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陶硯上門

“胡說!”

丁氏斥道:“你不成親, 難不成還想打一輩子光棍啊?你看看你自己,不少胳膊不瘸腿,還有一份好差事, 像是打一輩子光棍的樣子嗎?”

丁氏拍了一下陶硯的胳膊,“打光棍這種事, 留着別人做就行了。”

“你跟人家搶什麽?”

“害臊不害臊?”

陶硯哭笑不得,他給自己灌了兩口茶咽下了喉嚨裏的飯, 又想了個理由,“娘,你知道的, 我, 對了我還年輕, 還不到二十呢, 不急着成親。正所謂立業成家, 先立業再成家,等我二十歲了再成親也不遲。”

“爹和你成親的時候都二十一了呢。”

“你爹那是沒人給他張羅,”丁氏反駁, “你爺奶死得早, 你爹才十幾歲呢就磕磕絆絆的長大,所以才這麽晚成親。”

“你看看你周圍的人。”

“你幹爹他兒子,你溫叔他兒子, 是不是都是十七八歲的時候就成親了?這還算晚的呢,住我們後頭的孫秀才家, 他大兒子和你一般大,十五歲就成親了。”

陶硯低着頭吃飯,不說話了。

丁氏見他這個樣子,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無非就是覺得自己前兩次說親,結果都不好,最開始的那個姑娘庚帖都換了,結果後來她外出上香,摔斷了腿,然後就覺得陶硯自幼喪父,命硬。

哭着鬧着要退婚。

丁氏當時覺得強扭的瓜不甜,退了也就退了,關鍵是後面說的這個,對方是溫家的女兒,他溫叔對陶硯來說亦師亦父。

兩家說定了婚事之後,溫家的雞半夜打鳴,狗也狂吠不止,總而言之就是一副處處‘不詳’的模樣,偏偏退親之後又都好了!

如此,陶硯才有了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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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氏活了這麽多年,別的不說看人看事還是很有一套的,單單看溫妍和陶硯退親之後不久就嫁給了一個窮秀才。她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要知道,他溫叔是一直不喜歡讀書人的,把女兒嫁給陶硯也是他先提的。

但這事她不能說破。

因為自從當家的死後,張家和溫家對陶家都幫助良多,若是說破了兩家人以後相處起來肯定會很尴尬。

而且陶硯和他溫叔還一起在縣衙當差呢,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不過是溫家母女有着小心思導致兩家婚事不成,還真沒到那樣的地步。

如今,她已經借着郡城大師的口,把陶硯的命數掰回來了,接下來就是給他找個好姑娘,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其他的,不必要去計較太多。

所以看着陶硯現在的模樣,丁氏想了想,捂着臉假哭,“我的命好苦啊,小小年紀就被爹娘賣了,好不容易熬出了頭,贖身出來和當家的成親。誰知沒過幾年當家的就死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

陶硯吃飯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有些無奈地擡起頭,喊了聲,“娘——”

至于嗎?

丁氏不理會,繼續哭訴,“想我整日在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一天到晚不是從這間屋子走到那間屋子,就是從那間屋子走回這間屋子”

陶硯看着他娘,嘴角抽搐。

他們家把二門封了,另在後面開了個角門,然後把第二進正房和左右兩邊廂房以及對應的耳房都賃了出去。

如今家裏只剩下了前院的五間倒座房,大門旁邊的小廚房,以及後來加蓋的一間大廂房。他如今住的就是加蓋的左廂房,這間大屋隔成了前後兩間,前面是他的書房,後面則是住人的內室。

至于她娘就住在五間倒座房之一裏。

而這五間倒座房,其中的兩間還賃給了許嬸子祖孫。

剩下三間一間是他們家的庫房,放着些舊衣裳舊家具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平日裏都用大鎖鎖着,另外一間則是她娘住着,剩下那間是待客用的。

所以他娘的意思,是她每天從自己那屋走到待客那屋,然後又從待客那屋走到自己那屋,這樣來回走動嗎?

而且沒人說話是從而說起?

許嬸子婆孫不就是娘當年看她們可憐,特地讓她們住進來的嗎?一來顯得家裏人多不會被有心人惦記,二來也是積善行德了。

不然怎麽會只收一百文?

丁氏見他不上當,幹脆也不裝了,瞪了他一眼,“我好不容易看上了一個丫頭,你還不願意娶回家來陪我,那柳二丫我看着挺好的,說話爽利,人也知理。”

“娘看人錯不了,她是你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姑娘。”

“再說了,你們兩個還見過呢,她就是那個幫你抓住了賊人,你還分了她二兩賞銀的姑娘。有這樣的勇氣,娘活了這麽多年也沒見着幾個。”

“是她?”

陶硯驚訝了,他沒想到居然這麽巧,娘給他找的居然是上次在碼頭有一面之緣的姑娘。如今娘一提起這個人,他的腦海中就浮現出她拽着自己衣裳不放的樣子,以及那雙明亮的大眼睛。

他一時愣住了。

丁氏看着他的表情,眼珠子一轉然後道:“你不想娶她,難不成想娶我們後屋住的崔玲?你要是想娶啊,那我明兒就托人去後面提親去。反正她娘一直想着把女兒嫁給你,好讓我給他們家免幾年的租子呢!”

崔玲?!

那個崔秀才的女兒,一見了他就低頭紅臉,扭扭捏捏,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今年才十四歲的崔玲?

陶硯打了個寒顫,瘋狂搖頭。要讓他娶她,他寧願打一輩子光棍!

“娘,不行,崔玲絕對不行!”

“那就這麽定了!”

丁氏拍板,“等你下次沐休,你就上柳家去,到了人家家裏可要多幹活少說話,做父母的都喜歡這樣的女婿,知道不知道?”

被他娘丁氏叮囑着去了要多幹活少說話的陶硯,沐休這一日穿着一身新衣,早早的就出門了。丁氏沒有陪他一起去,而是托了愛做媒的石嫂子幫忙,不出意外的話,這一回去正好就把親事定下。

陶硯手裏拎着幾個點心盒子,跟在石嬸子的身後,他娘喊人石嫂子,到了他這裏自然是長了一個輩分,喊石嬸子。石嬸子今年四十多了,不但從小看着自己長大,如今還是自己的媒人,陶硯自然不能讓對方就這麽走路去。

于是便去租了一輛馬車,兩個人一個坐在前面趕車一個坐在後面的車廂裏,一個多時辰的颠簸後終于到了柳家村。

好不容易到了,石嬸子終于松了口氣。

“陶硯啊,這柳家可真遠。”

陶硯倒不覺得如何遠,對于連騎馬都要三日三夜才能到的郡城來說,從縣城到柳家的這一個半時辰根本就不是事。

不過他聰明地沒有說出來,而是停好了馬車後,走到後面将她扶了下來,“石嬸子,您小心些。”

而柳家人此時,早就已經在等待了。

金氏為了防止意外,還早早的把柳大丫遣出門去。

在院子裏的柳石頭見門口啾恃洸停了一輛馬車,頓時興奮地往屋裏跑,“爹,娘,二姐,來了,人來了!還騎着大馬呢!”

“來了啊?”

金氏站了起來,剛走了兩步然後她想起了什麽,轉頭對坐在椅子上的柳樹根道:“當家的,我們去迎一迎?”

“咳咳咳。”

柳樹根咳嗽了幾聲,然後站了起來,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褶皺,對金氏道:“那,那就走吧,可別讓人等久了,失禮。”

“诶。”金氏答應了一聲,然後低聲對柳石頭道:“你二姐呢?”

柳石頭想了想,“在喂兔子呢。”

喂兔子,那在後面呢,應該撞不上,于是金氏放心地跟在柳樹根身後出去了。等兩人走到院門口的時候,石嬸子和陶硯已經等在了那裏,兩人身後還有一輛一看就知道不屬于柳家村的馬車。

原來那就是馬啊

金氏驚嘆,然後收回目光,對門口站着的兩人道:“石嫂子,快請快請,這個就是陶硯了吧?長得可真俊。”

金氏如今看陶硯,那是丈母娘看女婿,知道對方有一份好差事,家裏還有大宅子,吃喝不愁,心中早就滿意了七八分。如今再看對方齊頭正臉,個還高,神情不膽怯不嚣張不獻媚,只帶着些許的緊張,那是越看越滿意。

陶硯看着眼前上回在碼頭見過的中年男子,再看看神情和藹,和柳二丫有幾分相似的中年女子,便知道這是柳二丫的父母了。

于是抱拳道:“小子陶硯,見過柳伯父,柳伯母。”

金氏哪裏被人這樣有禮的對待過啊,還是自己看好的未來女婿,頓時就樂得見牙不見眼,“诶诶,快進屋喝口水,這一路上累壞了吧?”

柳樹根也咳了兩聲,“對對對,快進屋坐,外頭熱得很。”

“二姐,二姐?”

柳石頭被金氏從堂屋趕了出來,不讓他聽大人說話,于是他便跑到了兔子這裏找柳二丫,高興地對她道:“二姐,我看到二姐夫了,長得比大姐夫好看!他還有一輛馬車,就停在外頭呢!”

柳石頭并不知道外面的馬車是陶硯租來的,他看着那低頭吃草的高頭大馬,心裏蠢蠢欲動,“二姐,我們去看二姐夫的馬車吧。”

“我想騎馬!”

柳二丫拒絕了,“不行,你爬不上去。”

“而且馬跑起來快,你一個沒抓穩就從上面掉下來了,你連牛都沒騎過,更別說馬了,萬一掉下來怎麽辦?”

柳石頭失望地哦了一聲。

不過他很快又振奮精神,“二姐,娘剛剛說要留二姐夫吃飯呢,他長得好高,比爹還要高,剛剛爹都要擡頭看他!”

他咳嗽了兩聲,學着剛才柳樹根的樣子微仰着頭道:“咳咳咳,陶硯啊,坐,坐下說話。”

柳二丫提醒道:“他還不是你二姐夫。”

“成親了就是了。”

柳石頭對這方面已經有所了解了,他轉述着昨天晚上在被窩偷聽到爹娘說起的話,“娘說如果順利,就把你們兩個的婚期定在明年開春,因為老宅的春生堂哥是今年年底成親,奶不讓你定在他前面。”

“二姐,你要嫁人了!”

說起這個,饒是柳二丫膽子再大,也有幾分難為情,她別過臉去岔開話題,“石頭,你要不要挑一只兔子,中午殺了吃?”

柳石頭眼前一亮,有肉吃,他也不提二姐要嫁人的事了,而是興致勃勃地道:“二姐,終于要吃兔子了嗎?你不拿去賣銀子了?上回你和爹娘說金子哥酒樓裏的大師傅,五百文一只收呢。”

自那以後,柳石頭還以為家裏再也吃不到兔子了呢。

就好像以前有陣子,雞蛋從一文錢一個變成了兩文錢一個,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家裏都沒有吃過雞蛋。

都被娘拿去賣了。

如今聽二姐說要殺一只兔子吃,他踮起腳尖看向兔窩,指着那幾個不停地嚼着菜葉子的大兔子道:“二姐,我們要吃哪一只?”

柳二丫指了指一只灰色的大兔子,“這一只。”

吃過了一頓柳二丫做的午飯,石嫂子和陶硯就要告辭了,臨行前,金氏特地安排了一個機會,讓二丫能和陶硯說說話。

她自己則在屋內,和石嫂子聊了起來。

陶硯和柳二丫兩個人站在院子裏,面面相觑,氣氛有些尴尬。

上回在大街上,兩個人素不相識,所以說話直截了當。二丫更是懷疑他是賊,抓着他的衣裳不松手,而陶硯只當做她是一個陌生人,更是想什麽就說什麽。

但現在,他們就要定親了。

對面站着的這個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就是和自己一起過下半輩子的人,所以一時間,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最後,還是陶硯先開口了,他道:“二丫,上回抓住的那人犯,知縣大人給我們發了二十兩賞銀。我幹爹張捕頭見人是我認出來,又是我抓住的,功勞最大,于是給我分了八兩銀子。”

“我不知道你住哪兒,于是就去找了你爹。”

“那天我見你們站一塊。”

見他說起這個,柳二丫也不害羞了,高興道:“嗯,我爹回來給我了,多謝你。”她走了之後是真沒想到對方能把賞銀送來的,畢竟她幫忙的地方不多,後來還擔心把那人砸出了事,自己跑了。

柳二丫想起當時那人頭上流血倒在地上的模樣,有些遲疑地問道:“那個人後來怎麽樣了啊?治好了嗎?”

“好了,不流血了。”

陶硯說的是包紮好了,至于腦袋治沒治好,還暈不暈,反正臨縣接回去也是要押送到京城秋後問斬的,人沒死就行,其他不礙事。

柳二丫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說完了這事,兩個人又尴尬地沉默了下來。

最後,陶硯看着石嬸子已經從屋裏出來了,正等在門口看着他們呢,知道這是對方提醒自己該回去了,于是想了想,問道:“二丫,你,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柳二丫還真的有事情想要問他。

但是

她的表情有些為難,然後才在對方的等待中小聲開口道:“是有一件事,我上回去你家,看到你家的井上有一個車轱辘,那是怎麽做的?我回來和爹商量了半天,爹還找了村裏的木匠,都說不會呢。”

“另外,石嬸子說你們家前院那個池子裏的水,是流到後頭院子去的,那又是怎麽流的?我們家也想要打一口井,能讓水自己流到缸裏頭嗎?”

特地問過同僚,有的說和未婚妻第一次見面就收到了對方送的荷包,有的說要給對方帶禮物,于是特地準備了一只簪子的陶硯:“”

前院那口井上門的車轱辘是什麽時候裝上去的,陶硯已經不記得了。好像是那宅子送過來的時候就有了的,後來娘為了把第二進租出去,于是喊人來打了第二口井,不過那口是一口苦水井,不能喝。

于是又找了人,把前院的井水引到後面去。

畢竟一座有水的宅子,和沒水的宅子,租出去的價是不一樣的。

這個飲水怎麽引他倒是知道的,但一時半會的說不明白,于是他道:“我,我回去問問,下次沐休我再來告訴你。”

“好!”柳二丫高興地笑了起來。

陶硯嘴唇微動,最後他轉身走了,不過臨走前還是把懷裏帶着的銀簪塞到了柳二丫的手裏,“這個是送你的。”

入手是一根棍狀的東西,柳二丫低頭一看,然後呆住了。

原來是一根漂亮的銀簪!

石嬸子和陶硯駕着馬車走了,柳二丫回到屋裏,發現剛送完人回來的她娘金氏的表情有些呆滞,不太對勁,于是奇怪地問道。

“娘,你怎麽了?”

“還有爹,你今天怎麽老咳啊?”

“嗓子疼?”

聽到柳二丫這話的柳樹根又咳咳咳地咳嗽了起來,神情有些尴尬。

金氏道:“別理他,二丫啊,你爹知道陶硯要來,昨晚抽了大半宿的煙呢,整個屋子烏煙瘴氣的,明日就沒事了。二丫你去歇着吧,今天一大早就起來,都累壞了吧。”

等柳二丫一走,金氏就坐直了身子,左看右看,小聲地對柳樹根道:“當家的,石嫂子說,陶家準備給二十兩銀子的聘禮!”

二十兩啊。

金氏說起的時候,心肝都在顫。

他們柳家辛辛苦苦十幾年,除了這屋子之外也就攢下了二十兩銀,其中還是托了二丫的福,沒想到陶家娶個媳婦,就給二十兩的聘禮。

而且石嫂子說這事的時候,還一副他們家不滿意可以再商量的樣子,二十兩聘禮還不滿意啊,讓金氏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來。

她想了想自己的兒子石頭,他今年八歲,再過七八年也該說親了,自己會給他準備多少聘禮,答案是和村子的其他人一樣,二兩銀。除非對方陪嫁多,富裕,不然金氏不準備再加,當然再加也不過是四兩,六兩。

總而言之,是絕對不會超過十兩的。

但是二丫

柳樹根也一副呆住了的樣子,他的想法和金氏一樣,自從二丫及笄婚事不順之後,他們已經從‘在上門提親的人裏給二丫挑個好的,聘禮和嫁妝和她大姐一樣都是二兩。’到‘是個好的,聘禮不要,給嫁妝。’

到了後來,已經計劃着給二丫買塊地,讓她後半輩子有個依靠了。

誰想到居然遇上了陶家這門婚事,對方還給了二十兩的聘禮?柳樹根和金氏兩個齊齊呆住了。

而沒等他們想好怎麽回複陶家,第二天柳大姑就急匆匆地來了,一進門就問:“陶家要給二丫二十兩的聘禮?二弟妹,他們家的人是和你說了嗎?”

也難怪柳大姑吓了一跳。

他們家那屋子,也就值三十多兩,但那是她公爹攢了大半輩子才攢下的,如今她二弟和二弟妹,嫁個女兒就有二十兩的聘禮?

那豈不是能買座小宅子了?

柳樹根和金氏點頭,然後事情就不知怎麽的傳開了,柳家村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村西邊的柳家,也就是十七年前分家出去的那一個柳樹根啊,他的女兒柳二丫被城裏的大戶人家看上了,給二十兩的聘禮呢!

“二十兩!”

“真的有二十兩嗎?”

“真的假的?就那一個丫頭片子,居然值二十兩銀?二十兩都夠起一座屋子了,就是買地也能買七八畝,有這錢做什麽不好,居然用來娶媳婦?”

“柳樹根就要發財了!”

“诶,樹樁,柳樹根不是你二哥嗎?他家二丫還是你親侄女呢,這事是不是真的啊?真的有二十兩啊?”有人看見柳家老三柳樹樁提着一塊肉路過,頓時把他攔了下來,興致勃勃地追問。

“樹樁”

“呦,你這是去割肉了,果然是發財了啊,咦怎麽才半斤?”

“二十兩呢,你二哥分了你多少啊?”

柳樹樁的表情有些恍惚,他随口敷衍了幾句,然後就埋頭往家裏趕,一進門連肉都沒有放下,就沖着柳大河和李氏喊,“爹,娘,二哥得了二十兩聘禮!”

二十兩?!

別說屋內的柳大河和李氏,就是見到當家的回來,從屋裏出來準備拿肉去燒的柳樹樁媳婦張氏也愣住了,呆呆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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