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莫二丫小聲跟司南說了一句, 就往門口移,手剛碰到門,就被張英看到了。“那個誰呀, 幹嘛呢。誰讓你開門的?”
聞言,莫二丫下意識收手回來, 等反應過來後, 又飛快的将手放在門插上想要來個裏應外合。
新郎帶着接親的小夥就在房間外敲門說好話,新娘的娘家人卻發現房間裏還站着三個新郎家的內線。
吳萊就坐在新娘和張家舅媽中間,此時見莫二丫出手, 就坐在那裏笑,“我今兒是嫂子的親姐妹, 我幫嫂子。”說着還左手挎張莉, 右手挎張家舅媽的胳膊,一副她已經站隊的模樣。
這會兒屋子裏的人都在看司南,只見司南左看看,右看看,眨巴眨巴雙眼,腳尖就朝着莫二丫方向動了下。只這一下便知道司南要向着誰了,于是李勝男一下子就跳起來,拉着司南就塞到了新娘另一邊, 雙手還拽着司南的胳膊,很怕司南幫着莫二丫通敵似的。
司南見此,象征性的掙了兩下, 然後給了莫二丫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抱歉呀,姐姐被俘啦~
張英将莫二丫拉到一旁,繼續開玩笑的為難屋外的新郎和接親的小夥子。而司南就坐在新娘旁邊,用一種看西洋景的神色興致勃勃的看着這場東北婚禮。
其實說起來, 司南若是真想幫忙開門,也不會等到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時候再來點暗示動作了,她就是不想做,又覺得什麽都不表示看起來好傻,這才虛晃一槍的。
屋裏的姑娘們與張英一塊為難屋外的新郎,一會兒叫他們唱歌,一會叫他們背語錄,一會兒又叫新郎說些娶了媳婦要如何如何。
司南也不言語,就笑眯眯的看熱鬧。張家舅媽也同司南一樣不言語,但視線卻都落在了司南和吳萊身上。
像吳萊這樣的姑娘,張家舅媽見的多了。畢竟他們家男人是文工團裏能說得上話的,為了進文工團家裏總會來些小姑娘套近乎,那些小姑娘長的又好看,又會來事兒,可比吳萊有眼色多了。
心忖了一回吳萊的身份,張家舅媽的視線有半數落在無依無靠單個下鄉插隊的司南身上。
少時,一片熱鬧喧嚷後,堵上的房門終于被打開了。朱揚帶着一幫子年輕小夥擠進來後,屋裏的姑娘們又笑又叫的好不熱鬧。
吳萊起身接過她媽遞過來的紅花,輕巧的別在新娘衣襟前後,便笑着站在張家舅媽身旁看她哥怎麽娶嫂子了。
新郎要找到新娘藏起來的一只鞋,新娘才能下炕。找鞋的過程沒什麽可敘述的,畢竟這一屋子的人沒誰真心想要為難誰,藏的人将鞋藏在很明顯的地方,找的人也就意思意思的找了兩圈就将那只一打眼就看到的鞋拿過來給新娘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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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了鞋就剩下抓寶了。
一個紅色印花手帕包被打開放在新娘面前,裏面裝的都是換回來的一分錢硬幣,叫新娘抓一把。
十個一分硬幣是一角錢,一百個一分錢就是一塊錢,這一包...三四塊錢?
反正不會超過五塊錢就是了。
接親要送離娘肉,粉條和大蔥。新娘上炕,拜別家人時,這些東西便都要交給新娘家人。離娘肉是新郎的舅舅親自提着交給人新娘父母的,粉條和大蔥一個是本村的小夥抱着的,一個是烏亮拎着。
接親儀式要走的項目不算多,不過再多也就是熱鬧這一回。年輕小夥姑娘的湊在一塊,擡杠的,起哄的,厚着臉皮耍賴的,總之是湊合着将所有的流程都走了,也才早上九點多。
走完了儀式,婆家接親的和娘家送親的就将一對新人簇擁着上了拖拉機。
去的時候拖拉機上就坐了不少人,回來的時候就更不會少了。都不用司南謙讓,她就沒坐上去。
她拉着烏亮叫烏亮跟她一塊坐驢車,烏亮還不幹。司南小聲跟他說雪下的越來越大,地上都厚厚的一層了,拖拉機未必安全,可烏亮一聽這話,先是笑了司南一回膽小鬼,随後更是擠上拖拉機後還跟司南做鬼臉。
丫個傻孢子~
吳萊仍舊圍着張家舅媽轉,這會兒連着吳萊她媽直接将張家舅媽夾了起來。張家舅媽在中間,被吳萊娘倆夾着,雖然沒有很舒服吧,卻還挺暖和。于是也沒說什麽,只客氣的跟吳萊她媽說話。
吳萊她媽另一邊就是今天的新娘,村裏的婦女主任見吳萊她媽有些不着四六也不好說什麽,只好自己在開車前,陪着新娘在那裏左一句右一句的閑聊着。這是誰家的那小誰,那是誰家的誰誰誰。
等到所有人都上車了,拖拉機就一如來時那般突突的開走了。
司南坐在二隊的的驢車上,雙腳離空晃蕩的很是悠閑自在。更叫司南覺得悠閑的是這一驢車上的都是他們二隊的人,然後別的驢車噠噠的往村裏走時,他們竟然還抓緊時間去了一回供銷社……
買了些不用票的東西,司南還跟村裏的婦女們商量了一回大後天趕集的事。
此時年味還非常濃,東北尤甚。早在外面能凍住東西後,家家戶戶就開始置辦年貨了。
今天趕集換上一些,明兒去縣裏買上一點。東一點西一點的就折騰的差不多了。
司南她想要買些紅薯,也就是地瓜。還要買些粉條,“若是有凍魚,我也想買一坨。”
來了三友村後,開始是吃不着肉。現在是不缺肉了,卻是又饞魚了。
她養的小雞崽已經開始産蛋了。哦,不是外面養的那三只雞崽,而是她養在空間裏的那些雞崽們。
冬天太冷了,溫度太低和光照不足的情況母雞的下蛋率極低,甚至是不下蛋。尤其是他們這種當年養的小雞崽,下蛋什麽的,等明年春天就差不多了。
好在司南空間裏溫度适宜,陽光也充足,這才沒耽誤司南吃雞蛋。
有時候司南也會故意拿出一兩個雞蛋說是她養的雞下的,然後再将空間裏得的雞蛋摻進去給柴簡三人吃。
所以蛋和肉的問題解決後,人對生活的要求就又高了。
想吃魚。
這時候也沒什麽新鮮活魚,買上一坨凍魚,吃的時候提前化了,多放些油做出來,雖然沒有鮮魚好吃,也是那麽個意思。
╮(╯▽╰)╭
早前就說過,三友村到縣裏要經過一條極淺的小河,小河最淺的地方就算你趴在裏面,都得臉朝下才能腌死的那種。
然而就是這麽一條誰都沒當回事的小河卻要了好幾條人命。
當時的情況混亂極了,至少司南就從來沒見過那麽慘烈的一幕。
因為驢車本就不及拖拉機快,再加上驢車上都是來趟縣裏連供銷社都不想錯過的人,回程的時候更是快不起來了。
那風吹的人死冷死冷的,你趕那麽快的車想要凍死誰?反正一來二去,他們這輛驢車直接走出了蝸牛的速度。
驢車走的極慢,慢到村裏的人得了消息往這邊趕時,他們才到小河邊。
驢車上的人看着面前的一幕早就忘記了言語,剛剛臉上還帶着的笑都僵在了那裏,似是忘記要怎麽收回去。
拖拉機翻了,将所有人都遠遠的甩了出去。結凍的小河上與河床兩邊都是躺着人。有人一動不動,有人在哭天喊地,有人試圖爬起來,還有人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卻是吓傻了。
另外兩輛先趕到這裏的驢車一輛停在河床邊,一輛回村去叫人。驢車上的人有的對着受傷的人哭喊着喚他們的名字,有的就傻愣愣的站在那裏,無從下手。
下意識的從驢車上下來,摸着自己的胸口,司南的腦子一片空白。反應過來後,就三步并兩步的沖到結冰的小河裏。
她不知道她沖過來能幹什麽,但就是沖了過來。就在司南轉着頭,下意識的想喊人打120時,河床邊的大村處傳來‘撲通’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司南轉身去看,然後就發現是烏亮。
見到烏亮,司南才仿佛有了主心骨。朝着烏亮跑過去,不想腳下的冰太滑了,司南直接摔了一跤。
連滾帶爬的來到烏亮跟前,聲音驚恐又慌張,“活着嗎?你還活着嗎?”
“…叔的大侄女呀,你就,就不能盼着你叔好呀。”出事時,烏亮是站在拖拉機上的,然後車轱辘打滑,冰上又剎不住車,他就被甩到了樹上。
本來他應該是最幸運的那個,畢竟沒自由落地還被樹叉子接過了。可誰叫這幸運裏是摻了玻璃渣子的呢。烏亮磕到頭了,上樹的瞬間就暈了過去。
他還不是自然醒過來的,是樹叉子接不住這一百多斤五花肉了,然後烏亮就從樹上自由落地了。
不管過程如何,但烏亮還能喚自己大侄女,就知道腦子沒事,司南是着實松了一口氣。
本來雪就大,開車的又是年輕小夥子,去的時候還好些,回來時車上坐了好幾個漂亮姑娘,能不想要顯擺一回?
那小河雖然不深,可再不深它也結了冰。上面再來一層雪,好家夥那可不是一般的滑。
按理來說,拖拉機帶着個車鬥未必能出這樣的事,但這個理卻逃不過一個意外。
這麽淺的小河裏定然不會有什麽魚,但架不住有那淘汽的小孩在冰上鑿冰洞子玩。
冰洞不算什麽,可那些鑿出來的冰就堆在冰上。今天這情況就跟高速路上放一塊大磚頭,那過往的車輛一個不妨壓上去,再好巧不巧的壓偏了,一個致命的失衡,那慘事可不就造成了。
此時剛剛從樹上掉下來而非自然清醒的烏亮在調侃了司南一句後這才将視線轉向周遭。
這一看,整個人都傻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