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機運 奇怪的鄰居

已經是淩晨兩三點了, 林安放不下祁棠一個人回去,依舊讓田助理開着車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直到祁棠家裏的窗戶亮起燈, 林安才回了自己的別墅。

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眼裏都布滿了血絲,整個人慵懶地躺在沙發上,面前是落地的大玻璃窗。

他就靜靜地看着這個城市,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指尖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仿佛那裏有什麽很珍貴的東西。

田助理站在林安身後, 他總覺得先生好寂寞。

自從祁棠離開後,先生就變了,仿佛一下子蒼老憔悴了很多。

對待公司的事,雖然先生仍然認真負責, 卻總覺得少了熱情。

“那群混混是怎麽回事。”林安聲音很輕, 揉着太陽穴緩解頭疼。

田助理怔了下,往常這樣的事,先生一貫都是讓手下的人處理完就行, 從來不過問。

因為覺得沒必要,且浪費時間。

如今的反常,應該也是因為這種瑣事, 牽扯到祁小先生吧。

田助理說:“祁小先生的弟弟祁州,在學校惹到了厲害的人, 對方想讓他一報還一報,那些混混是跟着祁州找到畫室的。”

林安蹙了下眉:“祁州人呢。”

田助理:“從祁小先生這裏拿了一筆錢, 回國了。”

林安沒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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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才發覺他對祁棠有多不在意,他甚至都不知道祁棠還有個弟弟。

一股莫名的酸澀從心頭泛上來, 讓林安嗓子堵得慌。

他摁住心口的位置, 摩挲着那裏, 才覺得稍稍能喘過氣一點。

田助理猶豫了下,又說:“我還查到了一點別的東西。”

林安眼睛都沒擡:“說。”

田助理:“祁州的事,好像是背後有人在慫恿。我順着摸下去,最後摸到了您繼母頭上。”

林安猛然睜眼,臉色陰沉得吓人。

田助理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想,林夫人是不是想用祁棠來牽制住您,但祁棠的性子很難讓人找到破綻去下手,所以她才從祁州入手。”

林安渾身的氣壓低了很多,他垂着眸,很久都沒動。

田助理不再說話,也不打擾,他知道先生這樣就是怒極了。

這些年他在林家,見慣了太多林夫人的把戲,惡心,卑劣,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當初先生不公開祁小先生戀人的身份,也有這部分的考量在裏面的——怕祁小先生成為林家母子的活靶子。

田助理作為局外人,其實看得比誰都清楚。

先生首先看到的是大局,最先顧全的也是大局。

除了放不下半輩子的心血外,先生也明白,不管他會不會跟祁棠永遠在一起,林家都是他需要解決掉的毒瘤。

因為林夫人和林晟都是瘋子,很難預料他們會做出什麽。

而祁小先生,作為一個浪漫的畫家,他最先看到的是感情和真心。

但在這方面,林安恰恰做得不好,因為他沒愛過人,也沒被人愛過。

田助理不能去評判這兩人的對錯。

因為他們在這段感情裏,都在用自己的标準去衡量。

但田助理也不能說先生沒錯。

從情感和道義上來看,玩弄了一顆真心,這就是錯。

而且還把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人傷得那麽狠,這是錯極了。

半晌後,林安站起身,走到陽臺上打了個電話。

田助理在屋裏聽着,只隐約能捕捉到一點聲音,推測出電話裏發生了什麽。

先生一開始好像很生氣,要氣瘋了,在跟電話那頭的人争論什麽。

後來聲音小了些,逐漸平靜,然後慢慢妥協了,似乎是用了公司去做交易。

等電話打完,林安再進來時,已經是滿臉疲憊。

“訂機票吧,回國。”

這幾天,祁棠過得很舒心,除了畫室的事情解決了外,他再也沒看到過林安。

不過也正常,林安對他的不是愛情,林安只是貪戀他的愛,貪戀他帶來的愉悅感。

現在他再也不能讓林安愉悅,反而劍走偏鋒想要反撲和報複,他已經變成了一個累贅。

林安那麽會算計,那麽會權衡利弊,如今抛棄他很正常。

現在祁棠開始有點新生的感覺了,一切都在走上正軌,變得更好。

什麽報複似乎也不重要了。

人的心境原來真的是會随着時間而改變的,難怪都說時間能治愈一切。

他想,只要林安不繼續糾纏,躲到一個讓他看不見的地方去,他是可以放過這個人的。

這也是放過自己,

還有一件讓祁棠愉悅的事,就是他有了一位新室友。

這意味着,他不用再一個人承擔高額的房租費,可以省下一筆錢。

但讓祁棠奇怪的是,這位新室友從來沒露過面,甚至連東西都是趁着他不在的時候搬進去的。

祁棠沒有深想,這世上古怪的人多着呢,而且他現在也沒心思去應對人際關系。

因為這個市區馬上要舉辦一場國際性的權威美術大賽了。

他要去參加,但他現在還沒有資格。

因為這個比賽,必須要有權威人士的推薦才能報名。

祁棠不認識什麽權威,他現在才開始有點體會到,以前林安和呂亭嘴裏說的機運有多重要。

就像,你想去摘樹上的一個蘋果,眼看着能得到,但你少了一把梯子。

現在祁棠就缺這麽一把梯子。

就在他很愁的時候,秦曉來了,問了他想不想參加這場美術比賽。

祁棠點頭表示了肯定,然後秦曉直接拉着他就上了車,說要帶他去見一個人。

坐在車裏,祁棠看着小孩兒稚嫩的臉,問了一句:

“見誰?又是你的哪個哥哥嗎?我不相親。”

秦曉板着一張臉:“放心吧,這回不帶你相親。”

他又說:“你記得之前在飛機上,我跟你說我認識一個權威,想把你的畫給他看看嗎?”

祁棠稍稍回憶了下:“嗯。”

窗外的景色飛速地掠過,這個季節街邊的樹葉很綠,風也很柔,讓人感覺到舒服。

秦曉說:“其實你拿獎的那個比賽,把你的畫投進去的人是他,我今天就是要帶你去見他。”

祁棠很輕地笑了下,那好吧,那他就等着,看看小孩兒認識的權威是個什麽樣的人。

很快,車子在一棟古風老宅門口停下。

兩人下了車,秦曉領着祁棠往裏面走:“他人很随和,你放輕松。”

祁棠臉色溫和,他并不緊張。

目光打量着這座宅子,在國外還能看到這麽華式的建築,也是很新奇。

而且院子裏還有水池和荷花,十分的別致靜雅,還特別富有藝術感。

看得出來,對方應該也是個精通美術的人,而且品味和格調都很高。

一時間,祁棠竟有點期待。

穿過小院子,進入內堂,遠遠地祁棠就看見屋裏坐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家。

走近了些,他發現老人雖然滿頭白發,胡子也白了,但臉上的皺紋卻沒多少。

特別是那雙眼睛,鷹一樣銳利,卻又透着慈祥随和的光。

秦曉在老人面前停住腳步,回頭看着祁棠說:

“這是我爺爺秦骞,你應該聽說過他,他以前是很厲害的畫家,當然現在也是。”

小孩兒的語氣裏是毫不掩飾的驕傲。

祁棠的眼睛亮了又亮,喜歡畫畫的人怎麽可能不認識秦骞。

如果說國內現在最頂尖的畫家是張彥那種的話,那秦骞是比張彥更厲害的存在。

他屬于張彥的上一輩。

屬于把這個行業在國際上打響名聲的那一輩,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

秦骞他已經成為了國內大大小小的畫家心裏的信仰。

祁棠平靜的心終于漾起了波瀾,他掩飾着激動,很鄭重地說:

“秦老師您好,我特別喜歡您。”

祁棠現在,就是有一種追星圓夢現場的感覺。

秦骞手裏端着一杯熱茶,朝他笑了笑:

“你坐,不用太客氣,你就當是,去朋友家裏看望朋友的爺爺。”

祁棠依言坐下,他現在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

秦曉得意地湊過去,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沒出息。”

然後就離開了大廳,只留下他們兩人。

秦骞品了口茶,嗓音有點嘶啞:“我看過你的畫,是個難得的好苗子。”

祁棠知道自己是有一定天賦的,但是被秦骞這麽誇,他還是有點‘德不配位’的感覺。

“您過獎了。”他發現他說話都變得公式起來,但沒辦法,就是克制不住地有點緊張。

秦骞笑了下:“我已經老了,但還是想多培養幾個人才,以前見不着也就算了,偏偏這麽好的苗子讓我見着了,糟老頭子心癢癢。”

“我想帶着你,教你畫畫,你願不願意跟着我?”

祁棠怔了下,随後一字一句十分認真:

“當然願意,那以後您就是我的老師了。”

秦骞滿意地點了點頭,放下茶盞又說:“馬上有一個國際性的美術比賽,你準備一下吧,我把你推薦進去。”

這種意外之喜是祁棠沒有想到的,他眼裏有光:“好的老師。”

或許,林安和張彥說的沒錯,機運真的很重要。

但即便這樣,這個機運也是他自己掙來的,林安的做法,祁棠依舊不贊同,并且覺得羞恥。

屋裏安靜了很小片刻,秦骞又說:“秦曉,是你在教他畫畫吧?”

祁棠不可置否:“嗯,他很喜歡畫畫,所以我偶爾會教他一點。”

秦骞看着他:“那你也發現了吧。”

祁棠怔了下。

“發現他沒有天賦。”秦骞面色很平靜。

祁棠垂眸:“嗯。”

嘆了口氣,秦骞說:“我希望你別再教他了。”

祁棠不理解:“為什麽?”

秦骞眼睛看向一旁:“要成為一個成功的畫家,需要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天賦。”

“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上,但其實,最終起決定性作用的,是那百分之一。”

祁棠沒說話,他不能否認這個說法。

秦骞的嗓音蒼老:“曉曉他,是受到我的影響,才那麽熱愛畫畫,但他沒有天賦,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祁棠很平靜:“意味着,不管他怎麽努力,就算終其一生在這個行業裏努力和掙紮,他都到不了頂峰。”

秦骞點頭:“嗯。你看得很透徹。”

“所以,與其讓他後半輩子自己發現這件事,痛苦不已,不如在他還年輕時,就掐斷他的夢想。”

祁棠緩緩皺起眉,他不是很贊同這個做法。

秦骞又說:“就像神經受損,注定不能飛起來的鳥兒,但它卻空長着一雙翅膀,每天只能望着藍天,日積月累地變得痛苦,我不想讓秦曉體驗這樣的人生。”

屋裏安靜了一陣,就算秦骞沒有把話說得特別清楚,祁棠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但,去折斷一個少年人的羽翼,特別是在他最對夢想和生活懷着希望的時候,這樣殘忍的事情,祁棠做不出來。

“抱歉秦老師,這件事情上我不贊同您。”

祁棠不卑不亢,嗓音很柔但很有力:

“秦曉他喜歡畫畫,我相信,就算他終其一生都到不了頂峰,他也是快樂的。”

秦骞看着他,看了很久,忽然笑了,嘆了口氣後搖搖頭:

“不說這個了,我會給他打算的。”

秦骞站起身,走前指着祁棠說了句:

“你,對事情看得很透徹,但心太軟。這遲早會傷到你自己。”

祁棠也站起身,恭敬地送走老爺子,對這話,他不可置否。

但他相信,世界上大多數的人都不會是鐵石心腸。

至少不會像老爺子這麽心硬——怎麽忍心去親手折斷孫子的夢想的。

現在祁棠明白了,為什麽秦曉家庭這麽有背景,之前卻只能待在呂亭的小畫室,很難說這背後沒有秦骞在操控。

秦骞的想法他大概能猜到:與其放任秦曉瞎撞,不如他來替孫子安排,至少這樣秦曉是在他的掌控中的。

祁棠走出秦家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沒了之前的那種喜悅。

他明白,秦骞的殘忍,同樣也時對秦曉的一種保護,雖然他不贊同,但他不能去幹涉別人的家事。

他只是,很同情秦曉。

“我爺爺人挺好的吧,他特別欣賞你。”

上了車後,秦曉手裏擺弄着最新買的顏料,一邊同他搭話。

祁棠神色很淡:“嗯。”

“你怎麽了?”秦曉敏銳地察覺到什麽。

祁棠看着他,忽然說:

“如果你真的很喜歡畫畫,你應該把你的熱愛,你的堅持,你的一槍熱誠都展現給你家人看,讓他們明白,你喜歡畫畫,就算是一輩子平凡,你也甘願。因為這跟前途和名利都無關,你只是熱愛而已。”

秦曉怔了下,随後慢慢反應過來,小孩兒垂着頭,嗓音都低沉了許多:

“我明白。我會找個時機,向我爺爺表明決心的。”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秦曉把祁棠送回了家,然後才離開。

祁棠拿出鑰匙,正要開門,卻發現門是開着的。

屋裏有人?

是不是他那個神秘的室友在?

祁棠輕聲推開門,進屋後望了一圈兒,卻沒看見什麽人。

“請問?有人在嗎?”他禮貌地喚了一聲。

好一會兒後,屋裏仍然靜悄悄的,祁棠走到另一間房門口,擡手敲了敲,用英文問:“Hello?”

‘咚’的一聲響,房間裏明顯是有人在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不回複他。

祁棠覺得可能這個室友不太喜歡跟人往來吧,不過是同租的關系。

而且這一片區的法國人,似乎對外國人都挺冷漠的。

他也沒必要送上去貼冷屁股。

收拾了一下冰箱和桌面,祁棠回屋睡了一會兒午覺,朦朦胧胧中他似乎聽到了一陣開門聲。

等他再起來,發現客廳的桌上,多了一瓶華國的辣子醬。

瓶子下還壓着一張紙條:小禮物問候,以示友好。

祁棠很輕地笑了下,看來這個鄰居,人還是挺好的,可能是有點怕生吧。

他把辣子醬放進冰箱,又把上次用烤箱做好的小餅幹包起來,放了一點在鄰居的門口。

同樣寫了紙條:回贈友好。

然後就去了畫室。

等門砰的關上,客廳裏走出來了一個人,他把那袋小餅幹拿在手裏,纖長的指尖不住地把玩着。

臉上神情溫柔得一塌糊塗。

林安坐在沙發上,咬了一口小餅幹,狐貍眼彎起笑意。

好久沒吃到過小朋友做的甜品了。

以前祁棠也經常給他做,只是那時他總覺得這種事情費時費力,也不喜甜品,每次只敷衍地吃一點。

現在林安才體會到,這些東西裏包含着什麽,現在才覺得這些小餅幹有多珍貴。

但卻是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嘗到的。

他心裏十分酸澀,卻只能忍着。

跟祁棠搬進同一間屋,他的本意是制造兩人在一起的機會。

同時守護小朋友不受到林家的侵害。

但真正看到祁棠出現在這個家裏時,林安卻莫名害怕了。

如果祁棠看見他,要搬走該怎麽辦?又情緒失控怎麽辦?

林安頭一回思緒這麽紛雜,難怪愛會生怖。

他想,就先這麽在暗中默默地陪伴好了。

能每天看到小朋友、跟他住在同一間屋子裏,他就很歡喜了。

這是在滿足他自己的私/欲,所以沒必要讓祁棠知道。

他也不想再看見小朋友難過和傷心。

這段時間,祁棠開始充實起來了,秦骞沒事的時候也會到畫室來,指點他一二。

比賽的事情也在進展着,老爺子說已經把他的名字報上去了。

因為那場比賽是現場作畫,所以祁棠現在也沒什麽可忙的。

秦骞說,頭一次見着他這麽不浮躁的年輕人,心态很好,希望他保持,并且推薦了一些書籍。

祁棠就按照老爺子給的書單,去圖書館一樣一樣地找,然後認真地閱讀。

在比賽開始前,他需要做的就是放空自己,把大腦和心靈都調到一個最優度,這樣畫出來的作品才會充滿靈氣。

但祁棠總覺得,最近似乎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一抹若有若無的視線跟着他。

雖然感覺沒有什麽危險,但他不太舒服,像是在被人窺視着,沒有自由。

更奇怪的是他的那位鄰居,已經搬進來三四天了,卻一直沒有看見過人。

以為是個不好相處的,卻又時常在餐桌上看見那人留下的紙條和小禮物。

祁棠無奈中又覺得有點新奇,還有點說不出的高興。

因為那些紙條和禮物,讓他感覺這個空蕩蕩的屋子裏不再只有他一人。

在異國他鄉的那種空虛和孤獨感也消失了。

而且那位鄰居似乎很懂他都喜歡些什麽,每次留下的小禮物都很合祁棠的意。

就這麽過了一段日子,很快美術比賽就要開始了。

祁棠在上次的比賽中獲得了第一名,再加上他的顏值很高,迅速在國內受到了一波關注。

不過祁棠不在意這些,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飯圈化。

如果粉絲只因他的外表而來,他寧願沒有粉絲,寧願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畫畫,不被任何人注意到。

比賽的那天,祁棠依舊是一身黑色襯衫走進賽場。

這樣的國際性權威的大型賽事,門口擠着很多媒體,各個國家的都有,閃光燈都連綿了好遠,晃得人眼睛有些疼。

他們都明白,這裏即将誕生未來美術界的新星,所以對這場比賽飽含了期待和關注。

華國的媒體也在,認出祁棠後,想要采訪他幾句。

祁棠只是對着鏡頭很輕地一笑,然後說了句:

“這是我一個人的戰場,但如果能獲獎,榮耀将是我們所有人的。”

這條視頻一播放出去,在微博立即沖上了熱搜。

網友們的留言都是:燃起來了!燃起來了!我們等你的榮耀!

祁棠就那樣淡定地走進賽場,整個人閃耀得像一顆星星。

林安站在角落裏看着,一雙狐貍眼深沉又溫柔。

他就知道,他的小朋友總有天會變成矚目的存在。

但這一天真的來臨時,他又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因為他的小朋友,不再是他一個人的小朋友,不再只能他一個人看見。

很快,天上忽然開始聚起烏雲,夏季的暴雨總是來得讓人猝不及防。

大多數人都選擇離開,或者站在屋檐下避雨。

林安沒有動,他想第一個迎接他的小朋友出來。

他就那樣站在角落裏,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他身上,濕透了白色的襯衫。

田助理給他撐了一把傘:“先生,會生病。”

林安沒有說話。

就這樣從早晨等到了傍晚,天色逐漸暗沉下來時,裏面終于開始陸續有人出來。

林安皺着眉,很認真地看着,他相信只要祁棠一出現,他立刻就能認出。

直到門口的人逐漸散去,直到天色黑了下來,直到快要閉館。

林安有些着急了。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個在等着孩子出考場的老父親。

一個打着雨傘的小女孩走了過來,甜甜地喚他:“叔叔,你在等誰啊?”

林安低頭看,揉了揉她的腦袋,狐貍眼彎起笑:

“叔叔在等叔叔的小愛人。”

小女孩又說:“那叔叔的小愛人出來了嗎?”

林安擡頭看了一眼門口,這時祁棠正好出來。

他笑了笑,把一把傘遞給小女孩:“出來了。”

指了指門口的人,林安說:

“小可愛,能幫叔叔把傘送過去一下嗎,叔叔跟愛人吵架了。他看見叔叔會生氣。”

小女孩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是那個穿黑色襯衫的哥哥嗎?他好帥。”

林安笑意更盛:“嗯。”

小女孩說:“那好吧,我爸媽也經常吵架,他們吵架的時候也不想看見對方,這種事我都做慣了。”

小家夥一邊抱怨,一邊接過傘,邁着兩根小短腿就朝祁棠跑了過去。

林安怕祁棠看見自己心情會不好,趕忙上了車,然後隔着玻璃靜靜地觀望着。

另一邊,小女孩順利地把傘送到了祁棠手裏。

“哥哥,有人讓我給你送傘。”

祁棠接過,看了一圈兒周圍卻沒發現認識的人。

他彎腰摸了摸小女孩腦袋:“是誰讓你送傘的啊?”

小女孩聲音很奶,語氣也很可愛:“這種事哥哥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覺,你覺得誰會關心你下雨沒傘?”

當然是愛你的人啦。

後半句她沒說出來,舉着一把小雨傘就跑開了。

祁棠蹙了下眉,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甚至覺得,是不是小孩子不懂事,把傘送錯了。

後來祁棠沒用那把傘,他把傘靠在了牆邊,然後打了個車回家。

林安默默地看着,等祁棠走了後,他下車把傘取了回去。

他垂眸看,傘柄上還貼着一張便利貼,上面的字跡清秀板正:

送錯的傘,誰認識的話可自取。

林安站在雨裏好一會兒,才回頭對田助理說:“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走了一下棠棠的事業線QVQ

林家的事只是暗線,不會狗血不會具體化,安心啦QVQ

感謝在2021-12-03 23:23:25~2021-12-04 23:29: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讀讀書 5瓶;zanr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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