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已補上

成紮呼呼地喊:“先生……大事不好了!先生……”

阿成奔到屋前,滾下馬,徑直去拍門。

步随雲衣衫淩亂地打開門。

阿成大概也知道打擾了他的好事,瞪著整理衣服的兩人愣了一下。

步随雲不耐煩地問:“何事?”

阿成咽了口吐沫,望了望他身後的秋寧,方道:“将軍說水邱公子偷盜軍馬,要以軍法處置!誰知水邱公子跑了,将軍一怒之下扣了藥師國的幾位長老,說是水邱公子不現身,就把藥師國的人趕出軍隊!”

秋寧跨上一步,急道:“好端端的,阿靜怎麽會偷盜軍馬?”

“有藥師國的人不服,找将軍理論,結果和風都尉的人打起來,風都尉說藥師國的人是奸細,把打架的人關起來,非要将軍給他個交代……王妃要先生趕快回去!”

步随雲蹙眉道:“怎的扯上風都尉?”

阿成想了想,答道:“據說風都尉的軍馬生病了,是水邱公子親自去醫治的。”

“風都尉是誰?”

“二嫂的弟弟。風家反對收留你們族人,就是他在後面生事。這事恐怕沒那麽簡單!阿成,備馬!”

秋寧拉住他的袖子道:“我和你一起去!”

步随雲看他一臉焦急,遲疑了一息,最終還是勉強答應。

離開麒麟谷時,秋寧回望了一刻──他和步随雲都很清楚,這次離開,将投身到風雲詭谲的現實中去,不知何時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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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話:

最近工作不順,又有點卡文,所以更新少點,見諒哈。窩一定努力盡快雄起!!!!

☆、傾國太監(五十七)無妄災2

秋寧和步随雲回到定州時,趙戍狄正在練兵,他們先去看了被扣押的藥師國衆位長老。

蘇忠等人也說不清具體情況,只知道水邱靜去風平裕帳下當獸醫,先前一切還好好的,忽地就傳出水邱靜偷盜軍馬,而小孩在這個時候莫名失蹤,被風平裕反告為奸細,趙戍狄為平息流言只得扣押了幾位長老。誰知道又傳出藥師國人在軍中嘩變,一時間他們這支剛來不久的外族人莫名其妙地站到了本地人的對立面。

情況果然棘手!

秋、步二人面色沈凝。

朱長老道:“我倒是聽少主提起,風都尉時常為難他,會不會是有人害他?”

步随雲撫著下颌沈吟道:“這是最有可能的情況。”

秋寧面色沈肅道:“他只要沒有性命之憂,那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應該跑掉!如今別人要怎麽潑他髒水都可以,趙将軍不嚴懲不能服衆,族人不明就裏只當被人排擠,如此一來正合了那些離間之人的心意!”

蘇忠見秋寧是要發怒的模樣,忙勸解道:“少主還小,有些不知輕重也正常。”

不待秋寧開口,步随雲便道:“還是先去見将軍,畢竟阿靜偷盜軍馬一事頗為蹊跷。”

趙戍狄對秋寧本無好感,如今他的族人出了這般棘手之事,他對秋寧的态度更是冷淡輕忽。

步随雲問起情況,他只是冷冷地道:“水邱靜看管的軍馬一夜之間不翼而飛,喂馬的兵士說當天晚上看見他在馬廄,而他也不見了,風都尉告他偷了馬潛逃。就那麽簡單!”

步随雲急道:“他一個小孩子如何不驚動衆人帶二十多匹軍馬?怎能如此輕易定罪?”

趙戍狄鳳目一瞪,冷著臉道:“這用你說嗎?這事自然是要細細查問,可是人都不見了,又有人證物證,你要我怎麽判?”

步随雲“哼”了一聲,不滿道:“看見他在馬廄并沒看見他偷馬,這算什麽人證?那物證是什麽?”

趙戍狄氣得眉毛都抖了抖,讓文書拿過一張紙拍在步随雲面前,道:“你自己看!”

步随雲展開紙看,竟是署了水邱靜大名的一張借條,欠了一排人的名字,共八十兩銀。

步随雲看了借條,确實是水邱靜的字跡,頓時疑惑地皺起眉。

秋寧起身向趙戍狄一揖,道:“趙将軍恕罪。是我教弟無方,方惹了如此大的麻煩,我一定盡快找到吾弟,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趙戍狄睨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此事關乎軍心,總不能無限期地拖下去。給你三天,三天內找不到水邱靜……”

秋寧點頭道:“假如三天內找不到吾弟,秋某願待他受罰。”

趙戍狄終於正眼打量了他一下,挑眉道:“百、八十軍棍你也受得?”

秋寧拱手道:“秋某只求平息紛争、化解誤會。”

趙戍狄嘴角微翹,不無嘲諷地笑道:“長兄如父,雖然你并非軍中之人,領受軍罰也說得過去。這樣的族長倒是少見,你教得好啊!”

秋寧明知他是故意為難,還是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手掌在衣袖中緊緊握住,才抑制住氣憤的顫抖。

步随雲伸手在袖中握住他的手,安撫地摸了摸。他擡頭沖步随雲勉強一笑。

他們的小動作落到趙戍狄眼中。趙戍狄厭惡地立起眉,對步随雲喝道:“沒事就出去,別在我帳裏礙眼!”

兩人默默地立起身,手牽手地走出帥帳。這時迎面來了一人,對步随雲拱手笑道:“步先生,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步随雲客氣回禮道:“有勞風都尉惦記。步某無恙。”

風平裕将目光投向秋寧,細長眉眼微露訝異。秋寧面色平淡,紫眸漠然地掃過他。

三人擦肩而過。風平裕一直盯著秋寧的背影,臉上早收了笑意,露出陰狠之色。冷不防秋寧猛地回頭,對上他的眼睛。遠遠地,紫眸寒光乍現,銳利如實質,竟讓風平裕脊背生寒。

待秋寧遠去,風平裕咬著後槽牙,嘟囔了一句:“不過是個太監。”

步随雲沒有立刻回王府,而是轉到一處軍官住的帳篷,掀簾而入。

裏面一位黑臉軍官見了他,忙恭敬見禮。

步随雲也不多話,直接問他:“你可知水邱公子的事?”他指著對方對秋寧道:“老安在軍中負責阿靜的安全。”

秋寧忙向他稱謝。

老安擺手道:“這原是王妃的吩咐。再說水邱公子出了這等事,也是我失職。說來,這水邱公子一到軍中便吃了不少苦……甚至有不要臉的混賬說他是兔兒爺,差點把他給……被我吓了一次後,倒是不敢亂來,可言語上擠兌、使絆子、動黑手卻是沒斷過,也虧得他能忍,要是我,早他媽宰了那些王八羔子!”

秋寧臉色煞白,身體僵直,聲音不穩地問道:“他們為何要為難阿靜?”

老安攤手道:“不知道啊。開始看著像是為難新人,但他呆得長了,竟還更厲害了。”

“都是些什麽人?”步随雲冷聲道。

“不是風都尉的人,就是他們挑唆的。”

“可有危害過阿靜性命?”

老安搖搖頭,然後遲疑道:“有一次比較兇險,不過并不像是故意的。”

步随雲疑惑地轉了轉眼睛,又問:“阿靜本來不在風平裕手下,為何突然把他要了去?”

老安搔搔頭道:“水邱公子和他的族人其實醫術甚高,軍中的騾馬都被他們治好了。具體情形不太清楚,我聽說風都尉是把水邱公子要去給馬匹治病的。”

步随雲眉頭高高挑起:“他那裏有病馬?”

“好像是有馬匹生病。”

“老安,你去打聽一下,風平裕那裏有多少馬匹生病?”

“是。”

……

去王府的路上,秋寧擔憂地問步随雲:“可是有詐?”

步随雲撫著下颌,眸光深沈地道:“風平裕是風家庶子,從小養在風夫人身邊,風夫人視為己出。因為活絡嘴甜,很得寵,頗有些野心。早先他反對收留藥師國人,無非是和我不對付,但凡我的提議他都要唱反調。他欺負阿靜也不奇怪,可搞出這樣大動靜,非要把藥師國人排擠走,是何道理?我總覺得像是設了局,只怕別有目的。”

秋寧憂慮地道:“這裏的人原也是看不起我們的,如今又出這種事,不知何時才能站穩腳?”

步随雲摟著他的肩膀安慰道:“這是有人搞鬼,事情清楚後便不會是這般情況。你當振興一族容易?怎地說起喪氣話?你可是越挫越勇的人。”

秋寧默了一息,歪頭對他燦然一笑,道:“對啊,我們什麽樣的境況沒經歷過,這算什麽?”

步随雲刮了刮他的鼻尖道:“這才是我的阿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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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話:

這兩天實在太忙了,每天只寫得了千把字。明天再補點兒,如果沒有更新就是補在這章裏了。

☆、傾國太監(五十八)無妄災3

“阿姐知道阿靜在何處?”步随雲和秋寧都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步淩波。

步淩波笑微微地将食指按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伸手向門外一指。

步、秋二人扭頭看向門外。只見一個小小的腦袋趴在門邊,露出一雙大眼睛,剛碰到他們的目光,就飛快地縮到門後。

步随雲疑惑地道:“難道瑛兒知道阿靜在何處?”

步淩波笑著輕聲道:“何止是知道,小東西還常常給阿靜送東西呢。我只當他什麽都不懂,阿靜來了之後,才發現他還懂護短。”

“瑛兒不能離開王府,莫非阿靜就在府裏?”步随雲還是不太相信步淩波的話。

“前些天,瑛兒消失了大半天。自那天回來後,他常常偷著跑出小院,還帶了不少吃的東西,有一天居然比手畫腳地想找一種藥材。我猜他定是給阿靜送東西。只是我聽老安的禀報,覺得平裕似乎有意為難阿靜。阿靜既然藏起來,想必有他的道理,我怕冒然把他找出來,反而對他不好,所以通過瑛兒給他送東西。橫豎小孩子不惹人注意。看瑛兒每日往後面跑,他多半藏在後面的山上。”

玄王府依山而建,後園連著一大片山,平時罕有人去的地方不少,完全藏得住一個人。

步随雲恍悟,笑道:“那敢情好,不用等三天了。”

秋寧對步淩波一揖到地,誠懇道謝:“多謝阿姐護佑阿靜。”

“阿寧不用客氣。其實我心裏歉疚,讓阿靜吃了不少苦頭……唉,屬地氏族各有各的心思,牽一發而動全身,有些事我也做不得主……先不說這些,既然你們回來了,趕緊把阿靜接回來吧。”

步随雲拉起秋寧步出門,瑛兒還站在門外,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他們。

“瑛兒知道阿靜在哪裏,快告訴小舅舅,好嗎?”步随雲蹲下來,對他微笑道。

瑛兒不說話,眼珠在秋寧身上轉來轉去。

秋寧握住他的肩道:“我是阿靜的大哥,能告訴我嗎?”

瑛兒歪著頭想了想,然後拉起秋寧的手徑直往後門而去。

他們七拐八轉,果真走到了後山。

穿過一片小樹林,在一處極隐蔽的地方,有一個小山洞。他們走進山洞就看見髒兮兮的水邱靜。

秋寧疾步而行,口裏叫道:“阿靜……”

“哥哥……”水邱靜向他撲過來。

秋寧張開的手臂在碰到他的肩膀時,猛然縮了回來。想起他惹的禍端,秋寧心裏有氣,擡手扇了他一個耳光,生氣地質問道:“你知不知闖了多大的禍?”

水邱靜被他打懵了,一手捂著臉,怯怯地望著他,眼裏盈滿淚水。

他伸出手揪住秋寧衣袖,吶吶地道:“哥哥……”

秋寧甩開他的手,怒道:“別叫我哥哥!我白教你了!”

他力氣用得大了些,水邱靜一個站立不穩,摔倒在地。水邱靜兩只手杵著石頭地面,嗚咽著掉下眼淚。

瑛兒瞪圓了眼睛,跳到秋寧身邊,使勁踢了他一腳,揮舞著小拳頭對他咿唔亂叫。

步随雲忙抱住瑛兒,一邊勸秋寧道:“你要罰阿靜也得先問清楚。”

秋寧紅著眼道:“不管是什麽情況,他身為族長都不該躲起來!就是死,他也要死在最前面!連這樣的膽量、見識都沒有,憑什麽要族人供養維護!”

水邱靜聽了他的話,肩膀顫了顫,跪坐起來雙手抓住秋寧袍子,哽咽地開口:“對不起,哥哥,我、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

秋寧本不想理他,可是瞥見他臉上糊了泥土,被淚水沖出一道道的痕跡,蓬亂的頭發上還有枯草樹葉,十分狼狽。再仔細看,發現水邱靜的小臉瘦了很多,圓下巴變成尖下巴,又想起他受辱的那些情況,秋寧再也狠不下心。畢竟他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族長的責任對他來說還是太沈重了。

秋寧終於伸手抱住水邱靜。

水邱靜雙手緊摟住他,哇地哭出聲來。

秋寧一面忍住滿懷的酸澀心疼,一面輕拍他的背脊,也有些哽咽道:“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是哥哥太心急了……”

步随雲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兄弟倆相擁而泣。瑛兒掙脫他的鉗制,走到水邱靜身邊,學著秋寧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肩膀,像要給他安慰一般。

步随雲的目光在山洞裏掃了一圈,發現洞裏的陰影處有一匹下馬卧在地上。他走過去仔細打量,小馬耷拉著腦袋很沒精神,但是眼睛半睜著,摸一摸鼻子,還有熱熱的鼻息。而小馬旁邊放著很多用剩的草藥。

他站起來,摸著下颌沈思了一會兒,轉身問水邱靜:“阿靜,你真正偷的馬只有這一匹吧?”

水邱靜已經收了聲,正趴在秋寧懷裏摸眼淚,聽了他的話,忙直起身驚訝道:“先生怎麽知道?”

步随雲走過去摸摸他的頭,笑道:“我還知道,你偷馬是想為它治病。”

水邱靜用力點頭道:“是的是的。”

“現在治好了嗎?”

水邱靜的小臉頓時皺起來,“已經保住了它的性命,只是還不能活動。”

步随雲眸光一閃,道:“你們去當獸醫之後是不是治好了很多馬匹?之後風都尉就把你要到他的帳下。而他那裏有馬匹得了怪病?”

水邱靜不可思議地眨著眼道:“呀,先生怎麽什麽都知道?”

步随雲的聲音冷下來道:“我總覺得風平裕很忌憚阿靜,或者說是忌憚藥師國的人。忌憚什麽呢?無非是他們的醫術。治病馬為何要躲到山裏?一定是在風都尉眼皮下治不了。如果是尋常病症也難不住阿靜,必是什麽古怪病症。”

他的目光變得暗沈,一字一頓地道:“阿靜,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

原來水邱靜到了風平裕帳下後,發現有四匹馬得了怪病。他本來想要向長老們讨教,但因為被風平裕的手下百般嘲笑挑釁,便存了想要争氣的心思,咬牙獨自尋找治療方法。甚至還和人打賭,如果治不好馬匹便輸掉八十兩銀。

後來不但那四匹病馬死了,其他馬匹也紛紛染病死掉。風平裕硬說水邱靜是庸醫,治死了馬匹,要禀報趙戍狄将他趕出軍營。水邱靜百口莫辯,又不甘心,便偷帶著幸存的小馬躲了起來,想治好小馬再回軍營。他躲在王府後山的山洞裏,除了瑛兒見不到其他人,完全不知自己這一躲竟惹出這麽大的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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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太監(五十九)後宮亂1

昭妃的攆車停在暢春軒門前。剛通傳進去,常貴便快步而出。

待他施禮後,昭妃淡淡道:“聽說皇上今兒下午休息,太子十分想念皇上,不知皇上沐浴後可否移駕漱玉宮?

常貴面露難色,吞吞吐吐道:“回娘娘,皇上和幾位公子在一起,這一時半會兒怕不會離開暢春軒……即使出來了……咳,也不知有沒有精神去看太子……奴才禀告一聲不難,就怕娘娘和太子等得焦急……”

“常貴,”他未說完,便被打斷,“皇上叫你,還在外面羅嗦什麽?”一個男孩從影壁後伸出頭來,看到昭妃忙把頭縮回去。

昭妃眼尖,看清那人是正得寵的君公子。

常貴為難地望向昭妃。昭妃氣惱地瞪起眼眸,但轉瞬又換上淡然的笑容:“你去吧。”

“多謝娘娘。”他匆忙行禮,小跑回暢春軒。

昭妃在門口立了一息,回身上攆車回漱玉宮。身後傳來一陣大聲的哄笑,不男不女的,分外刺耳。──看來幾位公子全到齊了,倒是玩得歡。昭妃冷笑起來。

墨欽自墨睿出世後,重新開始寵幸男寵。

皇帝沈溺龍陽之趣,後宮嫔妃除了昭妃之外,少有人被臨幸。倒是那幾位閹人男寵聖寵愈隆,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在宮裏都快橫著走了。昭妃管理後宮,皇寵穩固,又是太子生母,他們還知禮儀。對於其他嫔妃根本不放在眼裏,後宮的女人們怨聲載道,而墨欽卻從不加以約束。

今天這位君公子既是其中最嚣張跋扈的一位。

回到漱玉宮,關起門來,金姑姑開始不忿道:“那騷蹄子見了娘娘不問安不行禮,根本沒把娘娘放在眼裏。他一個沒根兒的貨,也敢在娘娘面前擺架子,待哪天老身弄花他那張臉,看他拿什麽迷惑皇上!”

昭妃逗弄著懷裏的墨睿,無所謂地笑道:“這樣很好,越輕狂越嚣張越好,要是他像那秋媚音成日家裝慫貨,我們還麻煩。”

金姑姑不解地皺眉道:“難道讓他騎到娘娘頭上?”

昭妃指了指西邊,意味深長地道:“讓流霞宮那位主兒來收拾他。”

金姑姑更奇了,“辰妃病了數月,這幾個閹貨連他的面都沒見過。”

昭妃用手指點著墨睿的小臉,笑得更歡,“就是沒見過才好啊。”她擡頭見金姑姑還是一臉茫然,搖頭道:“姑姑忘記了?這些天有多少宮女來我這兒告狀?”

金姑姑眼珠一轉,拍著腦門道:“老身糊塗,竟把這閹貨的毛病忘了!還是娘娘英明!”

昭妃把嬰兒交給乳母,站起來慢慢踱到窗前,“姑姑是糊塗了。你忘了是怎樣提醒我的?宮中大忌,恃寵而驕!我當初就在這分寸上吃過虧,還算醒悟的早。這宮裏的人,沒事兒還要找些事兒,何況是自己把尾巴塞到別人手裏。秋媚音是個聰明的,懂這個道理。可這幾個,都是蠢貨!”

金姑姑贊同道:“老身這就去吩咐,讓人帶著那閹貨多往西邊去……不,叫人盯著西邊,只要那位主兒出來,就把他帶過去。”

昭妃滿意地笑起來,拿竹簽逗架子上鹦鹉,“這回有好戲看了。”

……

這君公子進宮前十分風流,進宮後雖然被淨身,依然舊習不改,有時會調戲漂亮宮婢。開始還比較收斂,多經過幾次,見皇帝不問,宮裏也沒人管,膽子便大起來。他又是個沒分寸的,仗著自己得寵,行事十分狂妄。

這幾天,皇帝忙於政務,沒有傳召。君公子閑得無聊,便想出去逛逛。伺候他的人建議說西邊的楓樹紅了,風景優美。於是他學著有品級的妃子們弄來肩輿,被內侍們前呼後擁著往西邊去了。

走了一段路,果然見到西邊一片楓樹緋紅如火,宛如絢爛晚霞,将天空都染紅了。

在紅葉叢中立著一位白衣女子,只看背影便風姿卓然。君公子眼睛一亮,吩咐人把肩輿擡到那女子前面。

女子聽到人聲,回過頭來,盡管她臉帶病容,仍然麗色奪人,纖瘦的身姿更添了楚楚動人的風采。君公子看得眼都直了。

女子厭惡地皺起眉頭,擡腳想走。

君公子跳下肩輿,幾步跨過去,伸手擋住她的去路,笑咪咪道:“美人怎麽急著走?不如讓本公子陪你。”

“走開!”女子冷厲地掃他一眼,目光如冰似雪。

君公子又往前垮一步,歪著頭笑道:“好兇啊!不過本公子就喜歡辣美人……”

女子眸光一暗,眼裏有風暴醞釀,表情仍是淡淡的,說話的态度居然好了一點,“你是誰?”

君公子聽她語氣緩和,以為她被自己震住了,得意道:“我嘛,是皇上最信任的人,這宮裏除了皇上,就數我最大!”

女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真的?”

她那一點淺淺的笑容,猶如冰雪中綻放的紅梅般耀眼,君公子色心陡起,合身撲過去把她抱在懷裏。他還沒站穩,眼前寒光一閃,肩膀處傳來劇痛,血線直直飙到兩人臉上、身上。

君公子癱在地上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一支發簪刺進他肩頭,沒進大半。

他的随從吓了一跳,急忙圍過去。

君公子指著女子抖聲道:“給我拿住她!”

女子本撫著胸口劇烈咳嗽,聽到他這句話,猛地擡頭。一雙黑眸從散亂的頭發裏露出來,眼光幽寒威嚴,讓人凜然心驚,“本宮乃一品皇妃,哪個敢冒犯!”她聲音不大,但氣勢和內容把一群人全駭得不敢上前。

君公子疼痛之餘,腦筋飛轉。這女子瞧著面生,宮裏有些地位的嫔妃他都認得,這位卻從未見過。而且她衣著樸素,身邊一名随從都無,所以才會被自己誤認為是普通宮人……她說她是一品妃,宮中不是只有昭妃是一品妃嗎?

他心下疑惑,嘴上卻絲毫不肯讓步,指著她喝道:“休聽這賤人胡說!把她綁起來!”

有幾個他的死忠沖上去抓住女子。女子一邊往後退,一邊揮拳抵抗,她雖然力氣小,但是招式淩厲,盡管被人拉扯,卻一時竟抓不住。

正在糾纏之際,忽聽女子尖聲叫道:“辰妃娘娘!你們幹什麽?”

這一聲既響亮且尖銳,衆人聽在耳中,頓時停下動作,全看向聲音出處。

只見一位宮裝女子和幾名宮婢急奔過來。當頭兩名宮婢沖上前,氣急敗壞地推搡開擋路的人,嘴裏叫罵道:“混賬東西!竟敢沖撞辰妃娘娘,你們是吃雄心豹子膽!”

君公子看清那位宮裝女子是淑媛,她手裏本來拿著很多紅葉,奔跑中灑了一地。

她不顧儀态蹲下去扶住萎頓在地的女子,嘴裏帶著哭腔道:“姐姐,你沒事吧?我們不過走開一會兒,怎會弄成這樣?”

君公子聽到她的話,仿佛被兜頭澆下一盆冰水,連心尖都被凍住了。他怎麽忘了西邊住著一位久病不出的辰妃?誰想得到,這妃位還在昭妃之前的皇妃竟如此樸素,還沒帶下人?

原來,淑媛今天到流霞宮看望辰妃,因見天氣晴朗,辰妃精神也好,便約她一起賞紅葉。兩人游玩一會兒,辰妃來了興致,想用紅葉烹茶,於是淑媛帶人去撿紅葉。辰妃憐伺候她的宮婢很久沒出流霞宮玩耍,便讓她們跟淑媛一起去。這片地方素來寧靜,沒承想會遇到登徒子。

辰妃被扶起坐下,又咳嗽起來。

素琴看她這副模樣,再想到剛才她竟然被內侍拉扯沖撞,紅著眼圈道:“娘娘才病了幾個月,連內侍都敢欺負了。”

淑媛也十分氣憤,但她看清君公子後,有些躊躇。畢竟這位是墨欽最寵愛的人,在宮裏鬧了多少事,從沒被追究過。她憤憤地瞪著君公子一行人,卻沒有開口。

君公子看出淑媛的遲疑,立刻多了幾分膽氣,忍著痛想偷偷溜走。

他剛轉過身,便聽到辰妃喝道:“素琴去把那個膽敢調戲皇妃的賊人抓來,素娥去叫流霞宮的武監。妹妹,煩你派人将剛才之事禀告昭妃妹妹,請她過來一趟。畢竟後宮是她主事。”

素琴一個箭步蹿到君公子身旁。她從小伺候辰妃,跟著學文學武,身手很是了得,幾下便把君公子打趴下,順便打翻幾個想阻止他的內侍。她把君公子像拖死狗似的拖到辰妃面前。伺候君公子的人見她兇悍,又攝於辰妃的威嚴,不但不敢再上前阻攔,甚至想趁空偷跑。

辰妃靜靜看著眼前一幕,對淑媛冷笑道:“宮裏何時變得這般沒有規矩?調戲了皇妃還敢跑?真當宮規是擺設嗎?”

淑媛欲言又止地對她道:“姐姐,有些事你不知道……”

這時流霞宮的武監已趕到,将君公子的人團團圍住,那些跑了的也被揪回來。

辰妃并未立即發落人。君公子猜她大概是在等昭妃。於是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不時用眼神恐吓一下淑媛。

等了快一盞茶的功夫,淑媛的人從漱玉宮回來禀報道:“太子病了,昭妃娘娘實在忙不過來,她要奴婢給辰妃娘娘帶話,說君公子是皇上跟前的人,還是交給皇上處置比較好。”

君公子大喜,斜著眼瞟了辰妃一眼,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

辰妃“哼”了一聲,淡淡道:“她不管就算了。橫豎宮裏的規矩本宮都知道……這樣大逆不道的狗奴才原該杖斃,既然他是皇上的人,先打一百大板,其他沖撞本宮的每人八十大板!別在這裏打,平白污了好地方……”

她的聲音依舊不大,但每個字都充滿不容置疑的力度,那種冰冷狠絕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君公子更是一疊聲地哀叫,又是威脅又是哀求。辰妃不為所動,冷眼看他們被拖走。

淑媛惴惴不安地勸她道:“這是皇上第一寵的人,昭妃避開,還不是不想得罪人。姐姐這般處置,恐惹皇上不悅,不如把他交給皇上……”

辰妃擡手止住她道:“以前秋媚音有多得寵,可他若行差踏錯,照樣被罰!今天這是何等敗壞聖譽之事,本宮罰得還輕了!”

淑媛依然眉頭不展道:“今時不比往日……皇上和以前不一樣……”

辰妃緩緩站起身,淡然一哂道:“不管皇上是什麽樣子,但本宮清譽豈容這起奴才玷污?本宮還會怕一個閹人不成?勞煩妹妹随本宮往昭文閣一趟,将适才之事分說清楚。對了,那什麽公子,若是打完了,也送到昭文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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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話:

出去玩鳥兩天,才回來。明天還會有更新。

娃們端午節快樂,墨渣繼續渣,繼續虐渣攻,給娃們端午節開開胃。

☆、傾國太監(六十)後宮亂2

“風平裕那邊進展如何?”墨欽負手立在陰影中,向掌管黑騎衛的謝靖輕聲詢問。

“他說正按計劃行事。”t

墨欽與朱平密談,昭文閣內門窗緊閉,影影綽綽地看不清人臉。只聽見墨欽不滿道:“他的動作太慢,這麽些時日也不見動靜。”

“他興許還有顧慮。”

“顧慮?朕不是答應他,只要他能為朕做事,以後由他們風氏取代玄氏麽?”

“風老将軍仍健在,對玄氏甚為忠心,他畢竟是庶子,說話沒分量。”

“他若連這點本事都無,要他何用?你須得多多督促,好處固然要許,必要時也要敲打一二。”

“臣明白。”

“還有,”墨欽似乎不知如何開口,在陰影裏踱了兩步,才道:“是否查到那天食國商人的行蹤?”

“那人一出關便失了蹤跡,尚未查到。”

“他卷了萬兩黃金,竟然不見了?連秋公公也找不到麽?”

謝靖聽墨欽的語調似乎很沮喪,忙解釋道:“玄天佑一路上故弄虛玄,致使我們的人跟丢了。而他帶的人馬全是玄氏死士,也打聽不出一點消息。如今玄氏嚴防死守水潑不進,我們經營四年才找到風平裕願意合作,可他是外臣,玄天佑身邊的事不能盡知,何況他還存了私心,對我們也有所保留……”

墨欽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他道:“朕不聽這些廢話,該查的盡快查,該辦的盡快辦。你跟随朕多年,不要令朕失望。”

“臣定當竭盡全力,必不令陛下失望!”

墨欽遲疑著吩咐道:“玄氏的事暫時不要告知信王……他若問起,你只做不知。”

謝靖心中疑惑──信王不是最得皇上信任麽?

未等他回答,便聽得外面一陣吵嚷。

常貴在門外高聲道:“辰妃娘娘,皇上正在議事,不見宮妃。”

“本宮等就是了。你為何阻攔?”

“哎呀娘娘,您不是不知道規矩宮妃是不能在昭文閣久留的。”

“本宮倒不知道如今宮裏還講規矩!若是講規矩,本宮何至受辱?”她聲音很大,充滿譏諷,咄咄逼人的态度令屋內的墨欽皺眉。

墨欽沖謝靖擡了擡下颌。謝靖悄然轉入壽山屏風後。

墨欽嘩地打開門,揚聲道:“辰妃這是為何事吵鬧?”

其實,他在見到辰妃時就吃了一驚。

多日不見,辰妃消瘦不少,單薄如紙片。她一身白衣,衣襟上沾染點點血跡,披散的頭發遮住半張臉,露出的地方也有血跡。

未及墨欽開口,辰妃跪地頓首,高呼:“請陛下為妾做主!”

墨欽伸手去扶她,疑惑道:“愛妃快平身。出了何事,慢慢講。”

辰妃往後退了一步,避開墨欽的手掌,仍舊高聲道:“妾為欽封皇妃,竟然被內侍調戲!妾拼死反抗,那內侍依仗人多居然要綁妾!幸虧淑媛妹妹及時趕到,才攔了那起狂徒。妾要依宮規處置那奴才,卻聽說他乃皇上之人,妾無權處置!妾受此奇恥大辱,清譽蒙羞,請陛下為妾做主!”她聲調悲切,但字字清晰,昭文閣前的人全聽得清清楚楚。

常貴急得抹汗。昭文閣乃皇帝議事所在,外臣可以随意出入,辰妃這副模樣已經夠駭人的,還毫不避諱地說後宮紛争,這不是出皇上的醜麽?

果然,墨欽劍眉倒豎,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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