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淺
時間在變,你無法改變這定數。
我們經常只能逆來順受,偶爾反抗,卻也大多是遍體鱗傷。
安音覺得,午後的陽光極其刺眼,她身着淡紫色的連衣裙,走在人煙稀少的街道,有種昏昏沉沉的感覺。
但她必須要堅決地向目的地走去,因為她一定要見到他,那個知曉齊紹去向的男人。齊紹已經消失兩年了,她一直不肯相信,他竟會不告而別。
街道的空曠和太陽的熾熱助長了安音內心的不安和躁動。
知了的叫聲聽起來像是快要咽氣的呼救。
終于,她到了,白淺花園,古年。
安音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了七遍齊紹的名字,然後按響了大門的門鈴。
開門的是劉管家,一個年近五十的男人,他成熟穩重,只是五官和面部輪廓太過凝重,顯得陰郁和殘酷。他冷冷地問:“安小姐來了?”
“帶我去見古先生。”她近乎命令地說。她沒有過多的時間去浪費,她只想知道,齊紹到底在哪裏,到底有沒有出事,到底……
劉世平沒有再說話,他關上大門,帶安音向院內深處走去。
別墅很深,院子很美,種滿了安音最喜歡的白色薔薇。
快要走到主客廳的時候,安音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為她看到了一處簡易搭置的“賞花地帶”。
一個白石桌,四張白石凳。
安音的眼眸瞬間變暗,她終于可以确定,這棟別墅就是按照她當初的設想建造的。
三年前,她還高興地告訴齊紹:“紹,我還要為我們的家添置一個賞花地帶,到時候,你,我,兒子,女兒,我們可以一起坐在白石凳上,吃甜點,看薔薇。”
齊紹微笑着,他的笑告訴了她他的心。她總是那麽相信他,他那麽溫柔,對她那麽無微不至,仿佛,她深入他的生命,和他在一起,她感到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時過境遷。
物是人非。
她到底還逝去了什麽。
劉世平恭敬地輕輕敲了敲主客廳的大門,待安音走進去,關上大門便離開了。
安音直直地望向正坐在沙發上喝綠茶的古年:“兩年前,你們在莫城消失,現在終于回來了。我只想問,齊紹在哪裏?”她不熟悉這個男人。
“死了。”古年冷冷地說。
他看見安音的身子顫了一下,猛烈的一顫。
“不可能。”此時的安音只能如此說。淚水卻已淹沒了眼眶,哭泣使她顯得十分脆弱與單薄。
怎麽會這樣?她喉嚨幹澀,發不出聲音。他怎麽可以離開她……
古年只是将她所有的表情、動作深深地印在心底。
他的面龐,波瀾不驚。
仿佛他是個什麽都不在乎的男人。
他就一直看着安音哭,不說話,不勸慰,不打斷。
終于,安音已經哭到再也哭不出了,她靜靜地擦幹眼淚,毫無感情地看着古年:“你給了我最簡單又最殘忍的回答。”
她是個清醒的女子,感性,知性,理性,平靜,美麗,聰慧,賢淑。
她就好像是一朵清晨綻放的白薔薇,挂着珍珠般圓潤的露珠,清澤。
她愛齊紹,這兩年,即使她什麽都不知道。還一直在傻傻地等待。
她相信,他會回來的,然後,告訴她,他實在是情非得已,所以才沒辦法與她聯系回來看她,而且,他還是很愛她。
可是,古年只是告訴她兩個字,死了。
古年冷淡地說:“讓劉管家送你回去。”
安音愣了愣,這個男人的話,句句沒有情緒,句句都可以是命令麽?
“不用了,古先生,打擾了。”
安音轉身,決絕地離開。
古年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