個方式套話。

步随雲沒直接回答,點點他的額頭道:“狡猾的小狐貍。”

見他不上當,秋寧有些洩氣。

步随雲就喜歡看他氣癟的模樣。見慣了他四平八穩的架勢,如今他不甘心地垂著頭,微微嘟起嘴,意外地顯出一種天真之态。

步随雲情不自禁地在他眼睫上吻了一下,悄悄道:“告訴你,玄天佑是我姐夫,你說交情好不好?”

秋寧吃驚地擡起頭,眼睫都瞪圓了,一時消化不了他的話。

聽說玄王的王妃并不是氏族門閥的小姐,好像是一位平民女子。但是玄氏婚娶歷來特立獨行,從不納妾不說,王妃的身份也多是出人意料,所以玄天佑娶平民女子并不奇怪。

他看看步随雲的臉,開始想象玄王妃的樣子,會不會和步随雲很像?那樣的話,一定是溫柔的人。

他又想起自己與玄天佑那點上不了臺面的交往,步随雲和玄氏是這樣的親戚關系,真要見面,好不尴尬!

秋寧心裏糾結好久,還是決定坦白交代。步随雲要是能接受這段過往,自然知道如何安排他們相處又避免難堪。

“想什麽呢?”

“我、我、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他紅著臉像蚊子似的、結巴著說出那件事。

步随雲低著頭不說話,只能感到他的肩膀一抖一抖,越來越厲害。

“你怎麽了?”

他擡起頭,竟是在忍笑,臉憋得通紅,表情都變形了。這時他索性放聲大笑,草叢裏的鳥都驚飛了好幾只。

秋寧疑惑地問:“你笑什麽?”

“我笑你,哈哈,你的樣子太好笑了。”可不是,平時要麽牙尖嘴利,要麽冰冷狠絕,幾時見過他這般又羞又窘、還陪著小心的樣子。步随雲心裏受用,也抛開自己的儒雅形象。

秋寧被他笑得氣悶,又不能拿他如何,只把頭扭到一邊表示不滿。

步随雲一面對他吹氣,一面道:“戴面具的就一定是玄天佑麽?”

秋寧又睜大眼來看他,只是這一次瞪得眼睛比上次還圓。

聯想起昏迷時,一直萦繞耳畔的熟悉小調,還有這些天心頭的懷疑,秋寧恍然大悟道:“那人,是你……”

步随雲微笑著點頭。為了證明,他悄聲說出那時兩人曾說過的話。

原來如此!難怪他對自己如此了解,連和墨欽、木良的糾葛都清楚。難怪他只見過自己一次便不斷示好、求愛。

“那時我在鳴岐山學藝,因為家族的原因,不便顯露真容,但凡離開鳴岐山必須要戴面具。那一日,我看書看得氣悶,偷偷下山喝酒,沒想到會遇上你,還和你春風一度。那時我就想,這位美人如此傷心,我願盡己所能搏他歡顏……後來,我有事要離開鳴岐山,當時已然傾心與你,想著回來以後就取掉面具和你相交,沒想到……”

他停了一停,語調變得凄涼起來:“我在約定的那天等了你整整一夜,以後每晚都去等,等足七天,我才承認你已經離開。我曾想忘記你,可是越想忘越忘不了。於是我想,忘不掉就去找你,天涯海角一定要把你帶回我身邊。

其實也不用天涯海角,我知道你淨過身,當時墨欽、木良在鳴岐山一帶打仗,又傳出墨、齊要聯姻,你說的那些是分明是指他倆,你的身份便不言而喻。因為時機不成熟,我暫時還沒有實力,所以只能在暗處關注你。後來,我與天玑閣聯手,知道了藥師國的事,才知道你原來是水邱氏的長子。”

聽他說等了整整七晚,想象他那時的失望心情,秋寧抱歉又心疼地道:“對不起,墨欽忽然來接我,我也不知該如何通知你。”

“道什麽歉,又不是你的錯。你要內疚的話,就好好服侍我。”他抓起秋寧能動的手放到自己胯下。

秋寧抽回手啐道:“呸!惹起火來,我可不管。”

“你就摸摸,阿寧的手真是讓為夫回味無窮啊!”

秋寧想起昨天兩人的親昵胡鬧,臉忍不住紅了。雖然很累,還只是步随雲單方面享受,可是看著他享受的表情,自己心裏也很甜蜜。

他怕被看穿心思,忙偏過頭。草甸上竟出現了幾顆罕見的栎樹,油綠的樹葉在風中擺蕩。

秋寧伸手想去摘葉子,步随雲先他一步摘下兩片給他。

他拿起樹葉放到唇間,吹出的曲調是第一次和步随雲見面時,聽過的那支小調。

步随雲聽了一會兒,引吭高歌。他們的坐騎邁開步子,在草甸上小跑起來,留下一路悠遠的歌聲。

“大風起兮,雲飛揚。……芳草遠兮,溯流上。蘅芙清兮,幽谷探。攜君路漫漫兮,不離殇……”

☆、傾國太監(四十八)玄家秘2

步随雲一行人穿過草甸,進入一條狹長曲折的山道,走了大半天,車馬忽地停下來,前面傳來一陣歡呼。

步随雲抑制不住興奮道:“到定州了。”

他抱起秋寧走下馬車,“阿寧,你好好看看,這就是我的家鄉!”

秋寧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他們此時處在山颠,山下是一個巨大的河谷,谷內有成蔭的綠樹、豐饒的田野、奔流的河水、熱鬧的集市。

這一路行來,也見過不少綠洲,但更多的是荒野戈壁,何曾想到群山中隐藏著這樣遼闊繁茂的綠地。

順著河水的走向而上,在對面的山坳處,有一座龐大的城池,灰白色的城牆高高聳立在蔥茏綠林中,莊嚴而古樸。

步随雲抱著秋寧騎上馬,高聲道:“走吧,回家羅!”

馬兒似乎也歸家心切,撒開蹄子順著坡道奔下。後面馬隊裏的騎士縱馬跟随,一邊跑還一邊吆喝,好不熱鬧。

他們一路疾馳,穿過河谷,來到城門前。城門上方懸挂匾額,上面龍飛鳳舞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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