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吉省這邊入冬早, 就算是打井,也得明年開春後。因此錢的事,司南一直沒言語。等到蔡隊長那邊下了最後通知後, 司南才在這天晚飯的時候問起烏明,“咱們不打了?”
“打呀。”烏明拿起起烤餡餅的小笸籮往屋裏走, 聽到司南這麽問才想起來他沒跟司南說這事, “打井的錢早兩天就交給蔡隊長了。”
“怎麽沒言語一聲呀, 我這就拿錢給你。”其實早兩天司南就感覺到烏明将打井錢交出去了, 但當時她剛從市裏回來,便想等到這時候再提錢的事。也因此前面那些話都是明知故問, 只有後面這一句是正經事。
“當初就說好的,打水的活是我跟亮子負責。這打井方便的是我倆,跟你和柴簡不相幹。這錢我倆出就行,你倆都不用管。”
是我倆不用管, 還是我不用管?你是真當我不知道你管着你們仨的錢和供應票吧?
交錢用井,她才會更理直氣壯些呀。要是真不想給這錢, 本姑娘那天折騰個啥勁?司南腹诽了一句, 才道:“那不一樣。”說完關上烤爐的小木門。一邊跟烏明往屋裏走, 一邊喊菜園子裏的烏亮吃飯。
烏亮聞言響亮的應了一聲, 随即丢下鋤頭轉身去了廁所。柴簡看了一眼就只剩下一點還沒鋤草的菜園子, 堅持将那塊收拾完, 然後和去上廁所的烏亮一塊離開菜園子。
站在院子裏時, 兩人的視線還落在與雞窩搖搖相望,卻頗為相似的烤爐上。
對于吃這事,司南是真的用了十成十的心思。
之前給雞弄雞窩的時候,沒想起來也做個面包窯。前兩天去了趟市裏,在那供銷社裏看到有面包賣, 這腦子才轉過來。
她做不成面包,不是還能烤些旁的?
像是烤個餡餅,饅頭,土豆啥的,不也挺好嗎?
司南有給雞做窩的經驗,也不用烏明仨個幫忙,趁着有時間就折騰出來了。今兒用圓白菜和粉條做餡,弄了些餡餅。
本來這餡裏還可以放些碎豆腐,或是雞蛋,小蝦米的,但如今這條件,也就只能對付了一下了。
正常烙餡餅要用很多油,好吃是好吃,卻是太費油了。再一個,就是掌握不好這個火候。火小了不好吃,火大了容易糊。用這個面包窯烤餡餅就省事許多,尤其是這種素餡的,只要面皮烤好了,裏面的餡也就好了。
烤出來的餡餅,自是另一番風味。然後再配上一鍋名為胡辣湯,實為大雜燴的湯菜。在這種已經能夠感覺到北方天氣的時節裏吃上這麽一頓熱呼呼的飯菜,那滋味就別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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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波泡菜已經能吃了,司南各色菜撿了一些放到菜板上切成小塊裝碗,伸手将碗遞給在院子裏洗漱後進屋的柴簡,柴簡順手接過拿到屋裏放在炕桌上了。
烏亮緊随其後也跟着柴簡走進來,見司南在收拾菜板子,就問了司南一句,“你看咱那兔子是不是有些瘦了?”
這是饞兔肉了?
“沒呀。我每天收拾兔窩的時候都拎起來過,母兔子都長重了,公兔子嘛,”司南嘿嘿一笑,然後迅速收起笑臉,一臉嚴肅認真的看向眼睛亮閃閃的烏亮,“沒見瘦。”
烏亮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真沒瘦?”
“真沒瘦。”
行叭,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烏明在屋裏聽見烏亮和司南的對話,笑着搖頭,等兩人進屋吃飯後,烏明才道,“一會兒吃完飯去山上看看,好些天沒上去了,也不知道那些陷井咋樣了。”要是還撿些獵物回來,正好改善夥食了。
“嗯。”柴簡正在喝湯,聞言将湯咽下才說話,“晚一點再出門。”能更安全些。
烏亮聽了沒意見,他就是個閑不住的跳脫性性子。而司南聽了,卻是眼珠子轉轉,只是最後什麽都沒說。
司南來了這裏這麽久,還沒去過山裏呢。不過現在天都黑了,就是跟着烏明他們去山裏,不說什麽都看不到,估計還會拖累他們的腳程。因此司南才什麽都沒說,她想還是等以後有機會再再去吧。
“今天出工的時候,莫三嬸問我今年腌不腌酸菜,她能弄到鹽。”餡餅有些燙,司南咬了一口就放在一旁晾晾,準備稍微涼一些再入口,“隊裏種的白菜和蘿蔔都要送到縣裏去,咱們分不到。不過我算了一下咱們家今年能腌酸菜的白菜,估計也是不少,所以她一說,我便拜托她幫忙買些回來。”
家裏的自留地和菜園子都種了蘿蔔和白菜。蘿蔔留下一部分弄成蘿蔔幹和泡菜,剩下的都要放到地窖裏儲存起來過冬吃。而種的那些白菜,一部分和蘿蔔一樣儲存起來過冬吃,剩下的就都腌成酸菜。
這麽一算,需要不少鹽就是了。
“對了,莫三嬸告訴我,收白菜的時候地裏留幾顆。等下了雪了再将那幾顆白菜收回來。說是這種凍過的白菜炸了以後蘸醬吃,特別的好吃。”
莫三嬸還告訴司南,不用留太好的白菜,留那種長相一般,長的不好的白菜就行。
等這些白菜受過凍,淋過雪後,再從地裏收回來。鍋裏燒開水,然後将白菜往鍋裏一丢,蓋上鍋蓋将白菜煮透。
等白菜煮透了,再撈到涼水裏,用手将白菜撕成一條條的。最後攥緊白菜控出白菜裏的水,這樣的白菜就可以上桌了。
整個過程能不用刀就不用刀。
不過叫司南說,這白菜就算弄得再好,蘸生醬這一點,她就不覺得好。
若是用肉丁醬或是肉皮醬配這個凍白菜,想來那味道定是一絕。
白菜才長出一手長,被司南這麽一說,烏亮頓時就又饞了起來。
不過想到這個白菜既要受凍又要淋雪的,便有些失望。
那可有的等了。
司南當初幫了莫三嬸子一把,老支書本來是想要親自過來知青院這邊走一圈的,雖然不會将話說明白,但卻會告訴司南豬圈那事的人情,他記下來了。
不想楚楚的事緊随其後就曝了出來,老支書一幹人等光是忙着楚楚那事就忙了好些天,之後可能是司南送電影票的事叫老支書想的比較多,到是打消了親自來知青院心思。只叫莫三嬸子送了一籃子黃豆做謝禮。
然後一來二去的,司南倒是跟莫三嬸子有了往來。
其實這件事上,司南并沒有損失什麽,随着事态的發展,司南更是慶幸當初沒因一念之差做借事,不然這會兒因着楚楚不作法,她們這些女知青就更沒辦法在生産隊有好形象和好日子過了。
楚楚被送到了縣裏,沒多久就又被送走了。至于送到哪裏,誰都不知道,問誰誰都不曉得,就好像這個世界從來沒有楚楚這個人一樣。
高秀梅也走了。
婚事是徹底沒戲了,留在村子裏也會活在流言蜚語裏,村裏那些無賴,看高秀梅的眼神都犯着綠光,只要從屋裏走出去,高秀梅就能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惡意。
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是生還是死。
不過衆人去知青宿舍找他,發現屬于她的東西都沒有了,也因此,人們更樂意猜測,高秀梅是帶着對生的期待離開的。
村子裏開始還有人議論這兩個女知青,可随着時間,也漸漸的沒人再提起她們了。
司南則開始記日記。
她想将這些事情都記錄下來。
司南先将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一記錄下來,之後又将她來到這個時空以後的所見所聞也都記錄了下來。
日記本收在空間裏,并不打算讓任何人知曉。也許将來她能回到屬于自己的時空,那這個日記本上的東西,她就整理出來,出一本小說。如果她回不去了,這個日記本...呃,她得趁記憶還清晰的時候,将後世的一些事情也都記錄下來。
不然時間太長了,腦子裏那些關于現代的事她再都忘了,那她這次穿越的唯二金手指豈不是就廢了。
于是司南就忙了起來,不是寫日記記錄她在七十年代的知青生活,就是不斷回憶現代的那些她經歷過的和她知道的大事小情。
旁的不提,高考,下崗,栽jun,以及當年她二舅買的那支暴富的股票她就必須記得真真的。
XX藥股票從八塊錢開始漲,一直漲到八十三塊錢後,後來突然下跌,一直跌到停盤。
她二舅當年就是八塊錢買的,然後跟她一樣的慫膽,越守着大盤就越是心慌,最後緊張的将高血壓都刺激出來了。二舅媽一看這情況,直接做主叫二舅将股票抛了。不然再叫這股票漲下去,或是再叫二舅盯幾天股勢起伏,非得将人盯進ICU不可。二舅媽逼着二舅在漲到八十一塊錢的時候賣的股票,賣完二舅還小聲的埋怨過二舅媽就是瞎緊張,不想漲到八十三後會直接跌停盤。
那大起大落的...最後二舅還是後怕的住進了醫院。
每次家庭聚會,二舅一家就會把這事拿出來說一回,二舅說他當時的眼光獨道,二舅媽說她的當機立斷。時間一長,別說司南記得真真的,就是比司南還小的表弟表妹們也都将這事記住了。
司南想,如果她一直沒回到現代,那到時候必須将這支股票拿下來。也做個讓人羨慕嫉妒恨的暴發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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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簡數理好到叫司南震驚的地步,司南買回來的書柴簡都按着上面的題型做了一遍後,還整理出了一套數綜卷子給司南仨個做。
晚上點燈熬油的做些數綜題,日子好像一下子就過得更充實了。
今晚,司南自己留在家裏,柴簡跟着烏家兄弟一塊去了山上。
可能是習慣了人多,一個人做題,總是得沉不下心來。司南又勉強做了一回,便拿過針線笸籮給烏亮他們幾個補衣服。
如今地裏的活就是鋤草和澆水,這些活都比較輕省容易,所以生産隊就将這些活分給了隊裏的婦女和半大孩子們幹,而男隊員們依舊要去采石場出工。
那大石頭或抱或扛,來回磨着衣服,再結實的衣服都得磨破了。
烏明仨人不用司南洗衣服,就算衣服破了,也能自己對付的縫起來。不過住在一起都是相互照應着,司南看到衣服破了,也是什麽都不說的,就幫着縫補上一回。
坐在炕上,背靠着草席子,一邊補衣服一邊等柴簡仨人回來。時不時的不要起身去外屋地看看鍋裏燒的水。
雖然不是很懂那句歲月靜好,但這樣的日子卻着實叫人安心。于是安心的司南剛将線頭剪斷,身子就猛的晃了一下,整個人都朝炕外栽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